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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柳暗花明

天空墨一般黑,血海汹涌,腥风阵阵,不时有残肢断臂从浓稠的血水里泛出。破碎的轻云舟在半空中摇摇晃晃飞着,宁余躲在轻云舟的最里面,浑身瑟瑟发抖。轻云舟后面,一只青面獠牙的人形怪兽正穷追不舍。怪兽身逾百丈,一步跨出,就是几十丈的距离。血海在它双腿的搅动下,翻着惊涛骇浪,浪花卷着裸露残缺的尸体高高涌起,又重重落下。轻云舟在怪兽面前就像是一个小小的玩具。它手里提着一支狼牙棒,上面鲜血淋漓,挂着无数血肉。“胡泽!你这个叛徒!竟然帮着人类杀掉父母,可耻!”怪兽大吼着,“轰!”狼牙棒狠狠击在摇摇欲坠的轻云舟,轻云舟登时四分五裂,宁余无助地挥舞着四肢,从天空坠落,眼看就要掉入波涛汹涌的血海之中。

“师兄……”幽幽的声音仿若从天外传来,幽远而模糊,回荡在整个世界。宁余的身子被人摇着,他猛地睁开眼睛,从噩梦中醒来。林秀眉一脸关切,正用手摇晃着他,看他醒来,连忙对他说:“师兄,已经到半夜了。”宁余满头大汗,举目四顾,高风亮坐在旁边一脸倦意,而睡眼朦胧的周凡也刚刚从地面坐起来。“师妹,高师弟,一切可还好吗?”他们二人点点头。“那么你们二人早点歇息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乌云盖住月亮,夜色深沉,周围却不太平静,树林里面不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似乎是野兽穿行弄出的动静。林秀眉与高风亮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这些声音,他们和衣而睡,呼吸很快就平稳起来。他们守了半夜,已经疲惫不堪。“师弟,你的手臂好些了吧。”宁余在黑暗中轻声问。周凡喝了一口酒,把葫芦挂回腰间,揉揉眼睛道:“已经好多了,至少现在不去碰它就不疼了。”“嗯,那就好。”宁余点点头。周凡看向宁余,黑夜中看不清对方的面庞,只能隐隐看出一个轮廓,他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师兄,明天该怎么办,怎么去找卢师兄他们。还有,我们任务失败了,会不会被宗门惩罚啊。”宁余缓缓道:“你不要乱想,这是意外,宗门怎么可能会惩罚。至于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先把今夜应付过去。”长夜漫漫,两人开始你说一句,我扯一句对起话来。

“呼咕……”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似乎有夜枭在叫。那声音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掺杂在各种兽声中,幽幽的令人不寒而栗。冷风阵阵,宁余眉毛皱了皱,尽量不要去理那个声音。然而那个声音似乎越来越近了,附近其它的兽声虫鸣渐渐微弱消失,连周凡也开始注意到这个怪声,他们两人登时心生警惕,双双沉默下来,屏息凝神。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便消停了,然而二人却感觉四周的空气徒然变的诡异起来,似乎那个发出怪声的怪物正在附近偷偷观察着他们。

四周一片寂静,宁余的衣袖一紧,他心里一惊,转头看去,却是周凡扯着他的衣袖。只见他紧张兮兮地小声说道:“要不要叫醒他们。”宁余想了想,示意周凡待在原处,而他自己慢慢后退,伸手去摇睡梦中的二人。“师兄……”林秀眉半梦半醒,无意识地呢喃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

宁余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欲捂住她的嘴,黑暗中却不知按到了哪里,林秀眉大惊失色,喊道:“啊!你要干……干什么!”她刚刚被摇醒,便发现有一只手在她脸上乱摸,登时吓得花容失色,挣扎起来。“呵!发生了什么事!”一旁的高风亮也惊醒了。“嘘~”宁余与周凡同时道。林秀眉与高风亮二人顿时记起自身的处境,赶紧捂紧自己的嘴巴。四周又静了下来,一股紧张不安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呼咕?”一声怪叫突然在石崖顶上传来。这怪叫带着询问的语气,宁余敢肯定这绝对是一个人叫出的。被发现了!他们纷纷往上看去,石头挡住了他们的视线。“谁!”宁余突然大喝,林秀眉和周凡二人弯着腰,脚底暗暗发力,已经做好了随时逃命的准备。高风亮却是脸上一喜,道:“是暗号!宗门的暗号!”一个黑影从崖顶一跃而下,对他们四人说:“你们怎么样了,有没有人受伤?”宁余定睛一看,正是卢政。高风亮看见卢政,心中大定,道:“我们都没事,不过周师弟摔伤了手臂。”

“暗号?我怎么不知道?”宁余自言自语。“哎呀!忘了告诉你们两个了,这就是宗门的暗号,下次听到时也要回应哦!”林秀眉忽然出声道。宁余看向林秀眉:“那你刚才还摆出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干嘛?”林秀眉干笑一声:“我这不是太紧张了,忘记了嘛。”她之前领取任务时,一个长老曾经告诉她宗门的暗号,并让她转告给宁余二人。只不过当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所以并没有转告给他们二人,没想到这次竟然会受到袭击。

“师兄,现在什么是情况。”宁余紧紧跟在卢政后面,小声地问道。此时他们四人正跟着卢政赶往位于远凌城的门派驻地。卢政回头看了一眼,速度没有慢下来,他缓缓道:“我也不清楚,好像没有见那个青衣人追进来。我们先去一处地方,那里还有几位同门。”

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一个山洞前面。卢政朝着漆黑的山洞叫了两声:“呼咕~呼咕~”,很快,山洞里也传来几声“呼咕”,看来这个是他们约好的暗号。只见山洞里面钻出五个人,三男两女,都是今天轻云舟上的弟子。十人合在一起,安全感大增,脚下的步伐也快了几分。今天轻云舟上共有三十二名弟子,他们十人就已经占据了近三分之一。

远凌城,莫空谷在天宫门驻地的大厅里面走来走去,脸上挂着焦急。宋白羽静静坐在一张椅子上道:“莫师弟,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唉,天一亮必须要走了,不能再拖了,神剑门的人随时会攻过来。”李长风皱着眉头,道:“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神剑门占领远凌岛?”“唉!”宋白羽坐在位置上长叹一口气,摇头道:“神剑门狼子野心,恐怕这次是有备而来。这次只能放弃这里了,好在寒星岛已经守住。不过今天押运犯人的轻云舟遇袭,不知是不是神剑门做的手脚。”

“神剑门和千岛盟有区别吗?要不是他们早有预谋,政儿和亮儿又怎会身陷险境?若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替他们二人报仇!”卢政与高风亮都是莫空谷的徒弟,此刻他们生死未知,莫空谷心里十分着急。

……

翌日,宁余等十人赶到远凌城时,已经接近中午,众人皆已经疲惫不堪。远凌城内人心惶惶,城内居民都收拾细软,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神剑门快要打过来了,虽然说修士之间的战争不会涉及平民,但真正打起来谁又管那么多呢?到时候兵荒马乱,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天宫门的人离去时曾告诉这些城里的居民,只要他们安分守己,神剑门的人是不会为难他们的。然而谁敢用自己的命来冒险?

远凌城码头,一些小家族正组织船队,打算乘船逃离此地。其他平民也都拖家带口,跑来码头寻求生机。大船都已经被天宫门开走,只剩下那些中小型的船。众人为了一条船争得头破血流,整个码头乱为一团。

宁余一行人不敢滞留,马不停蹄赶到天宫门驻地,然而里面已经人去楼空,连那些打杂的平民也都消失不见。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宁余几人大眼瞪小眼,心中惊慌失措。到底是怎么回事?抓了几个普通人来问,又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后来在驻地大殿里面发现宗门留下了玉简,玉简里面记载着暗语。卢政细细一查看,他脸色急剧变化,最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对众人说:“神剑门逆贼已经占据远凌岛西部,马上要攻到远凌城了,远凌岛上的门人都已经撤离到西南方的东华城,宗门让没来得及离开的弟子自行撤退。”远凌岛至大陆上的东华城足足有四千多里,中间还隔着茫茫大海,即使乘坐轻云舟,也要两个时辰。他们没有飞行法宝,根本无法横渡。他们中间,修为最高的卢政不过是云雾八层,无法凌空飞行,就算真的能有飞行玄法,也没有足够的灵力支撑啊。

怎么办!大殿里面,宁余等人心急如焚。卢政镇定道:“诸位师弟师妹莫慌,宗门有留下飞行法器如意梭,藏匿在城内隐秘处,哈哈!真是天不亡我!”每一个如意梭能载动二人,如同其他飞行法宝一般,以灵冰或修士自身灵力作为能源,然而这种飞行法器速度慢,远不如轻云舟快。当下卢政就在大殿里面翻箱倒柜找起来,没一会儿,他就从一个柜子里找到一张半新的远凌城地图。

他把地图摊开在桌面,众人围了上去,卢政对照暗语,用笔画出出一处地方,对众人说:“此地藏着如意梭,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这个地方吧。”卢政从自己腰间的储物袋里取出一枚玉简,在里面做了记号之后,迅速传递给众人:“这里就是东华城了。”宁余拿到玉简后,灵力注入其中,脑海里便出现一个巨大的地图,放大缩小收放自如,里面大陆海岸处有一城市亮着,那个便是东华城了。正当众人欲离开之时,门口突然闯进一个人。对方一看到他们,登时转身就跑,直看得他们莫名其妙。卢政眼里闪着寒光:“看来此人是想趁火打劫了。看到天宫门已经离去,想要进来搜刮一番。”众人默然,可见现在远凌城乱成什么样子。然而跑路要紧,这等关头却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半刻钟后,宁余十人赶到那地方,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民房,有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中央有一个小小的石桌。他们翻入院内,强行破开锁着的房门。卢政四下一望,绕着房子走了一圈,突然在墙角蹲下,手上青光闪过,地面一块青砖被他取出,露出下面的一个储物袋。卢政迫不及待地拿出储物袋,略用灵力一输,储物袋内情况显现在脑海,他惊喜地说:“真的是如意梭,这回得救了。”

然而这里有十个人,里面却只有四个如意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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