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对话录>；十字和笼生 其一

不同于白天，夜晚的风异常地凉爽。糖果屋的老板和老板娘回老家探亲，我就暂时住在书屋里。至于我自己的床，还是没有被准备，我只好又和十字先生同床共枕。不过这次我们两个都睡不着觉，并列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哎~~~这旁边要是个可怜可爱的女孩子该有多好啊~~~”“那您就让巳酉跟我换位置啊……”“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要真那么做了，她哥哥非杀了我不可。”“怎么她还有哥哥？”这个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对，不过不在这里。我算是她的代理监护人。”“代理监护人？”他们反过来还差不多。“嗯。”“他哥哥在外地工作吗？没有时间照顾她？”不知道该不该问这些，但我很想知道他们的事情，哪怕一点点也好。“可以这么说。哈哈，她哥哥可宝贝她了。”十字先生轻声笑道，他双臂交叉着放在脑后。“说到哥哥，清平的哥哥清滴先生看起来很有好大哥的风范呢。”回想起他和清平对话的样子，充满温馨，让看的人心头一阵温暖。“啊啊……”十字先生低下眼睑。一时忘了他们是犬猿之仲，现在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未免有些太迟。我开始冒冷汗，想要说些缓和气氛的话却又没有任何的灵感。“我完全同意。”“——咦？”“清滴确实是个好哥哥，你很有看人的眼光嘛。”十字先生侧过身来看着我。太好了，他并没有不高兴。“唔。但是他为什么那么讨——不喜欢你呢？清平也是。”我并不觉得十字先生是讨厌清滴先生。“哈哈。巳酉不也说了么，我总是惹得他火冒三丈啊。清平君平时一副酷酷的样子，一牵扯到哥哥的事情就变得特别恐怖。恋兄情节严重的不得了。”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十字先生在烦恼——这个世上会有人让他困扰的——我不禁觉得有些滑稽。“你笑什么啊。”他伸手敲了一下我的额头。“我想您知道我在笑什么。”我还是忍不住笑，他像是拿我没办法似的摇了摇头。“真不好玩啊。你们都欺负我！”他假惺惺地做了个委屈的脸。“……请不要一把年纪了还撒娇……”“笼生君你最近越来越不可爱了……，刚来的时候多么可爱让人想捉弄啊~~~”这个人性格真的是差到极点了，说这种话还一脸惋惜状。我催促他继续下去：“那么清滴先生他们为什么只对您有这么大的成见呢？我总觉清滴先生是个很宽宏大量的人。”“小滴他确实是个老实认真的人。他和其他人不一样，有很多让我感兴趣的地方。”所以才总是故意捉弄人家让人生气，又或者说是引起他的注意？我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十字先生总是一副跳出红尘俗世，欲飘欲仙的样子，但其实应该是个好奇心很重并且很喜欢冒险的人。他蔑视一切凡尘的事物是因为对其没有兴趣，换句话说无法吸引他，既然不能相吸或者相斥，不能够断定黑或者白，那么中间的这些所谓的“存在物”在他的世界里等同于“不存在物”。不存在的东西就没有必要关心或者思考，这么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他是我见过的第一人。虽然说我和他并不是莫逆之交或者是棋逢敌手这种关系，但通过观察我多少还是对他的性格有所了解。清滴先生在十字先生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并且能够使他不停起去“探究”，我想他一定是个很不一般的人吧。“啊。那个，我想说昨天还有今天，我们从墨坊出来的时候街坊的人，他们——”“在说清滴的闲话？”“是。……您也听见了？”“当然了。既然要说悄悄话也该稍微降低一点儿音量啊。”“原来是这样啊。”“你觉得怎么样？”“咦？”“你对他们说的有什么看法。”十字先生的目光笔直地射过来，我有些不自在，不由得移开视线。我自然是有一些想法的，被那样打量两次真是让人怪不舒服。我一直忍着没有提及这事，毕竟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是个爱管闲事的人。既然他问了，那是否表示他是在意这件事的？“呃——那些人好像对墨坊的人有成见……主要是在说，清滴先生。”“哦？都说了什么？”十字先生的眼光变的严厉。我想起了以前上的学堂的讲师，总是摆着冷冰冰的脸，从未露出过笑容，寒冰一般的目光像是要把人射穿。十字先生现在的脸唤起了我对过去的阴影，我怯怯地看着他，明知道该说点东西，但又发不出声音来。再这么拖延——会挨骂的“笼生。”“啊！对，对不……”“对不起。”他抚摸着我的脸，声音很轻柔，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哈哈，我刚才吓到你了。”他又轻拍了我的头，把手臂缩了回去。他又是那张大大咧咧的笑脸。“他们说清平很可怜，因为家里有清滴先生……还说清滴先生不在家一切都好什么的……大家好像很怕他的样子……”“嗯。那你觉得呢。”“我很困惑。我觉得清滴先生是个很温柔的人啊，而且人也很帅。阿，当然这个不是重点，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我很佩服他能把那么多种类的花草都照顾的那么好……我觉得那是善良又有耐心的人才能做到的……他对弟弟的清平也是很好，他们兄弟两个虽然性格迥异，不过看起来非常的要好。清平那么冷淡……也许只是表面冷淡……的人，在清滴先生面前时，表情显得舒缓很多。反正……我很喜欢清滴先生。”这是我的真实感受。十字先生什么也没说，静静地听我一字一句地说完。“……是么。”半响，他回复了我这两个字。他并没有调侃，也没有拿出他那些大道理，只是简单地做了个回应。虽然没有把握，但我感觉他好像放下了一个担子，不如说是他放心了。他低下眼睑，舒了一口气。“我们睡吧。”他又笑了一下，我点点头。“晚安十字先生。”“嗯，晚安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