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区内的消费的地方是否都是专门给达官贵人们的?我想是的。商务区一杯咖啡的价格是繁华主街上的两倍。
“哎呀~~~,这咖啡拿什么做的?这么贵!要是是从非力加城直运过来的咖啡豆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不过从味道上就知道都和市面上冲的差不多嘛~~~哼,都是富人们炫富的腐败之地啊!
一群愚蠢的人啊!!!”
非力加城位于大陆的最西端,具有丰富的矿产和——咖啡豆。那边四季如夏,奇热无比。
母亲为了取材去那边呆了两个月左右,回来之后黑的像块碳,把我们都吓到了。她本人似乎为此乐在其中,就是为了要吓唬我们特意去晒的,一看到母亲原本白皙的皮肤变色,父亲甚是痛心疾首,我知道现在还记得父亲那张悲痛欲绝的脸。不过本来的基因使然,母亲过了一个月就白了回来,这让父亲破涕为笑。父亲是个表里如一的男人,没有阴暗面,并且很多愁善感,母亲常常调侃父亲说他总是因为一点小事就消沉。
“你爸就是太敏感了。”这是母亲说的,我完全赞同。毕竟我完美地继承了他这一点。
我们终究还是走出了商务区。并不为价钱,只是气氛太过奢华,令人透不过起来。这是十字先生建议的,但我并未从他身上看出任何的不自在的因素。他大摇大摆地走着,丝毫不介意旁人对他指指点点。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没有打领带,扣子也没有扣全,下面是普通的牛仔裤。这样的装束要是在商务区引来人们奇异的眼光,但我认为那些人看起来才叫真正的另类:年轻一点的女孩一个个都看起来像是西方来的公主;男孩子们则是短裤配长袜,头发用发胶定型全部梳到后面去;年纪大一些的人们穿着厚重——应该说是隆重,好像这条街上永远都有什么高权力者的演说或是游行。他们这样的装扮算是“体面”的,如果把十字先生的穿着看做是“邋遢”的范本的话。
人虽然在多数情况下很懂得伪装,但似乎还是无法摆脱身为动物的天性——他们的眼光肆无忌惮地停留在我们身上。我对此感到微微的恼怒,对这群光凭着表面现象就判断一个人的人们。
“啊~~~,总算出了那个人间地狱啊~~~,我都快被看些人看的起鸡皮疙瘩了!大夏天的起鸡皮疙瘩哦!!”
“我怎么觉得您很自在啊。”
“噢噢!那边有一个茶点铺!!我们进去坐坐吧!!”他完全没听进去我的话,指着前方不远的店牌就跑了过去。
店里很凉快,每一张桌子上面都安了一盏别致的小灯。装修是模仿以前的旧商店的风格,墙是用深色的木板装订的,留声机里放着母亲那一辈流行的歌曲。悠扬的女低音回荡在没几个人的小店里,显得颇有氛围。
“啊~~~这里气氛还不错嘛,作为约会的地点倒是很有气氛哪。”
“是啊,等您先有了恋人再说吧。”总算找到挖苦他的机会了。
他似乎不为所动,半垂着眼睑,拖着下巴思考着什么。在这样的光线下,十字先生看起来像一位高贵的公子,一缕黑色的发丝从耳后滑下来轻轻垂在他光滑的脸颊上,不经意地带出一份典雅。
他唯一好的就是这幅皮囊了!他本可以众多的年轻女子倾心仰慕,但他恶劣的本质加上他根本就不注重自身的形象,使得他孑然一身。
“十字先生……您……生气了?”我从来都没有讽刺过别人,平时他总是以非常过分的言词说我,久而久之,我可能就放松了心态。我开始担心我刚才说的话是否伤到他了,令他生气了。
“十字,你在想些什么?”巳酉搅动着端上来的奶茶,把搅拌勺从液体里拿出来放进嘴里。
“嗯~~~~,我在想槐静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构成的。”
“她的脑子有什么问题吗?”
“嗯~~~~,朝明那笨蛋给的报告书上面说她和她母亲双双有脑不全。其实就是间接性失忆症一样的病,有类似于健忘症。经常想不起来前两天发生的事情,但倘若有人不断地提醒就能够留在脑子里,而她们母女正是被这种病给利用了。”
“有人利用她们做什么?啊,难道是——”巳酉若有所思地捏了一下自己的下巴。
“没错。十五年前的失踪案。”十字先生竖起食指,愉快地转着。
“失踪案虽然发生在她们家的医院里,但那只是地点上凑巧撞在一起了啊。她们当时不只是普通的病患和其家属吗?为什么会牵扯到她们呢?”我忽然一阵不安,我很清楚我这种近乎焦虑的心情源自于对槐静母女——槐静的担心。
“这个我先不说,我还需要一些东西。现在清楚的是,她们母女两个的病是家族性遗传。槐绢幼少时得过脑膜炎,当时她的脑袋几乎都快烧化了却没有死,也没有变成痴呆,只是留下了一些后遗症,也就是记忆障碍。这个直接遗传给了槐静,所以对于她们两个来讲,世界上发生的一切都是新鲜的。睡过一觉再醒来,发生的具体的事情就基本上记不住了,像是什么时候出去买东西,在什么时候看过电视之类的。她们的病状并没有非常的严重,至少不会对生活造成太大的困扰。忘记东西也就仅限于最平常的那些日常琐事。但扰乱了日常的事,就会在脑海里留下一定的印象。就像今天,她记得你们的脸,还有名字。她和你们当面交谈过只有一次,但是要是在平时是觉得不可能有的事情,所以槐静就记着了。要知道,记不住就等于是没有存在过一样,脑子里没有的事无法成为事实。”
遗忘等于抹灭其存在本身。多么悲伤,在漫漫度过的年数里,到底有多少的事情蒸发到空气中去了?
“要是有一定的刺激就能够记住东西。”
“没错。据说她们对于自己过去几年都在做什么都只能说上来几件事情。其中就有十五年前的失踪案。那件事情就像是一种特定的‘刺激物’一样在大脑中通了电然后传输过去。于是就记得了,并且还为此耿耿于怀。”
“但是,槐静并不记得鬼手的事情呀?那可是正直失踪事件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呀。”
“槐静和早花医生的关系非常的亲密。早花医生是槐静十五年前的医生,但是她仍然记得他而且还很想念他。早花医生陪她度过了大部分幼年时期,她非常信赖他。哦,你们之前不是去了原仓么?鬼手的事情不就是早花医生告诉你们的吗,那是槐静跟早花医生说的。但是早花医生记得槐静却不记得。这是因为对于槐静来说,‘和早花医生说话’就是‘日常’的一部分。而‘日常行为’并不能够给槐静带来刺激,所以她的大脑里便抹去了这部分的记忆。”
事情似乎变得开始透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