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仙剑跳出剑匣,虚浮姜黎身前。姜黎伸手随意一挽过肩散发,在脑后扎了一个发髻之后,这才单手握住仙剑,后退三尺。
“化神?”大汉一阵失神。长剑凌空,非化神之上不可。六岁化神?想我张天玄苦修三十余载,这才化神,这位小师叔祖果然大有来头。不过……这又如何?毕竟六岁,家中练剑与久经历练之人怎可相比?
“天玄,你便来攻我,还你一剑便是我输。若是我输了,便送你一份天大的机缘。”姜黎面带微笑,仙剑上光华流转不息。
“小师叔祖,弟子得罪了!”张天玄话音未落,臂膀微微一动,一剑撩起,似是要将姜黎斩做两半。这一剑,竟是出奇地迅猛。
姜黎也是暗自赞叹,心说穹华果然气象庞大,绝非江城可比。这随意一个弟子,竟是出剑如此灵性,绝对是得了剑道真意。
只不过,以如此剑法倒还不在姜黎眼中。毕竟他身负剑法,乃是地仙江逸尘所留,直指大道之剑意!
姜黎提剑的手似乎是动了一下,又似乎分毫未动。但是天地间骤然一个爆裂般地炸响,好似晴空旱雷,连带着大地都在微微震颤。
张天玄的剑,就这么一下被磕飞了出去,化作一道流星消失天际。
全场皆惊。
一剑之下地动山摇?引天地异象……这……这是剑指大道!莫说张天玄,就算穹华三祖也是未有这份能力!
“天玄,你的剑不错。有些灵性。”姜黎手中仙剑又亮了几分,“你且再拿把剑来,再攻!”
“是!”张天玄这才从震惊之中醒来,慌不迭地从其他弟子那里取来长剑。这是何等机缘?能与天道之剑碰撞!就算是看上一看,对修士都是莫大地机缘,可谓获益匪浅。
张天玄面色较之前不知恭敬多少倍。他双手抱剑,深深一躬,口中道,“小祖,弟子无理了!”
小祖?姜黎微微一笑。这称呼到不错。
张天玄这次竟是合身一剑,做人剑合一之式,舍生忘死。
全场所有人都没看清姜黎如何动作,他们只看到张天玄向前飞掠之时,姜黎的剑竟以挡在他的去路之上,若是继续向前,必然当场毙命。
张天玄登时大惊失色,拼了老命半空中生生扭转身躯,翻滚了出去。气息激荡之下,当场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原本想许你三剑,却不料如此不济。”姜黎摇摇头,道,“你可知为何?”
张天玄面色通红,不知是羞愧还是气血不顺,他摇摇头道,“请小祖指点。”
“原本你第一剑,来势威猛,迅捷无双,倒是合了剑道。”姜黎撤了发髻,任由长发恢复散乱,“我倒是满意的。只是你这第二剑,实在是令人失望!”
此时红衣蔷薇突然上前,道,“不知小祖此话怎讲?这张天玄素来在弟子中剑术进境神速,倒是下一届入选亲传之热门。方才那第二剑,我等看来倒是比第一剑威力大了许多。”
姜黎摇摇头,“你们这些人若俱做如此观,怕是师兄们,甚至是师侄们一个都看不上。”这话倒是说得重了。若是姜黎出剑前,此话一出怕是群情激奋,而在那两剑之后,却是无人做此念想。
“蔷薇,我看你有返虚之境,你且来说说,什么是剑道?”姜黎突然问道。
“剑道?”蔷薇一愣。
“剑道每个人每天都在想,若是说个子丑寅卯来却是不易。”姜黎道,“一人便有一剑道,一万人便是万道。求了大道的人,那一个不是道心坚定?若是求剑道,便是要剑心坚定。”
一干人更是疑惑。却不知这张天玄剑心不坚定,这位小祖是从何看出?
“张天玄,你可是不服?”姜黎问道。
“回小祖,弟子确是不服。我自认向道之心坚定无比,世间再无任何事物令我远离仙路!”张天玄斩钉截铁道。
“果然如此。”姜黎笑道,“你那第二剑,是人剑合一可对?那一剑可是报了舍生忘死之意?”
张天玄一愣。
“舍生忘死便是这一剑的剑意。有剑意,剑才有魂,否则便是凡剑,凡俗之剑。你见我的剑等在你去路,却又中途折返,这便是与剑意不合。与第一剑但求迅猛之意比,差了许远。若你不避,只是朝我剑上撞来,你猜是个什么结局?”姜黎又问道。
“想必,那是个必死之局了。”张天玄答道。此时,他额角冷汗滚滚,面色通红。姜黎这一番话,确是切中要害。
“不。”姜黎道,“若你存了忘死之意,便是真的人剑合一。你那剑,自然会落在我的身上,戳一个对穿的窟窿。我若不想两败俱伤,必是要退避。只是这一退避,便是落了下风。为何?只因你我皆是化神,我又比你高不得哪去,以力破巧那是做不到的。”
“那为何第一剑可以力破之?”张天玄又问,眼中光芒爆射。于他而言,这便是求道的最好时机!
“剑意差的太远。”姜黎微微笑道,“你那剑无论来势,角度,还是剑意,都差的太多。我只要寻一个点,便可将你击飞。你若回去练上百万次,那一剑你也能成——或者,你如我一般,天生资质超绝。”
姜黎突然又补充道,“这剑,我是没练过的,只是悟。”
“时候不早,我也乏了。你们这边散去吧。”
广场三期弟子恍若梦中,各个神色呆滞地分开一条道路,目送着姜黎走上了台阶。张天玄突然跪在他的身后,高中喊道,“还请小祖收我做弟子!”
蔷薇和牡丹随后跟上,蔷薇口中呼喊道,“小祖,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