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欢迎光临。”一个身穿着黑色丝绒连衣裙的女子走过来，店内明亮的灯光照射在她的脸上，显得雍容华贵但竟还带一点清新淡雅，“看点什么。”
“你好，请问是苏可女士吗？”冯安郎挤出一点微笑。
秦天觉得冯安郎挤出的笑容有些渗人，不过黑长裙女子依然面带微笑。
“我就是。”
啊！她可真漂亮！秦天的情绪慢慢好转，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冯安郎点点头，掏出警证，“我是下午和你联系的那个警察。”他盯着苏可，那是一种刑警独有的犀利眼神，仿佛能看透一切。但苏可依然笑着点点头，似乎没有一丝虚假。
“我是想来问你一些问题，可以吗？”
“请说。”
“是苏洁的姐姐，是吗？”
“是啊，如假包换，只是很长时间没见面了，不过昨天才打过电话。”女子笑着说。可能接下来就笑不出来了吧，冯安郎心里估摸着。
“呃……”冯安郎酝酿着接下来的措辞。“她，昨天离世了。”
“什么？”她的表情有些僵硬了。
“你的妹妹，苏洁，她去世了。”
“我的妹妹……”秦天看到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瞬间的惶惑，“怎么会……”
苏可盯着冯安郎看了良久，然后一瞬间的，惊讶，悲伤，痛苦全部从她的脸上浮现出来，最后，她晕倒了。
将苏可送到医院不久她就醒了过来，然后就是例行调查。
“和郝凡是大学室友，对吗？”秦天在本子上记下，然后再次确认。
苏可点点头，眼神茫然的看着前方。
“然后，现在还有联系吗？”
良久，苏可舔舔干裂的嘴唇，按了按太阳穴。
“有，她是我朋友。”
冯安郎摸了摸满是胡茬的下巴，一天之内得知妹妹和朋友的死讯，任何人都会接受不了吧。他酝酿着情绪。
“郝凡，她，昨天也不幸去世了。”
可能刚刚经历妹妹去世，那一刻的苏可显得很平静，不过很长时间都一动不动。
秦天不知所措地看着冯安郎。
“我们先出去吧。”冯安郎拍拍秦天的肩膀。
站在医院安静的走廊上，不一会便听到门内传来了细微的哭泣声，“嘤嘤”的持续了一阵，确认门内没有了哭声，他们才再次返回病房内。
“请节哀，平复了吗？”
苏可默默点点头。
“能继续吗？”
“请便吧。”那种声音像是从肚子中发出的一样。
“我们在她的家中发现她的尸体，不过——”秦天顿了顿，能说些细节吗？他用眼神看着冯安郎。
冯安郎点点头。秦天这才继续往下说着，“在她的家中，我们也发现了你妹妹的尸体。”听到这些话的苏可显得有些惊讶。
“在她的家中？”她又问了一遍。
“是的。”
“可是……怎么会……”秦天似乎听到了苏可从喉咙里说出了这句话。
“你知道她们有什么关系吗？”
沉默了好久，苏可摇摇头，“她们见过几次吧，然后其他的事，我想不起来了。”
“那么，你最后一次见郝凡和你妹妹是什么时候？”
“郝凡的话，大概一个星期前吧。然后，我妹妹的话昨天才通过电话。”
苏洁死亡的当天，有什么联系吗。秦天默默地想。
“记得是因为什么事打的电话吗？”
“叙叙旧吧，说起来也好久没见了啊。”苏可感叹道，“没想到竟然……”她又开始有些哽咽。
“那么可以告诉我你昨天下午3点到8点半在哪儿吗？”
苏可愣了一下。“就在店里。”
“有什么人可以作证吗？”
苏可仰起头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昨天3点左右公司总部的巡视员来过，大概5点左右离开。后来……哦，对了，7点半左右我们店里来了个小偷，不过让他跑了。”
“小偷？”秦天重复了一遍。“啊，我哥？”
苏可听到这话一下子抬起头来，“你的哥哥？”她疑惑地问。
秦天意识到自己说溜了嘴，赶紧打住，摆摆手，“没什么，”随即岔开了话题，“那人来你店里偷了什么？”
“没偷到什么东西，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又来偷了，一开始都没有认出来。”
或许是乔装了吧，秦天想起了哥哥手上好像拿着一顶帽子和一架墨镜。真没想到他昨晚就去那儿偷窃了，秦天边记录边摇头。
“那昨天晚上没有报警吗？”
“没有，因为没什么损失，而且也不想惹什么麻烦。抓住了还好，要是抓不住，小偷找麻烦怎么办？”
秦天和冯安郎哑口无言。不错，现在的警察办事效率真的不敢恭维，也难怪会有警民纠纷等等一系列问题。
“最后一个要求，能提供昨天来的公司巡查员电话吗？”
“哦，在我手机里，有备注的，你们自己看吧，手机在桌子上。”半坐着的苏可挪动着腰，躺了下来。
冯安郎查到电话号码，记了下来。走到门口，他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转身走到苏可身边，递给她。“在郝凡家里时看到过这个东西吗？”
苏可看了看，茫然的摇摇头，“没印象了。”
“哦，好，打扰了，那我们走了。”接过照片的那一刻，秦天看了一眼，照片上面是一台录音机。
终于到家了，冯安郎放下手中的报纸，抻了抻脖子，打了个呵欠，已经凌晨2点了啊，他直接走到房内，仰躺在床上，不知从什么开始，已经开始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冯安郎在4年前和妻子诸葛维娟离了婚。
那是一个湿热的下午，连续下了几天的雨，在这个午后终于放晴。不过冯安郎可不好过，当父亲冯峥将妻子退出门外，从那一刻起，注定了自己与妻子的感情走到了尽头。
妻子不能生育。那时起冯安郎才知道那一种无助感。因为工作原因，冯安郎一次都没有陪过妻子去医院，都是她独自一人去，听说去了大大小小二十多家医院，最终也没有一点好转，而自己的父亲也坚决反对他和诸葛维娟的继续交往。迫于家庭的压力，社会的舆论，还有自己的一点点私心，冯安郎还是与妻子离了婚。不过，说真的，其实他自己也没有想过要孩子。那以后，冯安郎一直未婚，虽然父母也曾催促过，但随着父亲的离世，这样的念想也越来越淡。
算起来，也有一年多没有再联系前妻了吧，之前听她的朋友说她在一家蓝调酒吧工作，不过，那也是几个月前了吧。她，现在过得好吗？
冯安郎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打开床头的录音机，慢慢地，一首曲子响了起来，是beyond的《光辉岁月》，最近突然迷上粤语歌了，是老了吗，冯安郎自嘲地笑笑。
车内beyond的音乐继续响着，冯安郎闭上眼跟着节奏轻轻点着头。
“可是为什么是录音机呢？”开着车的秦天不停地问。
冯安郎睁开眼，“还在想录音机的事啊。”他将音乐声拧小，“我刚刚问过鉴识人员，他们说录音机上没有指纹，应该是被凶手擦掉了吧。另外我发现录音机里播放的歌曲的前部分有很大一段无声，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凶手打开了录音机，为了不引起注意他还将歌曲前段插入一段无声状态，很明显是为了留出时间供他逃跑，音乐响起的时候他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他盯着车外，眼神坚定的看着茫茫夜色，“所以，凶手是想让人发现尸体。”
“发现尸体？”秦天两眼放光地说，“但是为什么凶手要这样做呢？”
冯安郎用手托着下巴，不停地敲击着自己的鼻翼，“是为了警察更快地调查，好确定准确的死亡时间吧。”
秦天点点头。一定是个狡诈的人，他心里想。
车窗外一片死寂与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