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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师兄

电闪雷鸣,狂风怒吼,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悬立空中,划破长空的闪电照亮他扭曲的面容,散乱的长发在凛冽的寒风中狂舞,宛如疯魔。四周数名神人冷眼肃立,对其形成包围之势,这些神人无一不是玄黄界中声名显赫的强者,其中甚至不乏天神存在。

“照夕,你出卖我!”青年怒吼。

“胡泽,投降吧!交出妖焰,我们可以饶你不死。”照夕清冷的声音响起,她一袭宫装,衣袂飘飘,神采逼人。另外一边的莫离背负双手,冷冷望着胡泽道:“对,胡泽,你这贪生怕死的鼠辈!现在你已经走投无路,我们能饶你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惠,还不赶快把妖焰交出来!”

“哼!想让我交出混沌妖焰,简直妄想!你们杀我父母,违背诺言,这等卑鄙无耻的行径将传遍整个天下!”胡泽额上青筋绽出,目眦欲裂。莫离的脸沉了下来:“此等妖仙,人人得而诛之。神仙殊途,好歹你也贵为真神,为何执迷不悟!”

“妖焰现世,天下必将生灵涂炭。我决不会让你危害苍生,只要你交出妖焰,我就算以命相抵又有何妨!”照夕淡淡道。

“住口!你的命本来就是我的!还有你们这群出尔反尔的伪君子,你们不是想要混沌妖焰吗?”胡泽左手一翻,神器天地火鉴出现在手中,他眼中尽是疯狂之色,“那我就毁了它!”

天地火鉴巴掌大小,朝天一面有一方形的金色网格图案,上方泛出呈半圆的玄色影罩,恰好将图案盖住。半透明的影罩表面有玄奥的金色符文不断闪现旋转,将碧绿的混沌妖焰牢牢禁锢在天地火鉴里面。

“不好!决不能让他毁了妖焰!”照夕等人大惊失色,纷纷上前欲阻拦。妖焰与天下妖类的修炼息息相关,没有弄清楚之前绝不能让胡泽毁掉。

“啊!”胡泽大吼一声,右手运转神力,全力拍向天地火鉴中的混沌妖焰。照夕离他最近,然而刚刚触及到他的身体,天地火鉴的影罩便被击破。霎时间,混沌妖焰破封而出。

“轰!”雷鸣般的声响震彻天地。妖焰滔天,以天地火鉴为中心,方圆数百里内的一切尽数湮没在这熊熊妖焰之中,连地面也被炸出一个数十里宽深的大坑。诸神瞬间被妖焰吞噬,形神俱灭。

没过多久,这能将一切都焚烧殆尽的妖焰中竟出现一白色大茧,这个大茧将滔天的妖焰尽数吸收,直直从天上掉下,陷入大坑底部的岩浆之中。

此后,大茧深埋地下,不见天日。这片被妖焰焚烧过的区域也成为一处死地,常常有绿色瘴气飘荡其中,连神都不敢轻易进入。

时光荏苒,巨坑化作大湖,龟裂的土地成为河流,寸草不生的土地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只是那时候,世间已经完全忘记这里曾发生的事。又不知过了多少年,河流改道,大湖干涸,山川易形,桑田沧海。

……

东海,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方,一艘印有天宫门标志的大船漂浮在半空,以极快的速度向前飞行。船上面的甲板,身穿寻常青衫的宁余懒洋洋趴在船尾的护栏上晒着太阳,嘴里叼着一根草,两只眼睛漫无目的地扫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大海。他旁边有一个青衫少年也懒散地靠在护栏上,腰里挂着一个酒葫芦,打量着甲板上的人。

“宁师兄,你真的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宁余听到这话,“呸”地把那根草吐到船外,转过头瞥了旁边一本正经的周凡一眼,眼中显出不屑置辩的神色,道:“哼!那还有假?我会骗你不成!”他话音刚落,便见周凡的脸上突然泛起玩味的笑容,眼睛里也充满戏谑,看他那贱贱的样子,宁余只想往他欠揍的脸上狠狠打一拳。

“二位师弟,原来们在这里啊!”宁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甜美的声音,看也不用看就知道是师妹林秀眉了。他慢吞吞转过身,便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粉衫少女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她灿烂地笑着,两只眼睛弯成月牙。宁余对林秀眉侧目而视:“说了多少次了,叫我师兄!”一旁的周凡也开口了,他年纪与林秀眉差不多大,但是语气却是老气横秋:“对,你一个黄毛小丫头也妄想做师姐?”

林秀眉把双手背到身后,俏生生站着,笑吟吟地说道:“虽然你们年纪比我大,但是你们入门时间没我长啊!所以二位师弟你们就认了我这个师姐吧。”宁余翻了个白眼,心里想:真是服了你了,修炼了四年才是云雾四层,你看我才三年就五层了。他转身趴在护栏上,左手食指挠着耳朵道:“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勇气说出这些话,也不看看自己的实力。作为师兄,我都替你害臊!”

他们三人都是天宫门长老江一帆的弟子,这一次是出来做宗门任务,押送犯人至远凌岛。这个任务比较轻松,他们乘坐的轻云舟又打着天宫门的标志,在天宫门掌控的青州海域自然是畅通无阻。所以这个表面上危险无比的任务,实际上比其他同级别的任务都要安全得多。对于宁余这样怕死的人,没有什么任务比这个更划得来的了,而且他坚信,船上其他的弟子也是这么想。

这一次任务三人并没有携带兵器,一来是没有趁手的法宝,二来要是真的有人来攻击,那也是修为很强的修士,像他们这样的小虾米,有没有法宝都是差不多的。反正不会有危险,即使有危险也逃不了,何必拿着凡兵俗器丢人现眼呢。在的一点上,这三人却是英雄所见略同。

“对了,周师弟,你有没有服用我炼的小元丹?”宁余对周凡说道。“小元丹?我只服用了一颗,感觉没什么效果啊!那几颗小元丹有点发绿,会不会是发霉了?师兄你是不是在坑我!”周凡一脸郁闷地道。没等宁余回答,一旁的林秀眉瞪大了眼睛,惊道:“什么?你竟然服用了他炼的小元丹?你可千万不要再上当了。宁余这是在拿你当试验品呢!我亲眼看见他炼丹时的丹火白中透绿,肯定是杂火!”

一般炼丹所用的丹火都是纯白色,其他一些掺杂有其它颜色的丹火都是杂火。用杂火炼出来的丹也是杂丹,不仅效果会大打折扣,而且可能会产生一些变异,当然这些变异几乎都是有害的。以前林秀眉也曾被宁余骗过,最后知道事情真相的她眼泪差点掉了下来。所以现在得知宁余又把“魔爪”伸向懵懂无知的周凡,她在对周凡产生了深深的同情的同时,对宁余的恨也深了三分。

“林师妹,你怎么可以凭空污人清白。”宁余的脸严肃起来,“这些丹药我自己都是服用过了,才会拿给你们的。你们觉得我像是那种骗人的人吗?”周凡与林秀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像!”宁余咳了一声,面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你们懂得个屁!我用的丹火是杂火吗?绿色,代表了生机的颜色……带绿色的丹火……能叫杂火吗?这是为了给丹药注入一丝生机啊!我堂堂正正做人,难道还会骗你们不成?”

听到宁余的话,林秀眉面带鄙夷:“不要再狡辩了,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当年你招摇撞骗,卖假丹药卖到师父那里去了,要不是师父不忍见你继续沉沦下去,收你为徒,你还能在这里大放厥词?!还有那什么从石头蹦出来的说辞,鬼才相信你!”

林秀眉的话不错,宁余当年的确卖过一段时间的假丹药,后来碰见云游的江一帆,这才被江一帆捉回天宫门。不过宁余这家伙在炼丹上的天赋确实不俗,也有两把刷子,否者之前他也不会用这个来行骗了。加上宁余的本性也不坏,他之前卖的假丹药都是一些无害的丹药,而江一帆又是醉心炼丹的人,一来二去,宁余便成了江一帆的弟子。

只有一点林秀眉说错了——宁余真的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至少他最初的记忆就是如此。

“我真的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宁余认真道。林秀眉嗤笑一声,道:“要真的是那样,你岂不是才四岁?师父都替你摸过骨了,至少不下于二十岁。”周凡闻言,面无表情道:“师兄,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要申辩……不,狡辩的吗?”

“你用杂火炼丹,不过是修为不够,无法凝练出纯粹的丹火罢了。还想骗我们,真是可恶!”林秀眉如此说道,周凡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他拉长了声音道:“师~兄~要是我把这件事告诉师父……”他一边说,一边伸出右手,食指和大拇指很暧昧地搓在一起,接着挤眉弄眼道:“你懂得的……”宁余斜眼看着周凡,心里暗道:这厮,居然想勒索我,不过师父都说这丹药没什么问题了,我还怕你告诉他不成?于是他说道:“师弟,你为何要与林师妹同流合污。这丹药可是师父认证过的,值得信赖……”

看到宁余有恃无恐的样子,周凡泄气地撇过脸,没好气道:“哼,就算你给我钱我也不会服用你的丹药的。”林秀眉也看不过眼了,她想到了什么,得意洋洋道:“想当初宁余刚入门的时候,还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白丁,还是我一个一个地教他识字的呢!”“什么!是真的吗?”周凡听到林秀眉的话,不由得精神大振:没想到这坑人的师兄竟会有这样的黑历史,这下又有取笑他的理由了。

宁余面上微红,这等不光彩的历史被林秀眉翻出,让他觉得有些尴尬。四年前他从石头里蹦出来后,连玄黄界的通用语言都不会说,更不用说识字了。他红着耳朵争辩道:“开玩笑,怎么能说目不识丁呢,好歹那时我也认得几……咳,一些字的。”林秀眉与周凡对视一眼,脸上很默契地露出玩味的笑容。“是啊,宁余好歹也算是两个字。要是你的名字是三个字,那就更了不得了,认得的字直接多了二分之一啊!”林秀眉阴阳怪气地说道,周凡又接着说:“这样的话说不定师兄真的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否则怎么会字都不认得几个。”说完,他们二人又对视一眼,均耸着肩膀“嘿嘿嘿”地笑起来。

“英雄莫问出处,好汉不提当年勇。”宁余道。林秀眉笑道:“得啦!反正你不是英雄,我也不是好汉,所以这两条并不适用……”

“林师妹,你们在笑什么?”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林秀眉的话。宁余转头一看,原来是卢政与高风亮二人。说话的正是高风亮,他年纪二十上下,相貌颇为英俊;卢政则要比他大几岁,面色苍白,印堂形成川字,这让他看起来老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们二人是同脉师兄弟,卢政是他们那一脉的大师兄,而执行这次任务的弟子就是由卢政和另外一个叫陈小雨的师姐带领的。

见到他们二人前来,宁余好像发现了救星,赶紧转移话题道:“卢师兄,高师弟,你们怎么来了?那些犯人还老实吗?”高风亮偷偷瞥了林秀眉一眼,道:“宁师兄放心吧,那些犯人废了修为,又被五花大绑,绝对没有机会逃跑的。”卢政淡淡地说:“我们出来了解一下附近的情况。”宁余作恍然大悟状:“哦,卢师兄你放心,我们在这里守着,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卢政出来也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听到宁余的话,便道“嗯,辛苦了。那你们继……”

他说了一半,忽然收声,皱着眉毛,耳朵一阵耸动,疑惑地看向轻云舟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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