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轩好奇心起,悄悄来到大厅,只见厅里黑压压的围了一圈人,瞧情形似乎发生了大事。 意轩人好事,这其中又以意轩为最,在山中住了这些日子,练梦的清心寡欲没学来,倒是越发喜欢凑热闹了。 当下分开人群,挤进圈里。只见场中站着两名道士打扮的青年男子,正在大声吵闹,口口声声要见这里的头牌。一旁老鸨龟奴拼命解释,他们就是不听。
“两位道爷,实在是对不住,花雨已经被人给包下了。您说咱们这开院子的,收了人家的钱,哪 有往外哄客人的道理?不如这样,我再另外给二位找两个,包管也是国色天香,人见人爱……”老鸨话未说完,早已被一巴掌打住了口。打人的是个矮胖道士,他显然是个性急的人,眉头早已不耐 地拧紧,喝道:“道爷到你们这里来是给了你们面子,还推托什么?难道‘崂山派’的名声你们没听说过吗?”说着,当啷一声,腰间的佩剑扯出一半,露出如水的剑身。
他的同伴见状,也示威似的亮出剑来。意轩心想:“原来这两人还会武功,怪不得如此嚣张。这‘崂山派’不知是什么路数,没听说过。”他虽出生在武林世家,毕竟离家时年纪尚小,于各门各派所知甚少。只是见众人都吓得退了一步,尤其那老鸨更是变了颜色,看来这两个道士来头还真不小。
他见那矮道士身材又短又粗,肤色黝黑,蠢笨可笑,活脱脱一只愣头愣脑的地鼠,哪里有半点武林高手的风范?好好的一把宝剑拿在他手里,倒像是三岁小孩拿大人东西似的。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可惹了麻烦。那矮道士气势汹汹的转过头来;“谁在笑?” 意轩抬头看屋顶,不理他。“是你!你为什么不答话?”
意轩还是不理他。 矮道士见他不理,更加气恼,几步来到他面前。“喂!” 总算意轩有反应了,东张张,西望望,还是不理他。“说你呢!臭小子!” 直到矮道士的手要戳上意轩的胸膛,他才恍然大悟似的道:“原来是你在叫我,对不住,对不住。我 就好像听到有人叫我,左瞧右瞧找不到人,我不知道原来是要向地下瞧的。”故意站直了腰板,显示出两人身高的差距。
意轩的身材在成年男子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而这矮道士,却是矮人里的矮人。两人站在一起,他踮起脚尖也只能看到意轩肩膀。这样强烈的反差,众人见了都不禁笑起来。一时忘了害怕。见大家笑了,意轩越发得意,也笑得更加欢畅。忽然之间白光一闪,一股寒气猝然袭来,意轩吃了一惊,连忙抽身避闪。侥是他反应极快,胸前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衣衫破了,倒是没受伤。
他暗暗心惊,想不到这矮子剑法如此之快,而且说动手就动手,全然不打招呼。他一时不察,险些着了道。
矮道士一招占了先机,便不再停手,长剑急刺,招式又狠又辣,处处不离意轩的要害。意轩手中无剑,不敢硬碰,只得以轻功躲闪。好在林门当年纵横江湖,武功自有其高明之处,轻功更是江湖上数一数二,倒也应付得去。
另一名道士见自己的同伴久战不下,也挺起长剑加入战团,形成合攻之势。比起矮道士来,他的剑术似乎稍逊一筹。 意轩就等他来,双手轻轻一拨,也不知怎的,两支长剑就撞在了一起。 矮道士怒道:“你不是来帮我的么?干什么挡我的剑?” 那道士一脸迷惑:“不是,我明明是要去刺他的。哎哟!”正说着,手上一空,却是意轩趁他分心时将宝剑夺了去。
一剑在手,意轩精神一振,将练梦交他的剑招一一施展开来,威风阵阵,杀气凛凛,顿时将两人逼得手忙脚乱。一记巧招刺中矮道士的手腕,他惊叫一声长剑落地。大获全胜,意轩却不肯停手,手中长剑上下翻飞。围观众人只见银光点点,亮似白虹,快若疾电,一时间眼花缭乱,目眩神迷。忽然之间,白光尽散,剑气全消,意轩长剑指地,正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再回头一看两名道士,顿时哄然大笑。
只见那两人全身衣服尽被剑痕划破,支离破碎的挂在身上,露出片片肌肤。那矮道士最可怜,大腿处各被划了两下,连亵裤也划破了,一半屁股露出来,他忙红着脸捂住。“臭小子,你到底是哪一门哪一派的?连咱们崂山派都敢惹!快快报上名来!”嘻嘻一笑:“我是太上老君门下天行派的,有本事找我师父报仇呀。接着!”随手把长剑掷回。
矮道士慌忙接过爱剑,心知对方不肯透露姓名,只好日后再慢慢寻访。向同伴使了个眼色,提了衣服,狼狈万状的去了。 意轩哈哈大笑,在众人的喝彩声中,风光无比的走出大门。 经此一战,他方始对自己苦练的武功有了信心。回到山上的时候,东方已微微透出鱼肚白。意轩不敢惊动练梦,悄悄推开了门,蹑手蹑脚的走进。
“梦?”先自吓了一大跳。练梦早已起身,正穿戴整齐坐在椅子上等他呢。“你的衣服怎么了?”首先注意到的是意轩裂成两片的前襟,练梦不禁皱了皱眉。意轩这才想起自己的衣服被矮道士划破了。那可是梦亲手卖给他的,顿时心疼不已。虽然他已经报了仇,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又将“臭牛鼻子”“矮冬瓜”之类的词骂了好几遍。
他可不敢把自己下山胡闹的事情说出来,一时间又想不出圆满的谎话,只得道:“我刚才出去练剑,被树枝刮到的。”“真的?” 练梦水一样清澈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意轩,看的他一阵心虚,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好吧。”练梦站起身,淡淡地道,“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用不着我说,做事也应该有自己的分寸。”
看了一眼那衣衫破处;“坏得还不算厉害,等会儿脱下来,我给你补一补。”这是不是就算平安过关了?听见关门的声音,意轩才长长舒了口气。梦真的肯相信他的话吗?意轩不敢确定。 被剑峰划破的裂口整齐平滑,跟树枝剐破的完全不同,梦难道没有注意到?还是注意到了却没往深处想?意轩不敢心存侥幸。这么些年了心里总有种感觉,很多事情梦并不是不知道,但他从不说出来,只会藏在心里,等着人去慢慢领会。
那么,他知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思?想到这里,意轩冷汗险些流下来。不会的,不会的,梦那么高洁的人,怎么能明白那些心思? 既是龌龊的心思,就该藏在心底,永远不让它冒出头来,不然的话连梦的身边也不能呆了。握紧拳头,意轩暗暗下了决心。 纸里包不住火,这是至理名言。说谎话也总有被拆穿的一天,只是,意轩万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臭小子。你给道爷滚出来!”听这嚣张的口气,再加上这一声“道爷”,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意轩第一个反应是想冲出去拿块破布塞住这矮子的嘴! 好大的本事,一天功夫不到,居然就找到这里来了,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呀!意轩却不知道,近几年开始他随着练梦下山送药,见过的人也自不少。他的相貌又俊美非常,见过一次就难以忘记,只要有心,只需在镇子里留神打听,很快便能查出。
扒着窗子望了眼,见外面除了昨晚那一高一矮两个道士之外,又多了一个老道士。想必是他们的师父长辈,请来撑腰的。 有人撑腰也不怕,现在意轩最怕的就是他们惊动了练梦。可是,瞧这情形,想要不知道也很难吧?“怎么回事?”匆忙来到外间,练梦已经先到了。“这些人似乎是来找你的。”“我……”意轩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练梦叹了口气,柔声道:“到现在你该说实话了吧?”就知道这会惹麻烦,却怎么不能放下他不管。心里一跳,梦果然知道他说谎。事到如今,实在是容不得意轩再隐瞒下去,与其从别人口里说出来,不如自己先招了。 咬了咬牙:“梦,其实……其实我昨晚去了……妓院。”
当下意轩就把昨晚妓院的事原原本本向练梦交待了清楚,当然,飘红那一段自然是略过去了。意轩说完,头压得低低的,根本不敢去看练梦的脸色,好一会儿没听到动静,这才试探着抬起来。“是吗?”先是微微错谔,很快练梦就平静下来,问话口气就好像听到意轩说他刚吃过晚饭一样。
“你不生气?” 练梦微笑:“我倒是忘了,你也有十八岁,到那种地方去也不稀奇,玩是可以,可不要耽误了练功。”“啊。”刚才还在担心练梦如果生气了要怎么才好,可是现在见他无所谓的样子,意轩心里又禁不住有些失望。
意轩的心思,有时就像六月的雨,莫说别人,连他自己恐怕也难以琢磨得透。 外面还在叫嚣:“臭小子,快滚出来!你不会是怕了爷爷,要作缩头乌龟吧?” 意轩哪受得了这份激?眉心一拧,正待出去。蓦地里一只纤长的手掌伸过来,按住了他的手。
梦?”意轩不解的回头。 “你肯不肯听我的话?” 意轩自然点头。“那好,待会儿我和你一道出去,你不许擅自说话或者动手,一切要照我的眼色行事。你答不答应?” 不知是不是一直被他教导武功的缘故,在意轩眼中,练梦沉下脸来自然透出一种威严,他哪敢不答应?连忙点头。想了想不对,又问:“那他们若是要动手呢?”
练梦微微一笑:“傻瓜,有我在,还能看你被欺负了?”打开房门当先走了出去。不知怎么,意轩的脸突然红了。脑海中反反复复全是那一句“有我在,还能看你被欺负了”,只觉心里甜滋滋的。好一会才想到该跟出去,脚步兀自轻飘飘。
门外的三人早已等得不耐,那矮道士性急,叫道:“这小子不会是从后门逃跑了吧?师父,让弟子闯进去看看!”也不等老道回答,几步抢上前,正想一脚踢过去,却不料房门已然打开,一个身穿月白衣裳的男子神态悠闲的出现在门前,不觉吃了一惊,脚又缩了回来。 练梦目光一扫,向那老道一拱手:“道长。”
那老道见他神情自若,举止不凡,也不觉还礼:“阁下是?”“臭小子,我就是来找你的!”矮道士眼尖的看见练梦身后的意轩,立刻记起昨夜之辱,仇人相见,分外脸红,就要冲上去。“矮冬瓜,看来你的道袍倒是不少,转眼又换了件新的。”意轩哪里是肯示弱的主儿,笑嘻嘻的道。“意轩。”练梦示意的一眼,阻住了他后面的话。
“玉真,退下。”那老道也适时地开了口。 矮道士玉真不敢违背师父,只得退到一边,一双小眼忿忿不已的瞪住意轩,意轩则是向他做了个鬼脸。 练 梦拱手道:“在下这侄儿生性顽劣,有什么事情得罪了几位道长,在下这里代他赔罪了。几位都是修道之人,参悟透彻,想来不会同黄口小儿一般见识。这里有一 些薄银,留给两位道长置办几套衣物,还请不要嫌弃。”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道,“意轩,恭恭敬敬的给二位送去。”
“什么,我……”意轩吃了一惊。听到练梦要赔对方银子,他已经老大不愿意了,那恐怕是梦这些年来的积蓄,怎能轻易给人?而且居然还要他“恭恭敬敬”的送去,这口气更是咽不下。 “去,说‘请道长笑纳,小子这厢赔罪了’。”
练梦脸色一沉,意轩顿时不敢再说。委委屈屈地接了银子,来到老道面前,双手作势作了个揖,背书似的将练梦教的话重复了一遍。口齿含糊宛如念经,哪里有半分诚意?
那老道一直沉着脸,犀利的目光中闪烁的神采是老年人特有的算计,皮笑肉不笑地道:“不必客气。”说着伸出手来。 意轩只道他是要接银子,也未在意,哪知老道竹枝似的手掌突然一翻,闪电般扣住了意轩的手腕。 “啊!”意轩应变不及,被抓了个正着,只觉那只手有如铁铸一般,根本挣脱不开,不由大惊失色。
老道笑道:“小兄弟莫怕,贫道只是想问你,你的武功是从何而来,何门何派?你的师父又是谁?” 情势突变,练梦也吃了一惊,听那老道的问话,忽然明白,原来他上山来并非只是为徒儿报仇那么简单,想必他是从徒儿的演示中发现了端倪,此来是专门为了寻找林门的幸存者,而他的目标就是意轩! 最担心的还是来了!
强自镇定:“道长,有什么话慢慢说,为难小未免有失身份吧。”老道笑道:“这位小兄弟机灵的很,慢慢说只怕他就不肯说了。”回看意轩,“小兄弟,你还不肯说吗?” 意轩只觉源源不断的内力从老道手上涌来,胸口郁闷难当,冷汗直冒。但仍咬紧了牙关,不肯开口。 胜券稳操,老道也不着急,仍是笑嘻嘻的:“小兄弟,我看你就告诉了老道吧,这错骨手的滋味可不大好受——”
话未说完,眼前白影一闪,一道掌风扑面而来,他一惊之下搁掌抵挡,忽觉手上一空,练梦早已带着意轩退到一丈之外。 “站在我身后。”没有抚慰,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可是意轩却能感受到练梦对他的爱护之深。
既然跟在林门的后人身边,那老道早就料到练梦不是普通人,但是对方的武功之高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刚刚过招,他竟看不出对方的路数来!当下长长吸了口气,单掌施礼:“无量寿佛,贫道崂山神犀子,敢问尊驾高姓大名?”
练梦淡淡一笑:“山野村人,道长不必挂怀。倒是小侄得罪了道长,还望道长大人大量,不要追究才好。这,在下回去必定好好管教。” 还 是同样的话,这一回说出来分量却大大的不同。神犀子看了一眼练梦,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意轩,虽然很想将这小子带回去,奈何技不如人,留下来也只是自取其 辱,目光一闪,笑道:“小家胡闹,原也算不了什么,本不该咱们作师长的插手,既然阁下这样说,那就算了吧。玉真,玉清,咱们下山。”
那玉真不明情势,叫道:“师父你要给弟子做主,怎能就这样算了呢?” 神犀子脸一沉,喝道:“你自己学艺不精,丢了师门的脸,还有什么好说?”道袍一甩,径自下山了。玉清紧随其后。 玉真见状,也只好跟了下去。意轩拍手笑道:“三位好走,我们就不送了。山路险阻,几位小心莫跌交呀!” 那玉真闻言,忿忿的举起拳头,却不料没看清山路,当真跌了一跤。意轩笑得更加起劲:“梦,你看……” 一瞥眼只见练梦面沉似水,默默走回屋里。
“梦?” 凭直觉,意轩知道练梦生气了,小心翼翼的探问。练梦不答,叹了口气,道:“你收拾收拾东西下山去吧。” 意轩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涩声道:“你又要赶我下山?为什么,因为我去了妓院?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还不行么?” 练梦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可记得我第一次带你下山就曾告诉过你,千万不要别人面前显露你的武功?” 意轩一呆,想起确实是有这样一回事,急道:“是为了这个?以后不会了!”“晚了,晚了。”练梦轻叹,“你可知适才那几人为何而来?”
还不是为了向自己寻仇?可是意轩知道,既然练梦这样问,就一定不是为了这个。“那神犀子一个劲的追问你的武功,你道是为了什么?” 意轩一惊:“难道他看出我是林门的人?”进一步又想到,“难道他就是灭我林门的仇家?”“不是。”练梦很快否认,“崂山派在这一代名头虽响,放到江湖上却只算的二流,还没有胆子打林门的主意。他们要的是林门留下的剑谱。“剑谱?”意轩又是一惊,心里突地一跳,沉默不语。
练梦看了他一眼,道:“当年林门富可敌国,武功更是冠绝天下,江湖上哪个不想得到?而这剑谱的下落,定然是要着落在你这林门少主的身上。”从意轩的年纪、武功路数不难知道他的身份。 顿了顿,他又道:“这只是第一批,消息一旦传了出去,很快就会有人陆续来到这里寻事。这些人当中或许有人真心要帮你,自然也有要杀你的,更多的人则打定了浑水摸鱼的主意。这山上就要热闹了,所以你非走不可。”平静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那你呢?”“我?”练梦的目光慢慢从屋中扫过,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意:“这地方呆久了,我舍不得走。”五年的隐居生活,让他对山下的花花世界有着莫名的恐惧,想到人心之险,还是宁愿老死在山上。意轩急道:“那他们来了怎么办?”“他们要找的是你,你不在,自然不会为难我。”
意轩虽然涉世不深,却也明白事情没这样简单,愣了半晌,道:”你不走,我也不走!”转身躲回房里。
若不能陪在梦身边,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闷头倒在床上,过了许久,耳边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意轩……” 意轩翻身坐起:“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是,梦,我走了谁来陪你呢?”
练梦一怔,心里某处仿佛被触动了一下,怔了半晌才道:“我不需要人陪。”“不,我知道,你需要的。”他知道,梦其实并不喜欢寂寞,也许他不擅表达,但他是那么轻易就会对别人付出关切和爱护,这样的人,怎会是天性冷漠?
意轩清澄的目光看向练梦,那里面有关心,有敬慕,有眷恋,还有难以言喻的缕缕深情,象潺潺的溪水一样默默流进练梦心中,慢慢的,慢慢的,有什么地方开始融化了。 深怕练梦会如同那些桃花瓣一般,飞离宫殿,直上天际,永远离开,再也见不到练梦。意轩不敢喘气,不敢抗拒,就怕他会消失不见,柔顺地迎合着他霸道肆虐的吻。意轩狂吻着练梦的樱唇,将羸弱的练梦一把抱上床,双手紧握着练梦的手腕,不许练梦逃开。两人的唇瓣紧紧贴合着,练梦只觉得全身似火般的炽热,但恐惧与不安的泪水却还是不听使唤的落下。意轩的舌尖缓缓移向练梦柔软的耳垂,轻柔舔吮。放开练梦的手腕,轻抚练梦的身子,安抚练梦不安的心。
练梦不禁仰起螓首,回应着他的吻。意轩的吻自耳垂移到雪颈,然后再慢慢移到练梦轻启的樱唇上。练梦气喘吁吁,晕头转向,难以抗拒。吻得练梦不能呼吸之时,练梦下意识会抬手向外推去。意轩突然冷笑,捏紧他下巴,直盯进他眼睛里:“怎么的?还在想别人?”
练梦胸口一阵闷痛,没想到意轩竟拿这话刺练梦,练梦煞白着脸紧盯着意轩,盯着意轩冰冷的眼睛,刚才深情款款、无微不至,翻起脸来竟是如此可恨。可意轩那话又错在哪儿?念头一转,心底忽地泼凉泼凉。
练梦双手用力一推,拉开门往外走。意轩搂住练梦的腰一把拽回来,抬手关上门,瞳孔遽然收缩,掀过练梦身子问:“你真这么想?”那声音冷得快掉冰渣,说罢猛地噙住练梦的嘴,舌头侵进去肆意翻搅扫荡:“是这样想?”没待练梦回话,撑住练梦腋下一把提起来,抬膝分开练梦的腿,下身狠狠压上去,一脸嘲弄地说:“这样也不介意咯?”
那瞬间的爆发力让练梦两耳一阵轰鸣,待到反应过来已经脚底悬空,嵌入腿间那凶悍的硬挺,即使隔着厚厚的衣料,依旧感觉鲜明。练梦差点没闭过气去,羞怒交加,涨红了脸拼命挣扎,不但没挣开,反带动两人紧贴的部位急速摩擦,下腹霍然腾起一股燥热,练梦顿时心慌气喘,咬牙猛推意轩:“放练梦下来!”
“放你下来?”意轩的呼吸也瞬间急促,修长矫健的身躯越发紧密地压制住练梦,双臂勒紧练梦的后背,提腰猛地向上一顶,盯着练梦冷声说:“不喜欢这样?那你脸红什么?”说罢再度攫住练梦的唇用力吮吻****,下身有条不紊地顶弄起来。
练梦身上轰地着了火,强占口腔的唇舌,带入一阵阵魂萦梦绕的气息。腿间那一下一下禁忌敏感的撞击,让他逃无可逃,顿时手足酸软。张嘴想咬意轩的舌,咬住了却又狠不下心来用力。想起意轩竟忍心这样对练梦,鼻腔蓦地一阵酸痛,泪意泼然冲上眼帘,哽咽呻吟着倾流而下,****了两人相贴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