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莲手里拿着几个荷包:“这是我平时没事绣的,你要走了,送给你吧,也算留个念想。”
云清深深看她一眼,接过来:“谢了!”
不管陷害她的事情紫莲有没有参与,送上门来的东西不收白不收,说不定哪天穷的过不下去了还能卖了换两个肉包子。
紫莲见她收了荷包,不由得松口气,装出真心为云清欢喜样子:“少奶奶若是真的还了你卖身契,那你就是自由身了,比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不知强多少倍。”
“你在侯府也挺好的,吃穿用度能赶上外面的小姐。”云清敷衍道。
“再好也是奴才。听说二爷要收你做姨娘,你不答应?”紫莲趁机试探着问,昨晚的事儿被府中下人传的沸沸扬扬,有说云清妖妖娆娆主动勾\引二爷的,也有说云清本不愿意,二爷要硬上弓的。
云清只是淡淡应一句:“嗯。”
“啊?原来是真的!姨娘怎么说也是半个主子,比你出去辛苦找吃食好多了!”
云清看着紫莲:“你很想当?”
紫莲红了脸:“我哪有那样的福气。”
云清冷冷的开口:“我走了,你仍是小少爷跟前最得力的人,将来嫁的人也不会差。天不早了,姐姐明日还要当值,早些歇息吧!”说完毫不客气的撵人,她不想再继续听她说些无用的。
紫莲尴尬的笑笑:“那行,你也早些歇着,我走了。”
送走紫莲,云清坐在床上发呆,自己的存在真是挡了很多人的路,像她这种性格的人不适合待在侯府深院,太深,让人无法呼吸。
不一会儿,小四小五相携进来,后面还跟着好多人,云清抬头一看,竟是翠微苑中伺候的下人,除了正当值的,都来了。
云清忙起身接了众人,让着坐下。只是屋子太小,哪里坐得了,大家少不了推让一番,几个有资历的妈妈坐了。小四红了眼睛,上前牵着云清的衣袖:
“云清姐姐,你要走了么?你走了以后我要是犯了错怎么办?”
云清笑着安慰她:“哪就有那么多错了,你细心伺候,手脚勤快,侯府主子又都是宽宏的……总之,小心就不会出错的。”
小四不听则已,听了泪流的更凶了。也是,这些话连云清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何况小四。
小五擦擦眼泪走到跟前:“云清姐姐,我想跟着你走!”
小四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李云清使劲点点头。
这两个孩子身世堪怜,又心思单纯,在这侯府中生存艰难,如果能带她们出去肯定是好的,可云清想到自己那一穷二白的家,哪有能力带两个丫头回去。
云清轻叹一声:“现在还不是时候,等等罢,等我在外面站稳了脚跟,就来接你们。”
“真的?”小四小五睁大了眼睛。
云清用力握握两人的手:“嗯,所以你们要好好干活小心伺候,等着我来接你们的那天!”
“嗯!”两人异口同声,用力的点点头。虽然希望渺茫,但他们好歹有了希望,日子有了盼头,就不那么苦了。
资历老的徐妈妈起身,手里拿着一块布,上面托着好些东西,有角银、碎银、铜板、素银钗、荷包香囊等小饰物:“云清呐,你要走了我们大家都舍不得,上次的恩情我们还没有报答,这是大家凑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
“徐妈妈,您别这么说,大家的银钱来之不易,我不能收……”
“你不要推辞了,若是没有你,我们这几把老骨头早不知埋哪儿了。大家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出府后能顺生顺水的。若是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就找后门上的小子传个话,只要我们能做到就决不推辞!”
“是啊是啊,云清姑娘收下吧!”大家也出声附和道。
云清捡了两件绣品拿起:“大家的心意我心领了,留这两件做念想。我虽出了府,也还在京城讨生活,总有再见的时候,大家不要伤感。”
徐妈妈将剩下的银钱裹起,推进云清怀中:“俗话说的好,有钱好办事,在外面不比府里吃穿精细,你又是个女儿身,多些银钱好傍身。你若不收,让我这些人心头不安,总是记挂你,差也当不好。再说你这般年纪,跟我女儿一样的,你就当姨母姐妹们给你的,拿着!”
徐妈妈话说到此,云清也不好再推辞,收了包裹向众人团团一福:“各位的情谊,云清记在心中,只望以后还有再见之时……”话未完,已落下泪来。众人又嘱咐了一番才渐渐散去。
次日清晨。沈薇用过早膳,看着跪在地上的云清,桌子上放着她的卖身契:
“不用家人来接你了?”
“谢少奶奶关心,不用了。”云清恭敬的回答。
沈薇拿起一张纸:“嗯,这是你的卖身契,管家已经去衙门给你消过奴籍,以后你就是平民之身。”
云清接过那一纸契约,磕头:“谢少奶奶。”
“云清姐姐、云清姐姐!”
正说着,一个小小身影飞奔过来,抱住云清:“我不要你走,你的故事还没给我讲完呢,你不能走!”这人正是刘煜。
云清忍下眼中的泪水,抚着刘煜哽咽:“少奶奶派我出去买点东西,我买完就回来的。”
“真的?可是他们都说你要走了!”刘煜忽闪着雾气弥蒙明亮的大眼睛,腮旁还挂着一颗小泪珠,满脸委屈相,可怜兮兮的。
云清本不想欺骗这么纯真的孩子,可侯府又岂是她的栖身之地?
“他们骗你呢,我给你买最好吃的豌豆糕,好不好?”
“荣庆斋的吗?”刘煜一听到吃的委屈已去了三分。
“嗯。”云清努力的点头。
“好,那你要快点回来哦,我等着吃豌豆糕!”委屈尽去,刘煜露出期待的神色。
“嗯,小少爷要好好听话,乖乖吃饭,晚上早些睡觉,白天多晒晒太阳……”
“好了,天不早了,快些去吧。”看云清还要唠叨,紫莲忙打断她。
云清起身挎上包袱,走到门口回头看着一脸天真的小刘煜,在泪水落下之前转身,匆匆的去了。
紫莲松一口气,以后刘煜的房里,再没人跟她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