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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岳飞之争

清晨,天色在细雨中渐渐拉开。远望去,一条大河将大地分成南北,河岸边芦苇在雨中飘荡,雨水打落在江中形成惊涛骇浪,一条货船在江中直挂云帆,船老大指挥着船员稳住船桨,小船在雨中乘风破浪。

天亮了,船舱中亮起灯光。一个身材矮小,长得胖乎乎,留着小胡子,约摸四十来岁的商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常在这条航线上出船,这点风雨还不至于让他睡不好。不过,一夜的风雨,不知道他这一船货怎么样,他急着查看船上的货物。施全在船舱中打坐,他一夜都没有睡好,家伙就放在身边,他伸手就能拿到。他从鄂州来,在洞庭湖遇到这条货船,正好这个胖老板雇这条船帮他往临安送货,老板和气并邀他一起同行。

施全听到那老板的脚步声睁开眼,那老板对他笑着道:“这么大的雨,搅扰先生好梦。”

施全答道:“掌柜的客气,一夜的雨,在下还真睡不着。”

老板哈哈一声道:“逆水行舟,先生还面不改色,瞧得出先生绝非一般人。”

施全拱手道:“掌柜的过奖了。”

老板又道:“先生稍坐,在下出去看看船上的货物。”

施全摆手道:“掌柜的的请随意。”老板撑开伞走出去,施全双掌放在膝盖上闭上眼睛。

半个时辰过去,船舱里的灯光越来越微弱,最后连灯芯也一同化为灰烬。船员披戴蓑笠在船舷上来回走动,施全拉起帘子,光从窗口透进来,船舱里的一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这场雨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

老板端着温好的酒走进来摆在矮矮的案上道:“天气阴暗,先生不如来一起喝杯酒驱驱寒。”恭敬不如从命,施全走到老板对面,二人盘腿面对面坐下来,老板举杯道:“再有一个时辰,临安并到了,恐怕这是最后一次与先生喝酒。”

施全端起酒杯笑道:“承蒙掌柜的多日照顾,在下感激不尽,借掌柜的这杯酒,在下敬掌柜的。”

两人端起酒杯正要将酒饮下,只听到外面“啊”一声惨叫,一个划桨的伙计倒地,血水溅在窗帘上的同时也溅在施全的酒杯里,将酒杯里的酒全染成红色。胖老板见到窗口上的血迹,吓得浑身发抖,吞吞吐吐问道:“怎么回事......”接连又是几声惨叫,船似乎在江中停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难不成遇上打劫的,老板口里直念叨着“完了,完了......”

刚才的动静不小,船上的人只怕都已经死了。施全抓起剑掀开帘子走出去,果然船老大和手底下的四五个伙计全丢了性命,尸体有的留在船上,有的漂在江中正在下沉,血水随着雨水四散开来,看了直叫人不寒而栗。老板跟在施全后面探头探尾的拉开帘子,他哪见过这等场面,顿时吓得晕过去。

要是遇上劫道的,不可能船上的什么东西都没拿,凶手一定有别的目的。施全冒雨走到船头上,杀气随风而至,凶手就在附近,他顾不上大雨紧紧抓住手中铁剑慢慢出鞘。雨水淋到眼睛里让他看不清,他刚闭上眼,忽然水下一声炸响,七八个黑衣人从水中窜出来,“呀”一声挥剑朝施全刺去,施全早有防备,挥剑左遮右挡,一连破了七八人的剑阵。七八人落在船头上,不给施全一点喘息之机并挥剑扑去。那些黑衣人个个武功不弱,江中波涛汹涌,船上难以站稳,恶斗一阵,施全落在下风,被两人各一脚踢在胸口倒在甲板上,余人高高跃起挥剑劈来,施全在甲板上一连打了几个滚躲了过去。他刚站起身来,一个黑衣人纵身朝他踢来,施全抱起双手,那人一脚踢在他手臂上,施全往后退去,撞在船舱的门框上,一个黑衣人一剑朝他下盘扫来,施全躲不及,一把冷冰冰的剑从他腿上划过,施全脚下一软跪在地上。同时两把剑架在一起朝施全喉咙砍,这是要置他于死地,施全头一低,两柄剑砍在门框上,在门框上留下两道深深的剑痕。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个黑衣人摆出三朵剑花朝施全胸口刺来,万急时刻,施全顾不得那么多,伸手抓住那人手中的铁剑,剑割破手心鲜血直流。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场恶斗下来,施全已经耗尽全身力气,被两个黑衣人一脚踢进江中,随着波涛汹涌的江水一起流走。

午后天空放晴,雨后的江风定然独有一番风味,青衣等人相邀出门,一同往码头去,正好乘船出游。远远就见码头聚集了不少人,这些人中有平民百姓,也有临安府的衙门捕快。这么多人聚在码头,想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青衣等人等在原地,让灵隐和木红缨去打探情况。

灵隐、木红缨挤进人群里。只见临安府捕快封锁码头,一条完好无损货船停在码头上,衙差一边从船上往岸上搬尸体,一边在水中打捞,四五具尸体在水中泡得发白,被官差搬到岸上。人群中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临安也不太平了,百姓们议论纷纷。

二人回到青衣等人面前,木红缨拱手道:“青衣姐姐,码头上出了人命官司,一条船货船顺流而下漂到码头来,听说船上的人都让人给杀了,没留下一个活口。”

众人一听大惊,天子脚下临安一项太平无事,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乐伦疑惑道:“不可能呀,谁敢在临安杀人?”

灵隐道:“听说船上运的是瓷器和大米,大概是遇到劫道的人了吧,奇怪的是船上并没有丢东西。”

既然没有丢东西,就没有杀人越货之说,做案的凶手肯定另有目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敢在天子脚下杀人,大家不约而同想到古月楼,只有他才敢那么肆无忌惮。大家既然不问世事,此地最好不要久留,免得麻烦找上身。秦少游道:“青衣姑娘、郭姑娘,咋们还是打道回府吧。”二人正有此意,一行人转身原路返回。

刚走了几步,一只小花猫从芦苇荡中钻出来,围着大伙面前“喵喵”嚷嚷了几声。哪来的猫呀?它好像认识大家,似乎要和大伙说点什么。刚出门就遇到这么多怪事,莫非一切都是冲她们来的?那只猫调过头朝芦苇荡中跑去,忆凤指着它喊出来“爹......”他从郭婷手里挣脱去追那只猫去。

王离奉旨出京办事,乐伦、秦少游等人疑惑不已,她们当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青衣、郭婷异口同声道:“小狸......”怪不得二人觉得那只猫那么眼熟,小狸给那只小花猫猫取了个名字就叫“王离”,忆凤年幼不懂事,自然管那只猫叫“爹”。看来是小狸让它引大伙见面,她这般故弄玄虚,大伙姑且跟去看看她想干什么。

在芦苇荡中穿行约半个时辰,小狸的身影若隐若现出现在前面的芦苇丛。听众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小狸怀里抱着那只小花猫也不回头,抚摸着它自言自语道:“大哥哥,你要是像现在这样乖乖的在小狸怀里不哭不闹,小狸不知道要省多少心,你这个没良心的动心,小狸对你不好吗?为什么你总把小狸当成个小姑娘?”她的话说得古里古怪,好像故意说给青衣、郭婷听的。

听了她的话,大伙面面相嘘。过了一会,青衣问道:“小狸,你想干什么?”

小狸转头对她微微一笑道:“让你们来看个死人呀。”忆梅、忆凤和乐秋都在身边,小孩子面前她未免也太口无遮拦。不过小狸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大家能拿她怎么办?小狸指了指右边的芦苇道:“在那边,你们自己去看吧。”

灵隐、木红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扒开芦苇丛,只见一个人倒在芦苇荡中,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大概在水中浸泡太久,身上没有一点血迹,伤口处泛白溃烂,恐怕已经是个死人。此处离码头不远,这个人想必与发生在那条船上的命案有关。不过这个人长得虎背熊腰,他身上穿的布衣,绝不是船上的船员能穿得起,以他的打扮又不像是个商人。二人走过去将他翻过来一看,看清是施全,活活把两人吓个半死。

乐伦、秦少游见灵隐、木红缨神色不对,他们走过来一看大惊,乐伦道:“施将军......”

秦少游蹲下来大喝道:“施将军,施将军你醒醒......”不见人醒过来,他并对身后的青衣等人道:“青衣姑娘、郭姑娘,是施将军。”施全是王离的师傅,青衣、郭婷二人自然要喊他一声师傅,二人将两个孩子留下来给竹九娘和张茜照顾,一起走进芦苇从中。施全不省人事,二人愣住了,秦少游问道:“施将军怎么变成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要问小狸,青衣站起来就要向小狸问个清楚。小狸来到她们身后,与青衣照面后就明白青衣是怎么想的,她低头对怀里的猫道:“大哥哥,你可要为小狸做主,青衣姐姐不当骗了小狸,她还冤枉小狸。”她说完冷了青衣一眼。

青衣无可奈何一挥袖喝道:“你怎么找到施将军的?”

小狸答道:“是大哥哥找到师傅的呀,都是大哥哥的功劳。”她说的是那只小花猫,她一口一句师傅叫得真够亲切的,她既然能找到施全,又为何不救人呢?青衣心里憋屈得不知从何说起。

郭婷为施全把了把脉,施全脉象微弱,郭婷转头对青衣道:“青衣姐姐,师傅他还没死。”

众人合力将施全搬出芦苇荡,找来马车载着他往赵庄方向赶。施全受了这么重的伤留下一口气已是万幸,眼下还不知道是什么人要对他下毒手,离园和相宜坊是大内侍卫监视的重点,一举一动都在赵构和古月楼眼里,眼下赵庄还是安全的,只能先到赵庄避一避,再想别的办法。

施全身上的伤足以致命,以郭婷的医术束手无策,安顿下来后又让灵隐将董妙接来。一切安排妥当,青衣、郭婷还是不能安心,她们在赵构的严密监视之下,为保万无一失,只好请董妙照顾施全,乐伦又派亲信之人留下来协助董妙,大伙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回到离园。

施全生死不明,大伙在离园坐立不安。随着年龄的增长生活的安逸,加上大家都有家庭和孩子,个人的性命不再是自己的事情,做起事情来越来越谨小慎微。王离奉旨办事出去一个多月不见音讯,好在大家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

施全不会凭白无故受伤,瞧得出有人想置他于死地,大家都知道他最近在岳飞军前效力,怎么突然道临安来?秦少游叹道:“此刻要是王兄在,他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

出了这么大的事,杨禄、三宝等人早已闻讯赶来。秦少游的话叫大伙陷入深思,没有王离在身边,大伙心中还真没着没落的。杨禄想了半天道:“施兄在岳大哥军中效力,会不会是岳家军出了什么事?”

他这话一下子就抓住大伙敏感的神经,权利游戏正在重新洗牌,朝中三大将当中的张俊、韩世忠都遭到赵构清洗,差点丢了性命,岳飞辞官回庐山,毕竟他功高盖主,保不齐有人想对他死缠烂打。大伙相互望着都没了主意,难道要等施全醒来才知道事情的真相?依眼下的情形来看,谁知道施全什么时候会醒?不说则以,这一说大伙都觉得事有所指就是岳飞,等施全醒来,黄花菜早都凉了。

客厅里安静得鸦雀无声,过了许久,木红缨道:“我们在临安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呀,我们是不是多虑了。”

杨禄“哎呀”一声道:“木姑娘,有些事情等我们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办完了。”

越说越邪乎,竹九娘道:“如果此事真像我们说的这样,岳爷的事我们绝不能置身事外,青衣姑娘,能不能以你的身份进宫打探打探消息,说不定一切都会明白。”

也只好如此,青衣点点头站起来道:“我这就进宫。”刚迈开步子就停下来,她想了想轻叹道:“最近风声不太对劲,似乎太安静了。”大伙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她在嘀咕什么,她提高嗓音道:“灵隐,你去告诉柔福姐姐,让她和铁大哥帮忙想想办法。”

偌大的皇宫如同一座不透风的墙,青衣在宫中没有探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深宫大院与大宋天下相比不过是巴掌大的地方,就是这巴掌大的地方隐藏着世上最阴险而最不可告人的秘密,任何风吹草动总该有些流言蜚语,如果连一点谣言都没有,只能说明事情已经在紧锣密鼓的进行。董妙有妙手之能,施全的性命能不能保住尚不清楚,他开不了口,大家眼前就如同蒙上一层面纱,只能干着急。

入夜后,柔福和铁华前来拜访,大伙正在客厅当中等待,希望她们能带来什么好消息。见到二人,青衣等人迎上去纷纷拱手问好,青衣从柔福手里接过襁褓中的孩子道:“有什么事姐姐派个人来就好,何必亲自过来?”

柔福笑道:“听说离园来了客人,我和铁大哥理应过来拜会。”

虽说大家是朋友,柔福却贵为公主,铁华已是当今驸马,身份非同一般。乐伦、秦少游等人一抱手,秦少游道:“公主、驸马太客气了,我等一介草民,应该是我们去看望二位才对。”

铁华哈哈一声道:“大家既然是朋友,何分彼此呢?”

柔福、铁华在大家面前不摆架子,众人都笑出来。柔福道:“铁大哥说的对。”她从青衣手中接过孩子交到身后的侍女手中,而后道:“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说的对,最好柔福、铁华能给她们带来一些有用的消息。郭婷摆手道:“公主、铁大哥请。”引二人上座,而后命人给二人看茶。

二人坐下来,柔福道:“你们说的事情铁大哥已经打听过了。”

青衣急着问道:“怎么样铁大哥?”

铁华答道:“我向结识的多位朝中大臣打听过,他们并未听说岳家军有何异动。”

这就奇怪了,那施全到临安来干什么?他又为何会受伤?是谁要杀他呢?难道真是她们多虑了?施全是王离的师傅,这件事情可别是冲着大伙来的,但愿是她们多虑了。柔福见大家陷入深思又愁眉不展,喃喃道:“天子脚下许多事情都是没有头绪的,事实上不需要任何理由,特别是眼下这种时候,杀人不眨眼往往私下就已经解决,青儿,我还听说今日你进宫了,姐姐为你担心呐,这种时候千万别往泥塘里跳,否则只会越陷越深。”柔福经历靖康之变,在北国受尽屈辱,又在临安看透官场上的形形色色,对朝中的风起云涌颇有感触,她的话自然是为了大家的安危着想。

杨禄苦着脸道:“公主,不怕你找麻烦,就怕麻烦来找你呀。”

柔福微微一笑道:“杨先生精通世事,难道你还没看明白吗?皇上是想让青儿置身事外。”

她何出此言?大伙都不明白,纷纷望着柔福。秦少游深思片刻道:“公主你说王兄......?”这下明白了,他没有接着往下说。

柔福不紧不慢道:“你们担心的事情并不是空穴来风,皇上一个月前让王离奉旨出京办事,难道皇上的用意你们还不明白?”这么说好像有些道理,赵构不想让王离涉事太深,所以将他外派出京,就是想让他避开所有事端。这么说她们担心的事情更像真的。赵构是想在王离回京之前就把所有事情都办得干干净净,免得王离涉事其中连累青衣。

灵隐、木红缨行色匆匆闯进来,见到柔福、铁华,二人拱手道:“公主,铁大哥。”

她们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何故让她们慌慌张张。青衣问道:“出什么事了?”

木红缨着急的答道:“几天前,大内侍卫到岳家军中抓走了张宪将军和岳云将军。”

众人吃惊的站起来,不用说,这就是施全赶来临安的原因,看来大内侍卫不想张宪和岳云被抓的消息泄露,这才派人在半道上劫杀他灭口。杨禄恨得咬牙喝道:“张宪、岳云都是岳大哥手下大将,他们想干什么?”

灵隐接着道:“一个月前,岳元帅手下大将王俊诬告张宪将军贪赃,秦桧和古月楼并秘密抓了王贵将军将他囚禁在临安府衙门的地牢里,秦桧、张俊等人用王贵将军的家人威胁王贵将军,让他诬告岳元帅和张宪将军密谋造反,王贵将军无可奈何,只好写下认罪书,就在半个月前,大内侍卫从鄂州秘密抓走张宪将军和岳云将军,眼下两位将军被囚在大理寺的监牢里受尽折磨,秦桧、张俊等人担心走漏消息激起兵变,对外严密封锁消息,天下人都还蒙在鼓里。”

张茜“啪”一掌拍在桌上喝道:“谁不知道岳爷精忠报国,说他密谋造反不是无稽之谈吗?”

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就怕她一生气伤了肚子里的孩子,竹九娘忙道:“张茜妹子,你先消消气,担心肚子里的孩子。”这话提醒了张茜,为了肚子来的孩子着想,她看了众人一眼低头坐下来。

柔福站起来与铁华一起走出去,她们走到门口,青衣忙问道:“姐姐要走?”

柔福转身对她一笑道:“青儿,姐姐是做母亲的人了,我和铁大哥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我们的孩子着想,姐姐要劝你一句,这一年来,王离如坐针毡处处小心,他为的是让你和郭姑娘还有两个孩子平安无事,在姐姐看来,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妻儿都照顾不了,谈何保家卫国?你们的事情姐姐不想掺和。”说完从侍女手中接过孩子走去。

柔福说的一点没错,岳飞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行差踏错就会万劫不复,她在劝青衣的同时何尝不是在劝乐伦和秦少游等人。望着柔福、铁华二人的消失在门口,大伙都安静了。当年的马跃平不就是一念之差酿成大错,性命不保也就罢了,要是没有乐伦,还差点搭上了竹九娘一生的幸福。往事不堪回首,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岂能让大家不望而却步。话说回来,马跃平为的是一己贪念,岳飞则是民族英雄,二者不能同日而语。大家心里有数,这次岳飞只怕再也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管岳飞的事情就等于和朝廷作对,和赵构作对,能不能帮上忙还另说,很有可能秦桧、古月楼会借题发挥要赔上所有人的性命,这样一来一回算一算,几十条甚至上百条性命换岳飞一条命是否值得,大家能不犹豫。

刚才大家还激情澎湃,柔福几句话说到众人心里,真是可笑,一把年纪了做事情还那是么冲动,想想不觉惭愧。杨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当然不知道大家心里的牵挂,但那清清历史他背得滚瓜烂熟,飞鸟尽良弓藏字字锱铢他铭记于心,岳飞功高震主,六年前他和施全去庐山就想到会有今天。谁都只有一个脑袋,这屋子里的人除了他,谁死了都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不管她们做出什么选择他都不怪她们。

大家都不说话,一个个慢慢坐下来,如同被打败的公鸡。郭婷一个个看了众人一眼,皱起眉头道:“师傅大老远来到临安,他一定是想找王大哥帮忙救张宪将军和岳云将军,大哥眼下不在临安,要是岳元帅有什么闪失,不但师傅会伤心,大哥回来只怕也会怪我们的。”

这话说的是,大家又开始纠结上了。乐伦道:“按理来说,岳爷是国之栋梁,我们就算搭上性命也要护他周全,只是......”他“哎”深吸一口气。

木红缨道:“要不,我们派人把消息告诉王大哥,看他怎么说,我们听王大哥的。”

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大家都点点头。青衣却摇摇头道:“不妥,这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七八天,到那时只怕一切都晚了,况且我担心他知道临安发生的事情分心,要是把事情办砸了,不是给人口实。”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该怎么办?张茜无奈道:“青衣姑娘,你快把人给急死了。”

着急有什么用?大家都很着急。这时候,竹九娘接上话问道:“灵隐兄弟,你的消息是从哪来的?”

灵隐答道:“以前公子让我们在临安安插了不少眼线,过去一年为了避嫌,所有渠道几乎都已经中断,公子离开临安后,为了便于传递消息,我和三宝商议,重启了几条眼线,消息是我们在牢中的兄弟传出来的。”他这么说,三宝站起来点点头。灵隐拱手道:“青衣姑娘、郭姑娘,灵隐自作主张还请两位姑娘赎罪。”

三宝抱手道:“请二位姑娘赎罪。”

青衣知道这些年王离在私下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王离四处安插眼线这件事情和青衣无关,有些事情虽然是迫不得已不得不用的手段,她装作不知道不等于没看见,这种私底下的勾当她不想过问,只好转过头去。郭婷见她不说话,回头对二人道:“好了,这件事情你们没有错,大哥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让你们做的。”

眼线的事情就算过去了,竹九娘道:“要是牢里有我们的人,我们行事就方便多了。”

杨禄“哎呀”道:“姑娘你这不是开玩笑吗?大理寺是什么地方?”

竹九娘一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我们舍得花银子,什么样的亡命之徒找不到,什么样的人买不通?只要我们把事情做干净,别人就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大伙将目光转移到灵隐身上。灵隐道:“不可能,看守张将军和岳将军的除了大理寺的官差,还有大内侍卫和禁军,就算我们能买通禁军和官差,可我们绝不可能买通大内侍卫,这些人都是亡命徒,既不要钱也不要命,根本不可能再牢里下手。”古月楼也掺和进来,事情就变得更复杂,弄不好大家都会陪葬,说到这大伙再也没什么好说的。

岳飞不仅是民族英雄,还是青衣的恩人。赵氏皇族家仇国恨全赖岳飞、韩世忠这些忠心之将。赵构要做忘恩负义之人,那是赵构的事,青衣从小读的是忠孝礼义信,云间居士教她的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岳飞有难她不能视而不见,她相信王离知道这件事后也绝不会坐视不理,可她一介女流又能怎么办?张宪、岳云都被关在大理寺监牢里,想在牢里救人无异于闯一次鬼门关,除非牢里有内应接应,否则绝不可能在把守森严的大理寺监狱里救人。

白使在古月楼手下做事,找他帮忙不会错。夜深了,青衣披上黑袍独自出门等候在隆起的拱桥上。清风乎乎的吹,黑袍在风中飘飘荡荡,旁人要是不知道,恐怕还以为是鬼呢。

她一等就是一个时辰,直到三更,一条白影飘过,白使落在身后拱手道:“小人拜见姑娘。”接着又道:“姑娘和公子重归于好,小人恭喜姑娘。”

青衣瞟了他一眼道:“你帮我做件事。”

白使抱手弯着腰回答道:“姑娘想让小人做什么小人心里清楚,姑娘对小人恩重如山,姑娘的事按理来说就算搭上性命小人也一定要为姑娘办到,不过姑娘说的这件事,小人就算丢了性命也办不到。”

青衣一挥袖转身喝道:“什么?”

白使道:“姑娘要救的那两个人关在大理寺地牢里,看守他们的除了大理寺的官差以外还有禁军和大内侍卫,秦桧担心有人去牢中劫狱,把司马云也派进大理寺,恕小人之言,别说从那里救人,就连一只蚂蚁都别想溜出大理寺。”

青衣道:“你帮我调走大内侍卫,其余的人你不用管。”

白使一听急了,抱手道:“姑娘是想用银子买通大理寺的人,小人猜的没猜吧?”既然他什么都知道,青衣瞟了他一眼没有答话。白使拱手道:“小人不妨直言,天下太平指日可待,秦桧大权在握,听他的话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听他的话只有死路一条你,姑娘你想想,谁会好端端的荣华富贵不要,非要往绝路上走?”

又是无功而返,青衣徘徊两步问道:“师傅是谁伤的?”

白使道:“不用小人说姑娘你应该知道。”这么说真是古月楼派人做的。白使抬头看了她一眼,青衣若有所思,他并道:“施将军命真大,古月楼知道姑娘与姑娘那些朋友和岳家军是什么关系,他派人去杀施将军的目的就是想乘公子不在临安时让姑娘和姑娘那些朋友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他好一举两得,既害死岳飞,也把公子拖进泥塘里,古月楼从来都没有忘记算计公子,姑娘要救那两个人岂不是正好中了他的奸计引火烧身吗?姑娘三思呀!”又说到青衣的软肋,青衣默不作声,白使接着道:“姑娘,秦桧、张俊这些人处心积虑,岳飞这次只怕在劫难逃,姑娘千金之躯何必管岳飞的事情,姑娘你想想,岳飞是什么人?如果背后没有皇上的指使,谁敢拿岳飞做文章?秦桧秘密抓了张宪、岳云是想先为岳飞罗织罪名,好让蒙蔽天下人,岳飞是生是死只能皇上定夺,这件事情姑娘和公子最好置身事外。”赵构怎么想的青衣心里有数,她不愿相信赵构是这种薄情寡恩之人,白使说的1清清楚楚,她还有什么好说的。白使再道:“皇上已经派杨沂中去庐山给岳飞传旨,让他回临安受审,姑娘,小人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看来事情进展的速度原比想象中更快。这不奇怪,进了大理寺的监狱,就算是铁打的身躯也会被剥下层皮。重刑之下黑的能变成白的,忠的能变成奸的,善的能变成恶的。只要进入那里,和进入地狱没什么分别,你想要什么,那里就能给你什么,就算说天王老子下凡也会有人信。一入红尘深似海,何况是这帝王之家,青衣无话可说。白使出来有半个时辰了,再不回去恐引人怀疑,他拱手离去,只留下青衣一个人站在拱桥上。

青衣想了一夜,既然帮不上什么忙,不如赶在杨沂中之前去趟庐山劝岳飞不要回临安,再让岳飞给赵构上一道表示愿意退隐山林从此不再过问朝中之事的折子,她带回给赵构,用她和赵构的关系劝赵构给岳飞一家一条生路,看在岳飞旧日功劳的份上,赵构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打定主意,天亮后并找大家商议。正好大家早早就聚在客厅,青衣就将前夜见白使得到的消息和她的打算和大家说出来。岳飞的性子是出了名的倔,大家不知该说什么好,安静了一会,郭婷道:“岳元帅重情重义,岳云将军和张宪将军一个是他的儿子,一个是他的兄弟,记得当初我陪王大哥去庐山传皇上的旨意劝岳元帅回临安,王大哥磨破了嘴皮岳元帅才答应与王大哥回来,岳元帅决定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况且岳元帅对朝廷与大金国议和之事本就有怨言,他要是赌气执意回临安,只怕姐姐去了也是白跑一趟。”岳飞的性子没有见过总听说过,大家都点点头,谁都知道岳飞为救张宪和岳云一定会回临安,青衣去不去都一样。

青衣道:“去是一回事,不去是一回事,要是岳元帅真的回到临安,我们就更没有回旋的余地。”

青衣、郭婷二人说的都有道理,当然青衣去趟庐山未尝不是好事。杨禄道:“杨沂中是岳大哥的结义兄弟,岳大哥一项信任他,秦桧派杨沂中去请岳大哥其实是处心积虑,青衣姑娘说的没错,岳大哥要是回到临安就是羊入虎口,绝不能让他回来。”

青衣又道:“就算最终岳元帅执意回来,至少我们努力过,心里总会好受些。”

她的话说服了大伙,大伙不再有异议,郭婷道:“那好吧,姐姐带灵隐和红缨一起去,路上相互有个照应。”

青衣对她微笑道:“这次我想一个人去,我反而担心的是你们,我不在临安,古月楼别来找麻烦才好。”

郭婷也笑道:“姐姐放心,你不在还有柔福公主和梁姐姐,皇上早有旨意,我想没人敢来离园捣乱。”

该说的都说了,青衣决定马上走。郭婷让三宝为青衣备好干粮和马匹,大家一起送青衣出门。三宝亲自挑好马匹等在门口,青衣从他手里牵过马回头对众人道:“大家保重。”

郭婷点点头,忆梅对青衣挥挥手道:“青衣妈妈保重。”听到忆梅这声“妈妈”,青衣心中说不出的欣喜,这声妈妈她可以可以安心离开了,于是对忆梅甜甜的笑着。

乐伦等人一起拱手道:“姑娘保重。”

说罢,青衣翻身上马“驾”一声,快马迈开蹄子越跑越快。大伙站在门口望着青衣渐渐离去,又一匹快马从众人眼前风一般掠过,小狸大喊道:“青衣姐姐等等我。”然后对在郭婷等人挥挥手道:“再见......”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已经追上青衣,二人结伴而行。

大内侍卫从岳家军中抓走张宪、岳云,岳家军中将领身为朝廷命官,阻拦大内侍卫抓人就等于给古月楼留下秋后算账的口实。岳家军不能动手,不等于别人不能动手。大内侍卫刚走,徐庆并派人通知名剑山庄和忠义堂。名剑山庄、忠义堂和岳家军唇亡齿寒,抓走张宪、岳云的目的是为了陷害岳飞,古月楼用赵构的手在江湖上胡作非为步步紧逼,名剑山庄和忠义堂的实力一步步被压缩,要是岳飞被人害死,沐子风、上官剑南和江湖上追随岳家军的江湖豪杰又该往何处去?

人在江湖中行走义气为先,沐子风在江湖中有今天的地位,全仗行侠仗义为国为民。岳飞是英雄,名剑山庄和忠义堂的豪杰都愿意为他而死。有些事情还是江湖中人出面更方便,得知张宪、岳云被抓的消息后,沐子风和上官剑南一面派人秘密赶往临安打探,一面广发英雄帖召集天下英雄商议对策。鸟尽弓藏的道理大家都懂,只要有古月楼一天,江湖中人就别想安生,岳飞的生死和江湖英雄日后能否还有立足之地全看这一次,大家只有同心协力才有一线生机。

一切安排妥当,江湖上一时间紧锣密鼓,名剑山庄和忠义堂也不能按兵不动。一早上官剑南就来到名剑山庄,石孝直在门口迎候。二人撞上,石孝直上前拱手道:“上官前辈,师傅已经等候多时,前辈请跟我来。”随石孝直走进大殿,沐子风背对着门口站在大殿里。二人走进大殿当中,石孝直拱手道:“师傅,上官前辈来了。”

沐子风转过身走到上官剑南面前抱手笑道:“上官兄。”

上官剑南抱手道:“让沐兄久等了。”

沐子风道:“哪有的事。”一摆手道:“上官兄请坐。”二人并排而坐,沐子风望着是石孝直道:“孝直,给上官兄上茶。”

石孝直拱手退出去,上官剑南道:“沐兄,我们还是说说眼下的事情吧,听说张将军和岳将军被大内侍卫带到临安后直接下了大理寺监狱,逼他们诬陷岳爷,这些狗官还对二位将军用了重刑。”他叹了声,“啪”一掌拍在桌子上道:“这世道真是黑白不清,善恶不明,收复河山大好的机会白白错失,现在朝廷连岳爷这样的忠臣也容不下,要我说岳爷何必受这种窝囊气,干脆......”

上官剑南一激动就胡言乱语,沐子风抢着道:“哎,上官兄,话不能乱说。”

上官剑南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恼火着道:“昏君奸臣当道,自古以来,忠臣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石孝直奉茶上来,分别摆在上官剑南和沐子风身旁的桌子上,然后道:“上官前辈,师傅请用茶。”

沐子风道:“孝直,你也坐下来听听吧。”石孝直拱手在挨着沐子风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沐子风端起茶碗摆手道:“上官兄请。”上官剑南也端起茶碗,两人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沐子风轻声道:“大宋和大金打了那么多年的战,是该休养生息的时候了。”

上官剑南一听,失望道:“沐兄你今天是怎么了?”

沐子风叹道:“宋金两国交兵,死了多少人?血流成河,尸骨磊磊呀,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我难道就能视而不见?”

上官剑南忍着怒气,眼睛瞪得圆滚滚的道:“沐兄你这话就像王离那个小子说的。”

沐子风哈哈大笑道:“上官兄说的对,此刻还真让在下想起王公子。”

石孝直笑着接上话道:“上官前辈,王公子今非昔比,可不是当年的小子。”

上官剑南不服气,骂道:“他不过就在顺昌运气好捡了个便宜,有什么稀奇的?”

沐子风指着他道:“上官兄此言差矣,怎么叫捡了个便宜?铲除刘豫,杀张不驴,顺昌大捷这桩桩件件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要换了我们是做不来的,这次岳爷的事情说不定还要指望王公子,上官兄对王公子成见实在太深了。”

上官剑南还嘴硬着道:“要我说,他就是个贪生怕死,贪图享乐之人。”

沐子风再笑望着他道:“上官兄说的对,不过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上官兄你我同样如此,这有何过错?”两人都望着对方,愣了一会哈哈大笑出来。笑过之后,沐子风道:“王公子也是投鼠忌器,他一家人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他能怎么办,上官兄你要是如此处境,你又该怎么办?”

上官剑南彻底服服帖帖,摆摆手道:“还是你我在江湖上逍遥快活的好。”刚说完就换了一副嘴脸道:“可这逍遥快活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头了。”

沐子风、石孝直二人点点头,石孝直道:“朝廷和古月楼对我们步步紧逼,这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呀。”

上官剑南大骂道:“想把我们都赶尽杀绝他做梦。”

沐子风不慌不忙道:“张不驴死后,武林中再无只手遮天之人,虽说古月楼练就《纵横之剑》,倒也不见得能胜过你我,此人手段毒辣无所不用其极,我们不得不防。”他停下喘口气道:“临安那边有消息,朝廷已经派杨沂中到庐山请岳爷回临安,岳爷忠于大宋,他要是不和杨沂中回去就是抗旨,要是回去等一自投罗网,岳爷骑虎难下,我看他最终还是会跟着杨沂中回临安。”

上官剑南大急道:“沐兄,岳爷绝不能回临安。”

沐子风站起来,双手背在背后仰头叹道:“岳爷回不回临安不是你我说了算的。”

上官剑南又一掌啪在桌子上站起来喝道:“那也不成,岳爷要是真的和杨沂中回了临安,就成了案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不仅岳爷性命难保,张宪将军、岳云将军只怕必死无疑,岳爷要是不回临安,朝廷投鼠忌器,二位将军反而不会有事。”

石孝直道:“可岳爷要是不奉旨回临安,朝廷不就正好借口做实了他图谋不轨的罪证?岳爷轻性命而重忠孝,他是宁死也不愿背上对大宋不忠不义的罪名。”

上官剑南咬牙道:“岳爷要是执意回临安,我们就在半道上下手劫下他,这不忠不孝的罪名大不了我们来背。”

沐子风长叹道:“这不是逼岳爷反叛吗?”

上官剑南大喝道:“总比进了临安丢了性命强吧!”

沐子风拿定主意道:“我们既要让岳爷从临安全身而退,又要保住岳爷的名声,这趟临安看来是非去不可,只有岳爷回临安,一切对他的诬陷就会不攻自破,只有这样才能在天下人面前还岳爷一个公道。”

不知道沐子风说的是什么鬼话,上官剑南“哼”一声坐下来道:“岳爷要是回到临安,一切就晚了。”

沐子风坚决的道:“那我们只好到临安去,名剑山庄、忠义堂和那么多江湖上的英雄豪杰,就算丢了性命咋们也保岳爷周全。”江湖正道中人以名誉安身立命,岳飞把名声看得比性命更重,因此江湖中人才愿意为岳飞去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事已至此,名剑山庄和忠义堂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张三丰真和尚做不了就做个假道士,他将那间破道观里里外外该补的补该修的修,换上一块新的牌匾,取名为三清观,又不知道从那里捡来四个大活人取名叫一、二、三、四当他的帮手,就这样,张三丰在三清观里做起假神仙来。

世上的事情真够怪的,有些事只要有第一个人相信就会有第二个人上当。张三丰充分发挥他装神弄鬼胡搅蛮缠的本事,一而再再而三,慢慢的,张老道的名声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谁家死了人,拜个神送个鬼都找张老道。张三丰帮人请了神,收点顺手银子自然是要的,如此一来喝酒吃饭不成问题,还能剩下些私房钱来。大家都能有饭吃,张三丰知恩图报给太上老君塑了一座真身,让他保佑大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不知道是不是太上老君显灵了,自从塑了那座真身,三清观人来人往香火旺盛,每日来三清观求神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

三清观也算张三丰在江湖上营生的正经买卖,一把年纪了,他总不能还像以前一样混吃等死。作为名剑山庄的准女婿,他大可坐下来吃软饭,偏偏沐子风是个无趣的老头,既不能陪他喝酒,又不能陪他玩,何况名剑山庄都是规矩,还不如他做神仙来的痛快。年轻人有这点出息,沐子风对他还算满意,沐映雪却觉得他装神弄鬼丢了名剑山庄的名声,张三丰要是呆在三清观,她就赌气绝不去见他。他和沐映雪相爱不是一天两天,其实她们之间早就应该有一个结果,或许是她们之间的缘分还没到吧。

离开荆州前,沐映雪来到三清观和张三丰辞行。一、二、三、四见到沐映雪正朝道观走来,急急忙忙将门关上,然后跑进张三丰房间里。张三丰正躺在床上睡大觉,听到四人的脚步声,他问道:“出什么事了?要是遇见鬼,就去大殿请太上老君帮忙,不要事事都来问我。”

一、二、三、四是四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他们当中有老有少,张三丰没有按他们的年龄给他们排名,而是按他们的身高排序,最高的是一,依次下去最矮的是四,这种主意只有张三丰想得出来。听了张三丰的话,最高的一没头没脑的道:“不是鬼,是沐姑娘来了。”

张三丰哈哈大笑一声,一蹭坐起来望着四人问道:“我和你们怎么说的?”

四人同时道:“见到沐姑娘,就把大门关起来。”

张三丰指着四人道:“那你们还来烦我干什么?”

最矮的四上前一步道:“沐姑娘将来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不敢得罪她。”说完往后退一步与另外三人又站成整齐一排。

不高不矮的二学四一样站出来道:“沐姑娘拿着剑,我们打不过她。”

三也跟着道:“沐姑娘背着包袱,大概要出门。”

信息量还真多,叫张三丰应接不暇,他理了理思路指着四人骂道:“你们不能一次把事情都说完吗?平时教你们武功你们不好好学,一群饭桶。”

没想到他还能骂出这种话,四人低着头,最高的一偷偷瞅了他一眼道:“练武太苦了,我们要像你一样聪明,三清观就不是你的了。”

张三丰急了,跳起来站在一面前,一比他高出一头,他抬头望着一的脸,在一脑袋上拍了一掌,而后打量另外三人一眼喝道:“你们想造反是不是?”

四人一同凑上来望着他异口同声道:“对,我们是要造反,我们忍你很久了。”说罢,每人一只拳头朝张三丰打去。

果然不出所料,一场叛乱张三丰一伸手就解决了,四人像叠罗汉一样倒在地上,一在最上边,四在最下面,他们的排序一点没乱。四人叽里呱啦叫喊这,张三丰坐在一身上问道:“还敢不敢造反的?”

四人吃了苦头,特别的压在最下面的四,四人同时叫着道:“不敢了,不敢了......”

张三丰一掌打在一脸上喝道:“大声点,没吃饭呀?”

四人哭喊着道:“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张三丰一转身,一脚将四人踢出去,四人滚到房间外面。这时候只听到沐映雪在门外敲门,张三丰道:“去告诉那位大小姐,就说我不在。”他说完将门关上,翻身滚到床上继续睡觉。

一、二、三、四将道观的大门打开,对沐映雪傻乎乎的呵呵笑着。沐映雪往道观里瞄了瞄问道:“干什么?大白天关什么门?”四人摩拳擦掌,木红缨打量他们一眼问道:“怎么?想找打呀?”谁敢惹这个大小姐,四人吓了一条,将手藏到背后去。沐映雪往里面闯道:“张三丰呢?叫他来见我。”四人摆开手拦住她。这四个宝贝真有意思,沐映雪退回去,同时问道:“一二三四,是不是张三丰让你们来拦我的?”

四人摇摇头,同时道:“他不在里面。”

显然是撒谎的,沐映雪就陪他们玩玩,问道:“他去哪了?”

一道:“邻村一个寡妇生孩子,他去给寡妇接生了。”

如今是什么世道?寡妇也能生孩子?沐映雪疑惑不解问道:“寡妇......?”四人点点头。寡妇生孩子和张三丰有什么关系?沐映雪一肚子气冷冷道:“他还会干这种事?”

四笑嘻嘻的道:“他不止会给寡妇接生,还会给母猪接生,王村那个寡妇家的母猪生崽就是他接的生。”

又是寡妇,还干起接生的活,不管有没有这回事,沐映雪越听越气,早就说过让他别在这丢人现眼张三丰就是不听,要是这些话传出去,不是把名剑山庄的脸都丢尽了。沐映雪用剑指着四人,四人看上去傻乎乎的,其实聪明的很,达到目的后并乖乖让开一条道放她进去。

来到张三丰门前,沐映雪一脚将门踢开喝道:“张三丰,你给我滚出来。”说完转身走回院中。

张三丰吓个半死,从床上跳起来急匆匆撞出门,在门口遇上一二三四,他指着四人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沐映雪背对着他站在院中,他点头哈腰迎上去问道:“沐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沐映雪转身指着一二三四问道:“是你让他们来拦着我不让我进来是不是?”

张三丰绝口否认,望着四人问道:“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四人一点没给他面子点点头就把他出卖了,沐映雪大气骂道:“张三丰,你还骗我?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就知道整天装神弄鬼,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你把我和我爹的脸都丢尽了,跟我回名剑山庄,以后不许你再做这些事情。”

她的话一下子就说到张三丰心坎里,平时沐映雪怎么胡闹他都无所谓,可他不去偷不去抢,有什么丢人的?张三丰挺直腰杆道:“我怎么给你丢脸了?你是堂堂沐大小姐,从小衣食无忧?我们不过是想靠自己的双手讨口饭吃,我们做的都是正正经经的事没有你说的那么下贱。”一二三四知道错怪了张三丰,内疚的埋下头。张三丰忍了忍道:“沐大小姐你要是觉得我们做的事情有失体面,你又何必到这来?”

要是以前的沐映雪,听到这种话还不把三清观闹得鸡飞狗跳,她看看一二三四,再看看张三丰,和以前相比,他们确实体面不知道多少,她接受不了的是张三丰口口声声喊她沐大小姐,况且她来这里还不是为了张三丰。沐映雪咬着牙骂道:“张三丰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真想来这里呀?我来这还不是因为你。”

男子汉大丈夫要知道进退有度,张三丰扶着她道:“说吧,有什么事情找我?”

沐映雪的火气哪那么容易消,推开张三丰道:“爹要我和他去临安,爹让我来告诉你,让你跟我们一起去。”

张三丰是聪明人,他虽然还不知道岳飞的事情,可他知道沐子风不会凭白无故去临安,沐子风突然决定去临安,他隐隐感觉这不会有什么好事。张三丰转身慢腾腾走了两步回头道:“映雪,我张三丰不过是世外闲人罢了,我不想做什么英雄,更不想白白丢了性命,我永远不会成为你心中想要的那个人。”

沐映雪忍不住泪水刷落下来问道:“你说什么?”

张三丰轻声道:“如果你真愿意和我在一起,你还是回去劝劝你爹,最好你们谁都不要去临安。”关乎岳飞的生死,沐子风她是劝不住的,她又舍不得离开张三丰,她不明白张三丰为什么要把皮球踢给她让她左右为难。张三丰走回她身边轻声道:“还记得从朱仙镇撤军时王兄说过的话吗?我不想你和你爹白白去送了性命。”人各有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好说的?沐映雪含泪转身跑出去。

青衣和小狸抢在杨沂中前面赶到庐山。这日来到庐山脚下,两人牵着马走了一两个时辰,路上没有遇见一个歇脚的地方,她们没有带干粮,随身的水也喝完了,到了正午太阳火辣,两人又累又渴,小狸抱怨了无数次,甚至赖着不想走,青衣既心疼她又无能为力,只好好言相劝接着往前走,希望前面能找到人家。

又走了半个时辰,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出现在眼前,小狸开心的“呀”的叫出来。虽然饿着肚子,总算有水喝,她丢下马径直跑到小溪边洗洗手,捧起溪水痛痛快快的喝了一气,然后往自己的脸上洒了些溪水解解暑。青衣牵着两匹马走到小溪边,小狸跑回来从马背上解下水壶,她可不想接下来的路上既没有东西吃,还没有水喝。

青衣牵两匹马到溪流边饮水,小狸将水壶送到青衣眼前笑嘻嘻道:“青衣姐姐喝水......”

看把她高兴的,青衣接过水壶润润嗓子对她道:“这下子我们不用饿肚子了。”有溪流的地方一般都有人家,要不然她们来的这条路又能通往哪里呢。青衣指着溪流上方的方向道:“你看。”顺着青衣手指的方向望去,前面的水林间露出一个房顶,二人饮马之后就往茅屋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个有数十家人的小村落,因为隐藏在低洼处的平地上,远远望去根本看不清村落的模样。二人走进村子当中,才管不了这是什么地方,首先吃饱肚子最要紧。小狸一马当先,见村口第一家人就开着门,她不管不顾直接冲进去。一张桌子摆子院中,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书生少年在院子里劈柴,这种普通村庄能见到少年这样打扮的人也是一大怪事。想来快午饭的样子,少年人哪见过小狸这么漂亮的姑娘,一下子就脸红了。

青衣将马拴在门外走进茅屋,见到那少年羞答答的模样,青衣给小狸一个笑脸,从袖中摸出些银子递给那那少年对他道:“小兄弟,我这里有些银子,我们想讨些吃的。”那少年似乎被吓到了,银子也不要,转身往屋里跑。

青衣愣住了,小狸指着他喊道:“给银子都不要了吗?”那少年全当没听见,径直跑进门。

片刻之后,屋里一人哈哈大笑一声道:“无功不受禄,白给的银子当然不能要。”两个人和那少年一起走出来,真是无巧不成书,那两人竟然是洛白水和张三丰,他们两人什么时候搅到一起了。洛白水笑着迎上来拱手道:“青衣姑娘难得一见。”又大量小狸一眼道:“小丫头也来了。”

他还是洛白水吗?那个冷若冰霜的洛白水去哪了?二人几乎认不出他来。小狸瞅他一眼道:“我不是小丫头,我叫小狸。”

洛白水指着她哈哈一声道:“小丫头还是这么牙尖嘴利。”

小狸气得嘟嘟嘴,青衣看了她一眼拱手道:“洛前辈、张兄,咋们真是有缘。”

洛白水道:“谁说不是。”他指着身边的少年道:“这是我徒弟,这小丫头见过,不过那是多年前的事了,当初小丫头差点要了我的命。”于是摆手道:“先坐吧。”四人在桌子门前坐下,洛白水对那少年道:“去泡壶茶来。”

少年应声退下去,青衣问道:“洛前辈你怎么在这里?张兄怎么和你在一起?”

洛白水大笑道:“我已经白活了二十年,难道还要虚度后半生不成?张不驴死后我大仇得报,就在这庐山脚下种种菜,教教村里孩子读读书。”他指着张三丰道:“至于这位张小朋友......”

小狸打断他的话对张三丰道:“张三丰,你不是应该和那位沐大小姐在一起吗?”

青衣对此也感兴趣,问道:“对呀张兄,你怎么到这来了?”

小狸笑嘻嘻的道:“难道姐姐还猜不到吗?肯定是这个臭和尚把那位沐大小姐给得罪了,要不然他怎么舍得一个人跑到这来。”小狸喋喋不休道:“张三丰,要我说你应该和大哥哥好好学一学,女人是需要哄的,像你这样不解风情,怪不得沐大小姐会生你的气。”

张三丰让他说得尴尬至极,洛白水又大笑出来道:“小丫头这张嘴可毫不留情呀。”他从徒弟手中接过茶壶分别给青衣等人满上茶水问道:“话说回来,青衣姑娘你们到庐山来有何要事?”

青衣答道:“我们是为岳元帅而来的。”张宪、岳云的事情洛白水多多少少听说一些,听到青衣的回答,所有的传言都是真的,洛白水不禁深吸一口气。

说起岳飞,张三丰终于能接上话,他哈哈一声道:“我就知道岳爷的事情王兄一定会插一脚,所以就到庐山来恭候王兄,没想到遇上你们。”

四人一声笑,洛白水道:“我看不如这样吧,今日就要在我这住一夜,明日我亲自带青衣姑娘去拜见岳爷。”

隔日一早,洛白水带着青衣、小狸、张三丰一同拜见岳飞。说明来意,岳飞平静如水,青衣、洛白水轮番相劝,岳飞不为所动。就在这时,岳飞身旁的随从走进来,杨沂中带着朝廷的旨意前来,岳飞并命随从将青衣等人带入内院等候,他独自一人与杨沂中见面。

青衣四人安静的在内院中等候,岳飞和杨沂中谈些什么她们一概不知,不过从刚才与岳飞的谈话中能听出,岳飞对是走是留还没有决定,一切都要看他和杨沂中谈得怎么样。

大约半个时辰,岳飞走进内院,除了小狸以外,三人站起来急切的望着他。岳飞道:“皇上让我回临安,不过是想查清事情的真相还我一个公道,并不像青衣姑娘说的一样危言耸听。”

青衣失望不已道:“岳元帅,你远在庐山,临安的事情你未必全都清楚......”

岳飞一摆手打断她的话道:“杨沂中是我的结义兄弟,皇上担心我有顾虑,所以才让他来,难道杨沂中回骗我吗?”

如果杨沂中那么看重他们之间的情义,今天就不会到这来劝他,青衣喝道:“岳元帅,你三思呀。”

洛白水劝道:“岳将军,青衣姑娘说的对,杨沂中是张俊的下属,依在下看此人未必可信。”

岳飞坚决的道:“岳某尽忠大宋死不足惜,难道你们要我抗旨吗?我岳飞问心无愧天地可鉴,别人能把我怎么样?”他想了想道:“岳某与杨沂中打个赌。”他一挥手,随从端来一壶酒和一个酒杯,他指着酒壶道:“这里有壶酒,我让人把酒送去给杨沂中,如果杨沂中敢喝下酒杯里的酒,说明他对我绝无加害之意,我并和他回临安,如果他不敢喝这杯酒,就说明他和我说的都是假的,我并听各位的,各位意下如何?”

性命攸关岂是儿戏,怎能拿一杯酒做赌?青衣道:“岳元帅你重情重义,绝不会干在酒中下毒的事,我要是杨沂中也敢喝这杯酒,岳元帅难道真要把性命交给一杯酒不成?”

岳飞喝道:“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多言。”他一挥手对随从道:“你去吧。”随从端着酒退出去。

接下来只能坐下安静的等待,等待的时光都是漫长的,但愿今天的等待永远不要有任何结果。转眼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岳飞的随从回来拱手道:“岳元帅,杨将军他喝了。”

岳飞猛的站起来,想了想望着众人道:“酒他喝了,我相信他不会害我,明日我就启程回京,各位的好意我先领了,你们都回去吧。”说罢,转身收拾行李去,把四人抛之脑后。

既然岳飞决定会临安,青衣和小狸那只好先回到洛白水居住的那个小村子。岳飞这般不领情,就小狸看来,还不如尽早回临安,岳飞的事情他自己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他的死活不关小狸的事,她还巴不得岳飞早点死了,免得王离回来之后连累了王离。青衣就不能一走了之,来日岳飞同杨沂中离开庐山,她和小狸一路跟随。洛白水和岳飞做了那么多年的邻居,这次吉凶难料,他理应陪岳飞走一遭,到临安之后,还能顺便见见王离这个小朋友。洛白水决定去临安,张三丰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说白了,他来庐山,不过是找个借口跟去临安,他以为能在庐山遇到王离,就可以借口与王离同去,其实他心里是放不下沐映雪的。

岳飞不愿见到青衣等人,她们只好远远跟着。过了几天进入鄂州地界,此时朝廷派杨沂中到庐山请岳飞回临安的消息已经在军营中传开,鄂州遍地是岳飞的旧部,傍晚,岳飞一行人在驿站中落脚,青衣等人也住在驿站中。天色暗下来,驿站里马蹄声络绎不绝,岳飞手下的大将走了一批又来一批。整个晚上驿站灯火通明,在人家的地盘,杨沂中吓得躲进房间里不敢出来,他带来护送岳飞的禁军和他一样全当什么都没看到,看来这一夜大家都别想睡个好觉。

别人睡不着不等于小狸睡不着,她一觉醒来,青衣还站在窗口,那个位置正好能看到岳飞的房间,房间里亮着灯,几个人围着岳飞窃窃私语,他们的身影印在窗纸上。一批人从岳飞房间里拱手拜别,又一批人闯进岳飞房间里和岳飞密谈。他们谈什么可想而知,无非是劝岳飞不要回临安,恐怕除此之外还有劝岳飞效仿赵匡胤的。

小狸睡眼蒙蒙走到青衣身边,往窗外看了眼岳飞的房间道:“岳飞手下这些人真够蠢的,他们是想害死岳飞吧?”

青衣一动不动问道:“什么意思?”

小狸伸个懒腰边往床边走边道:“青衣姐姐你想想,杨沂中回临安之后会不会把今天晚上看到的一切告诉姐姐你那个皇帝哥哥?就算杨沂中还念他和岳飞的兄弟之情,那青衣姐姐你就能肯定下面那些小喽啰里面没有你皇帝哥哥的眼线?”她倒在床上道:“青衣姐姐你就别忙活了,该死的人你救不了,命不该绝的人不会死。”小狸不说则以,赵构要是真的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岳飞肯定必死无疑。

又过了十余天回到临安,赵构得知岳飞回到临安,下旨先让岳飞回府中,同时让青衣进宫面圣。从临安到庐山一来一回,青衣又在江湖上走了一趟,正好她也有事想问问赵构,得到旨意后并进宫与赵构见面。走进御书房,赵构正忙着,青衣轻轻走到赵构眼前拱手道:“青儿拜见皇上。”

赵构一边忙一边道:“青儿你来了?”他放下手中的事情提起头问道:“听说你去庐山见岳飞了?”青衣没有回答,赵构好像不太高兴,他冷冷道:“你是朕的皇妹,应该让岳飞来见你才对。”

青衣道:“岳元帅是大宋的恩人,青儿是为大宋的列祖列宗去见岳元帅。”

这话不是成心恶心赵构吗?他狠狠一掌拍在案上骂道:“你放肆。”

赵构大发雷霆,身边的宫女太监吓得打了个寒掺,青衣跪到地上道:“岳元帅既然答应交出兵权,青儿求皇上放他一条生路。”

赵构越想越气,指着她骂道:“军国大事岂是你一个女流之辈能管的?怪不得你去了庐山,你说是不是王离让你来求情的?”青衣万万没想到赵构把这件事推到王离头上,她愣住了。赵构将案上的奏折、墨宝一切都推倒,同时站起来握紧拳头骂道:“王离到底还瞒着朕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朕要将他碎尸万段。”

青衣知道闯了祸,忙道:“皇上,此事和王离没有任何关系,青儿去庐山这件事他不知道,是青儿自作主张,皇上要治罪,杀了青儿就是。”

赵构慢吞吞坐下来瞟了她一眼道:“朕只有你和柔福两个皇妹,你们是朕最亲的人,你们犯了错朕不会怪你们,可青儿你给朕记住了,朕能允许你犯错不等于能纵容王离,这件事情与王离有没有关系朕自会派人查清楚。”青衣惊出一身冷汗,柔福早就劝过她,让她别管这件事她非不听,这下子可真把王离给牵连了。正想着,赵构轻声道:“王离已经在回临安的路上,他要是肯听朕的话,你们一家人能保一生太平,青儿你要记住,朕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宋的列祖列宗。”

青衣松了口气道:“青儿多谢皇上,不过青儿还是想为岳元帅说句公道话,岳元帅忠于大宋,请皇上明察。”

赵构走道她身边将她扶起来道:“朕让他回来就是想把事情查清楚,还他一个公道,这对朕和对岳飞都是好事。”

赵构身为一国之君,说话金口玉言,这么说他根本没有加害岳飞之意,是青衣多虑了。青衣望着他问道:“皇上说的是真的?”

赵构笑道:“朕是一国之君,说话岂能食言。”青衣终于咧开嘴笑出来,赵构道:“这两天你在外面也跑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朕改日再找你说话。”这下好了,有赵构这几句话,不枉青衣一番心血,她高高兴兴的拱手退出去离开皇宫回了离园,免得郭婷等人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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