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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没待清风道长答话,一旁的周明便忍不住了,大骂了一声,“你个杂碎,刚才狗嘴里说的什么?你竟然敢对我师父出言不逊,还骂老子是疯狗,看我不打的你连你妈都认不出来你!”

说声刚落,周明身子一跃而起,跳出了一丈多远,伸出了蒲扇大的巴掌,作势就要朝那赵员外的脸上打去,赵员外一看形势不妙,敢忙一缩头,钻到了那群家丁的身后,顿时,又闪出了几个家丁挡在了赵员外的面前,抡起了棍棒就朝周明身上招呼,周明何许人也,从不满月的时候就被清风道长从野地里捡了回来,自幼跟着他老人家习武修道,现在已是二十来岁的年纪,那功夫自然是不弱,他看着迎上来的那几个家丁,嘴角荡漾起了一抹冷笑,一伸手便接住了迎面打来的一根棍棒,手上一用力,猛的往后一拉,那个家丁整个人便飞了出去,结结实实的趴在了地上,来了一个狗吃屎的动作。而后左右开弓,伸拳出腿,一眨眼的功夫便放倒了四五个彪形大汉,那动作又快又漂亮,让人应接不暇。

赵员外见自己带来的几个强壮的家丁就这么轻易的被眼前的这个小伙子给放倒了,那吃惊的程度不亚于白天见到了鬼,嘴里大声道:“你们这群废物,快点儿挡住他!他要是伤到我一根毫毛,老子就扣你们一个月的工钱!”

那些个家丁一听说要扣工钱,哪还有不拼了命的往上冲,这个混乱的年月,能够找到个活儿干已经很不容易了,这扣了一个月的工钱,全家老小便没了吃食,那还不得饿死。

一看这群人不要命似的朝自己冲了过来,周明竟然放声大笑了起来,一把扯掉了上身的衣服,露出了一身疙疙瘩瘩的腱子肉出来,尤其是那八块腹肌,分外耀眼,顿时吓住了那些冲过来的家丁。

“你们这群废物,一起上来吧,小爷我已经许久都没有跟人动手了,今天小爷我心里不舒坦,正好拿你们这群废物出出气!”

周明说着,又是一声大吼,脸上青筋暴起,眼神中泛起了一股浓郁的杀气,犹如一个杀神一般,让人看了不禁胆寒,哪还有一个敢上前的。

“明儿,住手!”

正当周明欲要纵身上前教训那些不知好歹的家丁时,清风道长大喝了一声,阻住了周明,很明显,清风道长已然看出了自己的这个大徒弟动了杀气,如果自己不阻止他的话,今天这里说什么也要见血不可。

“师父……”周明的怒气犹自未消,转身看向了正往自己这边走来的清风道长,刚待要再说些什么,但见清风道长对着自己挥了挥手,示意他到自己后面去,“明儿,不能如此无礼,还不赶快给我退下!”

“是……师父!”周明转头瞪了一眼赵员外等人,冷哼了一声,捡起了地上的衣服,气呼呼的走到了清风道长的后面,到现在他也没有搞清楚这来的都是一帮什么人,先是敲破了自己家的大门,而后又对自己和师父出言不逊,实在是无礼之极。

清风道长缓步走到了赵员外近前,深深的施了一礼,客气道:“赵员外,贫道的徒儿年纪尚轻,脾气火爆,冲撞了赵员外,赵员外大人有大量,还请原谅贫道这个不争气的徒弟。”

赵员外一看周明被清风道长喝退了,顿时便来了精神,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挺着个大肚子都人群中闪了出来,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对清风道长说道:“清风老道,你这个徒儿也太不成器了,以后就该好好管教一番才是,好比是家里养的一条狗,你也要将它栓好,省的它咬到人不是?”

“死胖子!你他娘的气煞我也,看小爷我非把你打到墙上抠不出来不可!”

周明的怒火瞬间又被点燃了,这死胖子说话太气人了,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周明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拳头也捏紧了,啥时候吃过这样的窝囊气,必须要好好教训这死胖子一顿才行,但见周明身子往前一倾,就要朝赵员外奔去,不料一把被前面的清风道长扯住了衣袖,“明儿,休得无礼,赶紧给我退下!”

“师父!这死胖子连番两次羞辱于我,这口恶气让徒儿怎么能咽下,您老人家就不要管了!”说着,周明便要挣脱清风道长的手,无奈那只手如一只铁钳一般死死的抓住了自己,根本挣脱不得。

“师父!您别捉住徒儿不放啊,今天说什么也要教训一下这个死胖子,要不然今天徒儿非气的吐了血不可。”周明的怒火实在是压抑不住了。

“退下!”清风道长看着周明,一张脸阴沉了下来,这两个字说的低沉缓慢,却是分量十足,无形之中形成了一股威慑力,让周明心不得不害怕,从小到大,周明都没有见过师父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很明显,师父也怒了。

周明深吸了一口气,恶狠狠的看了赵员外一眼,对师父一拱手,道:“师父,徒儿这就退下!”接着一转身,走到了院子中间,找了一张石凳坐了下来,心里感觉着实窝囊的很,自己从小跟着师父练习拳脚,身上功夫了得,从小到大都是自己欺负别人,什么时候被别人这样羞辱过?今天若不是师父在场,非打断了那死胖子一条腿不可。

那赵员外嘿嘿的一声冷笑,看向了清风道长,用一种极其轻蔑的口吻说道:“清风老道,想必你现在已经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了,老夫几个月前给了你二十两银子,让你将老夫女儿的尸身从外地赶回来,可是我听说你已经将随行而来的那几具尸体都送回了老家,唯独老夫的女儿到现在还没有给我送回来,老夫这次前来不为别的,就是来接我的女儿的尸身回家安葬的!”

清风道长的身躯一震,其实早就料到了赵员外此行的目的,他的脸色变了几变,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怎样对赵员外说,想了想才道:“赵员外,实在是对不住了,您的女儿赵怜心的尸身在路上遇到了一些变故,被……被贫道给弄丢了……”

坐在不远处的周明一听这话,差点儿惊的从椅子上跌下来,顿时明白了那赵员外为什么如此猖狂的缘由,原来是自己的师父有错在先,弄丢了人家女儿的尸身,人家这才找上门来讨个说法,按说发生了这种事情,乃是赶尸这一行的大忌,弄丢了雇主家的尸体,就等于弄丢了自己的饭碗,以后谁还会找师父来赶尸,别说人家将大门给打破了,就是连人给打残了都不为过。

师父赶尸这几十年了,还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看来这次赶尸的途中肯定遇到了什么麻烦。

周明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清风道长的身后,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若是他们胆敢对师父动手的话,自己肯定要帮着师父将这群人都打跑,若是师父被这群人扭送到了衙门里,肯定要吃一场大官司,那可就惹上大麻烦了。

那赵员外又是一声冷哼,恶狠狠的说道:“清风老道,你弄丢了老夫女儿的尸身,不能就这样算了吧?别的老夫也不多说,还请道长随老夫走一趟吧,咱们到衙门里找县太爷做个公断!”

清风道长抬起了头,额头上渗出了一丝冷汗,怅然道:“赵员外,此事事出有因,贫道也是没有办法,能不能缓上一缓,咱们想一个其它的办法解决此事。”

“这件事情没得商量!你弄丢了老夫女儿的尸身,就是说破大天来也不行,你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老夫早就听人说了,有人说你在义庄歇脚的时候,遭到了土匪打劫,让土匪抢走了我女儿的尸体,你自己却好端端的回来了,这事情就是到了公堂之上,县太爷自有公断,别以为遭到了土匪打劫这样的事情,县太爷就能饶了你,你当时为什么不阻止他们抢我女儿的尸身?我那可怜的女儿啊……我这一辈子就只有这个一个女儿,死了都不得安生……”赵员外越说越是恼怒,说道最后竟然失声痛哭起来,看来确实对自己的女儿心疼不已。

一旁的周明听的却是心惊不已,他转头看了一眼清风道长,小声道:“师父!您……您老人家当真遇到了土匪?”

清风道长的脸色此时已经很难看,他对着周明轻轻的点了点头,小声道:“此时以后为师再慢慢跟你细说,现在先把眼前的事情给解决了,你先退下去吧,这里有为师就行了。”

周明应了一声,不再答话,但是也没有退走,只是站在清风道长的身后。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毕竟是人家有理,有些时候该忍的时候必须要忍,这事儿若是闹到了衙门里面,怎么都是师父吃亏,所以他不敢再造次。

“赵员外,此时全都是贫道的过错,谁也没有料到中间会冒出来一帮土匪打劫,更没有想到这些土匪会打劫贫道赶的尸体,这帮土匪的头头叫做金霸天,想必赵员外也肯定听说过这禁霸体的名头,他手底下有几百号人,在方圆百里之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贫道曾经亲眼所见,这伙人将一整个村的人都给杀光了,最后还放了一把火将村子化为了一片灰烬。这帮土匪的凶残程度可见一斑,贫道曾经两次去他们的老巢黑风寨跟他们索要被抢走的尸体,他们不但不给,还要杀了贫道,贫道差一点儿就死在了那伙土匪的手中,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清风道长说到此处,抬头看了一眼赵员外,见自己提到金霸天的时候,他的表情明显有所触动,心中料想,这赵员外肯定找人四处打探了自己的行踪,要不然为什么自己前脚刚到家,他便领着一行人找上了门,说不定那黑风寨也有他认识的土匪喽啰也未可知,只是有一件事情清风道长比较担心,这赵员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那个小徒儿吴风被金霸天逼死的事情,这事儿可不能让他给说出来,万一让自己的大徒弟周明知道了,那才真是捅了马蜂窝。

顿了一下,清风道长又道:“不瞒赵员外,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您知不知道,您的女儿赵怜心死的时候,已经身怀八九个月的身孕,由于她是被人给害死的,身体内含有一口怨气未消,故而,那腹中之胎儿并没有死去,靠着这一口怨气活了下来,这胎儿未死,并不代表他生下来会像正常人一般,而是一个鬼胎,像您女儿这样的尸身,在我们赶尸这一行中被称之为子母凶尸,实乃大凶之物,您女儿被金霸天那一伙人抢到黑风寨之后,没多久便发生了尸变,发生尸变的时候,贫道正好在场,当时她凶性大发,一连咬死了黑风寨几十口人,逃到了不远处的黑风岭之内,贫道本想去那黑风岭寻找一番,无奈其余的尸体都耽搁的时日太久了,时间一长,尸体就会发生异变,因此才尽早的将那几具尸体都送回了雇主的家里。”

一口气说了这么许多,清风道长再次看向了不远处的赵员外,但见他低头沉思的片刻,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又抬起了头,看向了清风道长,疑惑道:“你……你刚才说我女儿怜心发生了尸变……可曾骗我?”

“贫道说的句句实属,不曾有半句假话。”清风道长一拱手,一脸诚恳的说道。

不料那赵员外突然又变了脸色,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清风老道,不管怎么说,我女儿怜心的尸身也是在你手上被那黑风寨的土匪给抢去的,难道你如此一说,老夫就能饶了你吗?这事儿咱们还是去衙门里理论一下吧。”

“你到底还想怎样?我师父如此低声下气的与你说话,已经很给你面子了,那黑风寨的土匪如此凶残,我师父冒死去了黑风寨两次,差点儿连性命都丢了,你个死胖子还有没有人性?!”一旁的周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自己的师父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大堆的好话,没想到这死胖子还是不为所动,想都没想便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你……”那赵员外指着周明,气的浑身直哆嗦,末了又恶狠狠的说道:“那好!老夫也懒得与你理论,来人啊,将这个清风老道给绑了,直接去衙门里见县太爷,让县太爷为我那苦命的女儿主持公道。

话声刚落,但见从一旁闪出来四五个大汉,手里拿着绳子就朝清风道长走了过去,周明横到了清风道长面前,大眼睛一瞪,露出了一副要杀人的架势,“小爷我看哪个敢动我师父一根汗毛,我立马就让他血溅五步,丧命当场!”

“你敢!”赵员外指着周明,咬牙切齿道,“难道你不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吗?”

“老子贱命一条,就是死了也要拉上你们这一帮垫背的,黄泉路上正好有你们这帮死鬼作伴。”周明怒视着眼前的这群人,眼睛里好似要喷出火来,那些拿着绳子的大汉顿时僵立在那里,不敢上前也不敢退后。

“风儿,不要对赵员外如此无礼,赶快退下吧,为师还有话要对赵员外说。”清风道长轻轻的拍了一下周明的肩膀,周明回头看了一眼师父,见师父的表情极为平静,只好暂时退了下去。

“赵员外,关于此事,贫道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如就这样吧。”说着,清风道长抬起了手,手里拿着的正是那一生的积蓄,足足五百两银子,递到了赵员外的面前,客气道:“这里是五百两纹银,乃是老夫一生的积蓄,这些银子虽然少了点,还请赵员外笑纳……”

赵员外看着清风道长手里那沉甸甸的包裹,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那可是五百两纹银,绝不是一个小数目,不过,赵员外眼里的那道精光一闪而逝,神情又变的肃然起来,“清风老道,你以为你用这点钱儿就能化解此事吗?你弄丢的尸体可是老夫的女儿,老夫这辈子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被那歹人骗走了之后,老夫日思夜想,让人四处打听她的下落,没想到最后却盼来了一个死讯,本想最后再见见她的尸身,了却了老夫最后的心愿,而你!却又把我女儿的尸身给弄丢了,恐怕老夫这一辈子都再不能见到我那可怜的女儿了……”

说着说着,那赵员外还装腔作势的痛哭了起来,周明在一旁看的直撇嘴,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种货色的人,刚才他看到自己师父手里提着的银子时,那眼睛里都快冒绿光了,如此这般装可怜,无非就是骗取他人的同情心,多要些银两罢了。

那赵员外正哭的带劲儿,这时候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俯身在赵员外的耳边小声道:“老爷,这事儿以小的来说就这么算了吧,这五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都够得上咱们府上好几年的开销了,小的说句不好听的,那小姐走的时候,拿走了府上不少的银两,您派人去找小姐的时候,不就是想把银子给追回来吗?如今这小姐也死了,要一具尸体有什么用,咱们还不如收下这些银子,老爷……您说呢?”

那赵员外用袖子掩住了脸,仍是大放悲声,对着管家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说,这钱给的还是有点少,让他添点柴加点火,随声附和几句,那管家何许人也,跟着赵员外身边活了几十年,赵员外放个屁,他都能闻出来他吃的什么,于是狡狯的一笑,脸色突然一变,扶着赵员外的胳膊也大声痛哭了起来,“老爷……您就别伤心了,小姐她已经走了,尸体都被这老道给弄丢了,这老道还想赔点钱了事,我可怜的老爷啊,亲女儿死了都见不到她最后一面……”

清风道长见此情形,脸色憋的通红,对着赵员外的方向一拱手,客气道:“赵员外,请听贫道一言,贫道知道这点儿银两算不得什么,不如这样,贫道再去那黑风岭一趟,去寻找您女儿的尸身,一旦找到,便将她的尸身速速带回,另外贫道在一年之内再给您凑五百两银子,正好是一千两,不过这五百两银子,您就先收下吧。”说着,清风道长往前走了一步,将手中的银子递了过去。

“什么?一千两!”赵员外很快止住了哭声,抬起了头,怔怔的看着清风道长,那眼睛瞪的像驼铃一般大小,差点儿飞出了眼眶,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旋即,又觉得自己好像失态了,连忙改口道:“清风道长,您……您果真要去黑风岭寻找我那可怜的女儿?”

说话的这阵儿功夫,还没忘了对着一旁的管家使眼色,示意他将清风道长的手中的银子接过来,那管家冲着赵员外点了点头,一把接过了清风道长手中的银子,拿在手里颠了两下,分量十足,这才满意的退了回去。

一旁的周明看在眼里,急的恨不得暴打一顿赵员外,他那可耻的嘴脸,简直令人恶心,他做出了这幅不要脸的模样,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无非就是多要钱,难道师父就没看出来吗?

周明在一旁抱着膀子喘着粗气,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要不是师父挡着自己,自己才管不了那么多,早就冲过去,先给他一大耳刮子尝尝了。

“赵员外,您尽管放心,贫道答应您的事情,一定会给您一个说法,说什么也要将您女儿的尸身给找回来……”清风道长义正言辞的说道,说到此处,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贫道要嘱咐赵员外……”

“什么事情?不会你……你想反悔吧?刚刚说还要凑够一千两银子,不会这会儿又要变卦了吧?”赵员外原本已经变的有些和蔼的面容,顿时又狰狞了起来。

清风道长摇了摇头,断然道:“这件事情还请赵员外放心,既然贫道答应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反悔的,贫道要跟您说的是您女儿的尸身的事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儿您的女儿早就产下了腹中的鬼胎,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具荫尸,这荫尸的怨气极大,喜食人血,每日午夜之后都会去阴气凝聚之地积聚阴煞之气,那时候正是它道行最高的时候,贫道要想将它捉住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还有可能被它所杀也未可知。如果贫道侥幸将您女儿的尸身带了回来,还请赵员外务必在三个时辰之内将尸身火化或者用铜棺葬了……这件事情贫道必须要告知赵员外,因为这荫尸是不能放置太久的,她若是再次苏醒过来,必将是杀人无数,血流成河。”

“好……好……烧了就是……烧了就是,一切但听道长吩咐……”赵员外一听自己的女儿变成了一具恐怖的荫尸,哪还有胆子去见,心里想着,若是这清风道长果真将尸体弄了回来,直接找个地方烧了便是,这样的横死之人,是不能进自己家的祖坟的,以免破坏了风水,让自己散财无数,那可就麻烦了。

“清风道长……字据小的已经写好了,上面写着您欠我们员外爷五百两银子,一年之内还清,您看一下,如果没有什么意见,签字画押就可以了……呵呵……”那管家模样的人,长的贼眉鼠眼的模样,和那黑风寨的二当家胡三颇有些相像,此刻,他手里拿着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双手递到了清风道长的面前,清风道长连看都没看,直接拿起了笔,在那张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了‘清风道长’四个大字,随后又有人递来了红纸,清风道长只好一并画了押。

那管家接过了契约,拿在手中端详了一下,嘴角荡起了一抹贱贱的笑容,对清风道长客气道:“道长,您真是个爽快人,不过丑话咱可说在前头,如果一年之内您凑不齐剩下的五百两银子,咱们可衙门里见。”

清风道长默然的点了点头,像这等小人,都懒得与之说话。

“那好!事情就先这样定下了,老夫就在家里等着道长的好消息,希望道长您一路顺风,早日将老夫女儿的尸体带回来,老夫在家恭候大驾。”赵员外一拱手,嘴角荡起了一抹得意万分的笑容,双手拖着他那圆鼓鼓的大肚子转身欲走,刚跨出去一步,突然又转过了身来……

清风道长一脸纳闷的看向了赵员外,心想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难道这赵员外又要多出什么苛刻的条件。

那赵员外尴尬的一笑,随即面色的变的肃然起来,故作惋惜似得叹了一口气,说道:“清风道长,在下听说您还有一个小徒弟……在这次赶尸的途中被金霸天逼的跳了悬崖……还请清风道长节哀才是……”说罢,还对着清风道长作了一个揖,继而冷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赵员外说出这句话之后,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在清风道长和周明的头顶上炸响,清风道长的身子明显的颤抖了一下,就连脸上的肌肉都开始不由自主的抖动了起来。

而一旁的周明更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子,那吃惊的程度简直无法言喻,他怔怔的呆立了一会儿,觉得全身的鲜血在这一刻都凝固不动了,双眼之中很快就凝聚了一团雾气,猛然间,周明的身子忽的拔地而起,奔向了门口,追向了那渐渐远去的赵员外。

清风道长这才反应过来,他喉咙里咕噜噜的发出了一阵儿声响,对着周明的背影喊道:“明儿,你快回来……”这一句话,好像废掉了全身的力气,紧接着也快步追了出去。

“你……你要干什么?”赵员外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周明,他那一双血红的眼睛,好像是要杀人一般。

“死胖子!你刚才说的什么?!有种再说一遍!”周明挡在赵员外的面前,咬牙切齿的问道,全身弥漫起了一股子杀气,眼眶中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滚落下来。

“老夫……没说什么呀……”赵员外看着一脸杀气的周明,从心底里感觉到恐惧,这让他的身子也轻微的颤抖起来。

“我再问你一遍!我师弟究竟怎么了?你是怎么知道的!”周明几乎已经是在吼了。

“我听派出去的下人说……你……你那个小师弟被金霸天逼着跳了悬崖……给摔死了……几个月前就已经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了。”赵员外吞咽了一口唾沫,在周明如此凶恶的表情面前,他不敢有所隐瞒。而围绕在赵员外身边的那些家丁,看着周明随时都有可能杀人的样子,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说一句话,那个管家更是躲在了众人身后。

周明的脑子里感到一阵儿晕眩,整片天地仿佛都在眼前摇晃了起来,他不敢相信,那个像自己亲弟弟一般憨厚的傻小子就这么死了,这一刻,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用刀狠狠的刺穿了,鲜血汩汩的流了出来,疼痛……疼痛……还是疼痛,而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簌簌的滚落了下来。

“明儿……不要拦住赵员外的去路……快点随为师回家去吧。”清风道长看着周明的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跟着疼痛起来,曾几何时,他也曾这样伤心过。

周明突然仰天大笑了一声,这笑声充满了悲凉与绝望,笑罢,他便看向了清风道长,喃喃的说道:“师父……师父……您为什么要骗我?”

“明儿……为师也不是故意要说谎骗你的……”清风道长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看着眼前伤心欲绝的大徒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安慰他好了,本来以为一切都能蒙混过去,不料这可恨的赵员外在临走之时,竟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让自己触不及防,更让自己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

“师父……这死胖子说的是假的对不对?我的小师弟根本没有死,他现在肯定就在他舅舅家……”周明宁愿相信自己的小师弟像师父说的那样,在他的舅舅家,永远都不能再见他一面了,也不相信他已经死了,他希望他的小师弟活的好好的,就算是一点儿良心都没有,撇下了自己和师父,也绝不相信他就这样死了,他还那么年轻,还是个小孩子。

清风道长怔怔的看着周明,久久无语,末了,只是深深的叹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也随之滚落了下来。

有些事情不用言明,便可以让人知道真相,直到这一刻,周明才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小师弟的确已经死了,虽然师父一个字都没有说,但是他的眼泪却证明了一切。

“清风道长……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子,在下还以为你这个大徒弟已经知道了你小徒儿英年早逝的事情,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在下还给道长您惹下了这样的麻烦……”赵员外很不合时宜的插了一句这样的话,还佯装出一幅十分惋惜愧疚的样子,只是他的演技实在是太差了,不禁没有给人带来一丝安慰,反而让人看了更加觉得恶心。

清风道长矗立在那里,根本没有理会赵员外的意思,那赵员外自知无趣,便又一拱手道:“小女儿尸身的事情,在下就拜托清风道长了,那没什么事情,在下就告辞了。”

清风道长还是站在那里,没有理会那赵员外,而站在不远处的周明,却恶狠狠的看向了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你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老子看到你们这群杂碎就火大。”

那赵员外畏惧的瞅了一眼周明,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对身后的那些家丁一摆手,灰头土脸的走了,那速度跑的比兔子还快,眨眼间的功夫便没了踪影。

等赵员外那群人都走的远了,清风道长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心境,才柔声对周明说道:“明儿啊……为师也不是要故意说这些谎话骗你的,你的小师弟吴风的确像赵员外说的那样,被金霸天逼着跳了悬崖,那个悬崖叫做断魂崖,壁立千仞,深不见底,为师一开始也不相信你的小师弟已经死了,不过在金霸天的嘴里得到了确认,为师还曾想到那断魂崖下面搜寻你小师弟吴风的尸身,只是那断魂崖太过古怪,周围长满了一种能够吸食人血的藤蔓,实在是没有办法下去。为师差一点儿在那断魂崖丢了性命,既然你的小师弟从这种悬崖下跳了下去,肯定是绝难活命的……”

周明闭上了眼睛,任眼泪横流,自己的小师弟死的太惨了,身子掉下了万丈深渊,连尸首都找不到了,本该这一次随师父赶尸的应该是自己,无奈小师弟非要抢着去,说是要锻炼一下自己,自己一时心软才让他代替自己去的,其实,这次随师父赶尸,死的本应该是自己,为什么自己当时的心不狠一下,不让小师弟去,他宁愿这次死的是自己,那样自己便不会如此心痛,如此的懊悔和自责。

“师父……”周明的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了清风道长的面前,抱着他的腿,失声痛哭起来,“师父,徒儿心里难受啊……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小师弟了,我这心里就跟被刀子划了似的,我很后悔当初让他代替徒儿跟您去赶尸,死的人应该是我,应该是我啊……”

清风道长心里也是惆怅百转,想要强忍住泪水,眼泪还是很不争气的滑落了下来,他轻轻的拍了拍大徒弟周明的头,声音哽咽道:“明儿啊……这件事情怪不得你,这就是人的命数,你的小师弟本该就有如此一劫,他逃不掉这个劫难,这就是他的命啊……”

周明从小对吴风就如亲弟弟一般,对他是百般呵护,这个小师弟长的憨厚老实,有时候也会捉弄一下他,如今听到了他的死讯,往日的一幕幕快速的在眼前闪现,他那憨厚的笑容,黝黑的小脸……一想到这些,周明的眼泪流的更凶了,他从未像今天这样痛哭过,这是第一次在师父面前哭的如此狼狈。

清风道长矗立在那里,有风吹过,撩起了他头上的一缕白发,随风飘扬,看上去整个人一下子又苍老了许多。他不停的抚摸着这唯一的徒儿的头,许久之后,才喃喃的说道:“明儿啊,要说起来,你这个小师弟没给咱茅山一脉丢脸,你知道你小师弟为什么被金霸天逼着跳了悬崖吗?”

周明止住了悲声,扬起了头,疑惑道:“徒儿不知。”

“那天晚上,为师我和你小师弟赶着一行六具尸体赶路,不料半路出来了一群猴子和一只食猴鹰,这才惊扰了尸体,引发了尸变,你的小师弟被赵员外的小女儿赵怜心给抓伤了,中了尸毒,我们师徒两人到了义庄之后,歇息了半天,为师我便去了附近的镇子上去买糯米拔出尸毒,留下了你小师弟一个人在义庄看守那些尸体,你这个小师弟本来好端端的呆在义庄里面,金霸天带着一帮人就进了村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小师弟看不下去这群歹人为非作歹,这才出去杀了金霸天许多手下,最后还是被那群土匪给发现了,金霸天便带领着大队人马去捉你的小师弟,你小师弟被逼到了绝路,不愿受辱,这才纵身跳下了断魂崖,此等壮举,舍身取义的行为,让我这个做师父的也是钦佩不已。然而,等为师买回了糯米回到了村子之后,早已是人去楼空,才发现整个村子已经化为了一片灰烬,村子里无论男女老少,也全都被金霸天给杀了!”

听到这里,周明早已经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将金霸天碎尸万段,方才能将心中熊熊的怒火浇灭,他突然“蹭”的一声站起了身子,眼神中迅速的弥漫起了一股浓浓的肃杀之气,对清风道长坚定的说道:“师父!徒儿一定要给小师弟报仇,杀了那个金霸天,我的小师弟决不能就这样白白的死了,必须要用金霸天的狗血来祭奠他的英灵!”

清风道长眉头一挑,紧盯着周明道:“不行!只要有贫道在,绝不能让你小子胡来,你不能去黑风寨找金霸天报仇!”

“师父!这是为什么?徒儿绝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徒儿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一定要杀了金霸天替我小师弟报仇,还有那些无辜的乡亲们!”周明不解道。

“你说这是为什么!”清风道长厉声说道,“贫道已经失去了一个徒弟,绝不能再失去一个徒弟,贫道这一辈子就收了你们这两个徒弟,你们若是都不在了,让我一个老头子怎生独活?”

周明顿时被清风道长逼问的哑口无言。清风道长说的一点儿没错,这辈子就收了两个徒弟,若是他们两个人都死了,以后的日子必是十分艰难,连个养老送终的都没有,自己这一生所学也是后继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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