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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初涉江湖

初夏时节,本以为江山如画,可惜这片如画江山在金戈铁马之下一点点支离破碎,只留下几许凄凉。王离看惯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青衣则不然,她从小就在剑阁居住,看过的竟是雄壮山川,不晓得天下风云变化,何况剑阁远在巴蜀,战事难以深入,中原大地早已民不聊生,长江两岸皆是刀枪林立,白骨累累,百里无烟。原以为自己的身世是天下可伶人,谁知道乱世当中可伶人还不在少数,身为赵氏子孙,越来越觉得难辞其咎,也难怪云间居士曾说江山拱手送人是自作自受,也难怪王离也想置身事外。

一路东来每日都有人赠上美酒佳肴,又有良马代步,那位姓严的朋友倒是客气的很。自然他客气两人就与他不客气,可那位严公子不知道是何许人也,原本是要往北去,不过八字军调防荆州,王离想先去看望王彦,何况青衣也想到荆州拜访上官剑南向他打听张不驴的下落,到可以顺便去看看这个严公子是何方神圣。

江南之地多豪杰,果然如此,一路随处见江湖豪杰纷涌而来。湖北大地是前线,金国人、宋人、刘豫的属下,可谓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犬牙交错。此时又听说岳飞正整兵不日将攻取襄阳,江湖豪杰听此消息自然振奋不已,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齐聚名剑山庄商量御敌之策。天下英雄汇集,王离也想去看看,不过苦于那日杀了何素华,只怕名剑山庄还在耿耿于怀,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在名剑山庄现眼那不是自投罗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青衣还要去会宁府,荆州之行倒不如办完事就离开的好。

傍晚二人牵着马走在山间,顺着大道一直往前走,太阳已经在西边落了下去,余晖将天空照亮,天边挂着一片绯红。赶了一天的路又渴又饿,如果再找不到村庄,只怕这夜是要露宿山野之间了。这倒不用着急,两个人边走边聊十分愉快,再有几天的路程就到荆州了,能多走几步自然就愿意多走几步,何况夕阳西下,这般风光别有一番风味。

正聊着,只听到前面传来了打斗声,二人对望了一眼立刻赶过去。只见密林深处两伙人正在打斗,两辆马车停在道路中间,马车前头是两个妇人与三个孩子,那两个一老一少,年老那妇人手里持着一根拐杖岿然不动,年轻的妇人将一男一女两个只有她一半高的孩子护在怀里,另外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男孩扶着年轻的妇人,想来这是一家人。七八条持刀汉子护着马车与那一家人,马车附近两伙人在拼杀,地上横七竖八已经躺着几条尸体。人群中,一个一身白衣的中年人正在与一个蒙面黑衣人互拼内力,从二人的身影上看,王离只觉得二人都有些眼熟,可又一时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

青衣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蒙面人就是那夜替完颜兀术挡下她致命一剑的那个黑衣人。那夜青衣与他交手不过数招并败下阵来,那人武功之高,只怕就连云间居士也不能胜他,没想到这时候遇见这个白衣人却渐渐露出败绩,那也难怪,江湖之大自然是天外有人人外有人。

眼看黑衣蒙面人就要不敌,突然林间一条白影掠过,一个瘦弱的灰袍蒙面人一掌那个白衣人后背劈去。那白衣人正在与黑衣蒙面人拼到紧要的时候,这个时候突然多了个帮手,就算白衣人武功再高,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不料那个白衣人眼急手快,运足内力一掌将那个黑衣蒙面人逼退,乘此机会一个蜻蜓点水并躲开了灰袍蒙面人的掌力,灰袍人这一掌掌力浑厚,一掌打空却震得落叶纷飞,足见这三人武功之高深不可测。

灰袍人扑了个空,一跃而起落到黑衣蒙面人身边。那白衣人与这两个蒙面高手对峙,免不了是一场恶战,纵使他武功再高只怕也不是对手,嘴上却不以为然喝道:“终于来了,那就一起上吧。”

黑衣人冷冷对另一人道:“去抓人。”说罢跃起一掌朝白衣胸口击去,他这一掌力大无穷,白衣人挥掌相对,“啪”一声,二人又大成一团。

看来这伙蒙面人是冲着这家人来的,只见白衣人与那黑衣蒙面人纠缠在一起一时难分难解,灰袍人走到那家人面前,七八个持刀汉子提刀就朝他冲去,那七八人虽然都是练家子,可又怎么是那灰袍人的对手,只见灰袍人凌空挥出一掌,顿时上蹦地裂,七八个人被掌力震得惨叫着倒在地上吐血身亡。灰袍人能够隔空伤人,内功已经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王离与青衣二人一旁偷看,也只能是望而生畏。

灰袍人踱步朝那家人走去,一群老弱妇孺见到这种场面,再怎么胆大也被吓得连连后退。那个年长的男孩突然跑出来摆手拦住灰袍人道:“我不许你伤害她们......”

那少年小小年纪却有如此胆识到让人敬佩,可是面前的灰袍人武功了得,他这么跑出来不但帮不了什么忙,只怕是性命不保。灰袍人一挥衣袖,少年人像是风中的树叶一样轻飘飘的飞了出去摔倒在地上,那灰袍人显然已经手下留情,但摔倒在地上时脸颊上被树枝划破了一道口子。

灰袍人一挥手道:“都给我拿下。”说着手下黑衣人蒙面人一拥而上将那家人围在中间,那白衣人武功再高可苦于被人缠住分身乏术。

情形危机,若是袖手旁观,这家人必定遭到毒手,何况那个黑衣蒙面高手当日救过完颜兀术,想来是金国高手,他们要抓的人想必身份不一般,就算这家人只是普通人,可倘若遇见有人滥杀无辜而不出手相助也有违侠义,青衣再也顾不上那么多,提剑并跃出去。

王离喊道:“哎,你干什么?”话刚说完,只见青衣已经拦落在那一家人前面。一群小喽啰见鸭子快到手了突然半道上杀出个程咬金,各自提着刀剑朝青衣扑去。王离无奈,拔剑冲出来一连刺伤两个黑衣人来到青衣身边道:“姐姐,拜托你要动手也要提前和我商量商量好吗?”

青衣喝道:“少废话,救人要紧。”

一群小喽啰自然不是她们的对手,两个人相互配合相得益彰,喽啰们非死即伤倒地不起。王离一指那个灰袍人道:“喂你是什么人呐?干嘛蒙着面?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灰袍人道:“就凭你们的武功也来管着闲事,想活命就给我滚开。”

青衣举起剑道:“废话少说,看剑。”

青衣王离二人提剑朝灰袍人冲去,二人一上一下朝灰袍人刺出数朵剑花,灰袍人不慌不忙往后退去,突然停住,使出空手夺白刃的功夫,手指在两人剑上一弹,两人刺了个空,灰袍人顺势抓住两人的手腕用力一拉,二人滑了出去。这一招不管用,二人并一跃而起踢在树干上,四两拨千斤,双剑并又朝灰袍人刺去。灰袍人武功了得,以指为剑,“当当”两声,二人同时落地,手中长剑同时朝灰袍人下盘扫去,灰袍人纵身一跃躲了过去。青衣深得云间居士真传,武功了得,王离学了落雁十七式,功夫自然也不能同日而语,两人联起手来,虽然不是灰袍人的对手,不过灰袍人一时也拿她们没有什么办法。如此就为那白衣人争取时间,白衣人见到有帮手,并放心与那黑衣蒙面人交手,高手过招往往就在毫厘之间,没有了后顾之忧,黑衣蒙面人就不再是白衣人的对手,交手几十招之后丝毫赢的把握,又见灰袍人被青衣和王离缠住,再想抓人恐怕不容易,乘着拉开之际并一跃朝树林间逃去。灰袍人见黑衣人已经离开并一掌将王离青衣两人逼退跟着离开了。

待那人走远了,青衣收起剑道:“这人武功实在厉害,我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可他为什么要对我们手下留情呢?”

王离不答,这时那个老妇人带着家人走来道:“多谢两位英雄相助,老生感激不尽。”

青衣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应该的,不必言谢。”

却不知何故,那白衣人突然踢起地上的一把钢刀朝青衣刺去,那柄刀如闪电般飞来,青衣不备只怕凶多吉小。王离那管得了那许多,危难面前若不挺身而出未免太不够义气,就算是死也不能让青衣置于险地并推开青衣拦在她前面,同时道:“前辈手下留情......”眼看那柄刀已经离胸口不过三寸,白衣人一挥袖,一把钢刀在眼前断成数截散落在地上。王离吓出一身冷汗,要是稍有差池,这条小命就交代了,于是拱手道:“多谢前辈不杀之恩。”

白衣人转身问道:“你们与峨眉派是什么关系?”

好心好意出手帮忙,没想到那人连句谢谢都没有,反而出手伤人,青衣气道:“我们和峨眉派是什么关系关你什么事?”

那个年轻妇人拉着年幼的两个孩子走来道:“洛先生,刚才如果不是这两位英雄出手相救,恐怕我们一家人难逃此劫,想来她们也不会加害与我们,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别为难她们了,天色已晚,还是赶路要紧。”白衣人冷了二人一眼,这时候手下人已经牵来马车,年轻妇人冲二人点头一笑带着孩子们走进马车有序离开。

两人站在原地看着马车走远,王离道:“哎呀,真是狗咬吕洞宾呀,我们帮了他那么大的忙,他连个谢字都没有。”突然想起那妇人称他“洛先生”,难怪王离觉得他眼熟,并道:“怪不得我觉得他眼熟,他就是洛白水。”

青衣大惊道:“鬼谷先生的徒弟洛白水?”

王离道:“没错,七年在石门山中我曾与他和上官剑南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那次见面可不是那么愉快,还要感谢这位洛先生,要不让我早就死在上官剑南剑下。”

只听说鬼谷门行踪诡秘,没想到鬼谷门人出手竟是如此不问青红皂白,青衣算是见识了,心想洛白水是如此,恐怕身为忠义堂堂主的上官剑南也好不到哪去,只怕这次到荆州查找张不驴的下落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不过刚才王离舍命为她挡了一刀,她心中甚是感激,问道:“刚才你为什么要推开我?”

王离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去牵来马道:“我要是不替你挡那一刀你就死了,你说我为什么推开你?”

这个世上除了云间居士再也没有人对她这么好,何况是愿意为她去死呢。危难关头方能见到人心,听了他的话,青衣心中说不出的欢喜,可又怕他看出端倪来产生误会。于是牵马赶上去道:“你的运气还真不错,总能逢凶化吉,不过太阳就要落山了,你说咋们能在天黑之前找到客栈吗?”又一笑道:“你说你那个姓严的朋友要是知道我们沦落至此会不会仗义疏财呢?”

王离喃喃道:“你原本就是大宋公主,金枝玉叶,行走江湖本来就与你无关,话说回来,我与那个姓严的朋友素不相识,不过就凭他仗义疏财,喜爱结交朋友只一点他一定是个豪杰,日后见了面你到不如留下做个庄主夫人,一辈子荣华富贵,也能对我多多关照这岂不是美事。”

青衣一听停下来狠狠瞪了王离一眼道:“你怎么不去死呢?”说罢骑上马“驾”一声挥动马鞭快马而去。

刚才还有说有笑,一转身就变了一张脸,王离挨了这顿闷棍一时摸不到头脑。女儿家的心事他自然猜不透,一段时日两个人每天都在一起,情谊至深可想而知,他这句玩笑话未免开得太过,挨骂当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王离跟在她身后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才逗得她开心,两人和好如初,就算是风餐露宿也开心。天已经黑了,湖北等地盗匪众多,夜里行路自然不安全,却见山谷中一片光亮,再往前走并看到,一片村庄坐落在山谷当中,夜里的灯光将整个山谷照亮,足足有上千户人家。

终于见到村庄,看来今夜总算有地方可住。两人牵马走到村子门口,奇载怪哉,只见村庄门口用木头立起一座高墙,墙上几十个巡逻的人身上披着铠甲,高墙前面挖了一条深深的壕沟,削尖的木桩立成人字马。壕沟与人字马都是用来防止骑兵进攻的武器,眼前这个片村庄反而倒像一个堡垒,能摆出如此阵势,村子的主人肯定是一个善于用兵之人。

二人在门前停下,青衣问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她当然不知道,湖北境内处于前线,金国骑兵,刘豫的人马以及土匪强盗横行,老百姓只有团结起来成立民兵才能有条活路。于是对她一笑道:“年年都在打战,老百姓要是不团结起来,哪还有活路。”

青衣一阵心酸,只听耳边传来一阵鸣金声,墙头上的岗哨热闹起来,几十个弓箭手出现在墙头上,一支箭射了下来落在跟前,上面有一人喝道:“你们是什么?来这里干什么?再敢往前走爷爷就不客气了。”

好大的口气,王离往前走了两步拱手对上面的人道:“各位别误会,我们只不过是路过此地,看天色已晚,所以想在贵地借宿一宿,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那人哈哈大笑道:“大晚上的赶夜路,你们骗鬼的吧,我看你们分明就是土匪派来的奸细,庄主有令,天黑之后任何人都不许进庄,快走吧,要不然我可要放箭了。”

天色已晚,又能到哪里去呢,何况走了一天又累又饿,王离自己倒是不要紧,可是总不能叫青衣也跟着他受罪吧,想来八字军多少也有些名头,卖着老脸拱手道:“那烦请这位小哥通报贵庄主,八字军的王离想在贵庄借宿一宿。”

上面那一人一听喝道:“少将军英明神武在王将军帐下效力,现已经在荆州,你敢冒充少将军的名讳更是该死,来人给我放箭。”一排箭雨落下来,二人急忙退到百步之外,上面那人道:“快滚吧,看你们还敢冒充少将军。”

真是墙倒众人推,王离苦笑一声。青衣咯咯笑了出来道:“人家没给你面子吧,少将军的名声挺大,怎么现在混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还非要舔着脸招摇,你丢不丢人呀?我看咋们还是走吧。”

一顿奚落真是尴尬至极,王离道:“大小姐,你要知道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露宿山林你可别怪我欺负你。”原来王离都是为了它着想,青衣心中暖暖的,有王离这份心意,她也就满足了,就算再怎么苦也都觉得值得,于是笑着牵马转身离开。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两人调转马头绕过村庄在一处空地中停下来升起火堆,幸好身上还备有干粮,想着将就一晚明天再走。刚点着火,只听马蹄声大作,一看十余匹快马飞奔而来,也不知道这么晚了搞什么鬼,只要不是冲着她们来的凡事都好说。

那十余匹快马在她们身前停下来,领头一个商人打扮的人跃马下来拱手道:“敢问可是少将军王离?”

只见那人器宇轩昂,留着两片胡子,面色红润,四十来岁的样子,却不知道为什么追赶她们。王离拱手道:“在下正是王离,不知道阁下追我们所谓何事?”

来人拱手道:“在下赵子涛,是前面赵庄的庄主,属下人不懂事,刚才怠慢了二位,在下在这里给两位赔罪了,如若二位不弃就随我到寒舍一叙,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如此盛情相邀,两人对望了一眼,王离拱手道:“庄主盛情,在下岂有不去之理,请庄主前面带路。”

佳朋满座,赵子涛万分高兴,命人奉茶上来拱手道:“山野之中没有什么好招待二位的,请二位先用些茶水。”

青衣拱手道:“庄主客气了,还望庄主莫怪我二人打扰才好。”

赵子涛一挥手道:“两位多虑了,有朋自远方来,赵某求之不得。”顿了顿对王离道:“赵某有一事请教,阁下真是少将军?”

王离笑道:“在下正是。”

赵子涛拱手道:“失敬失敬。”又道:“那想必这位就是尊夫人吧?”

青衣红着脸低下头,王离哈哈笑道:“庄主误会了,这位姑娘是在下的朋友,说来也巧,她和庄主一样都姓赵。”

赵子涛甚是惭愧,不过见两人这般情投意合,心中自然也明朗许多。这时,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孩子,进门就问道:“爹爹,听说家里来客人了。”

这孩子这般年纪就如此懂事,实在讨人喜欢,赵子涛哈哈笑一声上前抱起那孩子道:“让两位见笑了,这是犬子伯琮,明天正好五岁了,两位不如一同留下来一同喝杯。”

跟着孩子一同进来一个穿着铠甲少年,二人一眼就认出来那个人就是之前在墙头上命人朝她们放箭的那个人。此刻见到王离与青衣,少年人一脸不安拱手道:“少将军、赵姑娘,之前小人多有得罪,还请两位不要见怪。”

赵子涛道:“这是我府上的卫队长,平时总爱领着庄上的少年打打杀杀,湖北境内土匪众多,时常四处抢劫,你若听之任之,他们就会变本加厉,所以我就把庄上的年轻壮士都召集起来成立了支几百人的民兵,就算是为保一方太平做点事情吧!刚才二位来时,他也是奉命行事,还请而为莫怪。”

那少年接上话道:“小人叫三宝,小人常听人说八字军王彦将军精忠报国,少将军智勇双全,今日得见少将军真是三生有幸。”

赵子涛将孩子交给三宝道:“带小少爷下去。”少年人拉着孩子依依不舍退了出去。赵子涛哈哈大笑一声道:“三宝这孩子就是这样,别看他小小年纪,其实少年意气,喜欢结交些江湖豪杰,见到少将军他自然是仰慕少将军威名。”

想起进村之后见到庄中到处是明枪暗哨,处处是陷阱埋伏,整个村庄被布置成一道屏障,王离好奇问道:“在下见赵庄布防严密,庄主恐怕不是商人这么简单。”

赵子涛道:“少将军果然英明,一眼就看出了这里面机关密布,实不相瞒,在下是太祖的子孙,可惜这些年征战不断,家道中落只能屈居于此苟且偷生,身为赵氏子孙实在有愧于列祖列宗呀。”

原来如此,太祖赵匡胤是北周大将,深知排兵布阵之道,太祖的子孙自然引以为豪,如何排兵布阵,他们自然深得其道。说道赵氏子孙,王离看了青衣一眼道:“不瞒庄主,其实这位赵姑娘是徽宗的女儿,当年侥幸逃了出来,话说回来,你们也算是亲人了。”

当年斧声烛影太宗即位虽然成为千年之谜,不过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刀枪剑林的还能见到一个亲人,两人不免亲切。青衣道:“靖康之变那年,我与家人被金军押往北边,幸好师傅出手相救,之后就一直随师父漂泊江湖,七年了,赵氏子孙人丁凋落,我倒不在乎赵氏皇族的显赫地位,遗憾的是母亲已经死在乱军当中,父亲又在北国蒙难,做女儿的却无能为力,真是让人恼火。”

赵子涛叹道:“只恨生在帝王家,在下也深有体会,深感国破家亡的命运,我也有过举家南迁的念头,可是在下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就算我愿意离开,可是这赵庄上上下下几千人又怎么办呢。天下大乱,个人荣辱实在微不足道,我只盼能尽绵薄之力,实不相瞒附近几个村子最近都已近没土匪洗劫一空,赵庄能否存在还不知道,听说王彦将军已经奉命调防荆州,只盼八字军尽快剿灭土匪,在下也就能安心了。”停了停问道:“对了少将军不是在八字军中效命吗?怎么会到这来?”

王离拱手道:“说来惭愧,在下已经离开了八字军,已经不是什么少将军。”

赵子涛一点也不觉得奇怪道:“年年打战,百姓受苦连连,到处都是堆堆白骨,难怪少将军要离开八字军。”

没想到赵子涛倒是他的知音,王离道:“多谢庄主理解。”

赵子涛笑道:“那以将军之见,我大宋能不能收复失地,这场战要打多久呢?”

王离之前就因为说错话得罪了青衣,今天就更不敢乱说话,喃喃道:“宋金之战持续多年,双方消耗都甚大,要说收复失地只怕眼下不是时候,毕竟宋金之间还有刘豫的齐国。金人聪明,扶持刘豫这种人想让我们宋人之间互相争斗,他们好坐收渔利,不过刘豫一介国贼不得人心,几番出兵都大败而归,而我大宋时时面临亡国之危,恐惧之下定会屈伸意志,如今宋人塑造了一副钢筋铁骨,保住半壁江山自然无余,若要收复失地,那就要看将士是否用命,还要看朝廷是否有于金人一决高下之心。”

赵子涛拱手道:“此言有理,少将军见识广博在下佩服,但愿大宋军民能够同心协力将金人赶出去,还我河山。”了得正是起兴时,一个下人来,酒菜已经准好下。赵子涛道:“酒菜已经准备好了,咋们边吃边聊,两位请随我来。”

赵子涛对于天下大势了若指掌,风云变化又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到底他是赵氏子孙,对于当今天下大事,比旁人要多有建树,虽然王离与他的观点相差甚远,王离倒是佩服此人的心智与见识。赵子涛同样对王离颇有好感,更佩服王离的胆色与志向。两个人虽然相差了几十岁,但一见如故哦相见恨晚,两人投缘并小酌着欢声笑语不断。

他们聊的开心,青衣并陪着赵夫人与赵伯琮在后院里玩耍。夜深之后,赵夫人带着孩子回房了,青衣心里空落落的,快十五了,满天星辰与一轮明月,此刻有些想念云间居士,她们已经离开剑阁半个来月了,这七年来她们两个人相依为命,她离开之后不知道云间居士该怎么办,想来她们初涉江湖,云间居士肯定也在担心她们的安危。

客厅来还是亮着灯,王离与赵子涛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她是不爱听王离说那些让她揪心的话,不过这一路上都是王离在细心照顾她,对她百般呵护,又包容她的小性子,还要不依不饶想尽办法逗她开心,想到这些免不了少女情怀,人生得一个这样的知己夫复何求呢。此时还不觉得困,心想赶了一天的路,王离又喝了一个晚上的酒,就像三宝要来一些花茶来,泡了一壶茶坐在凉亭里等王离一起来喝。

将茶泡下之后自己倒了一杯,清偿一口趴在桌子上思绪乱飞起来。以前在云间小榭的时候每天晚上她都会泡一壶茶在凉亭里和王离聊许久,不过自从下山之后一直在赶路,再也没有这样闲暇的时候,她自己也开始变得不再是那么天真。晚上听了赵子涛与王离的对话,她更觉得肩上的责任又中了几分,可是心里更是困惑不已。

王离走来时,正好遇见她在发呆,于是走到她对面坐下来自己倒了杯茶尝了尝问道:“好香的茶,喝了你泡的茶今晚一定能睡个好觉。”

青衣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喃喃道:“喜欢吗?喜欢的话天天给你泡。”

这句话说的温柔,王离听起来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放下茶杯道:“我的意思是说这茶挺解乏的,并没有说每天都想喝,就算我喜欢也不能天天泡不是......。”

王离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青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王离你是不是喝多了?我是看你和赵庄主喝了很多酒所以泡了壶茶给你解解酒。”

其实青衣也觉得自己无意见说出的那句话太不合适,还好总算又绕了回来。王离对她一笑道:“我以为你生我气已经睡了。”

青衣当然知道他说什么,只不过他说的有些话青衣也已经慢慢看开许多,她一直记得云间居士说的话,真的爱可以冲散所有的仇恨,有永恒的爱却没有化解不了的恨,尽管她现在还不是很明白这话的意思。青衣为他满上一杯茶道:“我们是朋友,你要是什么时候都怕我会生气那我是不是太刁蛮任性了。”说着话锋一转问道:“对了你说我们这次到荆州能从上官剑南前辈那里打听到师公的下落吗?”

其实那天王离还是觉得云间居士有什么事情隐瞒了她们,也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于是道:“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你不是也说了吗,如果张不驴真的对居士有感情,为什么二十年都不回去找她,我担心张不驴已经不在人世了。”

青衣用手拄着下巴道:“是呀,其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师公的下落,只是师父为师公一个人在剑阁居住了那么多年,我真不忍心师傅孤零零的一个人。”

王离自然也不愿意有情人天各一方,那种感觉他是最明白不过的,并道:“你有这份心意,前辈要是知道的话她一定会很开心的,你放心吧,上天是不会辜负有情人的,就算找到天涯海角,我都会陪着你。”

夜已经深了,青衣心中暖暖的,站起来道:“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走出几步转过身道:“王离......”王离抬起头,只见她冲着自己笑得很灿烂道:“谢谢你!”

王离同样对她不加掩饰的笑了笑,她转身愉快的回房了。王离只觉得亲切,感动,突然又觉得罪恶,脑海里浮现出铁梅庄的的样子,他内心很矛盾,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在想什么,铁梅庄应该怪他才是,至少铁梅庄应该给他一个答案,一个能够说服他自己的答案,可是为什么铁梅庄就不能陪在他身边。

午夜梦回的时候,金戈铁马入梦而来,一场厮杀过后尸横遍野。这些年经历的厮杀,见过的流血有出现在梦里,只见天黑云低,四处散落的旗帜和那些死去的将士,他们的冤魂都在向他索命。王离猛然惊醒,此时汗流浃背,原来只是一个梦罢了,可双手尽不听使唤在发抖。

他深吸了一口气,透过窗,一轮明月挂在天上,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这个梦实在扰人清净。耳边传来一阵阵号角声,断断续续,这难道也是梦不成,这里怎么会听到号角声呢。原来是号角声入梦勾起了他不愿意看到、不愿意记起的一些事情。于是躺下闭上眼睛,并又听到一阵号角声,这次听得更清楚了,这哪里是梦,明明就是战场上冲锋的号角声。这村庄里哪来的号角声,除非是有土匪夜里来抢劫村庄。

王离翻身披上外套抓起床头的剑并冲出房间,打开门正好遇见青衣,青衣问道:“什么声音?”

王离答道:“是战场上的号角声。”号角声是从村口方向传来的,这时候号角声变得急促起来,青衣没有听过战场上的号角声,王离却一听就明白这是进攻的号角声。这时候正是五更天,正好是人们睡得最熟的时候,这时候敌人来偷袭正是防备最薄弱时,何况来袭的敌人使用号角传令,这就说明这些人训练有素,别说没有防备,就算有所防备只怕这些村民毫无作战经验根本不是对手。于是急着道:“青衣你快去叫醒赵庄主,让他派人叫醒村里所有人,敌人来偷袭,我到村口去看看。”

青衣吓得脸色铁青点了点头道:“你要小心......”不等她说完王离已经跑出去。

村子虽然大,可这时候已经能听到马蹄声响,村口的方向火光冲天,喊杀声一片。青衣不敢怠慢,依次去叫醒所有人,此时许多人也从睡梦中被马蹄声惊醒,可一群乌合之众遇到这种情况吓得四处逃散。赵子涛从房中走出来撞见青衣行色匆匆问道:“青衣姑娘发生什么事情了?”

青衣道:“王离说有敌人来偷袭,他已经到村口去了,赵庄主请你马上派人通知村里的人,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只听马蹄声越来越近,赵子涛急忙命人敲锣打鼓到村子里去喊人,可是村民到底不是修炼有素的军队,听说土匪来袭,纷纷四处逃散,哭喊声、东西打碎的声响、不知所措沮丧之声交织在一起,一盘散沙,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连赵子涛府上的人也是分崩离兮。

青衣眼看着所有人乱做一气,这样一来,结局已经注定了。一时心灰意冷,眼前这帮人就如同大宋的命运,原本宋人比金人多出百倍千倍,可是大难来临所有人都变得自私自利,不知道团结一致,大宋焉有不败之理。

人群中传来一个孩子的哭声,青衣挤进人群中,只见赵伯琮无人照顾,在人群中大哭,赵子涛夫妇忙于照顾庄上的民众,这时候已经不知去向,还真是验证了那句老话,大难临头各自飞。她跑过去抱起那孩子哄道:“不哭,有姐姐在,什么都不用怕。”于是抱着孩子走进屋里,心想王离这一去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若是带着一个孩子,只怕也碍手碍脚,只见屋里有几支大箱子,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真好其中一支是空的,一时就将赵伯琮装进箱子里对他道:“你呆在这里别说话,姐姐很快就回来找你好吗?”孩子点点头,青衣顾不上那么多,关山箱子转身往外走。

危难时刻却还有人浑水摸鱼,慌乱中只见到七八个无赖乘火打劫抢劫别人的财务。大敌当前本该同仇敌忾,可就是有那么一些人火上浇油,只怕抢完财务,转身就投靠了土匪,这种人实在可恨,既然撞上了就不能不管。王离一跃而起,一连踢出三脚将三个人踢倒在地,一个无赖见他多管闲事,一拳朝他打来,王离抓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推,用脚往他脚下一勾,那人就摔了个狗吃屎。其余四五个人见状一起冲了过来,王离运足内劲将手中宝剑朝两个人抛去,二人撞在剑上“呀”一声摔倒在地上,王离抢上前一步,一脚将其中一人踢飞,正好撞在另外三个人身上,三人同时倒地。这群人虽然是恶霸,不过毕竟也是寻常百姓,打不过丢下东西转身就逃走,若不是情况紧急,这等人就该好好教训一顿,王离捡起剑往村口方向跑去。

这时候,三宝带着几十号人逃了回来,敌人已经攻进村中,正在到处放火。一队骑马的敌人尾随着追来过来,王离一看拦住众人喝道:“都给我站住,你们这样瞎跑些什么?”

三宝气喘吁吁指着身后追过来的人道:“少将军,土匪追过来了,咋们快跑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王离骂道:“你们两条腿跑得过人家四条腿吗?”

两条腿自然跑不过四条腿,众人安静下来,三宝问道:“那咋们该怎么办?”

王离喝道:“想要活命就得听我的。”三宝等人虽然已经败了,不过手上的家伙却没丢。王离环顾四周,只见两边的巷子很深,虽然月光明亮,不过由于高强林立,人躲进去后踪迹全无。于是道:“所有人散开躲到巷子里去。”这些人虽然没有作战经验,不过到底受过训练,一听就明白他的用意,数十人一哄而散钻进巷子里之后消失在夜色当中。

后面的马追了上来,王离早命人备下了绊马索,借着夜色,敌人又毫无防备,追来的快马撞在绊马索上纷纷倒地,后面的人马反应不及一股脑撞了上来,马上的人被甩出几丈外摔个半死,不等站起来,几十条持刀大汉摸出来,手上的家伙往他们身上招呼,贼人顷刻间全军覆没。

一战得逞,众人大喜过望,三宝拱手道:“还是少将军高明。”

打了这么多战,对付几个土匪自然不在话下,王离命人点起火把,只见那些马匹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马,而地上的尸首身上都披着盔甲,王离拿起一副铠甲的鳞片重重摔在地上道:“这哪里是土匪,分明就是刘豫的部下。”

怪不得村庄布防严密却轻而易举被攻破,原来都是刘豫手下的官兵所为,三宝问道:“将军,那我们该怎么办?”

王离抬头一看,半个村庄已经起火,人们四处逃命,于是道:“你立刻召集村里的男丁,咋们依仗村里的地势节节阻击,再派人带领妇女孩子往南撤。”

赵子涛的家是村中最富庶的地方,土匪攻进村子之后就纷纷往赵府跑,这一路上丝毫没有受到抵抗,钱财美女,能拿走的都拿走,不能拿走的酒一把火烧了。青衣找不到王离又折返或赵府,正好遇见土匪到处在杀人,青衣虽然武功高强,她一人自然能够来去自如,可是要护着赵庄上下的人,终究是顾此失彼,乱斗一阵之后虽然毙伤数十人,可土匪人多势众,只能带着老弱妇孺与几十个宁死不屈的家丁从后门冲出去。

也不知道逃到了什么地方,只能往没有起火的地方跑。一路上又经历了几次恶斗,救下来的人越来越多,只是人多行动不便而且混乱不堪,许多人被吓得慌了神,根本不听劝告,只知道四处乱窜,行动慢下来之后,土匪并追来上来,落在后面的几个人被土匪追上来几刀砍成肉酱。青衣手持长剑与几个手持家伙的人一起断后,她武功高强,土匪前进不得,一场缠斗之后终于被打退。

这时候青衣身上已经被鲜血染红,心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料大地震动,一支奇兵正在朝她们冲过来。在众人眼里这些骑兵就是地狱里的恶魔,他们手中长刀上沾满血迹依稀可见,边跑着还边往两旁的房屋上丢火把。见到前面有人更是兴奋起来,口里叽里呱啦的喊着举刀冲过来。青衣顿时呆住了,之前的土匪虽然难缠,不过她还能勉强对付,可是这些骑兵横竖冲杀,她自己都自顾不暇,费尽心机救下来的这些人只怕都要惨死在屠刀之下。

眼看骑兵理她不过几十步,手里的剑却软绵绵的拿不起来。一条汉子凶神恶煞,举刀就朝她头顶劈来,只听到”嗖“一声”一支长矛从她身旁飞过,一枪捅在那人胸前,那人顿时落在马下死了。接着只见两旁的暗道中射出一阵箭雨,马上的人纷纷被设落马下。

幸好遇上王离带着三宝等人,如果不是王离抛出一支长矛将那人捅死,青衣已经身首异处。敌兵已经被歼灭,青衣却被眼前这惨相吓得站在原地弹动不得。王离上前来拉着她道:“发什么呆?还不快走。”余人跟在后面消失在夜色当中。

好不容易从村子里撤出来,此时东方一片泛白,回头一看,这个千余户的村庄已经一片火海,大火将天空点亮,原本富庶的村庄就这样被付之一炬,庄内几千人就只剩下身边这些人。土匪不知道什么动向,只怕是还会继续追过来,如果追上来她们这些残兵败卒只能任人宰割。并喊来三宝,将所有人集中起来继续南撤。

天亮之后在一条小溪旁停下休息,跑了一夜,所有人都又累又饿,加上亲人惨死,只能说是哀鸿遍野。这种生死离别毫无还手之力,青衣又一次面对,又是惊又是惧,可恨刘豫此人作恶多端,竟然如此不顾百姓的死活,她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此刻坐在一块大青石上面,失魂落魄的样子。

王离了解她的心情,看她灰头土脸的样子就走到河边洗了把脸,从衣角上撕下一块布在泉水中漂洗干净送到青衣面前道:“擦擦脸吧。”青衣有气无力的接过去,王离坐到她身边道:“打战哪能不死人,你不必自责,你一进尽力了,救出了那么多人。”青衣伏在自己膝盖上,泪水不住往外流。王离安慰道:“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青衣擦了擦泪水问道:“怎么会这样,那么多人转眼都死了。”

王离道:“别说这些了,咋们这么多人虽然逃出来了,可是没吃没喝的,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青衣望着他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王离想了想,将三宝唤来,对三宝道:“三宝你去把赵庄主请来,接下来该怎么办还要商量商量。”

三宝低下头道:“少将军,庄主已经不知下落了。”

不知下落,王离心头一痛,刘豫的人在村庄中到处杀人,赵子涛恐怕不测。王离站起来拍了拍三宝的肩膀道:“我已经离开八字军了,以后就别叫我少将军了。”

三宝跟上去道:“公子,那咋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青衣突然哭出声来,王离关切的走回到她身边问道:“怎么了?你别哭呀。”

青衣抓住王离的手臂道:“我忘了赵庄主的儿子了......”

王离扶着她道:“赵伯琮?到底怎么回事?”

青衣含泪道:“土匪进村的时候我见他一个人没有人照顾,我又担心你,所以就将他装到一个大箱子里边,想着回头再去接他,可是等我再回去的时候看到土匪到处杀人,我一着急就将他忘了。”

王离又问道:“什么样的箱子?”

青衣无助的说道:“就是放钱的箱子,我看到那里有许多口箱子,里面还放了不少钱,我就将他放在一口空着的箱子里边去了。”这就糟了,土匪闯进去之后一定会到处寻找财宝,就算不被发现恐怕也被当成财宝抬走了。青衣哭着道:“我告诉他一定会去接他的,他还是一个孩子呀,他要是死了,那不是我害死了他吗。”

三宝岔山话道:“公子,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应该回去找找庄主和小少爷的的下落。”

此言有理,此时土匪八成已经离开了,村中不知道还有没有活口,如果能多救一个人就能少一个家庭的悲伤,更可况王离也不愿意看到青衣伤心。可是眼前这些人有该怎么办呢,王离思来想去对三宝道:“三宝你带着赵庄的百姓往南走,赵庄是回不去了,就到南边找个地方安个家吧,别再回来了。”在身上搜了搜,只有几锭银两,根本就不够这么多人吃饭,好在随身携带的玉佩是王彦送给他的,多少还值几个钱,就一同交给三宝道:“抱歉,我身上只有这些值钱的东西,都拿去路上当盘缠吧。”

三宝感激不尽,将王离给的东西都交个身边一个人,回头对王离道:“公子有情有义,三宝怎么离公子而去,若是公子不弃,三宝愿意一生追随公子,鞍前马后矢志不渝。”三宝果然义气,可是赵庄的人又该怎么办呢?三宝看出王离的担忧并道:“公子不用担心,赵庄的人我自然会安排别人带着往南边去。”

这样也好,赵庄眼下不知情况怎么样,多一个人就能多尽一份力。待三宝交待好所有事情之后,并带着数十人飞马朝赵庄方向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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