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精见王五已然在口供上画了押,遂抽出手,在王五的身上擦了擦,适才站起身来,将口供递给玉翠,启口言道:“此非是久留之地,但不知仙姑意欲何往?”
玉翠接过口供,长叹一声,言道:“此番人世一游,宛如恶梦一场,现如今我夫已然不在人世了,然家中尚有八旬婆母,尤为挂念,你且速速护送杏儿回去,令其好生侍奉左右,我要到江边儿去寻找我夫遗骨,你我就此作别。”说完眼圈一红。
小树精闻听此言,赶忙拱手回道:“仙姑有所不知,那耿相公实是大难不死,现正与巡抚海月老大人,统兵前来,围困胡州,欲捉拿王五,估摸现在已兵临城下了。”
玉翠闻听,不禁大惊,“你待怎讲?”
“耿相公没死。”
“此话当真?”
“小的亲眼所见。”
玉翠大喜过望,遂拱手朝天,泣声言道:“谢天谢地,我夫大难不死,实是吉人天相,这下好了,这下好了。”说完泪水滚滚涌出,稍顷,玉翠拭去泪水,冲小树精急道:“你且快去雇辆马车来,此地不能久留,我等应速速离去。”
小树精闻听,吃惊道:“这是为何?耿相公说话即到,难道仙姑不想与他见上一面?况且,还有这王五,只管丢在这里不成?”
杏儿也上前言道:“说的也是,等把这贼人,交到我家老爷手里,再走也不迟呀?”
玉翠看了看二人,嫣然一笑,言道:“两个愚痴,你等且不想想,若那巡抚大人和你家老爷统兵前来,那王五还能逃得了吗?况且又被我等捆住,拿了口供,量他插翅难逃。若我等留在此地,既不能帮忙还会添乱,弄不好还要节外生枝,眼下诸事已去,我等只需设法转呈口供,速速离去,回到家中,坐等你家老爷来接,也免了婆母着急,岂不两全齐美?”
二人听罢,也觉玉翠此言有理,故而也就不再坚持。
小树精点点头,遂抖身一跃,遁入地下,不一会儿,果然赶来一辆马车,老远就跳下车来,将玉翠和杏儿扶上了车,并指着车内两套干净的衣服,冲玉翠和杏儿急声言道:“你二人且将就着换上,我等这就出城。”说完一抖马缰,马车迅速驶离了小院儿,三拐两拐便来到了街上,一路狂奔,刚一跃出城门,即被层层涌来的官兵拦住。
一名小校,跳下马来,指着小树精问道:“车里乘坐的何人?”
小树精赶忙下车,施礼言道:“回禀军爷,乃是我家夫人,因家中有事,要急着赶回乡下娘家去。”
“胡说!多早晚了还要出城?打开看看。”说着,提了马灯过来,伸手打开蓬帘,遂向车里一照,果见是一位年轻媳妇和一名丫鬟,遂说了句:“走吧!”
“是!多谢军爷!”小树精答应一声,赶忙跳上车,刚要打马,眼见又来了两位骑马的大人物,正是冬生和苏琴。
小树精不认得苏琴,一见冬生,他也有些吃惊,便低低的朝车内的玉翠言道:“仙姑,耿大老爷来了,如何应付,请您示下。”
玉翠闻言,遂将篷帘儿掀起一条缝儿,尽管天黑,但借着火把,果见冬生坐在马上,由远而近。整整小一年未见了,那冬生不仅风采依旧,还多了几分历练而出的沉稳与坚毅,只是略显憔悴。
玉翠心中一阵悸动,不免落下泪来,她慌忙掩住篷帘儿,遂小声冲小树精道:“设法脱身,不要让他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