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汪清羽和贺青仪走了之后。贺青麟把自己一个关在屋子里一整天,不吃不喝,很久都没有出来。
晚饭的时候,王老爷子和苏茉叫了半天,贺青麟也不应。他们很担心,无奈之下,给贺青麒打了个电话。
他很快就来了,一脚踢开门,几个人进去了。
满室的烟雾,呛得苏茉直流眼泪,地板上丢满了烟头,贺青麟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里,周身散发着寂寥的气息,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机。
贺青麒几步上前,抬起他下巴,“啪”一巴掌甩在他脸上,贺青麟这才从迷茫中醒悟过来,捂着吃痛的脸庞,皱眉看着贺青麒,粗声道:“你干嘛呀?”
“我干嘛?我还问你呢?多大点事呀,孩子既然在,别说是北京,就是全中国翻个遍,我都给你找出来!”
“我知道!”
“那你他|妈的再闹什么?”
“哥,你说我是不是捡来的?”
听到贺青麟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可怜兮兮的话,苏茉差点没有绷住笑出来了。
贺青麒闻言翻个白眼,“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亲眼看见你生出来的,就在部队医院,当时好多人都看见了。你要不要按个问一下?”
贺青麟哽咽着:“既然我是我妈亲生的,那你说她怎么会忍心抛弃我的女儿呢?毕竟,那也是她的亲孙女呀!”
贺青麒本来想说你妈本就那样无情无义的货色,可是想想贺青麟已经够难受,就又憋回去了,张张嘴,半天都没说话。
他拍拍贺青麟肩膀,臂弯环抱着他安慰道:“别伤心,孩子我已经让人去找了。只要人在北京,明天一定就会找到。”
贺青麟默默点点头,也没有推开他,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依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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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刘文震就带来了好消息,他们连夜走访了北京周边所有的孤儿院,终于找打了贺青麟的女儿,她现在正在北京北郊的仁爱孤儿院。
贺青麟带上了苏茉,想着小孩子之间可能比较好交流一点
。对于未曾谋面的女儿,他有些近乡情怯的无措感。
车子一路向北,石子路坑坑洼洼的,道路两边也越来越荒凉,间或会看见几栋破旧的平房。若非亲见,你简直让人难以想象这是在首都的远郊区。
贺青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女儿正在这样的地方生活着。
此刻,心里真是又后悔又内疚。若非当时的自己,太过伤心绝望,没有察觉到整件事情的不对,又怎么会愤而出走,以至于骨肉分离这么久呢?他心里暗暗决定,从今以后一定要好好地补偿自己可怜的女儿。
车子刚一停在孤儿院门口,贺青麟一马当先下了车,几步跑到门口,在孤儿院摇摇欲坠的门板拍起来。一个修女打扮的外籍中年女子操着生硬地普通话来应门,看到门外这群明显来头不小的不速之客,她眼里闪疑惑,最终还是开门让几人进去了。
仁爱孤儿院很小,就像个普通的农家小院,几排摇摇欲坠的平房围成一圈,中间露出大片的空地,应该是孩子们嬉戏玩耍的场所。
贺青麟向孤儿院的院长,也就是那位玛利亚修女说明了来意。她翻开破旧的资料簿,寻找出了当时的记录,确实,当天有一个五个月大的女婴被丢弃在孤儿院门口。
后来,这个女孩被修女起名叫做小玫,因为那一天孤儿院的小花园里盛开了一朵美丽的玫瑰花。
“小玫,真是个好名字,谢谢你,修女。”
贺青麟感到些许的安慰,能够认真地给一个小婴儿取名字,看来这个修女还不错,至少这几年,他的女儿应该是安全无虞的。
“不用谢,贺先生,我带你们去看小玫吧!“
玛利亚修女的中文发音非常奇怪,听得苏茉一阵头皮发麻。
小玫和另外几个女孩子住在大门靠右的一间小平房里,几个人进去时,小姑娘都已经起床了,正在屋子里嬉闹呢。
小小的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只有几张木板拼起来的一个大通铺。木板下面垫着的砖块摇摇晃晃地,让人疑心下一刻就会倒下。床上的床单虽然破旧,却洗的很干净,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很清爽。
几个嘻嘻哈哈的小姑娘,看见有陌生人进来,瞬间鸦雀无声,只有几双明亮的眼睛里,无声地传递着好奇和戒备。
苏茉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群孩子,却发现没有一个长得像贺青麟的,揣测着,大概,他女儿更像夏染些吧?
这边,贺青麟却已经激动地双手颤抖了,他几乎一眼就能肯定,那个扎着两条小辫就是自己的女儿,她嘴边的酒窝,就跟染染一模一样的。
果然,玛利亚修女叫了一声小玫,那个笑容甜甜的小姑娘应声走到众人面前。
她圆圆的脸蛋上一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疑惑地望着修女。
修女微笑着指着贺青麟说:“小玫,这位贺先生是你的父亲!他来接你回家了!”
贺青麟连忙伸出双手,张开怀抱,眼神温柔地鼓励着:“小玫,过爸爸这儿来!”
小玫仿佛还没有从这巨大的变故里回过神来,她呆呆地望着贺青麟,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英俊体面的男子是自己的爸爸。
她从小一直就呆在孤儿院,以为自己根本就没有亲人,突然而来的幸福感那么的不真实,她动都不动一下,生怕眼前这一切都是幻觉。
修女轻轻推她一下,她不自觉地扑进了贺青麟的怀抱,温暖而干燥地触感,终于让她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突然放声嚎啕大哭起来,像是在埋怨爸爸他为什么现在才来,又好像是在欢喜着他终于来了。
小姑娘情真意切地哭泣让人听了为之动容,苏茉的鼻头都有些酸酸地,更不要说贺青麟了,父女两个人简直就是抱头痛哭。
小玫在孤儿院的小伙伴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中离开了,没有一丝留恋。
孤儿院里的小朋友都很早熟,她清楚地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她明亮的眼神中满是对未来的期待,尤其是当她看到门口那几辆崭新的汽车时,眼中那种狂热的光芒强烈的能灼瞎你的眼。
当然,这一切贺青麟那个傻爸爸看不见,而走在他们身后的贺青麒和苏茉却看得清清楚楚。
贺青麒明显不悦地皱皱眉,他本就不喜欢所有与夏染的人,更何况,小小年纪,企图心这样昭然如揭,让他讨厌。
而苏茉呢,倒没有多少大惊小怪,只是在心里暗暗祈祷这火千万别烧到自己身上。
谁知怕什么就偏偏来什么,几个人刚刚上车,苏茉一时没有注意,还是按照平时的习惯,坐在了贺青麟旁边。
小姑娘不高兴了,指着苏茉尖叫,“爸爸,她是谁,为什么坐在这里?”
贺青麟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语气,笑着说:“小玫,她是茉茉妹妹,以后你们两个住在一起,就有玩伴了。”
小玫小心翼翼地问:“妹妹,也是爸爸的女儿吗?”
“茉茉是爸爸的干女儿,也算是爸爸的女儿吧!”
小玫闻言心里暗想:哼!干女儿,肯定是爸爸太想自己了才找的替代品吧?既然自己已经回来了,那么,替代品也就不需要了吧?想抢我爸爸,没门!
她回头瞪了苏茉一眼,指着苏茉的位置,蛮横地说:“爸爸,我要坐那里!”
贺青麟有些为难,“茉茉一向坐那儿的,要不,爸爸抱着你?“
“不要,我就要坐那里!”
苏茉扶额:到底是小姑娘,这段数也太低了,算了,咱怎么也是熟女一枚了,不跟小屁孩计较,免得贺青麟为难!
于是,她拍拍贺青麒肩膀,“大贺蜀黍,不介意我坐在副驾驶座吧?”
贺青麒深深看一眼苏茉,干脆道:“不介意。”
见到苏茉主动让座,小玫露出胜利的微笑,喜滋滋地坐在贺青麟旁边。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