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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小猪罗宾逊(4)

“噢,愿上帝永远保佑你的小翘鼻子!”老贝茜看见小猪罗宾逊非常高兴地说道,同时她又担忧地提醒他,“亲爱的宝贝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回家去?现在你必须赶快离开斯提茅斯城,不然的话小偷会把你的口袋掏光的。”

小猪罗宾逊难过地告诉她说,他把织补的毛线样品也一起卖掉了。老贝茜是一位好心的老妇人,她决定帮助罗宾逊。

“别着急,孩子,是系在那束报春花上的一小根毛线吗?我注意到了,是蓝灰色的,我上次给我的丈夫萨姆织了一双袜子,就是那种颜色。来,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毛线专卖店,在弗利西·弗洛克的毛线商店里就有卖的,我还清楚地记得毛线的颜色。”老贝茜说着,领着小猪罗宾逊向前走去。

罗宾逊刚才在路上走着的时候遇见过一只老绵羊,她就是弗利西·弗洛克太太。她刚才从斯提茅斯城集市上买了三个芜菁就回家去了,因为她十分担心在商店锁着门的这段时间会失掉很多顾客。

老贝茜和小猪罗宾逊来到了弗洛克太太家的毛线商店,啊,这是一家多么混乱不堪的毛线商店啊!各种颜色的毛线杂乱地堆在一起,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细毛线、粗毛线、织补毛线、编织地毯的毛线、精纺毛线、麻绳还有一些彩色丝带,成捆地堆放在一起。柜台上、搁架上还有地上,到处都是毛线!

弗洛克太太一头扎进毛线堆里,翻找着老贝茜要的颜色。在这样的地方简直找不到任何东西,并且这只老绵羊动作非常慢,头脑也容易迷糊。老贝茜站在一旁显得非常急躁,她伸着手着急地说道:“不,我不买编织拖鞋的毛线,是织补毛线,弗洛克太太!那种蓝灰色的,上次我在你这儿买走要给我丈夫萨姆织袜子的那种,一模一样的颜色。噢,天哪,我不要织毛线的针!是织补毛线,蓝灰色的织补毛线!”

弗洛克太太慢吞吞地从柜台下面拿出几根编织针,又被老贝茜的拒绝声吓得放了回去。“咩咩!你要的是什么颜色的?白色的还是黑色的?是三股线的吗?”老绵羊问。

“哦,天哪,我要蓝灰色织补毛线,不要混杂的颜色!”

“咩咩!让我再找找,我知道我一定是把它放在什么地方了。”弗洛克太太咕哝着,把全部的毛线都翻了出来。“今天早上,西姆·拉姆带来了一些尤汉普顿的夹子,把我的商店全搞乱了。”

整整花了半个小时,老绵羊才找到了小猪罗宾逊要的那种毛线。如果不是老贝茜陪着他一起来,罗宾逊是不可能买到毛线的。

“很抱歉,孩子,天色已经很晚了,我必须回家了,”老贝茜说,“萨姆今天要回家吃晚饭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建议你可以先把这个又大又重的篮子寄存在格德芬齐斯小姐那里,然后你再去买剩下的东西。你要知道,从这儿回到皮戈瑞·波康比农场还要走很长一段上坡路呢!”

小猪罗宾逊听从了老贝茜的建议,他提着沉重的篮子匆匆向格德芬齐斯小姐家里走去。在途中,他经过一家面包房,想起来酵母还没有买到,小猪罗宾逊决定走进去问问。然而,这不是一家专卖的面包房,而是一家小吃店或者小饭馆。在柜台的一角,放着刚刚烘烤好的面包,散发出浓浓的奶香味。橱窗里还陈列着一些面粉糕饼和奶油蛋糕。

罗宾逊推开旋转门走进面包房,这时一位围着围裙、头戴一顶白色方帽的男厨师转过身来,看了看他,忽然笑着说道:“嘿,这不是一个用后腿走路的猪肉馅饼吗?”坐在餐桌旁的四个男人也一起大笑起来,看上去非常粗鲁。小猪罗宾逊吓得立刻走出了面包房。

路上又经过了几家面包房,可是小猪罗宾逊不敢进去了。当他正闷闷不乐地走在福尔大街上,看着两旁的一扇扇窗户时,大狗斯达姆比又遇上了他。斯达姆比将自己购买的所有东西已经送回家去了,这次出来是要办另外一件事儿。当他得知小猪罗宾逊正在为酵母发愁时,二话不说就接过罗宾逊的篮子,带着他来到一家非常安全的面包房。斯达姆比常常到这家面包房里给自己买犬食饼干。在斯达姆比的帮助下,小猪罗宾逊终于买到了多克丝姨妈要的酵母。

还剩下最后一样--甘蓝种子没有买到了,他们听说,在码头附近有一家小商店可能会有甘蓝种子,店主是一对小鸟。

“很遗憾,罗宾逊,我不能陪你一起去了,我家的罗斯小姐扭伤了脚踝。我这次出来是帮她买十二张邮票的,我必须在邮件发出之前把邮票送回家。”大狗斯达姆比说,“你不要带着这么沉重的篮子跑来跑去的,可以先寄存在格德芬齐斯小姐那里。”

小猪罗宾逊非常感谢斯达姆比,他诚恳地表示谢意之后便独自向格德芬齐斯小姐家走去。格德芬齐斯家的小姐妹俩在码头附近的一所客栈里开了一家小咖啡馆。这里不仅供应着咖啡,还有茶,多克丝姨妈和喜欢宁静环境的赶集人经常来这里歇脚。

罗宾逊来到客栈,他抬头看着客栈大门上方挂着的招牌,认真地读着上面的字:“满足的西丝金。”在大字的一侧还画着一只胖胖的小绿鸟。这就是咖啡店的名字。罗宾逊还注意到,在小店的旁边有一个马厩,每个星期六,当搬运工的驴子将洗好的衣物驮到斯提茅斯城的时候,就会在这里休息。

小猪罗宾逊走得非常累,他坐在椅子上,满脸疲惫。格德芬齐斯家的姐姐给他倒了一杯茶,而在一旁招待的妹妹笑着劝他立刻将茶喝下去:“快喝吧!喝杯热茶就不累也不冷了。”

“谢谢你,格德芬齐斯小姐。噢--哎哟!”小猪罗宾逊接过茶,慌忙地喝了一口,却不小心被热茶烫了他的小鼻子。

格德芬齐斯姐妹俩对多克丝姨妈很尊敬,但她们却对这次派小猪罗宾逊来集市采购的做法表示十分不赞成。小姐妹俩都认为,提着这么多东西走这么远的路对于罗宾逊来说太重了。

“这个篮子实在是太重了,我们两个谁都提不动。” 格德芬齐斯家的姐姐说道,她伸出一只小爪子摸了摸篮子柄,“快去买你的甘蓝种子吧,买完记得马上回来。在我们的马厩里停着西姆·拉姆的轻便双轮小马车,如果你在他之前赶回来,就能搭一段他的车,他正好经过皮戈瑞·波康比农场。我敢肯定他会让你搭车的,不管怎样在车的座位下面会有一小块空地放你的篮子。现在快去买种子吧!”

“啦啦啦--噜噜!”小猪罗宾逊哼着小调买甘蓝种子去了。

“真不知道多克丝姨妈是怎么想的,她们怎么能让罗宾逊自己出门呢?天黑之前他肯定赶不回家了。”格德芬齐斯家的姐姐说,“克拉拉,你现在赶快飞到马厩去,告诉西姆·拉姆的小马,在罗宾逊的篮子没有放上车之前别走。”

很快,格德芬齐斯家的妹妹向着院子里的马厩飞去。原来,这格德芬齐斯家的两位小姐妹是两只小瓢虫。她们勤劳、欢快,她们会把方糖、蓟花种子还有茶叶装在茶叶罐里保存着,她们的小咖啡店里的餐桌和茶具总是亮晶晶的,洁净得没有一点儿瑕疵。

斯提茅斯城里的旅店实在是太多了,简直到处都是。“黑公牛”和“马和兽医”两家旅店通常都是一些农夫们光顾,他们习惯连同马一起牵进来。而“猪和口哨”旅店往往是一些小商贩的最佳选择。还有一家名字叫“王冠和铁锚”的旅店位于福尔大街的拐角处,这里是水手们经常光顾的地方。

当小猪罗宾逊来到福尔大街的拐角处,正与这家旅店迎面相对时,他看见,在旅店的门口,有几位水手将双手插在口袋里正悠闲地来回溜达。其中一位穿着蓝色运动服的水手看见了小猪罗宾逊,眼睛里流露出既惊讶又欣喜的目光。只见他快速地穿过街道,朝着罗宾逊走来。

“嘿,小胖猪,会抽鼻烟吗?”那位水手盯着罗宾逊说。

可怜的小猪罗宾逊可能就在此时此刻犯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错误,他的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从来不会说“不”。即使他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刺猬偷走了鸡蛋,他也不会说“不”。而一个不可忽视的事实是,鼻烟或是烟草这类东西都会使小猪罗宾逊感到头昏眼花,甚至昏迷。

在这个时候,他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礼貌地回绝那位水手,说:“不,谢谢你,先生。”然后立刻走开,去抓紧时间完成他的采购任务--买甘蓝种子。可是,结果呢,小猪罗宾逊在那里拖着一只小脚,小圆脑袋微微地歪向一边,眯着小眼睛看着水手先生,嘴里支支吾吾地哼哼着,不知道说的是“会”还是“不会”。

水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角质鼻烟盒,从里面捏了一小撮鼻烟给了罗宾逊。罗宾逊也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块糖纸,将鼻烟小心翼翼地包好,打算回家后送给多克丝姨妈。接着,为了表示礼貌和谢意,小猪罗宾逊给了水手先生一根黏麦芽棒棒糖。小猪罗宾逊对鼻烟并不感兴趣,但是他的这位水手朋友却并不讨厌棒棒糖。他很快就吃完了糖!然后,他拽了拽小猪罗宾逊的耳朵,算是对他的谢意,他还不停地夸奖罗宾逊那可爱的双下巴足足有五层肉。

就这样,小猪罗宾逊跟着这位水手先生走了。水手告诉罗宾逊,他知道卖甘蓝种子的商店在哪里并且答应带他去买,然后还说要带他去参观一艘运输生姜的货轮,这艘货轮的名字叫“堪德斯的庞德”,船长的名字叫巴纳巴斯·布彻。

小猪罗宾逊高兴地蹦跳着跟着水手一路走着,他不喜欢那艘货轮的名字,因为这个名字让他想到了牛脂、猪油、加工的熏肉和“噼噼啪啪”声。不过,尽管他心里并不是特别想参观这艘货轮,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水手向前走去。罗宾逊害羞地微笑着,尽力踮起脚尖用两条后腿走路。可怜的小猪还不知道,这个水手原来是“堪德斯的庞德”号货轮上的厨师。

当小猪罗宾逊跟着水手沿着大街拐进一条狭长的小巷,然后朝着海港的方向走去的时候,老芒比先生正在他的商店门口站着。他发现罗宾逊跟在一个陌生的水手身后,就焦急地大喊着:“罗宾逊,不要去!罗宾逊!”然而,街道上来往的车辆声早已盖过了老芒比先生的喊声,无论他扯开多么高的嗓门,小猪罗宾逊还是听不见。恰逢这时,有一位顾客走进他的商店,老芒比先生不得不走进店里去。顾客分散了老芒比先生的注意力,他没有看见那个可疑的水手带着罗宾逊走向哪里了。如果没有顾客的光顾,老芒比先生出于对两位姨妈一家的关心,他会毫不犹豫地命令他的小狗蒂普金斯把罗宾逊给叫回来的。后来,当小猪罗宾逊失踪后,老芒比先生第一个跑向警察局提供了最重要的信息,可是为时已晚。

小猪罗宾逊跟着水手朋友下了一段长长的台阶后到达了港口码头。啊,这里的台阶又高又陡,而且非常湿滑。小猪罗宾逊抬起一只小脚,迈下一级石阶,然后另一只小脚再下来。就这样,他一级一级地小心翼翼地下台阶,当下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水手先生向他友善地伸出了手,然后拉着他沿着码头走去。小猪罗宾逊看着水手,不好意思地搓了搓两只小手,呵呵地傻笑了两下。

小猪罗宾逊好奇地看着周围的景色,在以前的时候,他曾乘坐驴车来过斯提茅斯城,也曾看见过这里的台阶,只不过他一次也没有从台阶上走过。而且这里的水手们看管得非常严,他们看上去表情粗鲁,更可怕的是,在一些船只附近会有一群猎狗“汪汪”地叫。

港口上停泊着许许多多的船只,这里的噪声和混乱几乎等同于斯提茅斯城集市。一艘名叫“戈德洛克斯”号的三桅船正忙碌地卸下一批柑橘,这艘船的载重量可真大呀!在距离码头稍远一些的地方,停着一艘双桅横帆船,它的名字叫“小波·皮普”,人们正站在甲板上,往船舱里装着一包包来自尤汉普顿和拉姆沃西的羊毛。

站在舷梯旁的是老西姆·拉姆,他长着一个弯弯的大犄角,脖子上系着一个大铃铛,这时正拿着一支圆珠笔认真地统计着羊毛的包数。每当起重机缓缓地移过来,一根下降的绳子通过滑轮往货舱里卸下一包羊毛的时候,老西姆·拉姆就点一下头,然后他脖子上的大铃铛就随着“丁零”一声响,接着从他的嘴里发出一声粗哑的叫声作为应答。

老西姆·拉姆一眼就认出了小猪罗宾逊,因为他经常赶着双轮马车从皮戈瑞·波康比农场经过。本来老西姆·拉姆在这时应该及时地提醒小猪罗宾逊的,可是,他的那只瞎眼正对着码头的一侧,而另一只能看清东西的完好的眼睛正盯着一包包的羊毛。老西姆·拉姆正在气头上,他心烦意乱,因为他刚刚和轮船上的事务长们大吵了一架,原因是他糊里糊涂的脑袋忘记了刚被吊上船的羊毛是第三十五包还是第三十四包了。

所以,老西姆·拉姆正手忙脚乱地根据木签上的刻痕计算着数字,一包羊毛--画一道刻痕,又一包羊毛--又画一道刻痕,三十五包、三十六包、三十七包……他真希望最后的统计结果丝毫不差。

老西姆·拉姆的短尾牧羊犬提莫斯·吉普也认识罗宾逊,不过他正兴奋地观看着其他两条狗之间的决斗。一条是“马乔里·道”号运煤船上的埃尔戴勒猎狗,另一条是“戈德洛克斯”号上的西班牙狗。尽管这两条狗在打斗中发出凶猛的狂吠和咆哮声,却没有一个人注意他们。而决斗的最终结果是,两条狗都从码头的一侧向下滚去,落入了海里。

小猪罗宾逊紧紧地拉着水手先生的手,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堪德斯的庞德”号货轮是一艘大型纵帆船,新刷过的油漆让船身变得非常漂亮,在船的最高标杆上悬挂着它的标志性旗帜,小猪罗宾逊仰着头盯着那面旗子看了半天,他不明白上面画着的奇怪符号代表着什么含义。这艘巨大的货轮停靠在码头的最末端。海里的潮水在不停地向上涨,海浪拍打着船舷,轮船固定在码头上的船缆紧紧地绷着。

船长巴纳巴斯·布彻身材很瘦,由于长期的海上生活,他的皮肤变成了深褐色。这时,他正用沙哑的嗓音指挥着船员们将货物装入货舱,并用绳子一个个捆好。似乎每一位船长都带有这与众不同的沙哑音,这是海上独特的生活环境所造成的。巴纳巴斯·布彻船长做起事来笨手笨脚的,却又非常爱发牢骚,特别是他在对某一事件做出评论的时候,那洪亮粗犷的沙哑音在码头上都能听见。这不,他一边指挥着船员们,一边插话谈论着关于拖船“海马”号,关于春潮和稍后的东北风寒流,然后又转移话题,谈论起面包店里的人、最近流行的时令蔬菜。“我们必须在十一点钟准时装船,不然就……”正当他好不容易把话题拉回到装船的问题上时,那独一无二的沙哑音忽然戛然而止,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位厨师和小猪罗宾逊身上。

厨师带着小猪罗宾逊沿着一块摇摇晃晃的木板上了船。罗宾逊来到甲板上,他忽然发现在他的对面蹲着一只大黄猫,他正在给一些水手的靴子上打鞋油。

大黄猫抬头看到了小猪罗宾逊,一下子吃惊地跳起来,他慌张地丢下鞋刷子,然后眨了眨眼睛,向罗宾逊做了一个顽皮的鬼脸。小猪罗宾逊从来没有见过小猫还会做鬼脸,他觉得非常惊讶和好奇,于是,他问大黄猫:“你是生病了吗?”还没等大黄猫回答,一只靴子从旁边飞过来,吓得大黄猫向上一蹿,坐到了高高的缆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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