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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两个少年

六年后的一天,夏日炎炎,万里晴空。

炽烈的阳光努力穿透灰云,洒落在黑白相间的山脊上。云蒸霞蔚;山雄峡峻,山谷中冰川延伸数千里,在阳光照射下,反射出耀眼光辉,蔚为壮观。

陡峭得近乎垂直的山壁上突出一块巨岩,在那儿有着一处寒潭,隐藏的极为隐蔽。大约有三口井宽加起来这么大,紧贴着几乎垂直的岩壁。有清水顺着岩石歪歪扭扭的流下,汇聚潭中。水尤清冽,只不过因为过深,看不见底。

两个六岁出头的孩童蹲坐在潭边,一个长得细皮嫩肉,像是从皇宫里逃出来世家小少爷,套着件农家衣。另一个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接地气,穿着和长相都是妥妥的农家娃子。他们拿着明显是粗糙手工制品的鱼竿,显得有些幼稚可爱。

“嘛,你说,今天能不能钓到金娃娃怎么办。天天偷背着爷爷钓鱼,我怕会露馅,漏了陷就要打屁股。”一个孩童最先发话,稚嫩的孩童音很是好听。

他将鱼竿往上一提,一条被扎破了鳃的小鱼拼命在铁钩上挣扎着。那孩童欢呼一声,像是得到了很大的褒奖。

“今天的下酒菜有了。”孩童喜滋滋地说道。

旁边的同伴皱了皱眉头,说:“别这么大的动静,会把金娃娃吓跑的。”他的声音轻柔如风,带着神秘的磁性,并不像是能在同龄人中能够发出的。如果放在一些皇宫贵族的夫人眼中,说不定能让她们尖叫。

他的鱼钩静静地沉在水里,就算是和同伴说话,其眼睛也一直紧盯着水面。好像一个伺机而动的猎人。

孩童不满道了一声:“余阳,你又什么都知道。”不过声音确实小了很多,他把鱼钩重新抛入水中,拉出一大片水花。

孩童拔了一撮长在山岩上的青苔,继续说:“呐,余阳。上次下山卖药的时候,听村子里的人私下谈论爷爷从秦煌鬼城过来的事,你知道秦煌是什么地方?离清水村远吗?”

没人回答。

“村里人谈起秦煌城的时候,个个脸都绿了,哈,真好玩。他们后来说爷爷是带了不干净的东西过来,会给村子带来灾祸的。哼,他们真是讨厌。”

仍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男孩托着腮帮子又等了好长一会,终究耐不住寂寞,说:“可他们平时待我们算不错啊,有时买东西还会便宜我们几个钱子,王神医特地还跑来告诉我们金娃娃能够治爷爷的风寒。如果爷爷行为不是那么疯疯癫癫的,村里人待他会更好些。”

男孩点了点头,似乎这个理由足够说服了他。

他的鱼钩这时动了一下,男孩忙提起鱼竿,又是一条小鱼被钓了上来。男孩忍不住又发出一声欢呼。

余阳瞧了同伴一眼,没有说话。

男孩将小鱼扔到竹筐中,变得有些恼火,对着俞阳道:“你倒是说句话呀,在这儿静坐了三天也没有看见你钓到过什么鱼上来。看看我,钓不到金娃娃,至少还能改善伙食。”

山崖边忽然挂起了一阵飓风,本来这种天险之地有点风也挺正常,不过与平时不一样的是这风不是从下往上挂,是以一股气流从上往下卷去。像是巨人做了一次很长的深呼吸。

男孩还要说些什么,只见俞阳的鱼竿猛地沉了下去,铁钩似乎勾住了什么大家伙。鱼竿挣扎的很厉害,好像随时要断掉,寒潭里难得泛起了大波澜。俞阳拼命握着鱼竿,使劲往后拉,但终究因为年纪太小,两脚在地上被拖出一条浅沟,反而朝着寒潭移去。

旁边的同伴急的大叫:“快放手,快放手,你快要被拖进水里去了。”

余阳并没有听,清喝了一声,双手卯足了劲往上一提,“啪”的一声,用竹制成的鱼钩应声断了,不过下一刻一个金黄色的大鱼从天而降,重重地摔在地上。旁边男孩惊呼一声,张大着嘴巴能放进一个西瓜,连忙拿竹筐罩住大鱼,防止它再次蹦回水里让他们白忙活一场。

余阳坐在地上,微微喘了口气,问:“是不是金娃娃。”

“如果我不是红绿色盲,这鱼鳞片应该是赤金色的,叫声和王神医家的娃娃挨揍时的破音有的一拼。看,它还长着两根葱,不对是龙须。金娃娃的特征都全了,俞阳,我们今天赚大发了!”男孩欣喜的声音确定了结果。他现在整个身子压在竹筐上,靠着体重,才能让竹筐中乱撞的鱼不逃出来。

俞阳认真说道:“陆晨,这爷爷是给治风寒的,不卖。”

陆晨白了他一眼,“废话,我也就是说说。”等到筐子不再摇晃,陆晨大叫一声:“成了。”将竹筐翻转过来,涨红着脸扛起金娃娃扔了进去。

余阳点头嗯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发现不知不觉的时候阳光已经被完全的吞没,黑夜的降临让他感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这处甚至没有名字的幽谷可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安静祥和,余阳曾经几次亲眼见到,有巨大的阴影在这迷雾中一闪而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站在巨石边,极目远忘皆是不见边际的茫茫云气,即使是盛夏正午的阳光余阳也从未见过其将这云雾穿透。

而在这云雾之下的,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沟,一处绝壁。这之下,可是通向幽冥黄泉?

雾气慢慢地从谷底升腾了起来,让身处夏天的他们感受到了一丝冬天的凉意,四周静到了极处,令人害怕。

“回去吧。”余阳有些不安地对陆晨说。

陆晨喔了一声,有些意犹未尽,不过还是点点头,两个孩子正准备往上爬,深谷下忽然传来猛禽野兽的骚动,脚下更是突起一波剧烈的震动。陆晨正对着坡地边缘,目光扫去,忽地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云雾里嘎嘎几声怪叫,随即便是同样的声音连成一片,再过两息时间,一团血云从云雾深处穿了过来,毫不留情地向峡谷上方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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