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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云散月出 ·始末

“喂!你个竹竿子!说!你对小姐做了什么!!啊啊?说啊你!!”

阿薄震耳欲聋的吼声在空荡的大厅里回响,他站起来,短小粗壮的手臂抓住管择的衣领处,用力地摇晃着。管择既不挣扎也没有说话,他歪着嘴冷笑着,他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露出陶醉而又颓废的笑容。

我想我大概知道接下来要被揭露的真相了,但是我强烈地希望那是我的错觉,或者即使是真的,也不要说出来。凡事一被编织成语言,机会成为不可动摇的事实。我害怕那一个瞬间的到来。

“啊,没错我强上了她。”

管择镇定地说。阿薄一下子止住叫骂声。

“你这个人渣!!”打破沉寂的还是热血前警察朝明先生,他由于愤怒头上出现了青筋,也许是没有想到管择居然会腐败到了这个程度,他眼珠不安分地转着,喘着粗重的气息,一副欲将管择按倒在地狠狠地揍一顿的气势,却始终没有出手。

他等待着,和我们所有人一样。等待着下一个真相被揭发出来。

“你是为了向槐绢复仇吧。”十字先生依旧面不改色地说。

“哈,那小丫头和她妈一个德性。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当时没能得到槐绢,槐绢负了我,我为了他受了那么多苦她还理所当然似的!听到她结婚的消息之后我就恨她恨得要命,甚至想要杀了她。但是我还是不敢。我对她的结婚对象是又羡慕又恨,可能是燃起了斗志心吧,伤病好了之后我就去学习当医生。后来是老天有眼,这个女人的老公居然看中了我,就雇我来他的医院里工作。宫钦氏就活脱脱的一个不知道凡尘俗世是什么样子的大少爷,豪爽,我在他身边站着都有一种自卑感,但是一想到这个男人把本该属于我的女人抢走,我的恨意就又上来了。刚开始我只是在他开在其他地方的分医院里干活儿,之后看我越做越好了,就把我调来这边的总院。宫钦氏对我恩重如山,我的恨意也就慢慢地淡了下去。想着要是将来再见到槐绢说不定可以坦诚相对了。宫钦氏是个好人,虽然有些脱离现实的地方,不过他待我一直很不错。然后那个家伙还乐呵呵地把槐绢介绍给我,他根本就不知道我跟槐绢早就认识。槐绢看见我的时候的那个表情啊,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管择咬牙切齿地说。

多么可悲的男人,无端端地由爱生恨,并且越陷越深,到最后几近疯狂。

“槐绢之后就一直躲着我,好像为了这事还跟她老公吵了好几次架。有几次,我经过她们房间的时候听到槐绢说让他把我给解雇了,说我这人不干净什么的,哼!我差点没冲进去把那女人掐死。宫钦氏当时患了疾病,卧在床上听槐绢一个人在那儿大吵大闹,他好像也说了什么,我听不清楚。他那时候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说白了就是在他快死的那阵子,跟槐绢吵得很厉害。不过在我听来只是槐绢一个人在那儿自暴自弃,她没有那个权力,也没那头脑去跟人交流。之后他没过多久就走了,留下脑子不全的母女俩,她们的女儿可算是继承了她们俩的缺陷长大的一样,脑不全还体弱多病,好像是肺炎吧,跟她老爸一样。听说那孩子住院的时候我也去瞅了一眼,呵呵,跟她妈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和她妈完全不一样,很聪明的样子。我被早花医生拜托去负责槐静晚上的体检的时候,我又看见了——”管择不自然地撅着嘴,看似害怕又有些憎恶的表情说道,“她的眼神。跟她妈看见我的时候一样,像看到这世上最恶心的东西一样的眼神。对着第一次见面的人摆出那种表情,这怎么能叫人不气??而且我一开始检查她就表现的极其不愿意,连一根头发都不想让我碰。我被这个小孩伤到了,我的自尊心可谓是被击碎了,本来还想着宫钦氏的孩子应该有点儿想他吧,结果这孩子真的是……她老妈的翻版!!不管是长相还是那种讨人恨的个性!居高临下,把别人看的跟蚂蚁似的!以为别人都是贱货是吧!就她们俩高贵!!哼!我被这个孩子整的心力憔悴的,但是作为医生还不能对她怎么样。不过后来我就发现了——”

管择嘿嘿地奸笑着,我感到很不舒服。这个男人的情感表达相当极端,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失落,他贴着骨头的黄脸像一团纸似的皱来皱去,站在一旁的阿薄有些局促地看着他,想必也是被这个男人的不正常吓退了。

“槐绢有时候就像个木偶一样躺着,我还以为她在发呆,后来注意到这个孩子是被曼陀罗的味道给熏迷糊了。哼哼哼。”

我不由得捂住嘴。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了。

“所以——你就下手了?”万叶小心翼翼地问,他的鬓角留下一滴汗,他睁大双眼似乎是期盼着——又像是拒绝问题的答案。

“啊啊。她长得还很像槐绢,是个美人胚子呢。头一次我碰她没有受到反抗,而且事后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哼,上她的时候我觉得那个爽啊,想着我侵犯的是槐绢的女儿,想象她得知自己的女儿被自己唾弃的男人强暴时的表情,我就亢奋到极点。”

“你这混账!!!”朝明先生暴跳如雷,他冲上前揪住管择的衣领,用力地摇晃着。他已经忍无可忍,呼吸都在颤抖着,竭力地忍住不动手揍他。然峂子惊愕地用双手捂住嘴,她以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管择。是啊,这种事情——谁会想得到,还不满五岁小女孩居然——被这种男人。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竟然对一个毫无抵抗力的小女孩下手!你不只是个人渣,还是懦夫,胆小鬼!连个女人都能把你搞成这样,真不知道你这种人的脑瓜子里是怎么想的!哼!我也不想知道!你这根本就是在犯罪!你是畜生!是社会的渣滓!!”

朝明先生不断地谩骂着,万叶试图上千阻拦,但是被然峂子拦住。大家心里都希望朝明先生能够把这个人揍扁出气,谁也没有说话,任由朝明先生伸张正义。

“你知道什么!被一个贱女人才在脚下的感觉!我可是一直都在忍气吞声的,还得遭受一个小丫头的蔑视!!你怎么会明白我的心情!我的感受!!”管择鼓着眼睛用力挣开了朝明先生的拘束,他看起来被逼得很紧,他已经被掏空了,没有什么可以再说的了。

“是啊。这个木头脑袋确实是没法理解你的感受。”十字先生在良久的沉默之后开了口。

“现在你已经把真相都说出来了,心里该放松很多了吧?你的脸可是一直都这么搞笑地扭曲着啊。”他可笑地指了指还在喘着气的管择。他说的应该是“回忆”吧,啊啊,这个男人又看到了呢。

“中护师,麻烦你把管医生带到房间里休息好吗?”十字先生轻松地指示。

“啊,哦哦,好的。”中护师像是才反应过来,我想在场的人里十字先生是唯一一个从头到尾保持着清醒的人了。

管择被待下去了。主角们都退场了,剩下的只有我们。

“你是怎么知道槐静的超能力的?”

“我看到的。”十字先生笑着说。

朝明先生困扰地捂着头。

“你又搞你那一套。算了,我不问了。”

“不过这次真是对不起槐绢夫人了,她一下子承受了太多的东西。”

“不过总算是真相大白了,还真的是出人意料。我真心为槐静小姐觉得惋惜。我会把这个男人带回局里好好审判的。也算是为了替槐静小姐出口气。”万叶壮志凌云地宣布他的决心。

场子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猛然听见不远处的病房传来管择的声音,我又绷紧了神经。

“啊啊啊!!住手啊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我——”这次是管择没出息的叫喊声,他似乎是在求饶。

跟谁求饶——?

“又出什么事了!!”朝明先生和万叶首当其冲感到了声源处。

“这——这是……”

眼前的一幕让人不由得吸了一口气。管择的脸皮搭了下来,垂到了肩膀上,不,是他的连融化了。抱住眼球的眼皮熔化了,化了的皮肤如同从杯中溺出得水逐渐流到地面上,形成一小片水潭。此刻的他犹如真正的蜡像,在烛火的烧灼下回归到本来的面貌——一团蜡。中护师已经吓得坐在了地上,嘴巴像金鱼一样一张一合。此时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做,也不能在做什么,眼睁睁地看着活生生的一个人由人化成一堆液体的样子。

“这是……”然峂子皱紧眉头,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大喊:“槐静哪里去了?!”

朝明先生和万叶像是被惊醒一般,转身出去喊着槐静的名字开始寻找。

“十字先生……!”

“啊啊,是槐静的能力。她可能听到刚才的话了,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吧。不过她没有完全发动能力,所以管择就这样半烧不烧的样子……”

“找到了吗!?”

“不,不知道——刚才还在房间里的——”护士小姐结结巴巴地回答,“啊啊!这么说夫人也——”

“什么!”朝明先生像是被当头打了一棒,如今事情接二连三地来,这一天已经乱套了。

“笼生,你去找她吧。你应该找得到。”

“咦……可是……”

“你可是她的朋友啊。”

我没再说什么,动起双腿开始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个方向奔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跑去那个地方,只是在想如果她在的话就好了,因为——她一直都在求救。我必须要过去了,不是犹豫和胆怯的时候,她明明一直都在等着我走过去。

“哈啊……哈啊……”我最终停下来了,我身处在医院外庭,就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看见有仓库的地方。

槐静像不认识我似的看着我,离她不远处,她的母亲槐绢正流着眼泪喊着她:“槐静……槐静……求求你……”

眼前的槐绢看起来非常的可怜无助,但是槐静只是瞄了她一眼,便把目光转向我。她银白色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双手无力地垂着,****的脚踩在曼陀罗的丛上——啊啊,多么熟悉的光景——我一直看着的少女——一直在求救的少女——我来了。

“呵呵……”槐静笑了,她似乎已经忘记了我。毕竟她的脑子本来就不是用来记事的。她的头发被一阵沉闷的风吹起,我顿时感觉身体周围一阵燥热。

她在使用能力。我几乎确信,她在对自己启用这致命的能力。她的头发因为热气飘了起来,白皙的皮肤浮现出火红的光亮。

这是一个奇异的景象,白色的槐静的身体和从身体内部涌现的火焰行程红白鲜明的对比,现在的她无比的耀眼,神圣,宛如从天而降的神明——白色躯体,发出圣光的——白泽。

“————”她的嘴唇像我在梦境中重复看到的一样蠕动着,并非救命——而是——槐静眯起眼睛,微笑着,像一个天真的孩子,不知人情世故的,纯洁无暇的小女孩一样——正如她曾经那样——她消失了。

我到最后也没有听清她说的话。她就这样,化成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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