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冬生被那三夫人纠缠于楞严寺中,且说这胡州城里却是风平浪静,井然有序。
其实也不然,那王五自将玉翠和杏儿打入死牢之后,知道事情已然不妙,本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也深知李代桃僵不会长久,横竖有败露的那一天,故而,抛下玉翠和杏儿不闻不问,加紧实施自己既定的勾当,不觉已是一晃月余。
如是一来,可苦了玉翠和杏儿,大牢里阴暗潮湿,脏臭无比,且老鼠、蟑螂、臭虫等不时的袭扰,忍饥挨饿更是平常。因那王五有令,命人每天只给一餐,不过是两碗稀粥而已,饿不死也就罢了,意在消磨玉翠的意志,从而达成王五的心愿。如若果真饿死了,人不知鬼不觉的,偷偷拉出去埋了,倒也干净。
玉翠和杏儿备受煎熬,着实悲惨,生不如死,抑或就是苟且于生死之间,已是命在旦夕。
若按玉翠此时的心境,绝不会屈从于王五的淫威,且又知道了夫君已死,本就该对人世已无贪恋,速求一死,黄泉路上也好与夫君相见,然她心中乃念及家中的八旬婆母,不忍就此舍弃,况且还有杏儿这小丫头,也不能让她平白搭上一条性命,因而,才没有急于采取撞墙或绝食等手段,了却残生,故巴望着能有一线转机,遂苟延残喘,也就一天一天的熬下来了。
而那王五确实没闲着,一段时间以来,他秘密召集旧部,大量囤积粮草金银,且选定了一处极好的藏身之所,乃是离此地不远的一处清风山寨。这山寨虽是不大,却十分隐蔽,四面环山,易守难攻。早在前朝时期,就有绿林好汉在此落草,此时也有一伙儿乌合之众,被王五授命属下,使重金先买通,后联合,继而再逐个驱逐或杀戮,从而抢夺了标旗,霸占了山寨,为自己日后真正称王称霸,快活享乐,打下了基础。
眼见山寨已然拿下,那王五便急命属下,将搜罗来的大量金银粮草,通过秘密通道,悄悄运往山里,时至今日,眼看也差不多了,这王五适才想起了死牢里的玉翠和杏儿。
是日晚饭一过,王五退去官服,换上轻装,手摇一把折扇,带了两名随从,潇潇洒洒的赶到了死牢。此时的玉翠,万念俱灰,已是命在旦夕。
那王五隔着牢门看了看玉翠和杏儿,遂命狱卒打开牢门,解去二人的枷锁,并端来两碗米汤,与二人灌下。
玉翠和杏儿,适才渐渐恢复了意识。
那王五一摆手,示意狱卒退下,遂抬腿走近玉翠,坐在随从为他搬来的一把太师椅上,冲玉翠微微一笑,启口言道:“少夫人一向可好?小的王五因近日忙于公务,疏于问候,今日偷闲儿,特来探望,万望少夫人恕罪。”
玉翠两手支撑起身体,摆头瞪了王五一眼,没做声。
王五亦不理会,启口言道:“但不知王某所求之事,少夫人想好了没有,若再执迷不悟,必死路一条。”
“呸——!”玉翠见问,遂将头抬起,朝王五脸上啐了一口,适才言道:“大胆恶贼,实是痴心妄想,修要枉费口舌,要杀要剐,凭你便是。”
王五闻言,冷冷一笑,遂双手一拱,启口言道:“少夫人乃绝顶聪明之人,却又如此糊涂,想我王五时至今日,可谓功成名就,福禄加身,依我之见,还是好生掂量掂量,你那不中用的郎君已死,何苦还要自讨苦吃,若你果真从了我,自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穿不完的绫罗绸缎……”
“住口,”玉翠屏力言道:“休要胡言,除非乾坤逆转,海水倒流。”言罢,一手将奄奄一息的杏儿往自己的身边拉了拉,再就闭口不语。
王五见她如此,回头朝身边儿的一个随从,耳语几句,那随从答应一声,自行离去。
王五遂转身又道:“我且就不明白了?有道是:人生在世,享乐一时,走一步看一步,堪堪的好日子不过,偏偏要自寻死路,你倒是说说,却是为何?”
玉翠见他如此,“哈哈!”一笑,适才言道:“狗奴才,你不明白的事多着呢,实不相瞒,我也不甚明白,但我知道何黑何白?何厚何薄?生命虽短,然要活得精彩,吃得香甜,睡得安稳。不像你,整日提心吊胆,朝不保夕,唯恐事情败露,或杀或剐,凄凄惨惨,若落得个孤魂野鬼,万劫不复,实更可悲,可叹……”
“闭嘴,快闭嘴,真是给脸不要脸,”王五气急败坏,遂大声吼道“来人,速与我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