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而行,林羽与张合牵着马儿来到了一处木屋,琴声就是从木屋中传出来的。
“此处环境清幽,所居之人必定清雅,嗯,我闻到了美女的香味。”林羽使劲嗅了嗅,满脸陶醉地道。
“林兄,弹琴的是个男的,我都看见了。”张合指着木屋中的儒装男子纠正道。
林羽瞪了一眼张合:“榆木疙瘩,我说的是那一旁侍立的侍女是个美女!你竟然会对男人感兴趣,张兄,我看错你了。”
张合这一路被林羽逞口舌之利已经麻木,对于林羽的揶揄见怪不怪,反驳道:“总比你错把男人当女人的好,你刚才可是说弹琴的是个美女,哎,林兄,你如此热心女人,不如我替你筹划一门亲事如何?我家小妹——”
“打住!张兄,做人要厚道,我对十二岁的小丫头没兴趣。”林羽曾旁敲侧击打听过张合的家中人员构成,得知张合有一妹,芳龄十二,张合这厮以为林羽对自家小妹有意,不但没有表示不快,反而极力怂恿,按张合的想法,林羽成了自己的妹夫,那还不得天天叫自己一声“哥”!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林羽初时的确有这想法,因为张合长得很帅,根据基因相似定律,张合的小妹也应该是个美女级别,据张合说已经到了摽梅之年,然而,当林羽小心翼翼询问张合小妹年龄时,张合很是自然地回答“十二岁”。
十二岁的小美女,好吧,林羽确实曾有过邪恶的想法,但想法终究是想法,若真的要林羽跟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成婚,林羽还真跨不过那道坎。
张合很是疑惑地道:“林兄,十二岁不小了啊,当年我母亲生我的时候也才十二岁呢。”
“..。”林羽一阵无语,莫非张合长得这么帅气,就是因为母亲生他的时候还没十八变,所以漂亮的基因留给了张合?而自己长得不咋样,原因就是母亲十八变,漂亮的基因无法留给自己了?
“总之,本先生是绝不会跟一个小丫头片子玩过家家的;嘿,那名侍女真不错,虽然看不清脸,但是身材一级棒,而且他的主人是抚琴的高雅人士,按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原理,这名侍女定然也不是平凡之辈,张兄,我决定了,这名侍女将是本先生第一个追求对象!”林羽眼巴巴地望着站在抚琴儒生身后的侍女,深情地道。
琴声戛然而止。
抚琴的儒生和侍女显然已经发现了林羽和张合,被突来的陌生人搅扰了兴致,儒生微微叹了一口气,对着屋外的两人喊道:“乡野闲人,因何缘客?”
林羽愣了愣,推了推张合,问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张合虽然家境不错,但自小喜欢武事,不喜欢文事,想了想,不确定地解释道:“应该是在问我们为什么来此吧,哎,你不是先生么,怎么会听不懂?”
“本先生,当然听得懂,这不是考校你一番嘛,看我的。”林羽不自然地别过头,对着儒生喊道:“吾乃魏郡郡守王牟好友,受好友之托,替其怀县故人送一封家书,先生在怀县地界隐居,可知前豫州刺史王允现在何处?”
“喂,林兄,王刺史现在是戴罪之身,早已隐姓埋名,你这般做若是给王刺史引来杀身之祸怎么办?”张合大惊,急声道。
“这你就不懂了,若是眼前此人是奸邪之徒,又怎么会在此隐居,王允那老家伙得罪了十常侍,隐姓埋名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虽然王牟说是在怀县,但怀县这么大,让我何处寻?隐士还需隐士找,再说了,本先生只负责送信,王允那老家伙的安危关我屁事,本先生还没追究王牟那混蛋算计我的事情呢。”林羽没好气地道。
抚琴儒生沉默良久,问道:“有何凭证?”
林羽一听,暗道得来全不费工夫,此人不是王允定然也是王允在怀县相熟之辈,朗声道:“我有王刺史之子王牟王晋元的手书为证,不知先生是?”
抚琴儒生答道:“乡野闲人,号曰伯喈。”
“伯喈闲人?不好意思,晋元兄未曾向我提及过,既然先生不愿诚信示人,羽也不强求,就此告辞。”林羽作势欲走,此人明显与王允有所关联,说话却是遮遮掩掩,特别是文绉绉的话让林羽听得十分痛苦。
“哼,你口口声声晋元兄,难道晋元哥哥没告诉你他父亲有一个相交莫逆表字伯喈的兄长吗?”抚琴儒生尚未说话,一旁的侍女却是忍耐不住,出声道。
“表字伯喈,伯喈,伯喈,好吧,恕我孤陋寡闻,我确实没听晋元兄提过,听这位小姐的意思,先生定然跟王刺史相熟,敢问先生全名?”林羽皱眉想了许久,还是没想起王允有个相交莫逆表字伯喈的兄长。
抚琴儒生似乎有所顾忌,但林羽的话却是惹恼了侍女,侍女面纱下的小脸通红,愤愤道:“听好了,家父乃是大汉朝诗书音律冠绝天下的大才子,姓蔡名邕表字伯喈!”说到最后,侍女仰着头一脸傲气,对拥有这么一个大才子父亲感到非常的骄傲。
“哎呀!我想起来了,原来是蔡伯父,小子林羽,适才多有得罪,只因晋元兄未曾向我提及过蔡伯父的表字,我对蔡伯父的仰慕一直以来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恕罪,恕罪。”林羽躬身九十度,言辞陈恳谄媚,心中却是暗暗打了自己一个巴掌,语死早的后果啊,竟然将蔡伯喈一直念成蔡伯楷,难怪刚才一直想不起有伯喈这号人,这不是电视剧,没有字幕,林羽能联想到蔡邕那才叫见鬼了。
林羽一声又一声的蔡伯父,又足显仰慕之意,倒是让蔡邕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回礼道:“贤侄无须多礼,书信在何处,可否让邕一观?”
蔡邕也不傻,虽然嘴上喊着贤侄,但是林羽的身份还是需要确认的,毕竟不仅王允是戴罪之身避祸在此,蔡邕也是在避祸。
林羽赶紧将书信递给蔡邕,虽然王牟亲自交代要王允亲启,但林羽为了在蔡邕面前表明身份,也顾不得那些了,林羽为何这么急着献殷勤,还不是因为那颗躁动的心,一想到尚未嫁给河东卫氏那个短命鬼的蔡琰就在眼前,林羽能不套近乎么?蔡邕倒没有真的拆开竹简,只因为竹简背面写了“父亲启”三个字,而这字体蔡邕认得,正是王牟习自蔡邕的“飞白体”。
“的确是晋元贤侄的亲笔书信。”蔡邕确认了林羽的身份后,疑心顿去,热情地邀请林羽和张合入内稍息,吩咐蔡琰去准备热汤。
木屋之内,众人分宾主而坐,林羽欲在蔡邕面前表现自己,竟然无耻地背诵唐诗宋词三百首博取蔡邕的好感,让张郃与蔡邕惊叹不已。张郃惊讶的是林羽除了那些不切实际的神魔小说竟然还能吟诗作赋,虽然张郃不懂诗词,但是看蔡邕惊叹的神色也能猜得出林羽所作的诗词不差;而蔡邕则是惊讶林羽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才学,虽然诗词歌赋只是闲暇之余用于怡情,并不适用于安邦定国务实事,但能向林羽一般出口成诗而且诗词不凡的俊才并不多,即便是蔡邕挺看好的青年俊杰卫仲道也无法做到如林羽一般,虽然不排除林羽有事先便已做好的嫌疑,但即便是事先做好的诗词,也改变不了好诗词的事实。
望着蔡邕一脸震惊,林羽心中暗喜,唐诗宋词三百首,哥打小就会背了,出口成诗跟玩过家家一样,用这招糊弄果然是百试不爽啊!蔡邕猎才心喜,当即便要跟林羽讨论诗词歌赋的创作和感悟,林羽支支吾吾了一阵,见蔡邕精神越来越好,暗道不好,能够背诵是一回事,唐诗宋词三百首,小学生都能背诵,但要跟蔡邕讨论诗词歌赋的创作和感悟这种深层次文化内涵的东西,却不是林羽能够应付的了。好在蔡琰将热汤端了上来,林羽灵机一动,岔开话题道:“蔡伯父,刚才听闻这位美丽的小姐称呼蔡伯父为家父,莫非便是当年以六岁弱龄听音断弦而闻名洛阳的‘小才女’蔡琰蔡小姐?”
“不过是圈内好友的谬赞罢了,小女的琴艺尚未大成,还需磨砺才行。”蔡邕摸着胡子呵呵笑道,但任谁看都看得出蔡邕那高兴劲儿。
“原来是才女在此,小生有眼不识高人,实在是惭愧,惭愧,不知蔡才女能否略施琴技,也让小生有机会瞻仰蔡才女的无双琴技。”正所谓万事不通马屁通,蔡邕跟女儿蔡琰在此隐居两年,除了一些圈内好友偶尔拜访外,基本上都是自娱自乐,对于蔡邕这种非真心归隐的假隐士来说,能够得到他人的赞颂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蔡琰年龄不大,正是花季年华,也抵挡不住林羽一口一口的才女,虽然明知林羽是在奉承,但蔡琰还是将目光投向蔡邕,眼光中尽是跃跃欲试的神采。
“既然琰儿有意,不如将今日所写曲谱演奏一番,让客人尽尽兴。”知女莫如父,蔡邕将位置让出,蔡琰俯身跪坐,纤纤细手轻抚琴弦。
“那琰就献丑了。”
蔡琰十指如轻舞飞扬的白蝶,自由自在地在弦坪上跳动,琴音宛如十六岁少女的轻笑,一声一声在叩击在林羽的胸膛,美妙不可言,美妙不可及!
“果然是妙音妙曲,琴声美,人更美!”林羽听得如痴如醉,余音绕梁,良久后才缓缓睁开微闭的双眼,拍手叫好,而那一句“琴音美,人更美”却是让蔡琰小脸瞬间通红,不过有面纱的遮挡,倒是没被众人发现。
“对了,蔡伯父,还未曾请教,你们父女为何会隐居于此?这里虽然清幽,食宿交游终究还是不太方便,若是遇上山间猛兽或者闻声而来的恶人,恐怕会对蔡伯父和琰妹带来危险,小侄建议,蔡伯父还是搬回人多的地方比较好。”林羽无耻地套着近乎,见蔡琰低着头,而蔡邕似乎没有反对新的称谓,或者说蔡邕认为林羽跟王牟称兄道弟,而王牟又是王允的儿子,蔡邕跟王允又是莫逆之交,林羽的称呼并没有什么不妥。这让林羽不由心中大喜,距离目标的实现更近了一步。
张郃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虽然知道林羽喜欢逞口舌之利,但没见过如此厚脸皮套近乎的,林羽不要脸,张郃都觉得脸红,起身唱了个喏道:“蔡先生,林兄,天色渐暗,我去山中寻些野味,去去就回。”
“张兄快去慢回。”林羽巴不得张郃这灯泡先熄灭几个时辰。
蔡邕叹了一口气,道:“贤侄有所不知,我因恶了十常侍,张让在陛下面前谗言,害得我被陛下误解,如今已经被罢了官职,本来是流放朔方,却遭到了当地官员的猜忌,无奈之下只得一路辗转,好不容易才在这里暂时安歇,若是有机会,我又怎么甘心在此当个焚琴煮鹤的隐士,即便是我愿意,我也不能耽误琰儿,琰儿今年十五岁了,若是寻常人家,早已嫁作他人妇,可惜跟着我一直颠沛流离受苦受难。”
“父亲!”蔡琰终究是女儿家脸薄,听得蔡邕提及婚嫁之事,不由得有些羞嗔。
不过这嗔羞模样却是让林羽看得有些呆了,喃喃地道:“蔡伯父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琰妹,不会让蔡伯父失望的。”
“啊!你?”蔡琰又羞又怒,蔡邕也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林贤侄,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林羽故作疑惑地反问,心中却是偷着乐,任你蔡邕才高气傲,也抵不过脸厚无耻。
“这,我的意思是,是——”蔡邕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虽然蔡邕很想实话实说告诉林羽,他蔡邕不是在把女儿介绍给林羽,但又碍于面子不好驳斥。
“哦,我明白了,蔡伯父是要让我先跟琰妹多熟悉一段时间,毕竟志同道合相互爱慕才是最自由幸福的婚姻,蔡伯父放心,我会用我的才学打动琰妹的芳心的。”趁热打铁,抓住蔡邕左右为难的机会,林羽立马给蔡邕出了一个比较中立的建议,蔡邕一想,觉得这个提议不错,若是林羽真的能够打动蔡琰的芳心,那么小辈的事情便由小辈自己去处理,若是林羽是个庸才,到时候自然会知难而退,毕竟蔡琰的才女称号可是凭着真才实学得来的。
“琰儿怎么看?”蔡邕没有立即回答,反而问向蔡琰,蔡琰心中羞愤,林羽如此大胆就算了,蔡伯喈先生,你可是我父亲诶!蔡琰脸皮薄,说了一句“我先回房了”便躲进了闺房,任林羽怎么喊也不肯出来。
成功再进一步,林羽心情舒畅,觉得眼下应该先将王牟的书信送到王允手中,以便长期留在蔡邕身边寻找机会,于是林羽问道:“蔡伯父,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不知王伯父现今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