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整齐田埂延伸到远处,看不到边的小麦已经返青,努力将自己嫩绿的枝叶伸向空中。布衣荷锄的人们看着长势甚好的青苗,想到几个月后的丰收,心中泛起淡淡的喜悦。
田间陌路中,一抹绿色的倩影远远而来,风吹起她肩后的长发,随着欢快的脚步迭起飞舞。未施脂粉的小脸上带着舒畅的笑意,一双美目光华流转,带着几分灵动俏皮。
她从西洋教堂出来,那里有个和蔼的外国老头,金发碧眼,大家叫他神父。她对那些圣经讲解没什么兴趣,倒是对神父的西药、玻璃、钟表和西方医术喜欢的很。
从21世纪来到这里的她当然知道西医的重要性,遇到一些急症还是西医见效快。
她,李云清,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个多月了心中还是有所不甘。要不是她好奇心太重,非要去看湖中心的那几座古屋,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卷到这个地方来。
没有电视电脑电话,也没当成公主郡主富家千金,反而成了侯府的一个小丫鬟。在这个没有人权的封建时代,身在奴籍就意味着任打任骂,死了都不会有人追究的。
一定要摆脱这种状态,恢复自由身。但又想到自己那个一穷二白的家,以及略显陌生的爹娘和好吃懒做的哥哥,又像泻了气的皮球。
随即云清看着晴朗的天空上挂的发出灿烂光彩的太阳,给自己打气:不管怎样,一定要摆脱奴籍,发家致富!
回到侯府下人房时已是傍晚,粗使婆子李婶见了她打招呼:“清丫头回来了?不是准了你两天的假么,怎么不在家多待一晚,非要在这节骨眼上回来!你不知道,如今这府里上上下下可是都紧张的不得了呢。”
云清惊讶的说:“怎么了,难道是小少爷还不见好?”
李婶皱眉一叹:“哪里有见好,都快不行了呢,主子们阴着脸,下人们提心吊胆。你看上至管家媳妇,下至粗使丫头,那个不是夹着尾巴做事,你也莫要跳脱,小心拿了错,被当了出气筒。”
云清赶忙收了笑连连称是:“哎,李婶,多谢您提点着,我记下了。”
正说着呢,一阵吵嚷,只见管厨房的张赖媳妇站在院门口说:“谁在那里?李婶跟谁、那个小丫头,你俩过来。灶上人不够,赶紧帮忙去。”李婶撇撇嘴却不敢怠慢,带着云清几步跟上。
来到厨房,屋里热气蒸腾,几个媳妇子挽着袖子都在紧张的忙碌。有揉面的,有切菜的,还有上灶的。几个小丫鬟蹲着烧火,临窗的灶上煨着药吊子和几盅补药,也有专人看着,几个二等丫鬟打扮的丫头拿着食盒进进出出,正是晚上传饭的时候。
云清插不上手,站在一旁。手里突然被一个媳妇子塞进一个茶盘,上面放着一碗浓浓黑黑的药汁,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让人一闻便知道这药是极苦的。
云清下意识的就要推回去,媳妇子一瞪眼:“你这个丫头子接好了!要是砸了把你全家卖了都赔不起!赶快送到翠微苑去,教给大丫头紫莲,跟她说这是小少爷的药。腿脚快些,要是凉了仔细你的皮!”
云清无法,只得弱弱应了一声端着药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暗叫倒霉,这样的事儿怎么就摊在了她的头上,谁都知道这个时候翠微苑就是个炸药桶,躲还来不及,谁还敢往上凑。
进得翠微苑却发现院中静悄悄的,原在廊下伺候的三等丫鬟们一个都不见。这药交给谁呢,眼看药都不热了,不得已云清打了帘子往屋内走去。
进屋吓一跳,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人,眼光略一扫,翠微苑的丫鬟们都在这了,连洒扫的粗使丫头小四、小五都在。
小四、小五是平时跟自己交好的两个小姑娘,刚进府半年,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只是小四、小五的随口叫着,年纪最小干的却是最脏最累的活计。
不等云清多想,就感到上面扫来一个锐利阴沉的眼神,云清咯噔一声跪在地上,膝盖磕在青花地砖上传来阵阵疼痛,她却顾不得,将茶盘举过头顶,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小少爷的药来了。”
站在少奶奶沈薇身后的丫鬟接过茶盘,进了里屋。少顷苦着脸出来摇了摇头。
世子刘青彦知道这是药又没喂进去,抄起桌上的青花茶碗狠命砸到地上,随着哐啷清脆一声响,暴怒声起:
“把这些平时不尽心伺候的奴才们一个个给我拉出去打!侯府的银子养了你们这些废物,全都是废物!”
站在两旁的护院小厮们听令上前,一人扭起一个就往外推。求饶声哭泣声此起彼伏。小四、小五努力挣脱大喊:
“我们只是外面洒扫的,小少爷的屋里从未进过!世子开恩,少奶奶开恩啊!”
沈薇早捂着帕子哭起来,哪还听到小丫头们的乱喊。
对于小少爷的病,云清从下人私下里的闲谈多少知道些,多方面拼凑起来的信息看,像是感冒引起的肺炎。放在现代是小问题,住院几天就好了。但在这个时代,就成了要命的病。
一屋子丫鬟被五大三粗的护院推推攘攘的往外走,云清被挤到一边,小四求饶不成,拽着云清的衣裳死不撒手,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稻草:
“云清姐姐救我!我不想挨打,我不要挨打!不是我的错。。。”
云清看到小四稚嫩的脸上留下的两行泪水,突然推开了小四的手,就在小四绝望的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世子爷、少奶奶,小少爷的病,我想我可以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