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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一节鬼舟

明天启三年九月,浙江嘉兴南塘村旁的一座农舍内,一个二十余岁面容姣好的少妇正围着厨房灶台忙碌不停,旁边还有个垂髫幼童在帮着扇火。扇了一会,那幼童有些累了,抬起头奶声奶气的问妇人道:“娘,笼中馒头什么时候才能蒸好啊,我都饿了。”那少妇擦擦额头的汗水,莞尔一笑道:“你在等等,马上就好了。”那幼童甚是乖巧,听了也不吵闹,低头又拿起扇子扇火去了。原来这少妇姓王,娘家与南塘村仅有一水相隔,五年前才嫁到这里,丈夫胡大成是个老实本分的农民,每日早出晚归耕耘田地,饶是如此,苛捐杂税却多如牛毛,即便是风调雨顺之年一家人所获收成也仅堪温饱。王氏娘家贫穷,又是家中独女,她待父母颇为孝顺,日常多有接济,胡大成心地憨厚善良,也从不阻拦。两人育有一个独子名叫至宝,如今已经五岁多了,聪明伶俐甚是爱人,夫妻俩视为掌上明珠一般。

这一日胡大成又早早出门下地了,临走之前吩咐王氏中午蒸上一笼馒头,自己中午再回来吃。王氏想着二十余日没回娘家了,也不知父母在家中如何,于是便多蒸了一笼,准备午后回趟娘家,顺便将馒头给父母带去。不多时馒头便蒸好了,王氏先拿了一个给儿子吃,自己切了盘咸菜和馒头一并放在桌上,等丈夫回来。待中午胡大成回家吃毕,王氏便将回娘家之意告诉了丈夫,胡大成想了想道:“你和儿子回去可以,但不要在家中过夜,因为明日一早我准备带你们娘俩进城,去买匹布给你们做身衣裳,你们今日早去早回便是。”王氏一听心中欢喜万分,应了声便提着一篮馒头带着儿子出了门。

胡大成见妻儿走了,将门锁好扛着锄头又去了田间劳作。待到下午夕阳西斜,他才满身疲惫的回来了,不料走至家门一看发现门上还挂着大锁,显是妻儿尚未回来。胡大成拿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暗自嘀咕,走时明明说好早去早回,为何这时还不见王氏带着儿子回来,莫不是留在岳丈家吃饭不成?他进得门来抓起两个馒头就着中午吃剩的咸菜狼吞虎咽的下了肚,眼看着天色渐暗直至暮色沉沉,王氏和至宝仍然没有回来。胡大成估计妻儿今晚在岳丈家住下了,心中不由微微有些愤懑,出门之际走之前自己千叮咛万嘱咐,她却不记在心上,以致非要误了明日行程,着实有些可恼。胡思乱想间一阵倦意袭来,他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了。

待到第二日醒来,胡大成一早便在家中等待,可直到午时过了仍未见到妻儿回来,他心中疑惑万分,便出门想去岳丈家看看王氏何故久去不归,不料坐渡船到了岳丈家一看,发现只有老两口在家,却并无王氏和儿子的身影。他再一问二老皆说昨日并未见到王氏带着儿子回来过。胡大成听罢大惊失色,一再追问二老仍是口执一词,他心中不由慌乱莫名,急忙将昨天中午王氏带着儿子回娘家之事源源本本的告诉了二老,二老听罢也是焦急万分,赶紧与胡大成一起出门沿路找寻,可四处打听乡民都说未见王氏和至宝,三人边走边喊,苦苦找寻未果,眼看天色已晚秋风渐起,胡大成便让岳丈二人先回家休息,自己继续沿着河堤找寻。

走不多时一团乌云飘来将月亮遮了一半,随即便下起了潇潇细雨,胡大成举目四望,见前面芦苇丛中恰好有个破败的茅棚勉强可以容身,于是便奔至棚下躲雨。此时河面起了一层白茫茫的薄雾,胡大成全身湿透蜷缩成一团靠在角落,耳听得外面雨点打在苇叶上沥沥有声,心中又想起娇妻幼子不知所踪生死未卜,心中焦灼之情不可抑制,一番胡思乱想兼之饥寒交加,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朦胧间忽听河面上传来一阵水声,胡大成睁眼看去,发现在雾中隐约有一点碧绿色的荧光由远及近顺河而来。他心中惊讶不知这是何物,待那荧光走至近前,方才发现居然是一条箬笠小舟,船首挂着一盏白纸灯笼,而那荧光便是从灯笼中透出的。

这箬笠舟虽不大,甲板上却站着十余人,且皆是面目模糊不甚清楚,默然而立悄无一声。胡大成心中惊疑莫名,不知这深更半夜还会有什么人在江上行船,莫不是赶路的商旅不成?可这箬笠小舟寻常只能载客四五名,从未曾见过能载十数名客人的船,再看这舟上之人形状诡异,让人一瞧心头便有股凉意升起,他更是惴惴不安惶恐万状。正在满腹狐疑时,忽见船尾立着一人,看身形服饰颇像自己的妻子王氏。胡大成心头一震,睁大眼睛极目远眺,那女子却背对自己看不到容貌,但其身旁还有一个幼小的孩童,看身影也像极了自己的爱子至宝。眼看小舟顺流而下越来越近,胡大成顾不得许多,张口便呼叫了起来。

舟上诸人听见喊声皆慢慢转头看了过来,胡大成一见不由脑袋轰然一声差点晕了过去,只见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只是个个肢体残缺不全,人人面如黄蜡神情呆滞,有如僵尸一般,正痴痴的看着自己。胡大成心中暗道不妙,这只怕是遇见鬼了,拔脚便欲逃走,正在此时忽听船上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猛然一惊循声看去,见舟后那位女子已然缓缓转过身来,不是王氏却又是谁?而身旁的幼童也正是自己的爱子至宝。胡大成惊喜万分,正待问妻子为何半夜乘舟在这河面上飘荡,只见王氏面色惨白目中含泪,呜咽着对他说道:“昨日妾与君一别不想却生死两隔,只怕今生要与君永别了。”

胡大成心中骇然,张口呼道:“你且休要胡说。至宝快与你娘下船随我回家。”至宝低着头手拉王氏站在一旁,对胡大成之言恍若未闻。王氏悲泣道:“明日天亮你可顺着河堤向南直行,找到昨天妾亲手所蒸的馒头,如此我们娘俩才可沉冤得雪,千万莫要忘记。”说话间那小舟已顺水远去,胡大成见状心中大急,正待上前继续呼喊,却见王氏头发忽的披散下来,一缕鲜血顺着额头汩汩而下,转眼满面鲜血淋漓,犹自向他涕泣不已,而至宝面色铁青并无表情,对着胡大成不断招手,将他骇的是张目结舌难发一言,口中呵呵做声就是叫不出来。

却在此时,船头十数人也纷纷转过身来,口中向他呼道:“冤枉哪,冤枉哪,我们冤枉哪……”其声凄惨,瘆人肌肤。胡大成只觉头皮发麻毛骨悚然,一声大叫坐起身来,这才发现刚才竟然是南柯一梦。他伸手抹去额头的冷汗,放眼望去河面仍是大雾弥漫,四周一片寂静无声,唯独那阵阵喊冤之声似乎还在耳际萦绕,久久不能散去。胡大成心中不禁悲戚难言,知道妻儿定是凶多吉少,这一晚心绪不宁的坐在茅棚中再无睡意。待第二日天际微微发亮,他便依王氏梦中所言,顺着河堤向南而去。

(续)待第二日天际微微发亮,便依王氏梦中所言,顺着河堤向南而去。走到万寿山之北,忽见河边芦苇丛中泊着一艘箬叶舟,胡大成想起昨晚之梦不由心中一动,悄悄走至近前,只见舟尾有两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正在争吵不休。其中一个小乞手提竹篮道:“昨日师父说你没有乞讨到钱,故罚你不许吃饭。而我昨天收获甚多,这馒头是师父奖给我的,如今师父不在,你却要来抢我的馒头,真是可恶!”另一小丐手中拿着两个大白馒头道:“这篮馒头又不是师父蒸的,分明是昨日那个渡河妇人所带,再说一篮馒头你又吃不完,分给我两个又打什么紧。”

胡大成听罢二人所言,心中不由大震,急忙向那小丐手中竹篮看去,发现正是自家之物,而篮中的馒头不消说也是王氏亲手所蒸,却不知此时为何在这小丐手上。耳听得两人仍在争执不休,他心中惊骇至极,眼见河面宽阔四周并无人烟,也不知船上还有没有别人,自己孤身一人,贸然上船相询,只怕打草惊蛇反而让其逃走,思来想去只能先暂且离开,待找齐人手前来相助才能一探究竟。想到这里,他悄悄转身缓步而行,唯恐惊动舟中人,直到离开河堤才飞快的向前面村庄奔去,径直找到地保告知了缘由。地保一听不敢怠慢,急忙在村中找了数十名身强力壮的村民,手持扁担木棍赶至河边。

胡大成奔在最前,率领十数人一跃而上,发现舟中除了两个小丐之外还有两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乞丐,虽是衣衫褴褛,却是鹰鼻鹞眼状貌狞恶,看见胡大成等人显是吃惊不小。胡大成一进舱中便问二丐自己妻子王氏何在,二丐口执一词,均摇头说不知。胡大成又以小丐之言质问,二丐仍是坚称不知,此时一同上船的村民在前后舱及舱底都搜寻了一遍,发现数十个大瓮放在那里,却未见王氏及至宝的身影。胡大成问二丐瓮中是何物,二丐闻听面色大变,默然无言。众人心疑,便打开一瓮,一看之下不由骇得呆了,原来瓮中竟然是具无头尸体,腌泡在盐水中。

此时二丐趁着众人愣怔的功夫突然转身逃上岸去,不料岸边早有村民围住,当即将二人打倒,用麻绳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舟上诸人回过神来将所有大瓮打开,发现里面竟然全都是人的身体,或头或腿,或胳膊或内脏,均用盐水泡着,有的已成为蜡尸了。待寻至船尾,胡大成发现有一个小瓮,封泥甚为新鲜,他打开瓮口一看,不由大叫一声便晕了过去。众人上前看去,瓮中正是王氏和至宝的两颗人头,王氏双眼不闭,目中隐隐有血渗出,颈上鲜血淋漓尚未干透。众人急忙舀来河水给胡大成灌下,半天他才醒转过来,抱着小瓮大哭不已。

众村民见此惨状不由个个心中凄恻难言,扭头看见二丐更是怒不可遏,上前对其一阵拳打脚踢。这二丐站在那里任凭殴击却不呼一声,似乎感觉不到苦痛般。地保见状觉得这二丐定是妖人,便让村民将所有瓮并二丐一起押解到县衙。胡大成在外击鼓鸣冤,县令升堂后一问方知原委,大惊之下讯问二丐,二丐却始终无一言。县令又命大刑伺候,可二丐均坦然受之,虽皮开肉绽血流不止,面上却无一点痛楚之色。县令束手无策,便吩咐将刑房师爷叫来,想问问他该怎么办。

这刑房师爷是本地人,办案无数熟知各地风土人情,待他赶到问清案由,心中已明白大半,当即对县令道:“大人有所不知,早先就闻听浙西有一伙乞丐成群结伴,驾着箬叶舟散行各处。若是有人摆渡,他们便赚其上船,女的稍有姿色便自行****,然后或杀了烹煮或卖至青楼为娼,男的劫财害命腌制成干肉,据说每日食用可强筋健骨不惧外伤。若是幼童便将其脑髓卖给达官贵人作为药引,据闻可以长生不老。更有甚者,还将幼童迷去失心智,或剜去双目,或挑断手筋足筋,或打折手足,让其每日在市集乞讨,名曰“盆景”。这伙恶丐恶贯满盈罪行累累,皆因居无定所而鲜有能绳之以法,想来这二丐也是其中之一。今日也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被胡大成发现而一举拿下,否则这本地百姓不知又有多少会惨遭荼毒啊。”

县令及在场诸人一听才算明白过来,虽然二丐自始至终不发一言,但县令依然判决将二丐凌迟处死,只是除了王氏及至宝之外其余尸首始终无从得知,只能由官府则地埋在一处。胡大成大仇得报却是悲伤万分,数日都不能安睡。有天晚上他刚迷迷糊糊闭上双眼,即见王氏带着至宝走了进来,对他泣道:“如今沉冤得雪,妾也就安心的去了。今世我们夫妻缘已尽,大恩大德来世再报。”说毕转身便欲出门。胡大成心中一惊,急忙伸出手来想拉住王氏,不想双眼一睁眼前却空无一人,唯听门外风声萧萧细雨绵绵,说不尽的凄凉苦楚。

(后记:这一篇写得比较残酷,也比较残忍,很多同学以为这只是小说杜撰,很不幸,这是史实,光江浙县志就多有记载,其余各地更是屡见不鲜。延至近代,更觉世风日下,有过之而无不及,人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不惜去做那天良丧尽之事,可谓禽兽不如!写到这里我又想起了一件让我时时内疚的旧事,那是三年前的一个冬天,我和妻子路经本地电影院门口,恰巧看见一名年轻的妇女带着一个约有两岁的孩童正坐在地下乞讨,当时我是“宝贝回家”的志愿者,于是便顺手拍了一张照片,又问了那妇女和孩子几句,可他们都不怎么说话。回家后我便将照片发在宝贝回家的网站上,不想三日后的中午,汉中公安局打拐办联系上我,详细询问这个孩子的情况。一开始我觉得很意外,后来才知道,在我发上网的第三天,一个湖北枝江的张姓父亲看到照片,认出照片中的孩子正是自己被拐一年多的儿子,于是通过湖北当地的公安和本地公安部门联系,要求快速协查。只是等我再去电影院前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这对“母子”身影。一天后孩子的父亲赶到汉中,我与汉中的志愿者骑着自行车沿街寻找,可始终再没有见到孩子的身影。看着那位父亲在电影院门口嚎啕大哭无助的样子,同样作为一个五岁孩子的父亲,我也感到非常伤心难过。我后来时常悔恨自己经验不足,当时应该直接报警的,所以后来当我再看见有乞讨卖艺的儿童时,我会毫不犹豫的打电话报警。有时候,一个孩子就意味着一个家庭的全部幸福。所以在此我恳请各位,请关注乞讨儿童,你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你所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确切的,有时候多问两句,也可能就会挽救一个孩子,从而挽救一个家庭。)

第二节女伎

献县乃冀中重镇,历史悠久,英才辈出,自明清以来,豪杰之士磨砺戎马间,皆欲建功立业。到康熙五十二年,献县又出了一个豪侠窦尔敦,将大名府运往京城的十万两官银半道劫走了,一时天下为之震惊。虽说这窦尔敦后来被清廷抓住秘密处死,但隐然已成为献县诸少年男子心中的偶像,人人争先恐后习武弃文,但凡百姓家中稍有余资便会送其子到当地武馆学习技击之术,故本地练武之风日盛,直至雍正年间出了一个大文豪纪昀才稍改重武轻文的恶俗,而这些都是后话了。却说雍正三年春末夏初之际,适逢献县城隍庙会,每年的这个时候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便会赶来观看社火,因此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一些小商贩也会借机发点小财,瓜果小吃琳琅满目,甚至还有一些走街串巷的江湖艺人前来卖艺,时常引人驻足围观。

这一日城中又来了个杂戏班子,老少男女约有七八人,围了场子便开始鸣锣表演起来。众人纷纷围拢上去观看,见尽是些顶碗,变戏法之类的技艺,与寻常戏班倒也无什么不同。看了一会均觉索然无味,正待转身离开,忽见一个绿衫红裙的靓丽女子姗姗而出,向众人道了个万福,便开始表演起走绳之术来。这女子年约二八上下,皓齿蛾眉杏眼含春,实在是一个少见的美人,诸人一见不禁纷纷喝起采来。再看她在绳索上纵横跳跃行走自如,惊险动作层出不穷,将众人看得是屏息静气目不转睛,待最后女子从绳上纵身轻轻跃下笑吟吟的向诸人致谢才醒过神来,更是爆出震天的喝采声。那戏班的班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满脸沧桑之色,连胡须也白了一半,此时手拿托盘在场边寻求打赏。围观之人也不吝啬,你三文我五文扔进盘中,转眼盘底就落满了一层铜钱,将这班主喜的合不拢嘴,向着诸人不住作揖致谢。

此时忽听一人笑道:“这小娘子长得可标致的紧哪,不如今晚跟爷回去单独给爷再耍一个,让爷看还会什么其他的把戏,哈哈。”戏班诸人闻听此等淫语,不由皆面色大变,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身高六尺满脸横肉的魁梧汉子,年约三十来岁,一双色眼正盯在那绿衫女子身上,不住自上而下自下而上的来回打量。绿衫女子见状双颊绯红面有怒色,当即便欲发作,戏班班主却是跑惯江湖经验丰富,各色人等见得多了,知道此人多半来者不善,当即给红衣女子使个眼色,让她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却走至那汉子面前,双手一拱满脸堆笑道:“小老儿姓唐,是本班的班主,不知大爷怎么称呼?”话音将落旁边早有好事之人道:“他便是本城的武举雷大官人,怎得你们不认识吗?”原来这魁梧汉子便是献县本地唯一的武举人雷鹏。此人自幼顽劣不堪,却又好习拳脚之术,父母便专门为其聘了一个名师教其练武,他天生神力,能开十四石弓,又精于拳术,到了十八岁上便中了武举。可偏偏他人品低下纵淫好色,在献县欺男霸女无人敢惹。今日出来赶庙会,无意看见戏班的绿衫女子生得甚是貌美,不由垂涎欲滴色心大起,想要将这女子带回家陪宿一晚,故而才出此言。

唐班主闻听心中一怔,忙打个哈哈道:“原来是雷大官人。小老儿初到宝地,有怠慢之处,还请大官人多多包涵。”雷鹏两眼上翻面孔朝天,哼了一声道:“罢了罢了。我是见这小娘子演得好,想将她请去给我单独演一场,明日你再来我府上领人吧。”说毕上前便欲拉扯那绿衫女子。唐班主见状大惊,急忙挡在女子前干笑道:“雷大官人,这可万万使不得。我等皆是卖艺不卖身,大官人何必要坏了江湖规矩。”不意雷鹏听罢面色忽变,咬牙怒道:“你这老儿不识好歹,我能看上她算是她的福气,你却在这啰里啰嗦些什么,惹恼了休要怪雷某手下无情!”唐班主急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莫非没有王法了!”雷鹏仰首大笑道:“本官人便是王法,你能奈我如何。”说毕伸手欲将唐班主推开。唐班主只是不让,口中兀自与他争辩不已,雷鹏怒由心生,忽出一拳正中唐班主胸口,将其打翻在地,“哇”的一声吐出口鲜血来。绿衫女子见状大急,急忙俯身与诸人将唐班主扶起,只见他面如白纸神色委顿,显是伤得不轻。

众人群情激奋,纷纷质问雷鹏为何出手伤人。雷鹏洋洋自得道:“谁让这老东西不知好歹,没有一拳将他打死算是他的造化了。谁要再敢挡我,就如他一般下场。”戏班诸人听罢皆是敢怒而不敢言。雷鹏对绿衫女子笑道:“小娘子,乖乖和雷某回去吧,定然保你好处多多。”唐班主见状急对女子喘息道:“英娘,万万不可。”原来那绿衫女子名作英娘,三年前唐班主在山东蓬莱官道上遇见她,见她单身一人四处乞讨,一问才知她父母染疫双双身亡,故才四处飘零无以为家。唐班主念念她孤苦伶仃身世可怜,因此将她收留传其绳伎,不想这英娘天赋异禀一学即会,久而久之便逐渐成为戏班的台柱子了。此刻英娘眼见唐班主被打成重伤,其余诸人又束手无策,她咬牙沉思片刻,忽抬头对雷鹏笑道:“大官人莫要生气。即是钟情于妾,妾也不敢推脱,这就随大官人去就是了。只是唐班主被官人打成重伤,还请大官人赏五十两银子让他拿去抓药,如此小女子才敢放心和官人去。”雷鹏闻听大喜,对英娘道:“还是小娘子识时务。五十两银子诚非难事,若小娘子果为处子,也不算破费。”说毕便命仆人拿出银子交给英娘。

英娘接过银子走到唐班主面前,对他道:“班主,您带着戏班赶紧离开此地,这点银子先拿去养伤。”唐班主急道:“英娘,此事万万不可。我纵是拼上老命,也不能眼睁睁的看你落入虎口。”英娘笑着安慰他道:“班主放心离去便是,英娘蒙您容留,大恩一直无以回报,此次祸因皆由英娘而起,不敢再让您受牵累。”唐班主还欲再言,英娘已将银两交至他手中,摇手让其无须多说,免得再惹恼了雷鹏,接着又让戏班其余人等收拾东西扶着唐班主离开。待得目送众人远去,英娘方才回首对雷鹏道:“大官人,妾随你去便是。”雷鹏闻听心花怒放,当即雇了一顶花轿将英娘抬回了府上。他先将英娘安顿在偏房中,这也是他与一些花柳女子寻欢作乐的地方,又派了两个婢女贴身伺候,唯恐英娘寻机逃走。英娘却是神色如常,整日下午端坐在房中闭目养神,连端上来的茶水糕点看都不看一眼。佳人有侯,雷鹏自是心情大好,晚饭时专门喝了点小酒,这才带着三分醉意来到偏房。

进门一看英娘低头坐在床边,烛光下更添了三分妩媚。他一时心痒难耐,当即挥挥手让两个婢女出去,又返身将门锁紧,走到英娘面前嬉皮笑脸道:“小娘子,我来了,你看如此良辰美景,还不快快与我共度春宵?”说毕便伸出手去想要去搂抱她。英娘不慌不忙侧身一闪,让他扑了个空,随即起身笑道:“大官人真是武举?”雷鹏一怔,洋洋自得道:“如假包换。”英娘又问道:“大官人当真能开十四石的弓?”雷鹏仰首哈哈笑道:“那是自不待言。难道小娘子不信?”英娘道:“妾还真的有些不信。”雷鹏闻听心中微怒,对她道:“小娘子不妨在这城中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雷某的大名。这武举货真价实,可不是你们江湖卖艺能比的,要不然我现在就将弓拿来让你见识见识。”说毕便欲出门去拿弓箭。英娘抿嘴一笑道:“大官人且慢。妾幼时也倒学过一点薄技,此时想和大官人打个赌,若是大官人赢了,英娘愿听凭大官人所为,可若是英娘侥幸胜了,大官人却要开门送客,不知大官人敢是不敢?”雷鹏听罢此言大是好奇,当即道:“那还请小娘子先划下道来。”

英娘道:“如此妾就直言。妾请登床先睡,大官人若是能侵犯妾,则可任意为之,否则当如妾所言开门送妾离开,不知大官人肯是不肯?”雷鹏听罢心中大感有趣,再见她笑意盈盈娇艳动人,心道晾她一个弱质女流,能有多大本事,不过是欲以藉此遮羞罢了。若能让她心服口服共享鱼水之欢,这才真是美不可言。念及此处他断然道:“如此甚好,就依小娘子所言,可不许反悔。”英娘笑道:“妾绝不敢反悔。”说毕便走至床前,将衫裙鞋袜尽数脱去,只留一件贴身小衣,俯身伏在床上。雷鹏在旁见她****半露肌肤胜雪,腰肢只堪盈盈一握,将他看得血脉贲张欲火难耐,当即脱去全身衣裤,纵身一跃跳上了床,急不可耐的伸出双手抓住英娘双肩,欲将她身子搬转过来。初时他见英娘肌肤胜雪吹弹欲破,还怕一时劲大伤了她,所以只使了三分力,不料双手搭上肩头便感觉英娘身体如同铁板一般,连连用力居然搬不过来。

雷鹏心中大惊,双手加力逐渐至十成,可无论他如何用劲,英娘的身体都如同被铁浇注在床上,只是纹丝不动。到得后来,雷鹏额上的汗珠都渗了出来,不由大为焦急,眼看翻身不成,他忽一手一只抓住英娘双腿,使出开弓之式,用尽生平之力想将英娘双腿分开。想这雷鹏也非徒有虚名,往常十几石的弓轻易就被他拉开了,不想这次直至使尽全力也不能动其分毫。他面红耳赤大汗淋漓,只好放手坐在床边喘气不已。待喘息平定,他又抓过茶碗咕咚咕咚将茶喝得一滴不剩,转头看床上英娘双目微闭神色如常,不由恼羞成怒起来,想自己堂堂一个武举,居然连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娇滴滴的美人儿都无可奈何,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可方才自己用尽浑身解数却无济于事,这可如何是好?他越想越羞越想越恼,忽的大叫一声挥起拳头就向英娘臂上打去。可双拳甫一及身,只觉英娘方才柔软的身体瞬间变得坚硬如石,任他如何击打都恍若不知,反而震得他双手隐隐作痛。打了一阵,英娘一声未出,他却已累的气喘吁吁,只好坐下来休息片刻。此时他方知英娘身负绝技乃是一个奇女子,小觑之心已尽然全去,只想着该如何是好。

眼看三更已过,他忽心念一动,既然硬的不行,索性试试软招,说不定英娘能被其言语所动也未可知。于是当即便翻身伏在英娘背上,对其柔声相唤,想用花言巧语来打动英娘。可无论他甜言蜜语巧舌如簧,英娘就是一声不吭充耳不闻,后来只听鼾声轻起,居然入了梦乡。雷鹏见状大为沮丧,眼看如此美味放在眼前却吃不到,只急得抓耳挠腮心焦火燎,后半夜上下拨弄软硬兼施,英娘却始终保持这个姿势酣睡不醒。耳听窗外雄鸡报晓,忙碌终宿还是一无所获,正垂头丧气间,忽见英娘从床上一跃而起,穿好衣衫之后对他笑道:“多承大官人手下留情,英娘不胜感激。还望大官人能不计前嫌,信守诺言。”雷鹏坐在椅上一言不发,心中虽万分不舍也只能摇摇手让她离开。英娘娇笑一声打开门从容离去,雷鹏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只不住的摇头叹气。坐了片刻他正待起身,忽觉两腿乏力难以站立,全身酸痛不已,两只手掌更是肿胀不堪,如同两个馒头一般。他心中大惊,急忙命人请来大夫,延医用药足足调养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床,可自此之后元气大伤,连五六石的弓都难以拉开,因此再也不敢逞强斗勇胡作非。而英娘一去杳无音讯,直至三年后有人在浙江偶然见到了她,仍是在唐班主的戏班表演绳伎,技艺高超容颜依旧,着实让人啧啧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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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单地说就是题目了题目就是传说中的简介……好吧!主要人物:慕容泪璃【或者慕容莫弃、或者锁月,总之是一个人……】月宿链丝【或者月宿,锁月她老公】月宿祸【锁月他儿子】月宿童君月宿冥君【两只是月宿祸他儿子】配角:天帝,天后,冥皇,冥王,小冥王……等等等等……真正的简介:慕容泪璃,她究竟是什么身份?月宿链丝呢?更加是一个谜一样的家伙,明明是本文的重要男主角,莫名地在前面出现了几次就……是惩罚……这一切都是惩罚她和他都是不该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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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欢遇见了冷漠腹黑男。她不过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了点多看了几眼。却他妈的不科学的又遇见了,还是很糟糕的再遇。第一次遇见他,她就被他说是花痴,第二次遇见他,他就给了她一拳。一个一心一意喜欢玩,因着一句“花痴”被得罪便一直找茬。一个冷面腹黑却其实是表里不一。宁欢想,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面瘫,总是能不动声色的惹她生气。徐静扬作为一个天然资深腹黑,享受着调戏宁欢而不自知。徐静扬喜欢的是岳瑶儿,和她无关。宁欢没心没肺,不懂喜欢,所以……她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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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多变的女孩,究竟是要当公主?还是要当灰姑娘?井明月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很臭屁地说道:“魔镜魔镜我郑重地告诉你,全世界只有井明月才是最美丽的公主!那个叫白雪的根本不算什么,哈哈哈……”啧啧,听听这个恐怖女人的笑吧,就这种笑声,也敢说自己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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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手之神范兵兵,接受了最后一次的任务,当一名人民教师,从此人生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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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桑岁月,此间少年,模糊了字迹与时光。你是谁念念不忘的笔尖少年,在绝万的荒漠里辗转成歌?天平的两端,模糊的纵横线,微晃的灯光……徒留我在回忆里念念不忘,眷恋夕阳下,你在彼岸站成风景,美得像画卷。旋转木马,日光剪影,你在雾霭丛生的绝望中望我。湛蓝的晴空,卷起的白衬衫,珍藏的同心链,幸福的笑……一切看上去很美好,却如水晶般透明,似玻璃般易碎。
  • 青春苟活在盛夏

    青春苟活在盛夏

    .谁都没有对不起谁,犹如蝶舞沧海,只是谁都接受不来,爱,它怎么那么无常说走就走.这场生命谁是谁的救赎。这只是一个被时光掩埋的故事,没什么大不了,这是谁都有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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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落的文明

    本书共分五章,内容包括:远古搜奇、5000年前的古人很懂得生活、一个民族最后的挣扎、尼人消失之谜、拉文塔族巨石头颅谜团、褪去的繁华、古墓憧憧、传说中的名人等。
  • 掌灭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