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翠携丫鬟杏儿,乘坐马车,一路向南,晓行夜宿,风雨兼程,可谓苦不堪言,艰辛备尝,一晃一月有余。是日,便来到了一条大河岸边。
马车已不能前行,主仆二人只好下车,付过银两,车夫便赶车掉头回转。
玉翠和杏儿徒步行至岸边,遥望滔滔江水,玉翠暗自回忆着梦中的印象,心中暗道:此便是梦中夫君遇害之地,渡口、岸边及滔滔江水,与梦中一般无二,不禁泪眼连连,她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夫君已然遇害,可恨那黑心王五,忘恩负义,利欲熏心,竟下此黑手,实是十恶不赦。然究竟是真是假,尚待证实,可江水茫茫,又哪里去找夫君的音讯呢?
正寻思间,忽见一年轻后生,摇着小船靠近岸边儿,朝她俩搭话:“敢问夫人、小姐,可是渡江不是?若要渡江,趁此天还没黑,风平浪缓,须赶快上船,再晚了江面就要起风了!”
玉翠被杏儿扶着,上得船来,刚一坐好,启口便问:“请问小哥儿,此江何名?对岸何地?
那后生见问,一边摇浆一边答道:“此江唤作汨罗江,过了此江便是胡州地界了。”
玉翠闻听心中亦喜,原来胡州到了,只要进了知府衙门,那事情也就真相大白了?想到这儿,她灵机一动,赶忙又问:“不知小哥儿知不知道,这新任胡州知府大人的名号?”
后生闻听,笑着言道:“夫人有所不知,若论我们这位新任知府大人的名号,那真是如雷贯耳,皓月当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打他半年前上任以来,胡州地面如淋春雨一般,匪患平了;积案没了;暴征暴敛不见了;百姓无不安居乐业,拍手称快……”他的话还没说完,即被杏儿摆手打断,抢着言道:“罢了罢了,你还没说,知府大人到底姓甚名谁呢?”
后生看了看杏儿,继续言道:“若论我们这位新任知府大人的好处,那还多着呢?一时可就说不完了!”
“他到底姓甚名谁?你倒是说说。”玉翠也插言道。
“他叫耿冬生,可是我们胡州难得的青天大老爷!”后生说着,双手向一旁拱了拱,以示尊敬,适才低头继续摇桨。
玉翠和杏儿相视一笑,却不动声色,玉翠心道:谢天谢地,幸好我夫无事,也许是政务繁忙,延误了归期也说不准儿,说话间,船已到了岸边儿,杏儿付过银两,二人上得岸去,又雇了一辆马车,继续星夜前行,朝胡州驶来。
是日将晚,马车已抵达胡州城里,玉翠挑帘向外观看,但见市井之中人头攒动,叫卖叫卖,好不热闹,却又井然有序,玉翠暗暗点头,却又心有余悸,便忙招呼车夫,找个店铺现行住下。
玉翠和杏儿住进了一家干净的店铺,吃了些东西,稍事休息,眼见天色已晚,适才雇了一顶二人抬的小轿,玉翠坐轿,杏儿扶轿而行,主仆二人,遂匆匆赶往知府衙门。
一路之上,杏儿扯着轿帘儿,冲玉翠边走边问:“少奶奶,杏儿我这就不明白了,既然已经到了胡州城里,为何不直去衙门,偏要住店,吃饭,天黑才去,却是为何?”
玉翠见问,遂将脸贴近杏儿,小声言道:“傻丫头,你有所不知,是番前日,我做的那个梦,不会是平白无故的,也许你家老爷已然不在人世了!若果真如此,那现任知府大人,很可能就是王五那厮李代桃僵,取代了你家老爷,若果真如此,你我二人大白天的赶了去,岂不是灯蛾扑火,自投罗网嘛。”
杏儿闻听,不住点头,遂上前细问:“那依夫人之见,我二人应该如何行事呢?”
“你我且先前去碰碰运气,随机应变,一会儿将要赶到衙门口时,你我便早早停下,只须躲在远处偷偷打探虚实便可,决不能擅自上去打扰,若无结果,便赶回店中歇息,明日再来,一日不行便两日,两日不行便三日,不怕那知府不露面。”
杏儿听罢,掩口而笑。
玉翠见她如此,不禁问道:“你这是为何?”
杏儿笑罢,适才言道:“我看夫人实是多虑了。”
“此话怎讲?”玉翠又问。
杏儿见问,遂启口言道:“若论这王五,图财害命,我信;李代桃僵,我也信;只是这治理城邦,安抚百姓之才,我却不信。且不论那摆渡的小哥儿,所言是真是假,单就你我一入这胡州城,便见市井繁华热闹,且又井然有序。此等本事,非我家老爷还能有谁?王五那厮,断做不出来,只有我家老爷,寒窗数载,博览群书,才气过人,适得圣上钦点状元,且又善良忠厚,故而深得百姓爱戴,亦不足为怪……”
杏儿的话还没说完,耳听身后一棒锣响,紧接着便有人高声喊道:“行人闪开,知府大人回府了。”
岂料,杏儿正与轿内的玉翠说话儿,一不留神儿,恰被那骑马开道的衙府侍卫,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