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272900000008

第8章 谁和谁的天长地久

她曾经那样担忧,怕他出事,怕他不能平安归来,怕再也见不到他,怕到不顾一切,什么都不考虑,只想立刻飞到最靠近他的地方去。

意外的失去,意外的得到,才有惊心的欢喜。

离开机场之后成志东坐在车里一直沉默。工厂设在市郊,大约有一个小时的路程,身边的人汇报情况说得起劲,他却不说话,车厢里面气氛压抑。

“成总,这里政府与叛军的冲突升级,我们已经接到军方警告,所有外籍员工都要暂时撤离,集中到有政府保护的区域去,可是如果那些外籍专家走了,厂里就要停工,这季度的订单肯定赶不及发货,损失会很大。”

菲律宾天气炎热,接近中午,道路上行人很少,走来走去的大部分都是荷枪实弹,穿着迷彩服的军人。

这个国家的局势一向不稳定,他也有心理准备,但突然严重到这个地步,的确猝不及防。接过当地报纸和军方通告仔细看,成志东眉头紧皱,公开声明要绑架外国人质威胁政府,这已经不算叛军与政府的纠纷,快赶上国际恐怖分子了。

是很麻烦,更火大的是,居然赶在这个时候威胁政府,他瞪着那份通告暗咬牙。

车速很快,开出市区以后就有军方在路上设了巡查哨,看到他们远远地招手,示意车停下检查。

路障边站着全付武装的军人,当地员工下车与他们交谈,军人们的眼光不停往车里扫过来,最后有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上前敲窗,开口是英语,“先生,请下车出示护照。”

车里还有菲律宾当地的工厂负责人,闻言一把抓住他,“成总,我下去说。”

“不用。”他干脆地长身推门,一步就跨了下去。

走出家门叶齐眉深吸气,叶爸爸在旁边笑着安慰,“你妈妈就那样,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跟着爸爸往外走,家里的车就停在门前院子里,看着老爸神气地坐上去,她笑得牙齿微露,“爸爸,喜欢吗?”

叶爸爸退休以后才圆了自己的驾驶梦,兴高采烈地参加了估计是这辈子最后的一次考试,拿到本本还没多久,奖励就是女儿送的这辆车。这时听到女儿提问,立刻把着方向盘猛点头,“怎么不喜欢,上次还开着你妈一起去阳澄湖吃螃蟹,可惜你忙,没能一起去。”

她知道,妈妈一回家就打电话给自己,一边喘一边说这辈子再也不坐这老头子开的车了,路上足足四五个小时,清晨起身下午才吃到螃蟹,拖拉机都到了,还不如直接徒步去。

“爸爸,要不要我开?”一边回想一边笑,车子还没发动,叶齐眉伸手按住方向盘。

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女儿心里想什么,叶爸爸抱着控制权死也不放,“不行,爸爸一定要亲自送你。”

不再坚持,绑好安全带,看着爸爸慢慢转出院子,已经晚了,熟悉的安静小路平顺铺开,小时候总是坐在爸爸的二十八寸黑色大自行车后座出门,她童年个子矮小,每次都要被举得高高的才能坐上去,前进的时候只能看到爸爸的背影,宽宽的背,抱起来很暖和。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她特别敏感,就连这点小小回忆都让自己心里皱皱的,有点不适应,她扯了扯安全带,轻声说,“谢谢爸爸。”

“谢爸爸?你再大都是爸爸的宝宝,谢什么。”叶爸爸呵呵笑。

感觉复杂不安,手掌贴在小腹上,叶齐眉侧过身子,额头抵着爸爸的肩膀低声开口,“不行,要谢的,谢谢爸爸。”

女儿从小独立,大了就更少撒娇,不知道她的心思,只当她是因为今天被老妈训受了打击,叶爸爸立刻放慢速度,一边安慰一边享受久违的宝贝撒娇,一脸乐呵呵,“好啦,无论如何爸爸都力挺你,放心吧,妈妈那里回去我跟她好好说说。”

到家已经很晚了,洗完澡她立在镜前看得仔细。小腹还是很平坦,完全不能想象里面已经有一条小生命。感觉很奇妙,她双手把浴衣前端拉高,侧身想象自己可能变成的模样,然后自己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笑完把浴衣小心系好,屋里冷气清凉,她赤脚拖着鞋走出浴室,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

伸手把冷气调高,叶齐眉脸上的笑容变成叹息,躺在床上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摸电话,想了一下还是放下,翻了个身闭眼睛。

有些事情急不来,他既然没有打给她,一定也是在苦思冥想吧。

又翻了一个身,她在黑暗中眼睛睁大,为什么没有打给她?想什么要花那么久?

手机屏幕被自己按亮,枕边晶亮的一团光,然后渐渐淡下去,直至完全黑暗。第一次为了一个电话而烦恼,清醒过来自己已经重复按亮了它很多次,有点唾弃自己的表现,叶齐眉赌气地关了它,最后翻了一个身,用力闭上眼睛睡了。

身体懒懒的,一旦睡着就睡得很沉,第二天一早她是被助理的电话惊醒的。

“叶律师,今天开庭,当事人已经到了,打了好几个电话来问,打你的手机也没开,我只好打到你家,没出事吧?”

惊跳起来,拿着话筒抬头看钟,天哪,她居然一睡睡到这个点,难道免疫系统还会影响生物钟?

飞车赶过去还来得及,叶齐眉一边跳下床一边抓着话筒语速飞快,“把材料都带上到法院等我,我马上就到。”

打仗似的把自己弄整齐,她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打开手机的时候一连串的短信铃声,都是电信传来的未接电话提醒。

没空多看,她跳进车子就发动,开出小区大门的时候利落迅速,保安们对她和她的车一向印象深刻,老远就按开了隔离杆,习惯性地笑着举手打招呼,可还来不及出声,隔着窗隐约看到她一点头,红色的volvo加速前行,转眼就消失在眼前。

再怎么狼狈,叶齐眉还是在下车前整理了一下仪容,撑起最冷静的姿态走进法庭。一行有一行的要领,庭上如战场,气势最重要。

习惯了她的权威,身边没有一个人对她在最后一分钟出现的匆忙提出质疑。可是自己知道,全身力气都已经用来维持表面平静,短短一段走廊她走得心脏狂跳,脚下都是软的。

程序枯燥,一切按部就班,出示证据,宣读诉词,她向来准备充分,本该驾轻就熟,可这一次感觉完全不同,心跳一直都缓不下来,胸闷气短,从来没有觉得在庭上的时间会那么难熬而漫长。

法官跟她很熟,最后宣判完毕还忍不住问候了一声,“叶律师,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很难看。”

没时间多说,她摇头,还有很多文件需要双方当事人一起签署,她率先往外走。

法院外烈日逼人,空气都热得似乎胶着起来,乍地从清冷的大厅中走出来,皮肤上感觉粘腻。

男方带着自己的律师走过来,对着她的当事人眼神愤恨,仿佛在看仇敌,“怎么这种表情?你要的都拿到了还装痛苦,做戏做全套,这里又不是大剧院,不要惹人笑了。”

她的当事人是个容貌清瘦的妇人,听完判决之后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敛容往外走,这时听到前夫的话倒抬起头来,神色一凛,“先生,请你注意自己说话的态度,现在开始,我已经没有义务再忍受你的任何侮辱了。”

男方闻言怒目而视,眼看就要当场情绪失控。夫妻到了这个时候,往往连陌生人都不如,习惯了这样的情景,若是平时,叶齐眉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但这时浑身乏力,只想早些解决所有事情回去休息,一步跨上前,她抬手阻止他开口,“先生,判决已经下来了,那些文件签字以后,你们再见面的机会我想不会太多,何必呢?”

那男人是个私营业主,自己开了个贸易公司,平时习惯了呼喝,刚刚痛失大笔财产,这时正心里火起,看到她上前眼睛都红了,一手挥过来,声音恨恨,“你这个女人少得意,以后上街记着给我小心点。”

头晕,她退了一步,差点跌倒。助理上来大声,“干什么你!”

抓着助理的肩膀站稳身子,叶齐眉顿了一下才开口,“小玫,把他刚才说的话记下来。”然后指着站在一边的当事人和男方律师,还有一个身穿制服,刚好经过的法院工作人员说话,“你,你,还有这位先生,刚才我受到人身威胁,保留控告这个男人的权力,你们都是人证。”

啊——?没想到她这么狠,刚才还暴跳叫嚣的男方呆若木鸡。

终于一切结束之后叶齐眉已经连喘气都觉得吃力,一早忙到下午都没吃过东西,暂时没力气做任何事,她靠在椅子里长吐气。

手机被丢在桌上,静悄悄的没动静。伸手取过来看,很多的提醒,您有未接电话,但都是自己助理在早晨打来的,那时她还没有开机。

原来是有点赌气的,现在却开始担心。

成志东,你怎么了?

这个男人一向干脆直爽,外表虽然中国,但内里完全美式,表达感情直截了当,有什么不爽也第一时间让她知道,便于互相沟通,共同解决。见多了粘腻曲折太极推手般的中国式感情,他的性格就显得更加难能可贵,值得珍惜。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第一时间告知他有了孩子,也想过他可能会吃惊,措手不及,不知如何面对,为此苦思冥想,但绝不包括人间蒸发。

不再耽搁,她拿起手机就拨,没有熟悉的接通铃声,那边连声音都没有。

吃惊地看了一眼手机,又坏了?不是全新的吗?

按断随手拨了下一个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助理小玫声音奇怪,“叶律师,我就在外面啊,为什么打手机?”

没坏啊——叶齐眉开始硬掰,“哦,现在没什么事,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好啊好啊。”难得叶律师开口主动要求一起进餐,那头雀跃。

港式茶餐厅从早到晚的人声鼎沸,在墙角的火车厢软座里坐下,小玫手指点着玻璃下压着的点菜单一路划拨,“虾仁云吞好不好?哎呀,好久没吃双皮奶了,要不再叫个甜点?”

基本不挑食,叶齐眉没有任何意见。虽然今天没什么胃口,但是现在不一样,不想吃也要吃。

餐厅里悬挂着许多液晶电视,和所有餐厅中的一样,不停地自顾自明灭闪亮,根本没人注意。人声嘈杂,服务生端着盘子一路小跑,上菜的时候大声问,“哪桌的菠萝包?啊,您的杏仁豆腐马上来。”

终于决定要点些什么,小玫招手叫人,叶齐眉坐下就拨手机,不行,挂断后微微皱眉细想,这时又拿起来再拨。

很难得看到她这样不安烦躁的样子,小玫奇怪,“是谁?联系不上吗?”

抬头笑了一下,小玫背后就是悬在半空中的电视,一眼扫过,叶齐眉突然站起来。

“叶律师?”今天叶律师的表现太反常了,小玫张口结舌。

屏幕上正在放国际新闻,餐厅太吵,根本听不清播报,但是短短一瞬的画面跳跃,下面滚动的字幕还是很清楚。

“据报道,菲律宾政治骚乱升级,首府马尼拉市郊昨日当地时间下午五点左右,反政府武装组织劫持外籍人质21名,据悉其中一名人质为华裔男子,我国政府严厉谴责该行为——”

嘴唇麻了,手机还按在耳边,再清醒过来自己已经立在那电视的下面,仰头瞪视着屏幕。

四下都投来诧异的眼光,被她的表现吓到,小玫一慌张,也站起来伸手去拉,“叶律师,到底怎么了?”

手指扣得紧,手机按在耳边不知不觉太大力,麻木的痛,嘴唇抿成薄薄一线。她从小个性很强,也比平常孩子更能忍痛,突如其来的冲击越是大,脸上越是不动声色,七岁的时候出门,狂风将大门吹得猛合上,手指来不及缩回,被拍得形状都变了。那样的剧痛之下,她也只是沉默地缩紧身子蹲下来,一声不吭地等待疼痛过去。

因为爸爸妈妈工作都忙,习惯了家里只有一个人,哭了也没人会来安慰,不如不哭。后来年龄渐长,越来越觉得这样处事的好处,真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惊天动地只有招来好奇与观望,绝对于事无补,还不如自己静静解决。

心里的声音还很冷静,慌什么?菲律宾那么大,外国人进出成千上万,那个不一定是他,又不是写小说拍电影,哪有那么巧?有什么好紧张的?但是这次不同以往,还来不及理清思绪,身体就率先做出可耻的反应,原来就徘徊不去的疲惫软弱此时排山倒海,不安与焦虑来势汹汹,想走回座位,但小腿微微颤抖,几乎迈不开步子。

“叶律师?”再问了一声,小玫提高声音。

“你先吃吧,我有些紧急的事情要处理。”回神了,匆匆丢下一句话,叶齐眉抓起包往外走。

到了车上她先镇定了一下,然后翻找电话拨出去。

“钟钟,我是齐眉。”

钟钟是她的老同学,毕业后进了新闻署工作,接起她的电话声音惊喜,“齐眉?我们心有灵犀啊,我正要打电话给你,周末同学聚会啊,吃完饭唱歌,这次不许中途溜走。”

哪有功夫跟她说那些,叶齐眉句子简练,“我有件事问你,是关于昨天菲律宾人质绑架事件的。”

“啊?那个你也感兴趣?你不当律师,改行到联合国去啦?”大学里的上下铺,钟钟照老习惯逮着她就开玩笑。

“钟钟,我没时间开玩笑,被绑架的外国人当中是不是有个华裔男人?你告诉我他的名字。”

“名字?你要知道这个干什么?”她口气严肃,钟钟奇怪了,印象中叶齐眉从来都不是好奇心过剩的人,怎么突然关心起国际大事来了。

“你先告诉我。”心里烦,叶齐眉抓着电话克制自己的情绪。

“等下啊,我看看。”不开玩笑了,钟钟埋头查。“没有啊,名单还没到,不过大部分都是游客,还有个别是当地的外籍商人,哦哦,那个华裔是美籍的。”

手一颤,车里冷气清凉,但掌心粘腻,这才惊觉自己浑身都是冷汗。坐在驾驶座上被冷风一吹,抖得厉害。

打电话定机票,叶齐眉回家得车速很快,进门拉开抽屉取护照,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东西,然后提包往外走。楼下正遇上蔺和,他表情诧异,“齐眉,你出差?”

“不是,我有些私事要去菲律宾。”她步履匆匆。

蔺和拉住她阻止,“什么事那么着急?你昨天刚跌倒去过医院,现在就要出国?太逞强了吧?”

“蔺和。”她直视过来,“谢谢关心,不过我现在赶时间。”

“齐眉。”他不放手,换来她冷冷的一眼。

她脸色煞白,感觉很不好,蔺和先松手,然后放缓声音,“你去机场吗?我送你好不好?”

“不用,我自己开车去。”叶齐眉继续往前走。

没办法阻止,他唯有立在原地看着她上车发动,红色的volvo开出车道的时候车速并不是很快,和她刚才急匆匆的样子截然相反。有点疑惑,他一直注目着,车身在快要开出门口的时候开始略略一顿,然后车头倾斜,险险地擦着立柱转了出去。

心头一惊,蔺和快步往外奔,还没有奔到大门口,就听到街上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然后是很多人的惊呼。

还没睁开眼睛就听到身边的交谈声,学姐的声音有点气极败坏,“你明明知道她身体情况不好,还让她一个人开车,现在才着急,着急也没用了,后悔去吧。”

旁边沉默很久,才有人回答,居然是蔺和,“李医生,我只希望齐眉没有事,你能不能告诉我她现在怎么样?”

估计是觉得他态度诚恳,李芸语气稍微放缓了一点,“她还好,只是流产以后身体比较虚弱,回去好好休养,这段时间她需要人照顾。”

四肢沉重,眼皮也是,很倦,原本不觉得痛,只是渴睡而已,也不想睁开眼睛解释,但是听到那两个字,心脏上好像突然被坚韧的细丝缠绕,不知是谁在那一端扯着线头死死用力,随着跳动,一下一下地抽紧,心痛得喘不过气来,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眼角滚烫,泪水已经掩不住地落下来。

“齐眉?”身边前后有人唤,然后蔺和带着些恳求的声音,“李医生,能不能让我和她单独待一会?”

李芸叹气,然后是脚步声远去。

房里安静下来,“齐眉?”很低的声音,眼前光线暗了,张开眼,看到他俯身下来,看着她眼神怜惜。

脑子里塞得满满的,仔细想,却全都是空。

一天而已,可她是幻想过的。

那个面包店,她隔着窄窄的人行道,看着那个乌黑直发的女孩子,笑着踮起脚亲了她的妈妈。

那个时候,她是幻想过的,幻想自己怀中也有个很小的孩子,香而且软,因为是血脉相连,怎样都会觉得是这世上最美的珍宝。

还有坐在爸爸身边,看着他慢慢转出自家院子,跟她说话的时候一脸笑,很宠爱地叫她宝宝,说她长得再大都是爸爸的宝宝。

那个时候,她也是幻想过的,幻想那个男人看到孩子笑起来的样子,幻想孩子叫他爸爸的样子,然后被举得高高的咯咯笑,就象她小时候那样圆满和幸福。

他说我想要的,我想你生下来,你没有时间我来养。她不该怀疑他,他说得那么恳切,声音里甚至带着一点点哀求,她怎么会怀疑他在苦思冥想,怎么会怀疑他在逃避?

原本也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不过是些幻想,可是现在,就连幻想都没有了。

太痛了,每次心跳都是折磨,整个胸腔里空空如也。咬着牙齿劝自己,不要失控,要克制,没什么是不能过去的。小时候手指夹在门缝里,抽出来的时候紫红扭曲,那么丑陋的样子,也不是慢慢恢复,什么都看不出来。

可是不行,这次居然不行。面前有人俯低身子,很温柔地看着自己,手肘横过自己的脸,一片濡湿,低低的呜咽声传出来,她仰面躺着,终于哭泣出声。

“没事的,很快就会好了。”蔺和声音温柔。

“你不知道,你不懂。”她抽噎着,声音模糊。

齐眉——

她整个人都落在自己身体的阴影里,天色黯了,病房里还没有开灯,肘臂遮去了她大半张脸,泪水沿着脸颊的轮廓滚落下来,淡淡的暮色中晶莹闪烁,心脏一阵阵地紧缩,最深处的某块地方五味杂陈,痛楚难当。

奔出小区的时候她的红色volvo已经与另一辆迎面而来的车歪斜地撞在一起,幸好她的车速不快,对方避让也及时,并不是正面撞击,但是她晕倒在车中的样子还是让他魂飞魄散,现场一片混乱,将她抱出来的时候驾驶座上已经全都是血迹,仔细看又没有伤口,没有经验,肇事司机吓得腿都软了,呆立在原地一声不吭,他表面勉强维持着冷静,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可抱着她的双手一直在抖,等到了医院被告知是流产,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才把横在喉咙口的那口气吐出来,憋得太久,喉咙直到现在都像被砂纸擦过般剧痛。

与成志东这样生活方式的男人在一起,再怎么坚强的女人都会有感觉受不了的时刻,他早有预料,可无论如何预料不到的是,这时刻来得竟是那么快,而且伤她伤得那么深。

成志东,你看看你做了些什么。齐眉一直是个冷静美丽,公主一般的女子,现在却在他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双手一伸,将她的手掌握在手中,“齐眉,不要哭,没事的。”

不对,她需要的不是这双手,她要那个男人,她要成志东,她要他在身边。她很想对他说,这两天她过得很辛苦,现在孩子没有了,她又很伤心。

可是他不在,她需要的时候,这个男人永远都不在。

说不出话来,她一直哭泣,蔺和也沉默,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

一下飞机就拨电话,但是那头永远没有人接,到最后便是无法接通。

成志东身心俱疲,在菲律宾千钧一发,死亡的味道还在鼻端徘徊,政府军和叛军就在面前发生冲突。

他走过无数国家,当然也去过最危险的地方,印尼暴乱之前他还去看过当地的工厂是否有收购价值,阿富汗结束动乱之后,他也亲眼目睹过街边建筑物上的累累弹痕,但那些都是在安全状态之下,与这一次那么近距离看到真枪实弹的武装冲突场面感受完全不同。

打开车门就听到枪声响起,然后是面前那军官突然暴突的眼睛,以及颓然倒地的身体。第二颗子弹擦着身体射在车身上的时候,他震惊到几乎动弹不得,场面混乱不堪,耳边甚至听到自己员工的惨叫声。被人一把按在车身下,枪声不断,叫嚣声夹杂其中,烟尘四起,最后大批的政府军赶到的时候,两边都已经有了死伤。

回到安全区域之后他立刻联系了当地政府中相熟的官员,要求他们派军队保护工厂中来不及撤离的外籍员工,先护送他们回国,这样危险的情况,什么都是假的,人身安全最重要。

安全区有通讯屏蔽,国际电话根本无法拨通和接入,联系任何人都要通过军方转接,他一面心急火燎,另一面还在担心她。

安置完受伤的员工,处理当地工厂暂时停产的事情,忙完这些他已经两天都没有合眼。没有时间考虑其他的事情,一旦可以抽身,丢下一切他就直飞中国。

这次到机场坐的是当地军方派出的车子,机场戒备森严,所有身穿制服的人都表情严肃,大批的外国人神色慌张地撤离,工厂当地负责人一直把他送到登机口,“成总,美国总部不是催您回去,为什么还要回中国?”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美国那边我会跟董事会说,不急。”几天不眠不休,他早已熬红了眼,简单回答了一句,他转身就走。

这么久没有联系,如果是平时倒可以解释,但现在是他们的非常时期,实在不敢确定她的反应,成志东拨第一个电话的时候心里忐忑。

结果是没人接。

齐眉,你生我气吗?我不是故意不联系你的,别这样好不好?

再打她事务所电话,那个助理对他的声音已经很熟悉,听到他问立刻就回答,“叶律师这两天病假,都没有来上班,您打她手机联系吧。”

病假?心一沉,成志东车开得飞快。飙到她楼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每次都是送她到楼下就走,从来都没有去过她家,大楼笔直高耸,每一扇窗都是一摸一样的,他竟连她究竟在哪一扇窗里都不知道。

心乱如麻,他拍门下车,靠在车门上深长呼吸。

不要慌,齐眉不是普通的女人,她从来都是坚强冷静又明白事理的女子,她答应过他,无论如何都等他回来再解决问题,她一言九鼎,她绝不会因为这样的一个误会就无理取闹,就做出那样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来。

可是她不接电话,她不在事务所,助理说她病假,就连她的车都无影无踪。这熟悉无比的地方,现在陌生得可怕,就连他自己也是,从未有过的感觉,陌生得可怕。

这么久了,他已经将她当作自己世界的一部分,可现在她却从自己的世界中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没有一句话,没有一个解释,这么轻易,这么让他难以忍受!

不想动弹,唯一执着的一个念头就是他无论如何都要等到她,亲眼见到她,亲口问她到底怎么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从阳光灼热刺目一直立到暮色沉沉,腿渐渐麻木,有些重复经过这个地方的人已经开始对他偷偷投来疑惑不解的目光,但碍于他浑身散发着的阴霾气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一辆车缓缓地驶过来,就在楼前停下,车门打开,一个男人与他双目接触,两个人同时一凛。

顿住脚步,蔺和双眼眯起。成志东,你怎么在这里?夜色稀薄,楼前照明的灯已经打开,那个男人立在这样复杂的光线里,看不清表情,但是姿态依旧强硬逼人。

脊骨反射性地挺起,成志东遥遥望向他。

收回目光,蔺和不再看他,继续自己手中的动作,缓缓打开另一侧的后厢门,他伸手进去,好像要抱。

雪白的手腕伸出来,推拒的姿势,然后是阔腿裤下熟悉的细巧脚踝,在成志东不敢相信的眼光中慢慢落地。

一直在车上闭目养神,叶齐眉完全没有意识到身侧的波涛暗涌,忍着四肢无力的感觉走出车厢,晚风中有花香,面前是熟悉的大楼,许许多多的窗后透出晕黄温暖的光。深吸气,她直起身子,仰头掠了一下自己被吹乱的长发。

不敢相信,成志东往前走了一步,又顿住脚步。

想出声唤她,却说不出话,脑子里轰隆作响,意识中自己已经冲了过去,可脚下却如同有千斤巨锁,无论如何都迈不动。

一下车蔺和就伸手来扶,叶齐眉还是推开,侧了侧头,说谢谢。眼角扫过,暮色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突兀地立在每天看惯的背景中,以为是幻影,她一时愣住。

再注目,居然还在,居然不是因为自己这两天大脑混乱而产生的幻觉,没想到其他,叶齐眉第一个反应是心一松。

志东,原来你平安无事。

想叫他,暗淡光线中高大的身影动了,几步就走到面前,声音沙哑,“齐眉,你去哪里了?”

这口气——满腹的话涌到嘴边,这时却被他质问的语气打断,叶齐眉睁大眼睛望向他,因为身高不够,姿态先弱了几分,微仰着头,像个因为震惊而不明状况的孩子。

没有回答,有什么陌生的东西在脑海中横冲直撞,手一动便抓了上去,“你说话啊!”

“成先生。”快要触碰到她双肩的手被隔空拦住,蔺和声音虽轻但异常坚定,“齐眉刚从医院回来,请你小心。”

“你让开。”反手过去,成志东声音越来越大,“你去医院做什么?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还有孩子呢?齐眉,你说给我听!”

“成志东。”压低声音吸气,叶齐眉不敢相信地瞪着他。

他的脸在夜色中如此陌生,双眼里都是血丝,腮边还有青色的胡渣,眉头纠结,下颚线条僵硬。

这还是那个她所熟悉的男人吗?那个与她肌肤相亲,笑着叫她宝宝的男人;那个夜半搂着她把脸埋在她后背上磨蹭亲吻的男人;那个在电话里语气微微带着笑,对她说想念的男人到哪里去了?

她曾经那样的担忧,怕他出事,怕他不能平安归来,怕再也见不到他,怕到不顾一切,什么都没有考虑,只想立刻飞到最靠近他的地方去。

意外的得到,意外的失去,才有忐忑的欢喜,就要经历生和死,短短两天,她过得筋疲力尽,更可悲的是,这所有的时刻他都不在身边,面对这一切的只有她一个人,她独自一个人!

“齐眉!”一直都等不到回答,脑海中那陌生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尖锐,太阳穴突突地跳起,痛得椎心,神经紧绷,成志东几乎没有吼起来。

一直都没有动弹,直直地看着他,叶齐眉的眼光渐渐冷下来。

身体已经不痛了,可是内心深处那块伤口仍旧血淋淋的,触碰不得。

太辛苦了,这一次她不想独自承担。她需要他,需要他回来,需要他安慰,需要他在自己身边。

可是她等到了什么?没有安慰,没有拥抱,甚至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只有质问。

她需要的他,不是面前这个。

终于开口回答,叶齐眉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寒意,“没有了,孩子,没有了。”

他眼底有风暴在聚集,骤雨前的墨色阴霾,双手开始在她的肩膀上不自觉地用力,那么大力,她几乎能听到自己骨骼吱吱作响的声音,

“叶齐眉,你再说一遍。”盛夏的傍晚,为什么他感觉那么冷?每个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成志东咬牙切齿。

突然很想笑。她见过无数对反目成仇的夫妻,一直都不敢相信那些当事人偶尔描述甜蜜过往。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痴迷相爱过,然后又对自己心爱的人恨之入骨,置之死地而后以,但现在面前这个男人的表情,真的只有用嗜血二字可以形容。

原来是她错了,那些都是真的,所有她曾经怀疑过的,全都是真的。

他说叶齐眉,你再说一遍,他用那样可怕的表情,让她再说一遍。

好,她遂他的心愿。

“成志东,”艰难地抬起一只手阻止身边蔺和欲上前拉开他的动作,她眉眼都冷淡下来,“你仔细听好,你的小孩,已经没有了。”

不能动,也不能出声,维持原状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表面张力达到极限,他怕自己一旦失去控制后果就不堪设想。

眼前一片血红,心痛,失望,愤怒,还有明知有些东西已经不可挽回的恐惧,想怒吼,又想恳求,无数剧烈的挣扎,千头万绪纠结在一起,成志东的大脑反而进入真空状态。

仍旧维持着仰头的姿势,肩膀上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傍晚的微弱光线转瞬即逝,所有的一切都陷入黑暗里,隐约黯淡。

呼吸不畅,胸腔里充满了闷重的感觉,坠得难受,想说话,但只有嘴唇动了一下。反而是自己的手先有了动作,伸直手臂去推紧紧抓着自己的男人。

胸口被她的手掌按住,自己的手臂本能一紧,成志东不顾一切地就要将她往怀里带。

肩膀痛,叶齐眉忍不住哼了一声。

一直立在一边的蔺和终于再次伸手,抓住他的手臂用力,“放开她,你这样会弄伤齐眉。”

这动作和句子仿佛干燥导火索上突然出现的火苗,耳边嗡地一声,手一松,成志东下一秒已经一拳挥了过去。

“成志东!”他松开手,支撑自己的力道骤失,叶齐眉没有站稳,一个踉呛差点跌倒在地。

眼前的情景让她瞠目结舌,成志东出拳快而狠,蔺和也是猝不及防,第一下就打在眉骨上,狼狈之余全力架住他的手臂,两个人都是怒目而视。

“你凭什么打人?松手。”他一脸狂怒,第一反应就是制止他再做出任何疯狂的举动,叶齐眉一步跨上前,伸手去拉。

近了第一眼就看到蔺和脸上的红肿,触目惊心,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没事吧?”

“没事,齐眉,你让开,小心弄伤。”

她维护他,这个时候,她居然当着他的面维护这个莫明其妙的男人。

再多看一秒钟都足够让他窒息,血红了眼,成志东猝然收手,转身就走。

巨大的拍门声仿佛有无数回声,轮胎急转的尖锐摩擦,Q7高大的车身转瞬消失。

“齐眉?”蔺和低声唤她。

叶齐眉的脸与车身消失的方向完全相反,嘴唇抿得太紧,只留下一条平直的细缝,脸色苍白,在夜色中触目惊心。

“齐眉?”担心起来,他又唤了一声。

“没事,我们上楼吧。”她终于开口回答,声音幽暗。

当天晚上她在床上独坐哭泣,空调很冷,室内一片冷清。一开始只是啜泣,本能地用手掩住脸,这样的自己,就算没有一个人可以看到,她还是觉得羞耻。

可是眼泪从指缝中不停地涌出来,啜泣渐渐变成无法克制的哽咽,窗帘没有拉,月光淡而凄凉,突然任性起来,她把床上所有的东西都踢到地上,没有了被褥和枕头,平直的被单变得如同夜中大海般无边寂寥,觉得冷,很想有人可以拥抱,她哭得双眼红肿,然后自己下床一样一样地把那些东西捡了回来。

走到浴室用冷水洗脸,扎起头发,转身到厨房取出冰格加水放到冰箱冷冻室里。打开厨房的灯,她独自喝水,灯光是白色的,照得手腕惨白皮肤上隐约的青筋。

明天记得把这个灯泡换成黄色的。

在便条纸上写下这句话,她随手将它压在冰箱贴下,然后回房睡觉。

第二天早上她用加了冰块的水拍打脸颊,除了眼底略有些黑青,镜中的自己已经完全恢复原样。

开门看到蔺和与贝贝已经等在门口,望着她一个微笑,一个伸头蹭了过来。

“齐眉,我就知道你一回来就会急着上班,送你?”

低头看表,自己的车还在修理厂,打车是可以的,不过邻居的一片好意。

“好的,那就麻烦你了,贝贝也一起吗?路上给你买牛肉贝果吃?”

呜汪,贝贝叫得充满喜悦。

她也微微笑了,只是眼里没有光。

同类推荐
  • 格列佛游记

    格列佛游记

    英国杰出的讽刺作家斯威夫特的代表作,他以一个外科医生格列佛的口吻叙述了在航海时遇难、漂流到几个奇异国度的经历。
  • 雾都孤儿

    雾都孤儿

    《雾都孤儿》是英国作家狄更斯于1838年出版的写实小说。以雾都伦敦为背景,讲述了一个孤儿悲惨的身世及遭遇,主人公奥立弗在孤儿院长大,经历学徒生涯,艰苦逃难,误入贼窝,又被迫与狠毒的凶徒为伍,历尽无数辛酸,最后在善良人的帮助下,查明身世并获得了幸福。如同狄更斯的其他小说,本书揭露许多当时的社会问题,如救济院、童工以及帮派吸收青少年参与犯罪等。
  • 水浒群英传(江湖版)

    水浒群英传(江湖版)

    《水浒群英传》是以施耐庵的《水浒传》为基础,融入新派武侠文学中的江湖形象,更具感染力和趣味性。全书以原著前七十二回为蓝本,在殷天正、袁士霄、卓不凡、朱子柳、包不同、铁罗汉、任我行、乔峰、张无忌、风波恶、史仲猛等武林群英的江湖传奇和与朝廷的对立抗争中,展开了新颖、荒诞而离奇的故事,让你在阅读中会为新的情节与人物所感染。附有新派武侠小说《梁山回头客》和《杀向江湖不留情》(节选)。配有人物插图,为你提供了阅读时的休闲和享受。
  • 江河秘闻录:长江诡话

    江河秘闻录:长江诡话

    长江,比黄河更神秘的母亲河。蛊术,赶尸,过阴……无不诞生流传于长江流域。祝融官,长江秘密的守护者,一个传承千年的隐秘组织,和一个从不公开的惊天秘闻,中国最神秘的“有关部门”。一场诡异的中毒事件,将江淼牵扯进迷离的漩涡。无数江湖奇人,匪夷所思的事件背后,都隐藏着难以置信的真相!数不清的暗地交锋,道不尽的上古秘辛,都围绕着神秘的长江展开……
  • 骚动之秋

    骚动之秋

    本书既是描写一个“农民改革家”岳鹏程在改革家乡面貌中激起的种种骚动:从省市县委领导的关注到全国和省级报婚的社会舆论的宣传,从李龙山的古老传说到李王庙后殿的碑碣上刻下岳鹏程和大桑园的名字……但同时,也着重写了岳鹏程内心的种种骚动,他和儿子羸官在改革中不同的见解的矛盾引起的父子冲突;他和秋玲的感情导致与妻子的冲突和家庭矛盾的尖锐化;他在改革中处理问题的大胆、果断、魄力、远见等等,的确使乡镇企业有了较大发展,然而又的确在商品经济的冲击下,受到不正的社会风气的影响,采用了一些非法的手段进行了倒卖紧缺物资的活动……
热门推荐
  • 神级炼器师

    神级炼器师

    十万八千年前,盘古为何会开天地?又为何要自解全身,化为世界万物?其实,这一切都是一个局。而我们,便是这局中之人……
  • 东风夜放花惜暮

    东风夜放花惜暮

    仙术全不会,心法没练对,当掌教嫌累,门派里,教室中,一群徒弟闹哄哄。谁道穿越好,手下弱到爆,转职去寻宝,长亭外,古道边,师叔师叔大过天。长老前来找麻烦,看我泼你浓盐酸。徒弟前来找麻烦,看我泼你浓盐酸。师叔前来找麻烦...又该怎么办?!!总的来说,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掌教,放开那只禽兽!!!
  • 人族大道

    人族大道

    何为人?顶天立地是为人,何为道,人人如龙是为道,何为大道?人人称道做祖,组成人族大道。且看人间地球人王带领群臣来到宇宙中心元源大陆带领人族征战诸天,创人族大道,引领人道代天道,以人法代天法,创造......
  • 萤窗异草

    萤窗异草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废物嫡女,逆天传奇

    废物嫡女,逆天传奇

    纳尼,一醒来既然穿越了。穿就穿吧,还穿的了一个废物嫡女的身上,且看她逆天神功。万年难遇的神宠,滚到她身边。万年冰山美男在她面前展开狂烈追势。说她血统不纯,谜底一开。她摇身一变天下神女,统领5国。斗渣男,看她颠覆神话
  • 地球的绿色卫士——植物

    地球的绿色卫士——植物

    令人肃然起敬的植物世界,体现了古老而惊人的生命力。植物界是随着地球的发展,由原始的生物不断地演化,大约经历了30多亿年的漫长历程,形成现在已知的50余万种植物的。地球上所有生物的生命活动所利用的能量均来自太阳的光能。绿色植物通过光合作用,把光能转化为化学能,储藏在光合作用的有机产物中。人类日常利用的煤炭、石油、天然气等能源物质,也主要由历史上绿色植物的遗体经地质变迁形成。因此,地球上绿色植物在整个自然生命活动中所起的巨大作用是无可代替的。而植物覆盖着地球陆地表面的绝大部分,并且在海洋、湖泊、河流和池塘中也是如此。
  • 封魂录之亘古战场

    封魂录之亘古战场

    你相信灵魂吗来自远古的灵魂穿越时光的阻碍,又一次来到了人间。不一样的是经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们,也不得不附之于一个个强大的战魂师,一个学生——江凡承载着大禹大帝的意志,与被邪恶所侵蚀的大帝灵魂战斗去恢复古老的神圣的大帝荣耀。
  • 卡牌文娱

    卡牌文娱

    “少年,你表白又被妹子发好人卡了?”“来,拿着这张好人卡,额,不对,是君子卡。”“拥有这张卡牌,你将走向人生巅峰。收到的好人卡越多,兑换的技能就越多哦。”文鸣撇撇嘴“我不信!”第二天……“我的天呐!居然是真的!让我看看,钢琴技能、书法技能、写作技能。额,量子物理这么高端的技能也有?哦买噶,我的眼睛要瞎了,宇宙飞船驾驶技能是什么鬼?““我要做好事,我要做好人!”“哎,老奶奶,等等我,我来扶你过马路、、、、、”
  • 异种--医触

    异种--医触

    从未学过医术,却在万难之下拿起了手术刀。慧眼如炬又老奸巨猾的院长发现自己终于找到了块医学之宝。怕见血腥,却在入行的第一天便执刀开颅手术。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开始转变,所有一切都在以他为中心的前提下转动起来。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仙。金钱,权利,美女,贿赂,阿谀,谄媚,以及打压,陷害,纷纷接踵而来。
  • In the Shadow of the Glen

    In the Shadow of the Glen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