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依旧。
只是这实验室里,和刚才已经完全不同。
李哲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已经晕倒在了实验桌上的辛伟,忍不住又往旁边挪了挪,似乎这样,更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他们真的没事吗?”苏雪暮一脸的担忧,就在刚才,几乎所有没有服用抗生素的人,都晕了过去,把在场的人吓了一大跳。
为什么用几乎,因为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王子轩。
“放心,他们没有事,不过等一会有没有事,就不一定了。”云小寒平静的话语似乎根本就不是用来安慰人的。
苏雪暮忍不住神色一急,不过看她的目光,明显大多是停留在了刘兴国身上。
“不对呀,为什么我没有反应呢?”王子轩有些不高兴,显然还做着超人梦的他,在发现自己身体没有任何变化之后,有点心情不好了。
“你平时吃的好,按照道理来说,免疫力应该远强于普通人,所以,如果你是那拥有天然免疫力的十分之一,也该是理所当然。”云小寒解释了一下。
“我靠。”王子轩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显然心情非常复杂。
暂时不提这蜀都某医学院,同在蜀都的蜀都军区,此时已经是乱成一团。
“怎么回事?”一个大校看着忙碌的人,忍不住发问。
“是指挥部!李将军和李副官,都突然晕倒了!”
“什么!”大校声音里带着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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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山峰起起伏伏,伴随着泥土香吹来的阵阵清风,这熟悉而陌生的一切,让他有些愣神。
“这里是……老家!”李强看了看前方,村口大门那棵石榴树依旧那么青翠,顺着石榴树往里,是三大姨他们家,安老爷子他们家,庆二娃他们家,然后是,自己的家。
李强看着那栋小二楼,小二楼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打理了,瓷砖的墙面已经布满了灰尘。
“不对,我不是在部队里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李强忽然警觉,浓重的一对眉毛挑了挑,片刻又是一松:“我记起来了,我们部队从这里路过,我给将军申请的,回来看看。”
想到这里,李强连忙定了定神,这才试探性地往村子里走。
前所未有的寂静。
没有了小毛孩子的打闹,没有了老夫老妻的争吵,也没有了大爷奶奶的唠叨,村子,似乎已经死去了。
李强心头忽然涌起一股不安。
小二楼已经近在咫尺了。
李强有些恐慌,从外面的情况来看,怕是以前村里的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女儿,还在不在这里,如果不在,那岂不是白跑一趟,如果在,自己又该如何去面对。
他终于鼓足勇气,敲了敲门。
仿佛等了一千年,门居然真的,开了。
一个熟悉的一如既往温暖的身体,扑进了他的怀里。
“强子,你真的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那个声音饱经沧桑,带着浓重的哭腔,但是却那样熟悉。
李强用力抱紧了这个人,生怕一不留神,她就会消失在自己眼前。
“对,对,老婆,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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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进屋开始,这个女人就一直忙碌着,忙碌个不停。
李强看着摆在面前的,似乎很多年没有见过了的新鲜蔬菜,脸上却是见不到多少笑容。
屋子里,只有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女儿,却已经不在这里了。
“老婆,女儿她……”这个女人忙碌了大半天,终于坐了下来,李强再也忍不住了,还是开口发问了。
女人低着头,没说话,眼泪却是啪啪地往下掉。
李强用力咬住了下唇,丝毫不肯松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心中的,某个情绪。
“没事,”李强抓住女人的肩膀,用力摇了摇,“女儿没有了,我们以后可以在要,对不对,我不会离开你了。”
女人默然点了点头。
平时难得一见,堪称绝世美食的蔬菜,今天吃起来,似乎也和树皮没有什么区别。
李强忽然觉得眼前一阵发晕。
恍惚间,他看见他心爱的妻子站了起来,手中拿着一根绳子,走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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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醒李强的是嚯嚯的磨刀声。
他睁开了眼睛,觉得浑身发冷,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剥了个干净,被一根绳子,结结实实地绑在了椅子上。
一个女人坐在他的面前,拿着一把餐刀,带着痴痴傻傻地笑容,在石头上磨着。
“老婆,你干什么!”李强用力挣扎了几下,发现这绳子绑得却是异常地结实,只好大声喊了一句。
“没用的,”女人磨着刀,甚至都没有抬头,不过听她的声音,却是带着一股,发自内心的开心,“没有人会经过这里的,这么多年了,偶尔有人经过而已,不会有人闯进来的。”
李强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有些不知所措。
“强子,你还记得吗,这病毒,是十一月十一爆发的,那时候,你还在部队里。”女人幽幽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们母女两一直记得你说的话,我们把门锁得很紧,万幸,我们母女没有变成丧尸。
可是没有变成丧尸,只是开始。”
李强的身体忽然轻轻颤抖了起来。
“刚开始那几天,一直有东西在外面敲门,我们好怕,好怕丧尸会冲进来,后来,又来了人,但是听到那些人的声音,我们更怕,我们怕那些人会来抢我们的屋子,抢我们的食物。
强子,你知道,那时候,我们是有多希望,多希望你能在我们身边吗?”
李强叹了口气,他很清楚,两个弱女子想要生存在这样的末世里,有多么的艰难。
“但是终究我们活了下来,我们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的。我们不怕,我们不怕……”女人的声音轻柔,似乎生怕会惊扰到了一个美好易碎的梦一般。
李强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只有这样,才能忍住盈眶的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才回来,你知道吗,晚了,晚了!”女人忽然抬起了头,表情说不出的狰狞。
“我们在后面的院子里打了井,栽了菜,我们希望,我们能坚持得久一点,我们希望,能等到你回来的那天。
但是,两年前,冬天来得太早了,我们收成太差,我们想尽了办法,也撑不下去了。”
李强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眼睛忽然瞪大,盯着面前这个女人的手,那双手,不知是因为情绪激动,或是什么,一直在轻轻颤抖着。
李强心头莫名的恐惧了起来。
女人依旧在讲述着:“那天,女儿忽然浑身赤裸,走进了我的屋子,”女人不知为何,忽然身子抖了一下,“她走到我的面前,对我说,妈,你吃了我吧,吃了我,你就可以活下去了,就可以等到爸爸回来了……”
李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任由滚烫的泪水,在自己脸上流过。
女人抬起了自己的手,那双手,一直在不停地颤抖着,仿佛被冥冥之中什么东西施加了惩罚,永远得不到平静一般:“看到了吗,我是食人族,我是吃过人的。”
李强仰着头,没有说话。
女人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口袋,走到李强的面前,打开了袋子:“乖女儿,你爸回来了,快,快给爸爸问好。”
李强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音,低下头,看着那个袋子,看着袋子里,森森人骨,以及干涸的大便!
“乖宝贝,爸爸回来了,你不要着急,妈妈这就带着爸爸,一起来找你,我们一家人,马上就可以团聚了。”
女人拿起了一旁磨得锃亮的餐刀,走到李强的面前,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强子,我们去找女儿,好不好?”
李强啜泣着,看着面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只是一个劲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餐刀插进了李强的肚子。
李强却似乎没有任何痛苦一样,只是抬起手,轻轻擦拭面前这个女人眼角的泪水。
绳子不知何时,已经凭空消失了。
“不哭,小琴,你放心,我一定会来找你的,找你和女儿的,我一定不会,让这一切发生。”
屋子似乎有些不稳了一样,拼命地摇晃了起来,李强却视若无睹,轻轻地安慰着自己的妻子:“别怕,等我。”
轰——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整个世界似乎都被摧毁了,李强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强打起精神,用力地睁开了眼睛。
“李副官醒了!”
看护李强的小护士惊喜地喊了出来,紧跟着,一众校官冲了进来,看着李强,满面的惊喜。
“李副官,怎么样,没事吧?”一旁的周定芳问了出来。
李强摇了摇头,浓浓的眉毛带着一股子沉稳:“将军呢?”
“将军没在躺着呢。”周定芳眼神中闪过忧虑。
一旁的杨颜却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李副官,怎么样,成功了吗?”
李强握了握拳头,感受着身体里比平时强大数倍的力量,只是用力地嗯了一声。
杨颜却似乎比李强还要兴奋,着急忙慌地问道:“感觉如何?”
李强抬起头,看了看老家的方向,浓眉一展,却是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
“我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