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门口挂着一道帘子,风顺着缝隙进来,这些人没感觉什么,大少奶奶抱着肩膀发抖,丫鬟连忙把火盆提到跟前,这才好了一点。
在何虞眼里,他们比大少爷幸福多了,至少有温馨的小幸福。
奶妈从里屋牵出来一个小孩子,摇摇晃晃的,边走边揉眼睛,显然醒来没多久。
“娘亲,娘亲,抱抱。”
声音奶奶的,穿着大红的衣服,揉眼睛的手拿开,弯弯的睫毛下眼睛亮晶晶的。
秀气的脸蛋加上黄黄柔柔的头发,打一个哈欠,好萌。
“囡囡过来,让爹爹抱抱。”大少爷伸手要抱。
小丫头不愿意被他抱,扑到大少奶奶怀里,脑袋顶到了她得肚子,让她哎呦的叫了一声,吓得奶妈赶紧把囡囡拉走。
“子衿,怎么样,没……没事儿吧?”
大少奶奶挤出一个笑容,道:“还好,没事没事。”
何虞也是看见了囡囡,才多停留了一会儿,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听见“啊”的一声尖叫,分贝很高,像是发生了凶杀案,房顶上几只大鸟,都展翅吓飞了。
皱着眉头,回头看了看,又走回去了。
屋里乱了套了,大少奶奶躺在地上,抱着肚子,裤管上湿湿嗒嗒。丫鬟们乱跑,奶妈很紧张的拉着囡囡站在墙角,囡囡大哭,挣扎着想要找娘亲,又被奶妈死死的拉住。
大少爷抓着大少奶奶的手,喊着乱七八糟的话。
明显的,大少奶奶身子比较弱,刚才又被囡囡撞了一下,羊水破了。
何虞站在门口一分钟,里头的人全都慌了神儿,又都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大少奶奶依旧在地上躺着。她试着喊了两声,可没人理她。
情急之下,拿了桌上的茶壶,往门口摔去。
满满一茶壶的水,摔在地上终于让他们稍稍安静了下,“你们几个,先把少奶奶抬到床上。”
何虞点了几个看着比较壮的丫鬟,这些人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的把大少奶奶抬到床上。
又遣了一个丫头给夫人送信,屋子里比较冷,平常连舍得烧火盆都不舍得,屋子里说一句话都能冒出一团哈气。大少爷也缓过来了,连忙指使丫鬟把火盆烧旺。
自己又守在大少奶奶身边,抓着她的手,大少奶奶脸上都是汗珠,嘴唇咬破了,拉着他的手,指甲陷进了肉里。
“产婆呢,你们找好产婆了么?”
“预备的是半个月后,现在可怎么办,怎么办?”那个一直在大少奶奶身边的丫鬟自言自语道。
何虞无言中,问她怎么办,她也没生过孩子,哪里知道怎么办。
“产婆是你们院子自己找的,还是夫人找的?”何虞问道。
“我自己找的!”大少爷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那还愣着在这儿做什么,赶紧去找啊!”
“嗯嗯,我去我去。”
又让烧了热水,给大少奶奶脱了衣服。何虞知道的这些,还是拜电视剧所赐,还好马上就来了几个人,芬兰和几个婆子。
婆子都是老手,虽然比不了产婆,有她们在总算控制住了场面。
“大少爷,您该出去了。”芬兰说道:“这女人的产房,沾了晦气可不好,大少爷还是出去吧。”
尽管不舍得,可大少爷也知道这些规矩,掰开大少奶奶的手出去了。
芬兰和何虞在其后,刚才人多,芬兰没有看到何虞,看到的时候很惊讶:“三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何虞把遇到大少奶奶的过程说了下,仪禾笑了:“三小姐还真是赶得巧,不过,大少奶奶这里还多亏了有三小姐在。”
外头奶妈拉着囡囡站在门口,囡囡满脸泪,还要去找大少奶奶。
大少爷心里很紧张,在古代早产可是天大的事儿,哪里像何虞那个地方,妊娠六个多月的孩子都有可能活下来。
他看到囡囡还找子衿,气不打一出来,当场照着她后背打了几下。
“都是你,要不是你撞的那一下,怎么会生出这么多事儿!”
大少爷也只是气急,打得不重,只是囡囡还小,没有站稳直接摔在地上,磕着手腕哇哇大哭起来。
奶妈连忙扶起来哄着,可不管怎么哄,以前很灵验的招就是不管用。
遣去喊产婆的丫鬟呼哧呼哧跑回来了,身后跟着头发花白的婆婆,喘气喘得像推风箱一样。没时间休息,就进去了,热水,干净的棉布,都送了进去。
一盆盆的血水不断端出来,叫声也断断续续的。
囡囡哭了会儿,哭睡过去了。
萱儿也过来了看看情况,身后跟着蝴蝶,蝴蝶现在是萱儿的小跟班,萱儿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萱儿也不客气,有什么活儿全给她做。
“三小姐怎么在这里?来找大少爷的么?”萱儿“恭敬”的问道。
何虞没有理她,说话做事怪里怪气的,这里这么多人,她一个丫头还能造出来什么事儿!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你们家二少奶奶就这样教你的?”芬兰道。
“芬兰姐姐,我……”
“你来这里干什么?对了,夫人说还没准备好孩子的包裹,让你们少奶奶准备的先拿过来用。”
“是,芬兰姐姐。”萱儿诺诺的答应着,对何虞又咬牙切齿。
她着实恨何虞,刚进史府自己就被二少爷打了一个巴掌,后来二少爷又讨好她,对自己冷淡了很多。何月跪在雪地里,她拉着二少爷在里屋打牌,让二少爷好几天不理她。
同时夫人又对何虞那么好,一想到何虞要代替自己的位置,坐到二少爷身边,她就牙痒痒想咬死何虞。
回去跟何月说了芬兰的话,何月叹了口气道:“你去拿给他们吧,也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对了,二少奶奶,三小姐也在那个院子。”
何月愣了愣道:“恩,知道了。”
萱儿让蝴蝶抱了两个包裹,自己抱了一个。
何月怀孕的时候,院子里光做小被子就做了四个,女孩子两个,男孩子两个,尿布什么的也是这样,全部都是两套,用的自然也是上好的料子。
萱儿抱了出门,二少爷从外头进来,嘴里还哼着小曲,“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给大少奶奶送衣服去。”
“哦,又生了啊,好事儿好事儿,”二少爷连说了两个不错,“不对啊,他家生了,你们抱衣服干什么去,给我拿来!”
他见过这两个包裹,都是个自己家孩子准备的衣服。
二少爷把衣服抢了去,萱儿为难道:“这是夫人的意思。”
“谁的意思也不算,这是我儿子的东西,我得给他留着!你们谁都不许动!”二少爷很强势。
“二少爷……”
“让她们拿去吧,几件衣服而已,回头抽空再做。”何月把衣服给萱儿,拉了不甘心的二少爷回屋。
一出门,萱儿朝地上啐了一口:“呸,全家没一个好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