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小的女子。
啊啊,风声小了,她朱红的唇在纺织着——那句话。
救我
断断续续的声音,确实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正要迈步走向少女,向她伸出手。
不料,另一只炙热有力的手掌抓住了我的胳膊。
“不要去。不准去。我们要赶路。”
高大的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不容我半点狡辩。
我越是挣扎攥住我的手就勒的更紧,女人的手指啃进我的肉里,肉里的骨头能感受到她的指压。
好疼————
视线模糊了起来,啊啊,我在哭。
少女一动不动,她却有些无奈而怜悯地看着我。
缓慢地移动着嘴唇——救救我
啊啊,我该如何是好。
※
由于书屋的地理位置刚好在向阳处,因此书屋的下午尤其的热。室内充斥这湿热的空气,而加上凝重的气氛使得客厅里显得更加闷热。朝明先生已经是打开胸襟,衬衫的袖子挽起来露出粗壮的手臂。他板着一张脸,或者说这是他本来的脸,如今加上这温度显得看起来更加威严可怕。
“昼夜颠倒,虚实不分。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啊。”万叶用帕子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一滴汗从他尖尖的下巴低落。
“其实感觉很正常,没有特别的不自在,也没有绝对的自由。仅此而已。”十字先生在酷暑中一连凉快的样子,他挂着不明所以的微笑,惊人的大眼慵懒地眯了起来。“对槐静来讲,那就是她的生活本身啊,只要继续保持无知,她还是会生活的很自如。”
“那她说她是千里眼……”
“那个啊,对于一个分不清楚现实和虚幻的人来说,其实哪一边都是一样的。没有明确的界限的话,这两者也没有存在的意义。她通过自身的偷窥行为获得了大量的情报,并非出于自愿,可能是出于无奈。当然这个我不能信口雌黄,得让本人成人才算。不过我猜也八九不离十了,她的口述中提到自己一般都在夜晚的时候看到那些景象,一开始自己也以为是在做梦,是因为她自己就等同于活在梦境中,加上她先天性有记忆障碍,对她来讲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但是一直没有出门,长期卧病再创的自己有如何能够看到——梦到那么多的巧合?凡事总得有个因果,于是最终她引导出来的答案就是千里眼一说。至于是怎么传开的我不清楚,但八成是是内部开始谣传的吧。”
“可是十字,她怎么会完全不记得自己偷溜出去这件事?假如她真的这么做了的话。而且她又是怎么出去的?”
“这个啊,因为她记不得了。她们母女的记忆障碍会将属于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完全忘记,像是吃饭,睡觉,洗澡,阅读等都是生活中重复频率最高的行为。她们正是记不住自己做了这一系列的事情,除非受到了一定的刺激才能够记住,但只是数万次行为中的唯一一次。之前朝明去过槐静家里吧?然后你说她的房间在最高楼,而且每一个房间的布置都是一样的。槐静住在最里面的房间,而她的房间窗外有一个废弃的水管,刚好从四楼延伸到地面——”
“啊啊!她是顺着那个水管滑下来的!!而且她的房间在最隐秘的地方,几乎没有人上来,就算她跑出去也不会有人察觉到!”
“你那个木头脑袋偶尔还是会开窍的么。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了。回到脑的话题,她极有可能很小的时候就在做类似的事情,她记得那些‘视觉景象’却不记得获取的渠道,说明她早已融入这种行为,而夜晚偷跑出去已经是家常便饭一样,完全不需要特意地记住。”
“可是——可是——您怎么就能确定她是通过偷窥知道的情报呢,说不定她真的就是有千里眼啊,就像您一样——”
说着说着我的音量渐渐地变小了,万叶和朝明先生略有些吃惊地看着我,毕竟他们没见过我这么激动的样子。
十字先生微微睁大了一下眼睛,又马上回到平时疏松的表情。
“我知道你对槐静有些在意,所以你才想要保护她。我们现在这么谈论她让你感到不舒服我能理解,但我必须说清楚,不,我断言: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众多人中的一个。她只是通过偷跑来——”
“您怎么敢说——”
“因为我看到了。”
这句话像法**的法槌一样敲进了我的心理。在脑海的一端,一个声音这样告诉我。啊啊,定局了,你已经,无能为力。
“十字,你说你——”
“啊啊,是啊。我看见的,之前我们三个一起去医院探望过槐静。”十字先生有些为难地说。
“就在那个时候……”我恍然大悟。啊啊,就是那个时刻——他停在病房前面,不是搞不清方向而是——看见了。
“我其实就是想接触一下槐静看能知道什么,欺骗了你呢,对不起。”
十字先生像平常那样用他的大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我顿时感觉自己像个表演失败的小丑一样被他这样安慰。啊啊,我给十字先生添麻烦了,他明明是想要隐藏这个事情的,为了我——但是我逼迫他——是我逼的他——他不得不说了。
“没有……我才应该道歉,对不起……。”我抬不起头来,我把自己的手放在十字先生放在我头上的手的上面。
“不管怎么说,她说的并非是事实,但她也没有说谎。她可能就是想要给自己一个容身之所吧。一直都活的不明不白的,追求一些能够定义自己的定西是可以理解的。”
“那千里眼是假的……,宝藏一事也是假的啦?”
“朝明你忘了我刚才才说过,槐静没有说谎么。”
“那就是真的?真有宝藏这么一事?”
“那个啊——现在还不方便说。这个需要所有的主角都到齐了之后才能够水落石出。”
主角们——他们是谁。
“啊?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朝明先生面部表情变得凶狠,像是要打架。
“后天傍晚。在宫钦氏疗养院碰面,你,然峂子,万叶都要来,啊,别忘了我给你的。”
“哦,原来你给我那个是为了这个事。”朝明先生一副了然的样子。
什么,他们又在说些什么事。我完全听不懂啊。从现在开始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但是那是什么,我不知道。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我像是装了一副驴耳朵,听得一头雾水。
※
救救我
求求你了,不要再说。
我无法解救你,除非我用斧头将拽着我的手臂剁下来。
但是我太懦弱,做不到,在少女和女人之间,我只能在中间吊着,傀儡娃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