断月身体明显一怔,而济心也回过神来,尴尬地望着门口抱着心月的帼嬷嬷笑了笑,帼嬷嬷愣了愣,忙说了一句,“老生过会儿再带小殿下过来。”说着就抱着小脸儿狐疑的心月转身离开。
“滚下去~!”断月朝着她低吼。
济心这才反应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双腿跨坐在了断月的腿上,而两只手还紧紧拽着他分开的两边衣领,这动作,实在是暧昧过了头。
忙听话地滚了下去,站在一旁不敢再动作。
断月瞪了她一眼,也不再非要赶她出去,自己将单衣全身褪下,然后取了伤药的瓶塞俯着身子,扭曲着手臂,将药粉倾倒在后背。
济心这才看清他后背上的伤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明显是被黑熊给挠了一爪子,抓痕血肉模糊,左肩胛的地方深可见骨,整个后背已经被伤口流出来的鲜血染成了红色。
济心见他动作,宁愿自己吃力费劲,也不愿她帮他,心里又气恼又痛惜。
最后还是没忍住,上前一把就夺过他手里的药瓶,在他正要骂他之时,左手朝他脖颈一揽,就把他的头揽向了自己的胸口,然后紧紧地固定着,“不许动!”
断月的身体明显僵了僵,但还是挣扎了几下,不过也不知是他因为受伤气力不济还是济心太用力,反正就是没挣开,济心见他总算是安静下来,才开始朝他后背的伤口洒药粉。
一边却还用臭臭的语气说,“不要以为我是心疼你,我是心疼这药粉!你没看有多少都被你洒在地上了吗?可不要忘记了,师傅他老人家说过的话,作为医者,不但要疼惜病人,也要爱惜药材……”
断月的脸埋在济心的胸口,呼吸之间全是她身上的幽香,这让他无比熟悉无尽思念的香味儿,他的心在这一刻几乎要为这气息这亲密的触碰而狂乱起来,心中被他压抑太久的情感似飓风席卷。
他那强装出来的冷硬和拒人千里,哪里还释放得出来。
济心洒好了伤药,又去端了热水帮他把后背的血迹擦拭干净,这期间,两人都不说话,室内一片寂静,济心一般在做包扎疗伤的事情时,都非常的投入和认真,而断月本就不爱说话,此时更是盯着忙乱中专注的济心移不开目光。
当济心做完几个步骤,抬头之际,正好撞进断月盯着她目眩神迷的眼神,怔了怔,而对视的那一眼,断月便撇开了头错开她的目光。
济心笑了笑,“怎么样,突然发现有个师妹还是不错的吧?”
断月没做声,起身要去内室的衣柜寻身干净的衣服,济心忙拦住他,“等等,你这伤口那么深,得用肠线缝一下,否则不易愈合。”而且愈合后的疤痕也会比没有缝合的丑陋。
断月还是没理她,径直去寻了衣服穿上,济心对断月的臭脾气,向来都是不在意,以前在幽云谷的时候,不在意,因为她面对这样的断月会选择避之不及的不在意,而现在当她决定要与他说话,与他交往后,便会选择厚脸皮的迎难而上的不在意。
“该不会你是怕痛吧?”
断月依然穿自己的衣服不搭理她,济心撇了撇嘴,出去了,把断月受伤的事情,以及为什么受伤非常详细地告诉了心月。
因为她觉得,让心月知道断月因为爱他而为他付出,让他的内心也充满了爱与感激,也才会去爱别人,这样的孩子心境才会更加平和,善良,生活起来才会更加快乐。
心月嘟着小嘴儿,泪光闪烁,一路小跑去看断月,扑进他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断月哄了好久才哄停了他的眼泪,瞪了济心一眼有点儿责备她多管闲事,济心当做没看见,和帼嬷嬷一起收拾房间。
“心月乖,不哭了,爹爹只是受了点儿小伤,只要心月把爷爷送给你的东海神珠给爹爹用几天就好了。”
济心一听到东海神珠这四个字,眼睛都撑圆了,而当她看到心月将戴在发上的金玉发扣上嵌着的一颗红色不起眼的珠子掰下来递给断月的时候,济心更是呆了。
所谓的东海神珠,不应该是灿灿发光,色彩玫丽,气质高雅的珍珠吗?怎么是一颗珊瑚珠?
“那个,东海神珠是珊瑚不是珍珠?”
断月瞥了她一眼,眸中似笑非笑,“东海神珠本就只是一颗珊瑚珠,只是外界的人不知道,大多传言是珍珠。”
济心简直想要抓狂了,多少次轻而易举就可以拿到的东西,她竟然都错失了良机,现在神珠在断月的手上,想要得到岂不是难上加难?!
济心讪讪地将心月拉进自己的怀里,给他擦眼泪,“爹爹背上受了伤,心月晚上就和姑姑睡好不好?因为你晚上睡觉有时候小腿儿不安分,万一踹到爹爹的伤口就不好了。”
心月懂事地点头,断月却在一旁不答应,“不行,心月必须和我睡。”
“我是为你的伤口着想。”
“谁要你的着想。”
“你就嘴硬吧。”
“谁嘴硬了!~?”
“你,你嘴硬!”济心指着断月的鼻子。
“滚,滚出我的房间去!”断月朝着她低沉的大吼。
“谁稀罕呆你房间啊!”济心愤愤地转身离开。
心月看了看离开的济心,又看向一脸怒气的断月,表情有点儿怪怪的,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爹爹发怒的表情。
济心怒冲冲地回自己房间,一路上把断月骂了千百遍,走到映月阁的时候又突然停住没有进去,而是转了一个方向,朝后花园去。
她想去看看那只怀孕的黑熊。
她走到离铁笼几步之遥停下,而那只黑熊已经在感受到她的靠近之时就站起身戒备地盯着她,济心望着它笑了笑,眼神温和平静,气息平缓,似乎那黑熊也感受到济心没有害它之心,才稍稍放松了些身体,不过两只黑漆漆的眼睛始终盯着她。
这只熊的体积不算庞大,是黑熊中身量较小的,但也最少有六十多千克,肩高也有一米三左右,色毛漆黑而富有光泽,毛的长度较短,看这体征就知道是生长于东部地域的黑熊种类。
黑熊一般在每年的六到七月份交配,而这时候的受精卵在植入雌性**后并不发育,要到雌性在冬眠期间才开始成长,经历十周的快速发育,会在当年的十二月到翌年的三月期间出生。
每胎一般只有一到三个仔,济心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只熊妈妈,见她已然进入预产期却腹部并不是特别明显,猜测,恐怕它肚子里只怀了一个仔。
济心让守在一旁的两个守卫去多拿些鱼类以及坚果类的食物来,比如山胡桃,橡实之类的。
结果,熊妈妈对她扔给它的食物置之不理,根本就不碰,难道是怕有毒?
在它起身挪动之时,济心乍然看见它刚才坐过的地方有一片血腥,再结合它不动这些食物猜测,想来是断月在捉它之前就给它下过毒,只是它身体强健,加上断月想活捉用毒的剂量不大,才会存活下来。
否则以断月用毒的手段,它哪里还有活头。
它开始不安分地在笼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地仰天长啸,似乎很痛苦,难道,它这是要分娩了?
正在这时,心月跑了过来,他一踏进花园,那黑熊便狂躁起来,望着心月狮吼,黑熊的嗅觉极为灵敏,顺风可闻到半公里以外的气味,它被断月毒害抓住,记得他身上的气味,而心月身上有与断月相似的气味儿,自然便被它视为敌人的存在。
心月被黑熊吓得哇哇大叫地扑进济心的怀里,却又忍不住好奇地伸出脑袋朝它张望。
“它为什么那么凶?”心月问济心。
“因为她很快就要生宝宝当妈妈了。”
“妈妈?”心月轻轻蹙起眉头,对这个称谓极为陌生。
济心全副心思都在黑熊的身上,也没有去注意到心月的表情。
黑熊越来越不安,在笼子里也越来越急躁,它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它痛苦地嘶鸣,奋力地用爪子去拍打撞击铁笼,但铁笼坚固异常,不管它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它疯狂地大叫,济心怕把心月吓到,忙让帼嬷嬷将他抱走。
帼嬷嬷早就怕得不行,过来抱着心月便要走,她转身之际,身后突地传来一声嘶吼,济心回头一看,发现那黑熊竟然已将门上的铁链踹开,朝帼嬷嬷身上的断月猛冲过来。
济心吓得全身颤抖,只眨眼之间那黑熊就近在眼前,抬起前爪朝帼嬷嬷肩上已经吓傻的心月拍去。
那一刻,济心的心里几乎要碎掉,几乎是本能地,朝那黑熊微隆的腹部撞去,黑熊感应到,爪子突地改变方向,朝撞过去的济心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