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冷水,折腾了一刻钟,雪姬才悠悠地醒了过来,靠在床头泪眼婆娑地发呆。
“女儿啊!这种事情千万别被你爹知道,他一辈子为人清高,要是被他知道了,杀你的心都有了。
他请来的那些大夫是不敢说出真相。
你先喝碗鸡汤,明天我让丫头在城里找个大夫,抓两幅药,把孩子打掉,你再养几天。
只是这件事做母亲的不能不问一问……!这孩子是谁的?真不是卢家二公子的吗?”雪姬眼珠稍微动了一下,看来没还没傻,哽咽了几下咬牙说道:“母亲,都是女儿不好……!”“唉……都到了这份上,还能说什么?若阵不是卢家二公子的,咱们就该把婚事给退了。
可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马马虎虎的就过去。
是那家的公子,你告诉母亲,母亲派人上门去提亲。”
老太太不敢逼问的太紧,女儿不是随便的人,这件事一定是有原因的。
万一女儿是被人侮辱的,那不是亏大发了。
雪姬摇摇头犹豫很久才说道:“娘,让我睡一会儿吧,我累了。”
雪姬晚上是肯定睡不着了,而秦雄也是一晚没睡,事情闹大了,本来想给卢二公子戴个绿帽子玩玩,没想到弄假成真,连孩子都有了。
自己的身体从小时候就受过伤,搞不好确实是生理上有问题,生个孩子比中彩票都难,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岂能就这么算了。
魏紫君睡的很香,有男人的感觉真好。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秦雄就早早回了王宫,第一件事就是召见礼部尚书公羊沛。
公羊沛这段日子非常忙,礼部成立了内务司、外务司、文娱司,原有的文档都要归类存放,官员也要审核提拔。
工作更加细致,作为礼部尚书,能不操心吗?听了秦雄含糊其辞的解释,公羊沛总算是明白了点什么,原来汉王有了艳遇,搞了一个没人,关键是人家还已经订婚。
这种行为在任何一个诸侯国都是大忌,男女通奸,男的一般是充军或宫刑、还有可能车裂,女的为奴,为妓,最厉害的浸猪笼。
遇到这种事情,即便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也都没办法,最多的是花钱私聊,一般来说女人的下场都很惨。
秦雄听的头皮发麻,他当然不担心自己被车裂,但是名声传出去实在是太难听,而且还有个魏紫君,自己以后在她面前必然有点尴尬。
“公羊尚书,这件事该怎么办呢?还要你在从中帮忙啊。”
公羊沛拱手说道:“汉王大可不必担心,大王的事情就是臣下的职责,这件事交给老臣,保证能办好。”
公羊沛果然是干练,不到一天的功夫,卢二公子的父亲,卢文良就跑去凌渠那里,主动要求退婚,以前送的彩礼不但不要,这次还专程送来黄金五百两,说是给凌家谢罪。
凌渠这两天正为女儿的病情担心,怕她耽误了和卢公子的婚事,谁想到卢家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跑来退婚,而且态度很恭谦,一个劲的赔礼道歉,说自己家儿子要再会帝国学艺,婚约就此退去。
被人家退婚本来就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凌渠向来清高,从来没想过自己那如花似玉的女儿也能有这种待遇,一张老脸实在是没地方放。
卢文良走了以后,老头一个人在家生闷气,丫鬟送来的茶水、午饭一口都没动。
无奈之下一个人跑到花园里散心,自我安慰一阵,好不容易消停下来。
前面一个丫头拎着几个荷叶包走过了,躬身施礼:“大人午安。”
“嗯,你拎的是什么东西?”凌渠很随意的问道。
丫鬟不知道那么多事情,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是小姐的药,老太太让我去抓的。”
“这次是找的那家大夫?有那么高的本事吗?药方拿来我看!”丫鬟把药方拿出了递了过去,凌渠虽然不是医生,但他有很多朋友,对于医术一道多少有点了解。
待看了药方,一张老脸都青了,双手剧烈地颤抖,声音也走了调:“荒唐……荒唐……,这是那个山野村夫开的药方,这哪里是治病,根本就是堕胎!”老头一边说一边抢过丫鬟手里的药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了几下:“快说,这是那家大夫开的药方,老夫这就去找他理论。”
丫鬟吓的脸色苍白,咬着嘴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您……您别生气,这是老夫人让我去抓的药,”一听说是夫人让去的,凌渠一时也没了主意,因为夫人跟他三十多年,想来稳重,没有把握的事情不去做,没有根据的话也不会去说。
莫非这次女儿的病……!凌渠猛然浑身一颤,只觉浑身发冷,整个人差点坐到地上。
“大人,真的是老夫人让我去抓药的。”
丫头还在求饶,老爷子把药给砸了,自己没办法给老太太交代啊。
“你起来吧,这件事我去给夫人说,你不必担心,下去歇着吧。”
凌夫人正在女儿房间陪女儿说话,就听到外面‘砰’的一声巨响,有人暴力的把门给踢开,冲了进来。
老夫人脸色一寒,起身正要出去,却见凌渠从外面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你们干的好事,到如今竟然还瞒着我。”
凌渠高声喝道。
凌夫人知道东窗事发,一把拉住老爷子的手:“老爷先坐下,这件事另有原因,咱们慢慢商量。”
凌渠阴沉着脸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我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今天卢家来退婚就让我无地自容,现在……现在……都是你这女儿做的好事,把老夫的脸都给丢光了,可怜我凌渠一辈子清清白白,到老了竟然被这不孝女儿给把老脸丢尽。”
“老爷,女儿你还不清楚吗?根本就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这件事一定是事出有因,你就不能让女儿解释一下吗?”凌渠差点从椅子上跳下来:“解释个屁,一个千金小姐,还没结婚就有了身孕,被夫家退婚这种事情还需要解释吗?还不够丢人吗?”“爹、娘!你们不用生气了,女儿这就去死,也不让二老为我而挨骂。”
雪姬在床上绝望地说道。
凌渠正要说话,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老爷,外面来了个人,说是汉国礼部尚书公羊沛,我已经安排在客厅喝茶,您要见他吗?”“礼部尚书?我跟汉国官员素来没有来往,怎么会有礼部尚书来这里。”
自言自语一番,但觉得人家好歹是尚书,也是正二品的朝廷大员,自己一介草民还是去见一下的好。
“等我回来在来找你们。”
凌渠丢下一句话气冲冲地走了。
凌夫人把雪姬安慰一番,又招呼丫头在这里好生看着,千万别让女儿寻短见,自己则跟在凌渠后面,想看看官府的人找丈夫有什么事情。
“汉王……提亲……!”一直到把这位礼部尚书送走,凌渠都没反应过来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卢家退婚,女儿怀孕、汉王提亲。
这一天的功夫,天下的大事都跑到自己家来了,而且一个比一个猛烈,一个比一个刺激,老头一个劲的掐自己的胳膊……
我是不是在做梦。
“老爷,我看这件事真的有蹊跷。”
凌夫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凌渠眉头拧成了疙瘩,腮帮子直抽筋,一头雾水地坐回到椅子上,端起茶杯问道:“夫人为何有此一说?”“老爷你看,雪姬有身孕这才几天的时间,我们也是刚刚知道,那卢家就来退婚,这还不算。
卢家刚刚退婚,礼部尚书就来到咱家说要订婚,说是汉王看上了咱家雪姬。
这是巧合吗?雪姬平日里很少出门,那汉王又怎么知道咱们有这么个女儿呢?”凌渠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看了看老婆,点头说道:“你可从女儿口中得到了什么消息?”“雪姬脾气你也知道,什么都不肯说,我问了丫头,说她经常去隔壁一个叫魏紫君的小姐家玩。
于是我就仔细问了丫鬟那边的情况,那魏家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叫魏紫君的小姐,据说是从卫国来的。
具体身世她也没说,但这个魏小姐有个朋友,姓秦,说是个商人。
丫鬟还说,这姓秦的公子长的挺拔英俊,一表人才,而且还会武功。
曾经和卢家公子在玄武湖比剑,只用了一招就把卢家二公子击落水中。
我猜雪姬大概是结识了这个秦公子,两人日久生情,然后……!”凌渠长出一口气,脸色也缓和了很多:“如此说来,倒是为父不察,这魏家小姐身份暂且不必理会,或许这个秦公子真的是汉王也说不定,若是他们日久生情,我也不怪他们,魏家只有一个小姐在,我不便前去探寻,你今天找个机会去魏家小姐那里坐坐,把情况问清楚,若真是如此,这门婚事就这样定下吧。
女儿如此再换人家恐怕也未必能嫁出去。”
魏紫君这几日很无聊,雪姬得病,什么人都不见,自己一个人在家无聊连个说话的没有。
这天下午刚刚睡醒,丫头来报说是隔壁老夫人前来拜访。
老夫人就是雪姬的母亲了,魏紫君不敢怠慢,赶紧换了身衣服出来迎接。
凌夫人穿这一件紫色长裙,雍容华贵,虽然年岁颇大,却风韵犹存,想当年应该也是迷倒众生的美人。
“紫君拜见老夫人,相邻两年,紫君都没有亲自去拜会夫人,实在罪过。”
魏紫君是大家出身,礼节和言谈都很得体。
凌夫人抓住魏紫君的手笑着说道:“看看魏小姐真会说话,我家雪姬有你一半就好了。”
两个人在后堂坐下,魏紫君安排丫鬟上茶:“夫人。
雪姬的病好点了吗?今天上午我去看她,她也不见我呢。”
“无碍,无碍,好多了。
今日来打搅魏小姐,我是有事相询,还希望魏小姐帮我。”
魏紫君心中疑惑,可是言谈却更加客气:“夫人尽管说,能帮的紫君定然会尽力。”
“我是想问问关于秦公子的事情,我听说魏小姐跟秦公子是故交?”“啊?哦……是的!我……我和秦公子相识多年。”
“这秦公子是那里人氏?家中父母都健在否?”魏紫君越发疑惑,犹犹豫豫地说道:“这……秦公子一般很少和我谈起他的家世,我只知道他父母双亡,一个人在长安做生意。
夫人问这个难道有什么事情吗?”凌夫人笑了一下:“没什么,就随便问问而已,小姐您先忙吧,我就回去了。”
凌夫人只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她以为秦公子告诉魏紫君的也是假身份,所以觉得问不出什么来,心里却觉得这个秦公子大概就是汉王了。
女儿能嫁给大王,绝对是好事。
回到凌府,凌夫人把这件事告诉了凌渠。
老头内心是百味掺杂,哭笑不得:“夫人啊!这汉王宫里妻妾成群,我们女儿进了宫怕也不幸福,而且你这做母亲的一年也见不到女儿几面,未必是好事啊。”
“老爷说那里话,做父母的不都希望孩子荣华富贵么?当下两个儿子都不算太出色,若是女儿在宫里受宠,对儿子也有帮助,我还听说这汉王那么多王后、王妃,却没有一个生下龙子,咱们雪姬有了身孕,再生个儿子出来,凌家就是大富贵了。”
凌渠心中也好受起来,退婚让他难受半天,现在忽然柳暗花明,人生真是大喜大悲。
“只是这未婚先孕,怎么说也太丢人了,传出去我这张老脸该如何见人?”凌渠还是真在乎自己的脸面。
凌夫人笑了笑:“丢人又不是你第一个丢的,那汉王不更丢人。
再说了,以后你就是国丈,谁还敢笑话你,都巴结还来不及呢。”
老头笑了笑:“在帝国终身都不过是个乐师,谁想到来到汉国竟然成了国丈……唉!人生如梦啊。”
凌夫人走了以后,魏紫君越想越不对劲,干脆让丫鬟去雪姬那里探听消息。
两边的丫鬟也都熟识的很,没多大功夫丫鬟就跑了回来,把雪姬怀孕,卢家退婚,汉王提亲的消息一古脑的都告诉了魏紫君。
魏紫君如五雷轰顶,一下就懵了,跑回卧室一阵痛哭。
天启七年十月,秦雄第三次纳妃,魏紫君为德妃、凌雪姬为惠妃。
至此,王宫内共有二后,四贵妃,四嫔妃。
后宫格局初定,争宠现象越发明显,秦雄最不想看到的后宫内斗拉开了帷幕。
同年十月,卢家二公子卢卿离家出走,去向不明。
同年十一月,凌渠以六十四岁高龄入礼部,官拜上卿,正三品。
凌渠第二子凌牧,官拜户部铸币司司务,正四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