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瑾儿看本少主的目光也开始正常以后,我的日子过得越发的无聊。陈国王宫委实不是个适合修炼的地方,因此我的天道无相鉴一直停留在原地,索性我也不强行修炼了,要知道,修炼也要讲究个缘分,在没有足够的灵气的情况下,我就是想修炼也不可能,何况王宫里不但没有灵气,相反怨气倒是浓郁得很。所以,我最大的消遣便是去找天涯师傅讨教些个招式。可是,随着我和天涯每日的例行过招,越来越多的宫中侍卫开始围观,他们甚至定时的来到我和天涯过招的地方蹲点等候。我是个不大喜欢被围观的人,所以,这唯一的消遣,也随着人山人海的围观而取消了。自此,无聊变成了更无聊。
不过这种无聊的日子并没有延续多长时间,洛幸就出现在了望风阁。他来的时候身边依然跟着魁梧的老四,但是,自从我进入陈王宫的那一天,我明白了一件事,老四,他是个宦官。他是一个魁梧的宦官,这是一个可怕的事实,因我在各种各样的传奇话本子里面见识过各种宦官,不管他们是否何其主子短袖分桃,都必然生的非常清秀,然而,这个老四却不是个普通的宦官,他甚魁梧。由此可见,他的主子必然也不是个普通的主子,至少他主子洛幸,陈国的王子洛步云生得就比他更像个太监。
说起来,我倒是佩服洛步云这个名字,他住的殿宇叫做扶摇殿,大抵就是扶摇直上的意思,名字又叫做步云,估计意思就是平步青云。由此可见此人野心之大,绝对不满足一国之王,大抵他想要做天下的皇。然,天下的皇却不是想做就能做得成的,我瞧着这个洛步云,却没有办法算出,他是不是有这个天命。
此时洛步云进入望风阁的时候,我正啃着硕大的一只鸡腿。那鸡腿刷了醇厚的蜂蜜,烤得是外焦里嫩,果然不愧御厨手艺。因为我进陈王宫住了一段时日,御厨们进步得最为神速的手艺便是烧烤。我甚喜欢烤各式各样的飞禽下酒,尤其喜欢腿上的肉和翅膀。腿上的肉是因为肥嫩爽口。至于翅膀么,到不是说多好吃,而是这些该死的鸟儿在本少主还不甚熟稔使用轻功的时候狠狠的欺负惨了我。当时我就暗暗发誓,要把能抓到的鸟儿的翅膀全烤来吃掉。
陈王宫里的鸟不少,绾夫人甚喜欢鸟。她当然和我师傅不同,她喜欢鸟儿美丽的羽毛,所以关在笼子里养着。我师傅喜欢鸟儿的自由,所以他驯养了却从来不限制它们自由自在翱翔天际,老头子只喜欢限制我的自由。由此便可以知道,我在老头子心里其实大大的不如那些天上飞的王八蛋。
绾夫人养得鸟被本少主偷来烤了不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气急败坏的找了几次,发现望风阁附近莫名其妙多了很多鸟骨头以后,便不再生气,只是吩咐了厨子按照我的口味每日里送来各式各样烤得飞禽,再配上好酒。本少主的口服算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却又少了偷鸡摸狗的乐子。
游砂时不时的陪我啃骨头喝酒,一般这种时候凤羽就会出门去瞎晃荡,等瑾儿打扫完残羹再回来。这我可以理解,毕竟你要是只鸟儿,看见身边身边一个人把自己的同类啃得心满意足,也一定受不了。
此时我一口鸡腿,一口酒,身边瑾儿执壶倒酒,游砂捧着一本不知道名字的书瞧得认真。
“尘公子,几日不见,越发风姿卓越了。”我知道洛步云其实因为他母妃的爱禽之事甚头疼。然,他能忍到今日才来找我,委实不大容易。
“本王近日来此,是有件事情想求尘公子,还请公子看在鹿儿关之时能略助一二,在下不甚感激。”
我斜着眼睛看着洛步云,在他还是洛幸的时候,他也时常以这种翩翩公子文质彬彬的语气同我说话,然而,自从进了天华城,陈王宫以后,他身上的气质变得霸气十足。他是一个优秀的王储,果敢,睿智,充满心机,心怀天下。以后,他也必将是一位优秀的君王,甚至可能成为帝皇。所以他注定不会是一个优秀的书生侠士,他翩翩的公子模样总是带着算计的味道,就好像一只狐狸一般,深邃的眼睛里,一点一点精光肆掠,蚕食着他装出来的雅致。
“本王知道尘公子不是普通人,但看公子身边追随之人便可窥视一二。本王也知道,要让公子出手相助,决计不是金钱可以打动的,公子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定会尽力。”
洛步云这个话说得甚好听,他一定会尽力,却没有告诉我他一定尽力办到。众所周知,每一件事情都有三个结果,一个是成功,一个是失败,另外一个是最坑爹的没有办完中途不了了之。洛步云的尽力实在是只有三分之一的保证,算起来,若我帮了这个忙倒是挺吃亏的。
“殿下这个话,尘不大喜欢听。大抵殿下还不甚了解红尘。本公子自从不呆在山上以后,最缺的就是钱,殿下开个价吧。”
洛步云终于没有忍住他那一脸淡然的镇定表情,他头顶上三根黑线分明显示出他此刻无话可说的无奈。他只能从腰间取下一块似玉非玉的,上头有貔貅花纹的圆形物件递到我手中。
“我陈国虽不能说富甲天下,到底也有不少散碎银子,尘公子拿着这个,只要在陈国境内,无论哪个城主守将都不敢不给你钱财。”
我搓着双手把物件仔细揣起来。自我下山以后,实在是穷得厉害。想来在山上的时候,虽然总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却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实在没有受过看上某样东西却没有办法买回来的委屈。什么?你问我,在下偷盗的本事这么厉害,怎么不用偷的?这个,其实本少主实在是眼力不怎么好,看上的都是些贫民百姓路边摊上卖的小物件,虽说这些东西不算贵,但也不便宜啊,偷了人家的,叫那一家子可怎么活。本少主一向善良,这种丧天良的事情决计不会干。
“殿下说说,到底什么事情。”我挥退了身边的瑾儿,也叫游砂回了房间暂避。
洛步云松了一口气,他身后的老四把两页绢帛递到他手中,他再转手递给了我。我看了一下,上面一张是天涯誊写的师傅来信,当日洛步云找我借去一个时辰,却过了这么几日才送还。第二张绢帛是暗红色,上面织有飞骏图腾的纹饰,应该是玉蒙草原的东西。我仔细一看,果然,那绢帛上印有玉蒙的王印,估计是两国相交的公文。
“尘公子,玉蒙来使预计不日就要到我陈国境内。听说这个玉蒙的使者似乎是玉蒙大祭司的亲传弟子,叫做箬柯,尤其擅长魇术。此次箬柯丰玉蒙女王之命出使我陈国,其目的公子收到尊师书信时已经得知,就是为了让我父王落入他们的控制中。公子是阵法能人,术法好手,此番还请公子能助我陈国度过此难关,本王带陈国子民谢谢公子大义。”
其实,就算洛步云不来求我,这件事情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维持天下的安定本来就是大荒一脉的责任。这个安定倒不是说杜绝天下战事,而是说在国与国交战的过程中,不允许修行术法六道的人插手。要知道,但凡有点修为的能人异士,只消懂懂小手指,就能叫一个国家的军队灰飞烟灭。更遑论控制一国之君这样的事情会导致统治混乱,最终民不聊生。但是,我知道洛步云一定会来找我,他亲眼见过诡异的十二楼,也亲眼见过我破解迷障之阵,恐怕在他眼里,我远比他身边那些谋士或者陈国督天院的相士有用得多。当然,他不是一个一条路走到死的人,我知道,他身边还有一个人,成天黑衣黑帽,感觉却深不可测。我想,那个人才是他最后的筹码,只不过,连凤羽也没有查探到那人的来历。
洛步云在我答应帮助他对付这个箬柯以后,满怀感激的离开了望风阁。此时凤羽正好从外面回来。洛步云从凤羽身边走过的时候,颇有深意的看了她几眼,终究没有说话,带着老四,一身霸气的离开。
我颓然的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凤羽木然的一张脸,一个箭步跑上去,掐着她保养得甚水灵的皮肤道:“你少主我好辛苦啊,那个什么该死的魇术就要来了。凤羽,魇术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凤羽白了我一眼,我甚理解那眼神中含满的鄙视之意。“你就是再鄙视我也得告诉本少主,魇术到底是什么?”
“魇术是最基本的控蛊之术,比起南疆的五毒蛊术,魇术用的是事主的发丝指甲等,利用些不入流的术法控制人心,从而叫事主什么都听从施术之人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