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你攒,买猪仔养大了,还有地里产粮食,再说你若是能再到城里找份工作,还怕攒不下钱么!”李章氏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说。
李云清要的就是她这句话:“那说好了,这次的钱我都给家里,以后再赚的钱就是我自己的,你们不许再跟我要!”
李章氏满意应承着:“一定、一定。你说呢老头子?”说着踢一脚李守财。
李守财看着云清:“嗯,以后你挣的钱自己攒着,我跟你娘不要。”
李宝栋则是在一旁偷着乐,以后的挥霍生活又有着落了,银子进了李章氏的兜,就等于进了他的兜。
李云清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打碎了他的如意算盘:“这钱得我拿着,你们用多少,怎么用我要监督!”
李章氏一听她不想交钱,拉下脸来喝道:“你这孩子!我是娘还是你是娘?反了你!”
“娘,当然你是娘,只是我们手里就这三百两银子,以后的日子还长着,若是再交给了你,说不定谁就拿走了,”云清一边说一边看向李章氏身后一脸懊恼的李宝栋:
“不用这三百两精打细算把日子过起来,难道你还指望有下一个三百两不成?”
李章氏眼珠一转,挺胸叉腰的道:
“怎么就不成了,只要我们没钱了,你就回去要,他们拔根毫毛,比我们的腰还粗呢。”
云清听的直翻白眼:“嗯,他们的毫毛比我们的腰粗,但是,他们的指头也比我们的脑袋硬。若是惹烦了他们,一根手指头动动,我们全家都得倒霉!”
李章氏骇一跳,气势也弱下来,云清趁热打铁:“所以再回去要钱的想法立马打住,像我们这样的,就是看门的小厮都不让进,哪能让你见到正经主子。”
“怎么就这样呢?!”李章氏没缓过劲儿来,还在喃喃自语。
“有钱人家的规矩都大着呢,咱们招惹不起,过好自己的日子是正经。还有哥哥,马上就成家了,您还让他吊儿郎当的四处游荡呢?这是有你们,过两年你们干不动了,就他这样的,谁养他?”李云清抬起手,指指李宝栋。
“那不还有你呢?”李章氏十分理直气壮。
李云清急了:“我嫁了人,自己还不够花呢,哪管得了他!”
“那可是你亲哥!”李章氏开始嚷嚷。
“是!他要不是我亲哥,你们当初能为了他把我给卖了?你们是不是还指望着卖我第二次呢?好!要卖趁早,咱们这就到菜市场上去插个草标,让那些管家大爷们来看看我能值几两银子!”云清一边哭着一边拽着李章氏的胳膊往外走。李章氏急了,赶忙拉住:
“哎呦我的孩子,你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能不疼吗。这外面乌漆墨黑的!你放心,咱家以后再缺钱我也不会把你卖了。这次回来的正好,咱们好好挑挑,给你找个老实过日子的男人嫁了,你娘我也就放心了。你们老说我偏着儿子,可是看看你两个姐姐,除了嫁妆少点,日子过的也还凑合,至少夫妻恩爱,孩子懂事。”
李章氏抹抹眼角的泪水,把哭泣的云清搂进怀里,感慨道:“这一天天过的可真快,咱家最小的女儿也长大了,能掌家理事了!好,真好啊!”
云清也想起自己的两个姐姐,大姐嫁给了一个农户,家里地多,姐姐姐夫两个人虽然累死累活,但日子过的挺红火。冬天农闲,姐夫还上山砍柴,勤勤恳恳。
二姐嫁到城里,丈夫是个赶车的,早出晚归,酷暑严寒从不舍得歇一天,小日子也挺好。
李章氏虽然偏心,但挑女婿的事儿上还不糊涂。不求人长的多好看,家里多有钱,只求人踏实能干。对于农家小户的女儿来讲,这样的男人就够了。
“谁在那呢?!”李守财看栅栏门外有个人影在晃动,大喊一声。
“叔,婶儿,是我。”一个农村年轻小伙推门进来。灯影下只见他穿着淡蓝棉布短衫,腰里系根灰色麻布汗巾。大黑裤子带着绑腿,脚上是农家自纳的千层底子白绑黑布鞋。
人长的宽腰阔背,不高却很结实,一身打扮干净利落,一看就是常常下地干活,很是有一把子力气。此人正是本村的李三虎。他家里三个儿子,他是最小。
“是虎子啊,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吧。”李章氏招呼道。
李三虎一边蹭进来,一边挠挠头:“我听见这边吵嚷,又知道三丫头回来了,怕有人来找事,就过来看看。”说着整了整洗的发白的短衫,在触及到李云清的目光时,他黝黑的脸庞泛起红晕,低了头。
李云清看着他的傻样抿嘴儿一笑,并没往心里去。李章氏却意味深长的看看两个人,眼里写着“有戏”两个字。
“没事儿,这不是你妹子回来了,一激动嗓门大了些。虎子进屋来,吃饭没,一块吃吧!”说着用手捅了捅云清,示意她说话。
“啊,虎子哥进屋吧。”云清侧身让一让。
“不了,不了,我吃过了,你们吃吧,我走了。”李三虎一边摆手一边往后退,被院子里的石头绊一个趔趄,脸更加像红透的柿子,逃也似的跑了。
云清噗嗤一笑,李章氏问她“这样的可好?”
“什么好不好。”云清甩手进了屋。
“我说的什么你自己知道!”李章氏冲云清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