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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为她忧心

龙煜天现在心里其实全是问号,一本书砸过来,也不再多想了。以比半夜紧急集合还快的速度“唰唰唰”,新衣服上身。取了假条就要往外冲刺。

欧阳若琳突然想起了什么,朝已经跑出去的龙煜天喊:“哎,回来!”

龙煜天闻声回转身,“有屁快放!”这一年来在部队呆着,入乡随俗了,爽快直接,这些热血男儿通用的表达方式。只是很少有人像他这么敢跟上级放肆,没办法!铁哥们还分什么大小的,急了不骂娘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再说这是什么时候啊?十万火急呢!

欧阳若琳由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直板手机,只能发信息打电话,什么其他的功能都没有,在这年头还真不好淘。开机转手交给他,又拿出一个充电器,告诉他随时保持联系,就是没电了也得开机充。

龙煜天点头接过来,急匆匆的出了部队,拦了辆出租车。边往客运站赶,边拿起电话拨给莫雪昕。那个号码虽然一年多没有拨过,但一直深刻在他心里。

关机?心里突然有些许不安。太多的未知数,让龙煜天觉得事情超出了自己所能掌控的范围,这在他可是鲜少有过的。

他对自己的人生规划,从来都不会为任何环境任何困难阻挠。

他不是不知道军人的世界等于封闭,所能做的就是服从指挥,自由是不存在的。只是之前一直觉得这没什么,一个男人,吃不得苦成不了人。但是现在,联系不上雪昕,不由得焦急起来。

那丫头从小没离开过家,心无城府,什么社会经验都没有,真是让人担心。想尽快掌握她的状态和行程,却无从下手。毕竟这里现在还不在龙家的势力范围以内,龙煜天不能就这样半路离开去想其它的办法。虽然有欧阳若琳在那顶着,但一个弄不好,龙煜天自己倒是没什么,连累的人绝不只是欧阳若琳一个,那时候可就棘手了。

有那么片刻,他几乎质疑起自己当初到部队磨练的决定来。

没办法,任现在心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也只能先去车站看看情况再说。想他龙煜天,也有这样无力的时候!

龙煜天静下心来,琢磨莫雪昕此行的原因。

刚刚九月初,学校不可能放假,今天也不是周末。什么原因,能让从未远行的莫雪昕不去上学,独自跑这么远?她的家人知道么?如果知道怎么会放心?如果不知道,她这不是离家出走么?

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不能啊!这几年虽然没再见面,但是除了当兵这一年来的时间,之前一直有联系的。那丫头什么心里的秘密都喜欢和他说,他有时也会有意无意的向爷爷和莫奶奶了解她的情况。

在学校里,她不算什么优秀学生,但看样子也不是什么活跃分子,不至于惹出什么事端来。学习成绩考的不好吗?她什么时候为那种事苦恼过啊,从来都是挂在班里十名左右,不上不下的。就算考的差,她莫雪昕从来就不会在意,她哪管什么学习呀前途的。上学对她来讲就像别人的事一样,家人送她上哪她就上哪。老师说今天上课,她就听讲。老师说今天放假,她保证作业都不给你写,很专心的过她吃喝玩乐的假期。

是和家里人吵架了?莫爸爸不可能,每天工作、家庭,自己都忙的不可开交,一向对她也只是她能活泼点开心点就成,要求并不高。而她也一向都对那个有后妈的家能避就避,就连生活费都是莫爸爸送到莫奶奶那里转交给她。莫妈妈就更不可能了,她一向对这个小女儿,都是采取不闻不问、放之任之的态度。据说自从她父母离婚后,家长会都是由莫奶奶去参加。

是莫婷婷?那个莫家夫妇视若珍宝的高材生,待人接物无可挑剔,完全没有少女那些梦幻不切实际的想法,却偏偏是一个自私霸权的姐姐。

不可能!莫雪昕表面上装做无所谓,心里其实一直很自卑,她不会和姐姐吵架的。何况她对姐姐既崇拜敬佩又心疼体贴的。

小时候亲眼看见莫奶奶给她的好吃的,她把姐姐喜欢吃的都带回家给姐姐,自己一口都不会动,姐姐不喜欢吃的,她才自己吃。

记得那时莫奶奶说:“你这个傻孩子,你姐姐都从来不给你留吃的,你还给她。”

她却小大人一样乖巧懂事的说:“姐姐体质弱,多吃点好吃的会好的快些,那样姐姐就不用打针,也不用吃苦苦的药了。”

她的贴心和善良,他可是深有体会的。那是永远也忘不了的感受,可以柔软任何一颗悲伤彷徨、冰冷绝望的心。

所以即使莫婷婷对她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相信她绝对不会和姐姐去吵去闹。

看来还是出什么事了。但当初她父母离婚那么大的事,她都只是在年夜那天在电话里哭了,也没说过要来找自己啊。还能有什么大事能让她跑这么远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这一年来没联系她,想他了?龙煜天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这一想法,这小丫头可不会是因为想他。记得有一次她突然和自己说,想要用写信的方式联系,当时心里喜不自禁,以为她情窦初开要情书呢。虽然一直把她当成妹妹,没有想过男女之情,但确实是发自内心喜欢小丫头。也知道不可能在那种时候和她谈恋爱,却还是忍不住畅想了一下和她之间的未来。兴冲冲的给她写了一封甜腻腻的信。

小丫头一个回信说:“煜天哥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嘻嘻!我们班同学的笔友属你写的字最好,也属你写的内容精彩。我给我一些同学看了,他们还在班里读了呢。都是羡慕的小眼神儿,嘎嘎!可美死我了,省的他们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拽,我也有笔友了。哼哼!我现在可神气呢!昨天我同学还求我也帮她找一个这样滴笔友呢,还说我要是帮她找到了,她请我吃大餐。哼!大鼻子美出泡泡来了呢,我才不给她呢,留着自己用HOHO……”

自己的心呐!真是自作多情,在心里狠狠的自我鄙视一番,怎么能期待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喜欢自己了呢。唉!满腔的热情,闹了半天是用来满足人家的小小虚荣心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莞尔,也许想多了,这丫头的行为,不能用判断寻常人的思维方式来判断。或许根本什么事也没有,是自己在这里瞎担忧罢了。

龙煜天向客运站咨询室确认车次后,和相关工作人员要来了客车的联系名片。电话拨过去是女乘务员接的。她说的确有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女孩儿在车上,之前还借用了她的手机。本来龙煜天打算和莫雪昕说两句话,但听她说小丫头睡着了,只好作罢。心想,让她睡吧,这么远的路,不知道怎么熬的呢。于是麻烦对方帮忙照看着点儿莫雪昕,并说了些客套话。

看看时间还早,龙煜天又分别给爷爷和莫奶奶家里打了一个电话。

龙煜天没想到的事情是莫奶奶突发急病过世。一切了然了,就是自己惊闻这个噩耗,都很难过,何况这丫头和奶奶的感情那么深。看来是心里承受不住,来找自己求安慰了。这种时候,她第一个想到了他,说明他在她的心里是最重要的人吧。龙煜天又一次,不小心自恋的感动了。

莫奶奶家里的电话是莫成志接的,龙煜天故意试探性的问:“莫叔叔,雪昕在家没?”

莫成志不疑有它,回答道:“她早上就回学校了。”

这说明家里还不知道莫雪昕来边城,而校方也还没发觉。于是龙煜天借口说,雪昕的手机没电了,看有没有她老师的电话号,想联系一下雪昕。莫爸爸从莫奶奶的电话本里找了号码告诉了他。

龙煜天紧接着又给莫雪昕的班主任张老师打了一个电话。果然,她的班主任还以为她请假在家里没返校。龙煜天就说是雪昕的哥哥,给她续两天假期,加上一个周末放假,周日晚自习再返校。

张老师对莫雪昕还是有点特别的印象的。自习课很少看她学习,但成绩还不赖,主要是语文和英语的成绩常常是全校最高分。这女孩还是有点小聪明的,几天不上课也不至于影响什么。只是如果她能认真学,不偏科就更好了。听说她奶奶去世了,张老师也没多想什么就答应了。

两个人简短的聊了一些莫雪昕的学业相关,龙煜天又和他礼节性的客套一番。挂了电话,龙煜天的心里愈加心疼莫雪昕。像自己这种没了父母的也就算了,可是她都走一天了,家里居然没人问问到学校了没。

现在的孩子,哪个不是父母的心头肉,宝贝的都不得了。她这父母婚一离,却各自过生活。现在莫奶奶又走了,莫雪昕真成了没人管没人问没人疼的小可怜虫了。

清冷的午夜,车终于不疾不徐的驶进了车站。寥寥可数的旅客,清冷萧条的小站。夜色笼罩下,一双看不穿二十米外的近视眼,正如莫雪昕此时一片朦胧的内心。这!是她从未到过的小城,有恐惧,也有伤痛后依然残留的一丝期待。是的,期待!期待,是因为还愿意相信,最后一次相信!

借着昏暗的灯光,龙煜天一眼便认出了那个小身影。一身宽松的高中校服,包裹着娇小的身体,斜挎着一个粉红色的书包,似乎比两年前长高了一点。这丫头小时候胖乎乎的,像个可爱的肉球,现在却略显清秀。披肩的头发有点乱乱的,依然是那双灵动而纯净的双眸,此时正滴溜溜的四处梭巡。显然,她没有看见站在站牌后面的他。须臾后,一张本是布满期待的小脸垮了下来,低下头微撅着小嘴。

龙煜天抑制着自己立刻冲过去抱住她的冲动。她知道害怕了吗?由开始知道她联系自己时的满心喜悦,到为她独行这么远而担忧心焦。后来虽是知道缘由有些释然,心里还是有些气。她小小年纪竟然学会了离家出走,还跑出了这么远,事先又没有通知自己。这么冲动,她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他的心提了一晚上,就怕她有个什么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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