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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顺昌大捷(一)

天干物燥,一点火星就能将顺昌城点着。大战一触即发,天上没有月亮,就连星星也不见几颗,一切都像是为了躲避这场大战。便于维持秩序,也为防止不法之徒大战前来捣乱,顺昌施行宵禁;入夜之后,八字军亲自在城内巡逻,一切已大局为重,凡事不按规定还停留在街上的人,一律从严惩处。夏日的炎热,大战前的紧张,两种气氛夹杂在一起,人随之心事重重。

探子来报,金军先锋距顺昌不过五十里;就是说明日傍晚,金兵的军旗就会在顺昌城下飘扬。紫竹阁里的人各有心事,乐伦、秦少游夫妇无法入眠,等小乐秋睡着后相邀在一起促膝长谈;她们担心打搅大家,谁知燕初晨、羊山风、唐津生、木红缨等也睡不着,大家并聚在一起。不过她们睡不着不要紧,客栈中还有那么多将军,干脆聚到厨房点起灯压低音量闲聊。白奇飞大风大浪的过来了,天塌了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好怕的,他都快进棺材的人,还怕什么,别人睡不着他倒是呼呼大睡。最忙的是灵隐,他是王离的眼睛耳朵,就算在夜里,金兵的一举一动他都不能放过,何况夜里利于他刺探消息。最轻松的是小狸,宋金打战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只要喂好自己的猫,别让猫饿肚子就行。

至于傅少言等人,虽然年纪轻轻,早已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当年的富平之战如何?饶凤关、仙人关之战又如何?对他们而言,战争早已经司空见惯。乱世造成无边的灾难,同时也带来无限活力,今天天下之所以豪杰遍地,这个乱世功不可没。对男人而言,这是一个建功立业,成就万事功勋的年代。傅少言等人是顶天立地的男儿,父辈们给他们指明了一条道;继承父辈遗志也好,成就功名大业也好,他们是这个乱世当中最活跃的那些人。

王离和他们一样,都是用血肉之躯在于金国周旋中扬名立万;闻着尸体的臭味还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今天算什么?金兵还没到,不至于把他吓得睡不着。一旦金兵打来,不知道几天几夜不能睡觉,养足精神才有力气和金兵较量。郭婷的温柔乡让他幸福温暖,他睡得更踏实。郭婷一直醒着,没有什么比陪在王离身边更幸福的,看着他睡得很香她一点不觉得无聊,只要在能他的怀里就好。

不能入睡的还有青衣,她在床上打坐,剑和斗笠放在身边,便于随时取来。说她不关心王离绝不可能,她把一切包括未来都给了王离,又怎么能让人割舍得下。从离开到现在,她无时无刻都在关心王离,直到她已经成为一个局外人,她依旧如此。今天她们的距离如此近,又是如此遥远,要说她满足现在的一切,那是违心之论。她是一个女人,她时常在想,原本一切都是她的,凭什么她要承受这样的结果,要不然她怎么总会在王离需要的时候又鬼使神差的回到他身边。

一群队巡逻的官兵从楼下走过,虽然他们脚步很轻,但还是能听到披在身上甲胄和整齐的脚步声。官兵刚走过去,打更的人就走过来,铜锣敲了一声道:“平安无事喽……!”三更天了,正是人们睡得最香的时候。

大多人光明磊落,就有人喜欢三更半夜出没。一条白影从房顶上掠过,转瞬之间就来落在紫竹阁房顶上。来人动作很轻,伸手极快无比,天下有这等轻功之人屈指可数,白使就是其中一个。他从紫竹阁房顶上跑过去,一跃落到王离的房间的窗前,郭婷虽然醒着,却一点也没有察觉。

青衣听到屋顶有脚步声,戴上斗笠抓起剑一闪身来到窗口;房间的窗子一直开着,她往外望去,漆黑的夜色当中什么也看不到,于是跳出窗口跃上房顶。见白影从另一边落下去,那人去的方向她太熟悉了,是王离房间窗口的方向,她也曾深夜到王离窗前默默的看看他,青衣心中焦急,担心有人想对王离不利,急忙追过去。

白使听到有人来,一跃落到街上,风一般跑进夜色中。青衣从房顶落到王离窗前,见那人已经逃走,她刚想去追,却忍不住想看一眼王离。窗子是开着的,从窗口望去,郭婷躺在王离身边;那里本该是自己的位置,没有女人愿意看到自己喜欢的男人怀里抱着的是别的女人,哪怕那个女人是她最好的姐妹。尽管她知道王离身边不止一个女人,毕竟她不曾亲眼所见。青衣的心被刺痛了,不过她还要去追那个人,从窗前一跃落到地上,朝那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青衣的心被搅乱,稍有不慎踩碎了一片瓦;郭婷没有在意,王离却洞悉一切,这种时候,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察觉到。王离醒过来,翻身下床同样动作极快扑到窗前。青衣身穿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只要细心还是能见到她的身影,白使一身白衣在夜色中就更显眼。

郭婷被他吓到了,扑到王离身边问道:“怎么了?”王离望着夜色中空旷的大街,郭婷朝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去,两条人影已经消失。郭婷回头道:“王大哥你是不是紧张了。”眼前就留下那块被踩碎的瓦,王离伸手从窗外拿了一块碎瓦片。郭婷一惊道:“有人在监视我们?”

这时候楼下一片火光和一阵嘈杂声,燕初晨等人听到动静匆匆赶来,火把将街道照亮,一队巡逻的官兵看到火光也赶过来。众人抬起头看到王离和郭婷站在窗口,郭婷拿来王离的外衣为他穿上,又将剑递给他,王离从窗口跳出去落在人群当中。

巡逻官兵领队那人上前来拱手道:“少将军。”

那两人轻功了得,就算从眼前过去巡逻的官兵都未必能发现,王离并不怪他们。燕初晨走到王离面前道:“我们看到一条白影冲你和郭姑娘去了,所以过来看看。”

秦少游道:“看来有人再盯着少将军。”

竹九娘接上话道:“那人轻功极高,要是来刺探消息也就罢了,刘将军和少将军都住在这里,他要是想对刘将军和少将军不利,我们当真束手无策,我看大家不得不防。”这才是令人最担心的,大家都点点头。

王离手里还拿着那块碎瓦片,他拿起瓦片看了看喝道:“说不好,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这个人倒是提醒了我,这里的守卫实在太薄弱。”

白奇飞接上话道:“明日我就让丐帮弟子在四周布下蛇阵,保证连一只鸟也飞进来。”

有吵吵声,客栈里的人全都惊醒。刘琦与傅少言等人同一队把守客栈的侍卫一起从客栈里冲出来。来到众人面前,刘琦问道:“出什么事了?”王离将那片碎瓦片递给刘琦,刘琦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急道:“这……”

王离赶忙道:“刘将军不必担心,虽然不知道那人是敌是友,不过他未必想取我的性命。”

傅少言道:“要不立刻派人全城搜查,说不定能把人找出来。”

刘琦也是这个意思,就等王离答应。王离摇摇头道:“天这么黑,在偌大的顺昌城里找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白费功夫也就罢了,还要扰民,我看就算了吧。”大家都知道现在去找人,别人根本不会让你找到,也只好点点作罢。

刘琦有些不甘心可也无可奈何,喝道:“来人,立刻在四周多加三倍兵力,不分昼夜严加把守。”

一个亲兵拱手道:“是将军。”领命后转身急去。

等那人走远后,王离对刘琦道:“这里有我,刘将军你就安心回去睡大觉吧。”

刘琦哈哈一声,摆手道:“那好,我们回去睡大觉。”众将都是久经沙场的人,早已学会处变不惊,既然没事,说回去睡觉就回去睡觉。

王离抬起口往自己房间窗口望去,心里不禁在想,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呢?那道白影是什么人他没看清,不过那个黑衣人虽然他只看了一眼,他认出就是住在客栈里那个头戴斗笠的姑娘。他早就觉得那个姑娘很熟悉,就今夜的情形来看,她并不是敌人,反倒像是在暗中保护自己。突然想起那天莫名其妙的打斗声,他们上楼后,小狸怎么会从那间房里走出来?看来小狸一直在撒谎,她到底在隐瞒什么呢?那个姑娘又是什么人?要不是今天晚上的事情,他还真被小狸给骗了。

正想着,木红缨道:“你们说会不会是金国派来的高手,专门来刺探军情的?”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总之,大家在这里瞎猜也没用,以后要多加小心了。

黑暗中一条人影正朝着他们走来,边走边响着铃铛,不用说一定是小狸;三更半夜鬼鬼祟祟跑出去,虽然不知道她去哪,可她要是不跑出去,大家才觉得真的奇怪。小狸怀里抱着一只猫走到他们身边,郭婷这时候也穿好衣服从楼上下来走到王离身边。王离拦住小狸问道:“这么晚了,你去哪了?”

小狸举将怀里那只猫道:“喂猫呀!”说着,瞅了王离、郭婷一眼道:“不像有些人怀里抱着别人睡得和死猪一样。”这么说她都看到了,王离和郭婷皆低下头。

大家都知道她在说什么,可这种事能到处说吗?乐伦一声笑问答:“小狸,这么说你一直在附近,那刚才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小狸低头抚摸着怀里的猫随意的回答道:“看到了。”

众人大喜,白奇飞问道:“小姑娘,你看到谁了?”

小狸瞅了他一眼道:“那个没影子呀,还会有谁?”

谁是没影子?江湖上轻功了得的人还有谁是在场众人不知道的?“没影子”这个名号谁都没有听说过。大家当然不知道“没影子”是小狸给白使取的名号。郭婷从前和小狸一起呆过很长时间,知道小狸就这么叫白使的,她轻声道:“白使……”

小狸冷她一眼,对这个情敌她可没一点好脸色道:“对呀,就是他。”

众人相互看了眼,白使淡出江湖两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乐伦道:“怎么是他?”

小狸道:“是他怎么了?他现在攀上另外一个靠山,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的话越来越让人好奇,木红缨道:“哎呀,你别吊我们的胃口了,快说呀什么人?”

小狸瞟了王离一眼道:“你们那位古兄呀。”竟然是古月楼,这么说来就不奇怪了。小狸又瞅了王离一眼道:“你可要把你老婆看好,小心被别人抢了去。”说完,从众人中间穿过回客栈去了。

她今天的话句句酸溜溜的,怎么听怎么让人不是滋味,这还哪像是个小姑娘说的话,简直是个怨妇。从她的话里面真听出些醋意,大伙既想笑又要顾虑王离的面子,一转眼小狸已经回客栈去了。

小狸去喂猫没有人怀疑,包括王离。她既然看到了白使,也该看到那个神秘姑娘才对,她怎么没有说呢?只能说明小狸故意在隐瞒什么,就是说王离的判断是对的,她和那个人早就认识,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带着斗笠,有谁能给王离答案。

燕初晨道:“古月楼此人心狠手辣,他的野心已经越来越显露出来。”

白奇飞叹道:“哎!以前以为他只想做天下第一,原来他是想一统武林,成为武林盟主,这两年他借大内侍卫统领的权力收编了不少江湖上的三教九流,他用这些人在江湖上攻城拔寨,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些小门派为求自保只能归顺他,那些不肯归顺他的人都被他灭了满门,仅仅两年间,他控制下的实力与名剑山庄、忠义堂,以及七大门派在武林中几乎成三足鼎立之势,此人野心勃勃,大家都太小看他了。”

众人不禁叹息,古月楼处心积虑,背后又有赵构的支持,谁又能拿他怎么样。秦少游道:“荆州武林大会的时候,他坐收渔利,张不驴为他除掉了江湖上大半高手,后来又利用一本假的《纵横之剑》剑谱让张不驴替他除掉更多人,幸好郑三级聪明,没有把剑谱全部都给他,否则,他真就是天下第一,再也没人能阻止他的野心。”

古月楼练横剑后,武功有多高没人知道,他背后又有赵构支持,他将一切都藏了起来,这种人是世上最危险的,要说还有谁能阻止他的野心,恐怕谁也阻止不。

木红缨“呀”道:“古月楼不会帮金国人的吧?”

秦少游道:“那倒不至于,古月楼是皇上的心腹,他不会拆皇上的台。”

王离接上话道:“他不会拆皇上的台,我们也别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又道:“好了,都回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才有足够精力和金兵周旋。”

青衣跟着白使在夜色当中穿行,白使的武功不如她,轻功却要比她高明,按理来说甩掉青衣应该不是问题。难道是他没有发现青衣?如果不是的话,那只有一种解释,白使故意想引她去某个地方。两年前青衣救过他一命,青衣相信他不会忘恩负义算计她,可他到底要带她去哪呢?

白使来到一处四合院敲开门走进去。从外面看,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跃上墙头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这个小院也就适合一家人居住的样子,院里却有七八个打扮随意的汉子漫不经心来回巡逻,看样子白使是把她引进贼窝了。

正对门那间屋亮着灯,白使直冲冲往那间房走去。夜深人静,院里巡逻的汉子麻痹大意,这就难怪,谁那么不要命敢跑到这种地方来,再说都这么晚了,只有贼才会进这门。青衣乘他们不注意,施展轻功跃到房顶上。只听到白使的声音:“见过大人。”

接着听到一人道:“有什么动静吗?”是古月楼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里?青衣不禁疑问。这么说白使引她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她看这些?青衣静静站在房顶上,想听听他们说什么。

白使道:“一切正常。”停了停又听到白使道:“大人是皇上的心腹,对皇上忠心耿耿,王公子眼下为皇上做事,属下不明白大人不帮他,为何还要反过来监视他?”

古月楼哼哼笑道:“大金国给了他高官厚禄,你相信这个世上还有不贪恋钱财权势的人吗?生死关头,你能保证他不会反过来咬你一口?你别太天真了,盯着他是皇上的旨意。”王离为赵构办了那么多事,到头来还是得不到信任,听到这话,青衣心都凉了。古月楼道:“刘琦虽然是八字军统领,可据我所知,八字军只听王离的,你给我盯死他,只要他有心怀不轨之处,我就能抓住他的把柄,到时候连皇上也不会放过他。”

白使又问道:“刘琦将军是皇上的心腹,大人为何连他也信不过?”

古月楼答道:“我奉旨办事还需要给你个理由吗?那我不妨告诉你,你说是金贼对皇上的威胁大还是刘琦对皇上的威胁大?”

这还用说吗?白使道:“当然是金贼。”

古月楼哈哈大笑一声道:“如今,宋金之间的实力在不相伯仲之间,谁也没有能力把谁给灭了,金贼连长江也打不过去,他们对皇上还能有什么威胁?刘琦就不一样,他是皇上的心腹,手握重兵,禁军中又有很多人是他的旧部,最危险的人往往就在身边,他要是有私心的话,皇上防不胜防,他的威胁比金贼大更多。”

白使道:“属下还是不明白。”

古月楼道:“太祖皇帝称帝以前曾是北周禁军大将,一件黄袍加身得了天下,多年前有苗傅、刘正彦,难道今天就没吗?”安静了一会,古月楼大声喝道:“你的人要将岳飞、韩世忠、张浚都死死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不能放过。”

青衣回想起从前王离和他说过的那些话。一直以来她都将信将疑,以为王离在信口开河挑拨赵构与她之间的关系,不顾念她们父子、兄妹之情。听了古月楼的话,她才真正看清赵构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收复中原、一雪前耻不过是他欺骗天下人的谎言罢了;就连刘琦他都不信任,他又如何信任朝中其他将来,君臣嫌隙,那还谈什么收复中原。权利会让人冲昏头脑,赵构只想保住他的皇位,偏安半壁江南,丧权辱国、卑躬屈膝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青衣错看了赵构,也错看了王离。此时想来追悔莫及,比追悔莫及更痛苦的是她终于看清这个世道,看清世人的人心不古。如果这些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或许不信,从古月楼嘴听到这些话,那就比真金白银更真。想来这就是白使引她到此的目的,她不想再听这些令人伤心的话,也不想打搅古月楼的夸夸其谈,不知不觉离开。

眼前与金兵一场真刀真枪的较量不可避免,战场上瞬息万变,总还有迹可循,多加谋划一切尽在掌握。相比之下,朝中的争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再怎么小心谨慎,谁又能保证永远都能立于不败之地?这么说来,青衣离开临安反而是件好事。可她怎么能忍心呢?当初王离是为了救她才答应金国的封赏,赵构秋后算账,王离不是等于替她受过?何况还要牵连孟娘、郭婷和那两个无辜的孩子。

青衣心事重重的回到紫竹阁,从窗口跳进房间;小狸抱着猫安静的坐在里面,她刚落地,小狸轻声道:“青衣姐姐好像不高兴?是听到不愿听的,还是看到不愿看的?”

不愿听的、不想看的都发生了,她能有什么办法。青衣悲痛之余,不想和她争吵,喃喃道:“我累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小狸一动不动道:“姐姐有心事可以和我说呀,小狸对你没有恶意的。”此刻的心情,青衣真不想说话。小狸道:“大哥哥手上握有八字军,与金银山庄交厚,四省武林同盟以他马首是瞻,培植的耳目遍布天下,除此以外,他和大金国恩深义重,姐姐说等天下真的太平以后,你那位皇帝哥哥会怎样对付大哥哥?”不知不觉王离做了那么多事,青衣一下子心凉了。小狸不痛不痒的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要是有人威胁到小狸,小狸一定会先下手为强;我听大哥哥说,太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皇上要是有样学样也就罢了,偏偏姐姐离开了大哥哥,皇上一定会以为是大哥哥抛弃了姐姐你,更要命的是大哥哥还参与夺嫡,这么多罪名加在一起,大哥哥还能全身而退吗?”小狸平时爱胡闹,今晚却比谁都清醒,她越说青衣心里越是蹦蹦直跳,呆站在窗口不说话。小狸又道:“姐姐你要是不帮大哥哥一把,大哥哥这次死定了。”她一边说一边抱着猫打开门走出去,把青衣晾在那。

隔日正午,走在一条小巷当中,王离道:“西鸿寿前辈真会给人找麻烦,我这忙得不可开交,他倒好,竟给我添乱。”

来到顺昌后,西鸿寿就闷闷不乐,好像是王离惹到他一般,不和王离说一句话也就罢了,他自己一个人反倒搬去城东一间无人居住的小院去住。他每天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他喝醉了就骂人。大家都忙着,就他一个人事不关己,连董妙也没工夫理他。孟娘不在,郭婷就是王离的管家,王离不管,她不能不管呀!这不,大热的天又把自己灌醉,发起酒疯,非要郭婷带王离去见他,郭婷拗不过他,只好硬拉着王离去。

听了王离的话,郭婷道:“西鸿寿前辈这两天不知道是怎么了,整天醉醺醺的说些莫名其妙的话,骂你不听他的话,说你会追悔莫及,说他自己就快死了,什么天意难违,问他怎么了,他又什么都不说……。”

都说西鸿寿是活神仙,神仙说话当然疯疯癫癫的。来到院子门口,王离问道:“你还真信他说的话?”

只要是为王离好,郭婷当然相信,她停住脚步斩钉截铁的道:“我信。”王离停住脚步望着她,郭婷道:“在荆州的时候我请西鸿寿前辈算过的,他说我的愿望一定会实现,我和王大哥不是在一起了吗?”

王离看她单纯天真的眼神,自己不相信不要紧,只要郭婷相信,他就不会让她伤心。王离伸手触摸着她的脸颊,郭婷轻轻将脸靠在他手掌上,一往情深的望着他。院里传来谩骂声打扰了她们的情绪,两人回过神来推开门往院里走。

西鸿寿醉得不省人事倒在院中,地上都是打碎的酒坛子,他这个样子,就算醉死了也没人知道。郭婷忙跑过去将他扶起来问道:“前辈,你没事吧?”

西鸿寿眼前恍恍惚惚什么都看不清,指着王离骂道:“王离来了没有?去把他叫来,我要好好骂他一顿……”

王离站在他面前他都认不出来了,真不知道她喝了多少。王离又气又心痛道:“先将他扶回房再说吧。”

二人将他扶回房,让他躺在床上,西鸿寿骂道:“拿酒来,我没醉,我还能再喝……什么狗屁少将军,就是一个糊涂蛋,叫他不要多管闲事他就是不听,去把他找来,告诉他,他要是不来见我,就再也别想看到我……”

哪里得罪他,他要这么折磨自己。王离都来了,他却醉得不省人事。王离道:“婷妹,你去给他煮碗姜汤让他醒醒酒好好睡上一觉,等他醒后,派两个人看着他,别让他再喝了。”

他醉成这样,连人都分不清楚,怪不得说胡话。等他安静下来后,两人一同往门外走,又听到西鸿寿道:“我替你算过的,你会赢的很惨,一切都是天意,老天要我的命呀……”

二人回过头,他说的是梦话;王离倒无所谓,郭婷心里总是七上八下不平静。她的心事都写在脸上,王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走吧,没事。”

刚走出房门,灵隐骑着马像阵风一般跑来道:“公子,金兵来了,刘将军请你到北门去。”

王离、郭婷相互看了一眼,王离对她笑道:“放心吧!”于是对灵隐道:“你留下和婷妹照顾西鸿寿前辈,我过去看看。”说完,跑出院子,骑上灵隐骑来的快马风驰电掣般朝北门跑去。

北城楼上旌旗飘扬,八字军官兵严阵以待。王离跑上城头,刘琦与各路将领以及燕初晨等江湖中人都站在城头上,大家听道金兵到达城外,纷纷赶来看热闹。放眼望去,城下没有一个金兵的影子;其实大家犯不着这么紧张,就算金兵来了,还没来得及勘察地形地貌,没有了解顺昌城的兵力部署情况,一时半会不会进攻,少说也要先休息一个晚上养精蓄锐,第二天才会来刺探虚实。

来到刘琦身边,刘琦指着远处的颍水道:“刚才,金兵的哨骑大约百余人骑游弋在颍水北面的树林间,可能是来刺探军情的,他们不敢靠的太近,这会不知道去哪了。”

往颍水方向望去,确实什么都看不到,既然是来刺探军情的,大家用不着这么紧张兮兮。王离镇定的道:“刘将军有何打算?”

刘琦哈哈笑道:“既然派出哨骑,说明金军已经到了,他们想看,那就让他们看好了。”

傅少言拱手道:“刘将军,不如乘他们不备,末将带一队人马悄悄绕过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你看如何?”

刘琦想了想问道:“王兄弟你看如何?”对付几个金兵哨骑应该不难,王离点点头。刘琦道:“那好,傅将军你去准备吧,注意安全。”傅少言拱手走下城墙,只听到楼下一阵马蹄声,他带领几十个人骑着快马离去。

仙人关之战以后,八字军就再也没有和金兵交过手,这两年更是养尊处优;不过王离相信,八字军能征善战的性格无能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傅少言为人谨慎,有勇有谋,这些年又跟着岳飞南征北战,排兵布阵对他而言不在话下,要是他连几个金兵哨骑都对付不了,那也太令人失望了。

与金兵打打停停从未间断,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一次两年间不见刀兵,再次相遇,大家免不了会有些紧张。王离、刘琦泰然处之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大家见他们这般镇定,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傅少言走后,乐伦走来拱手问道:“刘将军,要不要我们派人去接应?”

刘琦望着王离,傅少言是他的兄弟,需不需要派人去接应他说了算。王离笑道:“他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了,那就别在八字军混。”一听这话,在场孟闯等人哈哈大笑。就从今天开始吧,王离随不想杀人,无奈世上许多事情都由不得他。王离咬牙道:“乐兄、秦兄,立刻派人查清金兵来了多少人,在何处扎营。”二人拱手退去,王离道:“刘将军,咋们走吧,离金兵进攻还早着呢。”

刘琦笑道:“王兄弟果然有大将之风。”众人说笑着一同走下城墙。

王离和刘琦表面上风平浪静,心里免不了紧张。动不动就要死人,要是真能不屑于顾,那才叫奇怪。好在早有准备,经过这两天精心布防,顺昌城内可谓粮草充足,上下一心,对于守住顺昌,大家都信心满满。

太阳渐渐西去,傅少言已经去了三个时辰,可眼下大家能做的只有等待。又过了半个时辰,门外传来马蹄声,傅少言大步走来,身上沾染了不少鲜血。走到将案前,傅少言哈哈大笑拱手道:“刘将军,末将回来了。”

刘琦道:“将军喜形于色,定是大获全胜。”

傅少言道:“金兵被末将打得措手不及,末将斩杀了他们几十人,擒获他们十余人,其中还有两个是千户,另有十余人溜得真快,让他们给跑了。”旗开得胜,虽然只是小打小闹的一战,在场众人听后却高呼过瘾。

孟闯“哎”一声道:“真可惜,要是我去的话,他们一个也别想跑。”现在倒可惜,刚才他怎么说话?再说,孟闯虽然英勇,却是个莽夫,要是让他去的话,说不定全让他放跑了呢。

刘琦道:“逃了的就逃了吧,没什么好可惜的,让他们回去告诉金贼,不要命的尽管来吧。”众人一听,哈哈大笑。

这时候,乐伦和秦少游也走进来。走到将案前,乐伦拱手道:“刘将军,我们已经查清楚了,金兵约两万人余人,在离此三十里外的白龙涡扎营,前军大将除了韩常以外,还有个姓翟的将军。”

完颜兀术屡次南征,韩常都是他的前军统兵大将,他早已是天下闻名的勇将。至于那姓翟的将军,大伙听都没听说过。刘琦道:“韩常勇冠天下,此人不可小觑,至于那个姓翟的将军,依我看不足为虑。”刘琦望向王离道:“王兄弟,韩常曾是你的手下败将,不知你有何高见?”

王离答道:“咋们刚刚小胜一战,士气大振,我军善于夜战,不如乘金兵立足未稳,对地形不熟,今夜大军劫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刘琦点头笑道:“正合我意。”此意虽好,王离还是有顾虑。刘琦见他略有所思问道:“王兄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王离道:“是这样的,夜袭金营,我们的人手不宜太多,人多了反而是拖累,只是,自从仙人关之战以后,八字军再没有打过什么像样的战,更没有和金兵交过手,韩常手下都是金军主力,我担心八字军将士散漫惯了,拿不起刀枪。”

孟闯急了,喝道:“打战归打战,你扯那么多干什么?”

这话听了之后,焦文通也不痛快,接上话道:“说的是,王将军是不在了,可我们八字军安生立命的本事还没丢,大不了和金兵来个鱼死网破。”

生死攸关,不激一激他们怎么行?王离要的就是这种视死如归的决心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刘琦“啪”一掌重重拍在将案上站起道:“好,就这么定了,今晚夜袭金营。”他转头对王离道:“王兄弟,你来安排。”

这是与金兵的第一战,胜了能稳定军心提振士气,此战只能赢不能输。王离想了半天道:“少言,你行事素来谨慎,这些兄弟中,我最放心的就是你,事关全局,还是带人去吧,只能给你一千人,天黑之后,选择下游浅滩渡河,以免被金兵哨骑发现,至于什么时候进攻,你可以自行其事,不过有一条你要时刻铭记,黎明之前,你必须带人撤回河岸。”傅少言点点头。王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此战是我们和金兵的第一战,只能胜不能败,少言,你要心中有数。”

傅少言道:“放心吧,我绝不会给八字军丢脸。”

傅少言就要去杀敌建功了,大家反倒留要下来看热闹,同时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傅少言能去,他们就不能去?焦肆道:“少将军,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吧?难道你要让我们留在这陪你纸上谈兵不成?”

孟闯喝道:“为将者就要在战场上杀敌建功,凭什么少言能去,我们就要在这看戏?”

他们豪气冲天,不禁让人欢喜。傅少言一个人去确实太单薄,王离道:“孟闯、焦陆,我可以让你们和少言一起去,但你们要听少言的话,战场上绝不能恋战,你们要是不听少言的话出了什么差错,那就别回来见我。”王离知道平日里,傅少言说的话他们还能听,要是到了战场上,焦陆还好说,孟闯就不一定了,为保万无一失,并敲打他们几句。众兄弟都能去,唯独焦肆留了下来,心中实在不甘,可自从那次受伤后,他就不能在动武,去了也是累赘。王离看了他一眼安慰道:“焦陆,你留下陪我吧。”焦陆知道他也是为自己着想,只好点点头。

大显身手的机会,燕初晨等江湖中人也想分一杯羹。白奇飞拱手问道:“少将军给我们一个什么差事呀?”

秦少游摆手道:“对呀,总要给我们找点事情做,我看不如这样吧,傅将军只带一千人去夜袭,人手未免太少了点,不如我们带些兄弟去帮帮傅将军的忙,要是列阵对垒,我们这些江湖上的兄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可要说劫个营,偷个鸡摸个狗,那可是我们这些人的强项,战场上不是还讲究因地制宜吗?少将军你看如何。”

江湖上的好汉个个武艺高强,确实是做这种事情的好手。王离道:“好,那就有劳乐兄和秦兄了,不过九娘和张姑娘得留下。”

要她们留下,张茜笑道道:“少将军,你看不起我们是女流之辈不成?”

王离道:“自然不是,只不过战场上瞬息万变,乐秋想要娘,秦兄也需要有份牵挂,就这么定了。”王离言辞凿凿,虽然不甘心,也只能打住。王离又道:“韩常是金国名将,他一定会步步小心,严防我们去劫营,大家要谨慎行事,得手之后不要与金兵纠缠。”

众人拱手道:“是。”

一切安排妥当,刘琦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哈哈哈大笑一声道:“太好了,这下我可以回去安心睡大觉了,这里就交给王兄弟你吧。”王离对他一抱手,刘琦大笑着走出门去。

三十里外的白龙涡是韩常的金兵大营。金兵一路行军,车马劳顿,宋军善于夜战偷袭,此时已是五月下旬,天黑后天上没有月亮,伸手不见五指,他不敢靠顺昌太近,免得遭夜袭。八字军是老对手,刘琦是何许人他却一概不知;刚赶到白龙涡,他就一面命人安营扎寨,一面派出哨骑到顺昌城附近打探,想看看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两万大军的营地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既要挖壕沟陷马,又要架起营门;不仅如此,还要增设各处明暗岗哨,丝毫大意就要次大亏,打了那么多年的战,韩常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刚造好营,完颜雍和完颜福寿就闯进大帐,完颜雍急道:“韩将军,我们派出去的哨骑遭八字军埋伏,就回来了十几个人来。”

韩常一听,一拳砸在将案上。完颜福寿道:“这个刘琦在搞什么鬼,河边的船不知道被他弄到哪去了,附近的百姓也跑得没影了,咋们想抓个人来问问可什么都找不到,你们说他到底想干什么?”

完颜福寿有勇无谋,当然看不出其中的厉害。完颜雍解释道:“完颜兄,要是你,你能把船都留下来给我们用吗?这叫坚壁清野,专门给我们设麻烦的。”这么一解释,完颜福寿才明白。

韩常道:“可别小看了这个刘琦,我们刚到这他就给我们来了个下马威,就凭他这两招就是个人物。”

完颜雍道:“韩将军,我倒不担心这个刘琦,我担心的王离,在燕京的时候,咋们这位王兄可是夸下海口,只要大金跨过淮水,他并会带着八字军与我们一决高下,听逃回来的哨骑们说,埋伏他们的人就是八字军,要是这么说来,咋们对面的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他对我们了若指掌,我们对他却一无所知,这战不是那么好打的。”

韩常曾是王离的手下败将,听了这话,他心里开始犯嘀咕。帐外传来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来人道:“不是可能,韩将军对面的就是王离,他已经在顺昌城严阵以待,就等着将军你呢。”

三人往大帐门口望去,司马云从帐外走进来。韩常大喜,迎上去道:“司马前辈来得正好。”

司马云拱手道:“王离行事莫测,在下是奉秦相国之命特来保护将军周全。”

韩常哈哈大笑道:“本将多谢秦相国。”一摆手道:“司马先生,我来给先生介绍,这两位分别是葛王爷和完颜将军。”又对完颜雍二人道:“这位司马先生武功了得,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也是王爷和本将的朋友。”

司马云抱手道:“见过两位将军。”二人怎么也想不到还有这样的神秘存在,让二人更惊讶的是,宋金两国都快打得头破血流,没想到大宋的丞相和大金在暗地里却勾勾搭搭,这算哪门子的事。他们到底还年轻,许多事情不是他们能想明白的,那就不如不想,碍于面子,两人也拱手向司马云问好。而后,司马云道:“韩将军,秦相国希望宋金两国罢兵言和,不想和大金国伤了和气,原本我还想给韩将军送上一份大礼,可惜王离那小子处处戒备,我只好空手来见将军。”

韩常笑道:“先生不辞劳苦到本将军中来,那是给本将天大的面子,这份礼物难道还轻吗?”这一说,韩常和司马云一起哈哈大笑。

天黑以后,大军出发,出东门往东走,来到一处水流平缓的地方。夜幕下,几十条船等在岸边,大军登船后向对岸驶去,一切都在不知不觉当中。王离带着郭婷、焦陆、灵隐三人人亲自来送,众人牵着马站在岸边,过河之后,没有后援,一切就只能靠他们自己。此刻,王离忽然心慌意乱,或许是天气太热的原因,又或许想起西鸿寿那些醉话,他心里没着没落的。

所将士都登上船,岸边就只留下一条船,傅少言对王离等人道:“回去吧,我们走了。”

王离深吸一口气道:“万事小心。”

焦陆倒是一脸轻松道:“你还怕我死了不成?我可告诉你,我要是死了,你要为我披麻戴孝。”

孟闯喝道:“这是什么时候了,说死不死的,走吧。”于是三人一同登船。

王离对身边的灵隐道:“灵隐,你也一起去吧,你替我做件事,乘大伙劫营金兵慌乱时,你去把韩常杀了。”

听了这话,身边的乐伦等人大惊,郭婷和灵隐更是瞪大眼睛。郭婷喃喃道:“王大哥……”

王离道:“战场上各位其主,赢是唯一的目的,韩常是金国前锋大将,杀了他,金兵就会自乱阵脚,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他们就会乖乖的退兵。”

灵隐拱手道:“是公子。”

他和韩常是朋友,他连朋友都可以杀,可见这次与金兵决死之决心。乐伦、秦少游、木红缨、唐津生、刘大成一同拱手道:“告辞。”

王离抱手道:“保重。”说完,众人同傅少言三人一起登船朝对岸划去,在对岸登陆后消失在夜色掩护当中。

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回到顺昌城内,焦陆并跑到北门望着颍水北岸的漫漫长夜。王离在紫竹阁来回走动,惴惴不安,他在客栈中摆下棋盘,就等着董妙来与他一决高下。青衣在楼上忐忐忑忑拔剑四顾,就连平日里事不关己的小狸似乎也心事重重的模样,这下正爬在王离的棋盘灵魂出窍。

安静的夜晚,安静的紫竹阁,一派死气沉沉的样子,只有跳动的火焰才让人感觉到风的变下和夜里的活跃。郭婷带着董妙走进来,边走边道:“王大哥,师傅来了。”

王离回过神来拱手道:“王离夜不能寐,特意让婷妹请前辈过来,想和前辈对弈一局,打扰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董妙笑哈哈的道:“就算少将军不来找老夫,老夫也会来找少将军你。”

这么说来,他们两是心有灵犀。王离摆手道:“前辈请看,棋我都摆下了。”

二人迎面坐下来,小狸也识趣坐直。董妙笑道:“少将军的这一局可不在这棋盘上,老夫不过是陪你走马观花罢了,这个世上,能搅动天下风云的能有几人呀。”

王离哈哈大笑道:“前辈过奖了。”又道:“这一局,前辈可要全力以赴,可别让着晚辈。”

董妙道:“那你我就来个君子协定,谁也别对谁手下留情,你看如何?”

王离道:“要是这样说来,前辈你可是吃大亏了,你是正人君子,王离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只要能赢前辈,王离可是会不择手段的。”

董妙道:“天下人有谁不是以正人君子自居?少将军能说自己是小人,足见你心胸宽广,比世上那些伪君子光明磊落得多。”

说到这,郭婷接上话道:“师傅和王大哥请稍后,我这就去给你们泡茶。”

二人转头见她往厨房方向走,董妙对这个徒弟很满意,见她和王离生死相随他自己也挺高兴。再回过头,董妙抓起棋钟里的棋子道:“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他刚要落子,王离将他拦下道:“前辈,白先黑后,这可是规矩,你老人家可不能坏了规矩。”什么白先黑后,小狸听不明白,她只是觉得两人说话都挺有趣的,她也爱听。董妙手里的是黑棋,白棋在王离那边;规矩是不能坏,可高手过招,胜败往往在瞬息之间,谁先落子就掌握先机,董妙是这黑白之间的顶尖高手,难道他会不懂这个道理。王离一笑道:“既然有君子之约,王离怎么会占前辈的便宜?”他从棋钟里抓起一把棋子道:“就让老天来决定。”董妙明白他的意思,也从棋钟里抓起一把棋子。王离道:“前辈,你我手里的棋子谁是双数,谁来选边你看如何?”

这样再公平不过,二人都将棋子放在棋盘上,一数之下,王离手中的棋子数量是九粒,董妙抓起来的只有八粒,按规矩王离输了,小狸遗憾的嘟嘟嘴。董妙哈哈一声道:“天意如此,老夫就不客气了。”

王离叹了声站起来道:“前辈请。”

于是两人换了位置,董妙抓起一粒棋子落到棋盘上,同时道:“今夜你我棋盘上这局与少将军正在下的这一局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处,少将军知道谁先动手,谁就强占了先机,贼军一路势如破竹抢占先机,可我大宋也早有准备,就如同这棋盘上一样,看似老夫占了先机,可这盘棋才刚刚开始,现在就来论输赢为时尚早。”他是用这话来鼓励王离,王离点点头。董妙一摆手道:“少将军,该你了。”

他说的没错,眼下这盘棋就好比与完颜兀术正在下的这一局;这盘棋的胜负不同于往日,每落一个子都要深思熟虑。王离再三思虑落下一子,这粒棋子下得毫无章法,更别说有什么规律可言,董妙被他弄糊涂了。王离抬起头对他笑道:“前辈,王离早就说了,为了赢你,我是会不择手段的。”

董妙先是一愣,后又指着他哈哈笑道:“不按常理出牌,或许能有奇效,老夫可不会上你的当,我还是步步为营。”他按着寻常下棋的思路先占领四角的星位。

半天才下了三粒棋子,小狸看着棋盘抓耳挠腮,不知道下这种棋有什么意思。郭婷端着茶壶走来问道:“你们笑什么呢?”坐下来分别给他们倒茶,也给小狸倒了杯。

董妙指着棋盘笑道:“你看,少将军出手不凡,他这第一粒子就让人意外呀。”

郭婷往棋盘上一看,两粒白子都落在星位上,偏偏一粒黑棋落在正中央的天元。郭婷和董妙学艺,也曾学过些下棋的技巧,又看了不少王离和董妙的对局,像今晚这种下法,她还是头一次见到。郭婷不禁问道:“王大哥,你这第一粒子不就被师傅包围了吗?”

王离没有回答,董妙指着郭婷笑道:“你这位少将军心里使着坏想把为师我杀得片甲不留呢,别看他现在处处是弱,心里指不定给我设了什么套。”

郭婷微微一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经历了世上那么多事,她不是以前那个少不更事的小姑娘,围棋的智慧她已经能够明白,她和王离再也分不开。高手过招难得一见,她也坐下来看二人下棋。

王离又落一粒子,这次还是不在四角的星位,而是中间的星位。董妙原本就握有先手权,王离这是在干什么?他要把四个角都丢出去不成?董妙可就不客气了,这下,四角的星位他已经独得其三,可谓顺风顺水,就看王离会不会抢最后一个位置。王离还是将另一个角让给了他,如此,他占领了四个角的星位,王离占领天元和中间的两个星位,他等于将王离团团围住,开局对董妙而言一片大好,就连郭婷也为王离捏把汗。

抛开棋局,王离道:“不知怎么,今夜晚辈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就连和前辈下着棋,我心里还是不踏实。”

董妙笑道:“少将军不会是想为输给老夫先找个由头吧?”

他脸色不好,郭婷早就注意到了,本以为董妙来了会好一些,现在看来一点没有好转。王离摇摇头道:“今日我和婷妹一起全看过西鸿寿前辈,他替我算了一卦,他说,这次我会惨胜,这一天下来,我总在想他说的这句话,但愿他说的是醉话。”

董妙道:“老鬼的话不能不信,但也不能全信,要做成大事,就会付出代价。”

王离叹道:“是啊,像今天这样的结果我想过很多次,不知怎么的,我越来越害怕见到血,更别说杀人。”

董妙呵呵一声道:“少将军也有怕死的一天?”

王离道:“是人都怕死,我也不例外。”他握住郭婷的手看着她道:“我现在有了妻子儿女,又担着那么多人的性命,生死就不当当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你说我能不怕死吗?”

郭婷心中暖暖的,小狸却怒目相对。董妙道:“你能这么想,说明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王离了,老夫应该恭喜你。”

傅少言一行千余人埋伏在白龙涡四周,金兵大营就在眼前,夜色给他们提供了最好的掩护;埋伏在树林间,与黑夜融为一体,没有人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韩常将整座军营修的像铁桶一般,夜深了,金营把守依旧密不透风,想要靠近都很困难,更别说是去劫营。

围着金营寻了几处都无从下手,千余人并绕到后军大营。不久,派去打探消息的探子匆匆回来,半跪拱手道:“禀傅将军,金军后营把守松懈,许多放哨的人都在睡大觉。”

大家都已经看到了,比起前军和左右两军,这座后军军营毫无生气,就连巡逻的金兵也漫不经心。傅少言问道:“金兵后军统领是谁?”

探子道:“是韩常的副将,姓翟。”

焦陆道:“管他姓什么?就算姓天王老子也不关咋们的事,他以为咋们不敢来劫他的营,既然没把咋们放在眼里,咋们就挑他这个软柿子捏一捏。”

孟闯喝道:“捏软柿子有什么乐趣?依我看,咋们就打韩常的前军。”

气概不凡是好事,也要实事求是,金营把守严密,只有这座后军军营还能打一打注意,乐伦、秦少游对视一眼,一切还是要听傅少言的决定。安静了一会,傅少言道:“软柿子也是柿子,咋们拿这个软柿子开刀并不丢人,就这么定了。”他握紧拳头喝道:“传令下去,速战速决。”

准备就绪,众人慢慢靠近金营。江湖上的好汉大显身手的时机来了,刘大成命丐帮弟子先放出蛇,那些蛇都是丐帮精心饲养,经过调教通人性的畜生;放出去后,成千上万的蛇就往金兵军营里爬去。没多久,蛇就寻着气味,有的爬进金营,有的爬到有金兵放哨的地方。被蛇这么一惊吓,各处明暗岗哨都暴露在众人眼下,乘此时机,乐伦命人悄悄潜伏过去,将金兵的岗哨都做掉,金兵大营顷刻间门户大开。

得手以后,傅少言一挥手,上千人拔出兵器压低声音往金营里闯。进入金兵大营后,众人四散开来,按照早已经约定好的路线分为几股分别朝金军营帐摸过去。八字军和各路江湖豪杰如同行在在夜里的鬼魅,他们尽量不发出声音,从金军帐篷里走过,金兵连怎掉的脑袋也不知道。

傅少言带着乐伦、秦少游等人带领数百人径直往金军后军大营方向快速穿插;左右两边,焦陆和孟闯各带一队人跟进,所到之处金兵金兵无一生还。一队巡逻的金兵从帐篷后面转过来,与傅少言、乐伦等人正好迎面撞上。神兵天降,金兵都被吓傻了,傅少言一个箭步抢上前,挥刀将走在最前面的一个金兵一刀劈倒。其他金兵见状,吓得一边喊着,一边转头逃跑,整个后军大营这时候才活跃起来,可此时八字军和江湖英雄已经血洗金营几百人。

从梦中惊醒的金兵钻出帐篷就看到败逃的金兵朝他们冲来,再看身后宋军将士凶神恶煞,个个勇猛无敌,活脱脱就是阎王爷,他们要不跑快点那还能有性命,衣衫不整,兵器、马匹不要,转身拔腿就往中军大营的方向跑。至于那个姓翟的将军,此时逃得早已经没影了,军中无人指挥,败得就更快,一时后军军营杀声震天、一片火海。

喊杀声将韩常惊醒,他穿戴整齐走出大帐,只见后军大营四处起火,不知宋军来了多少人;而后军的败军正朝着中军大营逃来,一副败局已定的样子。一队亲兵牵马来到他面前,其中一人拱手道:“将军,宋军夜袭,请将军上马快走。”

战场上打的就是一股气势。金兵遭到偷袭,斗志全无,此时宋军还在后军大营冲杀,中军大营就一片乱麻不可收拾。韩常紧握拳头,他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却还是被王离偷袭,心中甚是苦闷。他深知此刻要是逃走,金兵群龙无首只能任人宰割,就算侥幸逃命,完颜兀术也不会放过他,何况他不想再次败给王离。

完颜雍和完颜福寿推开人群挤进来。见韩常无动于衷,完颜雍大喝道:“韩将军,我军主力尚能与敌军一战,请韩将军即刻下令,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经他这一提醒,韩常一挥手喝道:“传令下去,速从各营调集兵马围歼敌军,敢有后退者军法从事。”

这道命令无异于稳定军心,围在身边的众将听后抱手高声道:“遵命将军。”说完纷纷上马召集部属朝宋军扑去。

完颜福寿提枪跨上马背喝道:“跟我来。”一声令下,身边的骑兵几百人快马也朝着火光的方向冲杀而去。

此刻,韩常身边就只剩下完颜雍和十余个亲兵,灵隐凌空落下喝道:“韩将军,公子命我来取你性命。”一道寒光闪过,灵隐一剑朝韩常喉咙刺去。

韩常久经沙场,遇事从不惊慌,何况有司马云随身保护,危急时刻司马云自会出手相助。韩常将完颜雍推开,紧盯着灵隐连连后退。只听“当”一声响,司马云拦在韩常面前,灵隐的剑刺在他的阴阳扇上面。司马云的阴阳扇宝扇扇骨用百炼金钢制成,扇面则用天蚕丝编制,毫不夸张的说坚不可摧,灵隐用力刺去,丝毫不起作用。司马云将折扇一旋转,灵隐也跟着旋转着飞出去,他又顺手将宝扇朝灵隐抛去,折扇围着灵隐转,灵隐低头一闪轻松躲过去,接着跃起一脚踢将折扇踢回到司马云手中。有司马云在此,灵隐不是他的对手,只好作罢,转身施展轻功离去。

傅少言等人一路千里追穷寇,将金兵后营都点着。只听马蹄大作,抬眼望去,远处尽是冲杀而来的金国铁骑,金兵的援军正在赶来,一路败逃的金兵也在回头冲杀,要是在不走就来不及了。傅少言举刀喝道:“撤,快撤……”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往回撤,孟闯还想再杀几个金兵,见此阵仗,也只能憾憾而归。

等援军赶到时,傅少言等人已经撤走,现场找不到一个宋军的影子。大火还在燃烧,金军的粮草辎重都在后军当中,被这么一偷袭,损失惨重。金兵忙着救火,加之夜色黑暗,也没心思再去追赶宋军。

退进林间,回头再看,金军大营火光冲天。此次突袭,以微弱的损失斩杀金兵上千人,还烧了金军大半粮草辎重,数日之内金军无力再战,已达到迟滞金兵进攻的目的,又大大的提振了宋军士气,大伙皆兴高采烈;再有两个时辰天就亮,是回去的时候了。

傅少言道:“走吧!”于是大伙一同转身往回走。

刚走出几步,只听到背后一阵马蹄声。回头一看,身后一股骑兵举着火把追来,已经和后面的人交上手。一个斥候匆匆赶来拱手道:“傅将军,金兵追来了。”

从马蹄声和火把的数量上看,追来的金兵大约有几百人,孟闯喝道:“我带人去把他们给灭了。”说完,提刀就走。

傅少言喝道:“站住。”四周都是开阔地,就连一棵像样的树叶没有,追来的金兵都是骑兵,这种地方利于金兵冲杀,和金兵在这冲突一点胜算也没有。傅少言想了想道:“焦陆,还是你带人吧,不能金兵纠缠,砍了他们的腿,边打边撤。”

孟闯一听怒不可言,他当然不明为什么焦陆能去,他就不能去。焦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还是我去吧,你们快走。”他一挥手带着百余名八字军将士冲杀回去。

众人接着往前走,难缠的是身后的金兵紧追不放,地势对大家又不利,大伙只能提着脑袋边打边走,行动实在缓慢。夜袭金营没有多少损失,可关与这伙金兵纠缠就折了上百人。眼看天就快亮了,要是被这伙金兵缠住,麻烦就大了。

焦陆带人在背后阻拦金兵,金兵时进时退行动捉摸不透,搅得焦陆十分烦恼;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他却追又追不上,跑又跑不过。无奈匆匆回来拦住傅少言道:“少言,这些金兵十分难缠,他们一直远远跟在身后放冷箭,就像块狗皮膏药粘着我们,我们想跑,跑不了,想追,又追不上,许多兄弟都死在他们手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秦少游道:“看来他们是想把我们拖住等援兵赶来再将我们一网打尽。”

金兵是何用意傅少言心里有数,可眼下除了能逃又能怎么办?灵隐急急忙忙追来,乐伦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灵隐摇摇头道:“司马云随身保护,我没有机会下手。”众人不禁叹息,不过只要灵隐回来就好。

木红缨道:“我们也被金兵盯上了,这下麻烦了。”

灵隐道:“咋们背后是完颜福寿,这家伙怎么突然变聪明。”

前面有一片密林,傅少言指着密林喝道:“传令下去,大伙全都撤进树林,进入树林后再找机会对付他们。”这倒是个好办法,进入密林后不利于骑兵穿插,到时候情况就会完全反过来。

金兵也看到前面的密林,要是众人逃进密林,金兵就再也别想追上,他们似乎明白过来,突然奋力追杀。两支箭划破黑夜,从傅少言背后穿过,刺破胸膛扎在身上,傅少言“呀”一声摔倒在地上。

见此情形宛如晴天霹雳,焦陆“少言……”一声扑到傅少言面前抱起他。傅少言满口鲜血堵住喉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两支箭结结实实扎在胸口。焦陆顿时泪水夺目而出喊道:“少言,少言……”

众人都停下脚步围上来,乐伦、秦少游等人轻轻呼吸着不说话。孟闯扑到傅少言身边,傅少言只剩一口气,他恨得咬牙切齿,颤抖着双手握紧拳头喝道:“和他们拼了。”八字军将士都是血腥男儿,眼睁睁的看着傅少言变成这个模样,心里只有报仇一个念头,纷纷高呼“和他们拼了……”众江湖中人也是义气之辈,他们也不甘于人后,何况那么多兄弟都死了,总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硬拼不是办法,傅少言用尽力气挤出几个字:“走……走……走……”

孟闯咬碎牙关闭上眼,心里有多不甘只有他自己知道。金兵越来越近,后面的兄弟已经挡不住,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秦少游喝道:“孟将军、焦将军,你们带傅将军先进林子,我们在这里先挡一阵。”

孟闯含泪撕心裂肺的喝道:“撤,都给我撤……”众人抬上傅少言,头也不回撤进密林当中。

面对金兵严阵以待,骑兵列阵来回穿插冲杀,江湖中的英雄武功再高也无济于事。这块地形一览无余,对于骑兵来说是再好不过的猎场,要不是占着天黑行动不便,厮杀将更惨烈。见孟闯、焦陆带着傅少言已经撤进树林间,乐伦等人急忙命手下兄弟后撤。众人转身往密林间没命的奔跑,短短一阵,又丢下数十个人的性命。

进入树林中,金兵也跟着冲进去;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人家的四条腿,何况金兵善于骑射,落在后面的兄弟纷纷被射倒,射倒后没死的人,金兵快马冲上来补上一刀,没留一个活口。这块狗皮膏药粘着大伙不死不休,几百个人就在这样的拉锯当中白白丢了性命。

密林间安静得吓人,抢先冲进密林的八字军将士一转眼都消失不见。金兵在密林中行动缓慢,乐伦、秦少游等几个高手一边在后面断后,一边命人接着往密林深处撤。忽然,密林间一阵箭雨,几十个金兵顿时人仰马翻。密林当中,天色又黑,金兵搞不清楚前面的状况,一股脑的往里面冲,等发现情况不对劲,再想后撤就来不及了。几轮箭阵后,追来的几百个金兵除几十人侥幸逃走以外,其他的尽数被射成马蜂窝。

终于摆脱纠缠,乐伦等人站在原地望着这伙金兵的尸体,多少兄弟都死在他们的弯刀下,这回总算出了一口恶气。焦陆带着几百八字军将士从密林中走出来,八字军将士到底训练有素,遇事沉着冷静,短短的时间内就能依托有利地势收拢人手组织抵抗,要不然这次恐怕大家厄运难逃。

密林亮着火光,八字军将士点起火把,傅少言躺在地上已死,就连尸体都快凉了。多少大风大浪都走了过来,这场夜袭都已成功,偏偏没有躲过两支冷箭的暗算。孟闯泣不成声,八字军将士哀鸿遍野,乐伦等江湖豪杰看了后不禁哀伤。

焦陆含泪走到傅少言面前,手里的刀脱手落在地上,他“噗通”跪倒在地抱着傅少言的尸体痛哭。孟闯越想越气,站起来一脚狠狠将焦陆踢倒在地,接着扑上前擒住他的衣襟骂道:“还不是你这张乌鸦嘴惹的,说什么不好,偏偏要说披麻戴孝,这下好了,你满意了吧?”

焦陆也在伤心时,乘孟闯不备,一脚将扫到,扑上去将他按在地上,挥拳朝他脸上打去,嘴里骂着道:“你还有脸说,不让你来你偏要来,你这个没脑子东西,你要是听话大家早点撤还能有这样的事情吗……?”

二人扭打在一起,谁也不服谁,恨不得现在就拔刀做个了断。乐伦等人急忙冲上前,几个人一起将他们拉开;这两人依然还怒视对方,几个人都快按不住他们。秦少游喝道:“好了两位将军……”二人清醒过来,傅少言都已经死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两人顿时泄气,一同跪下,八字军众将士也也纷纷跪下。众人何尝不知他们兄弟情深,要不然也不会打这场架。秦少游轻声道:“天就快亮了,事已至此,我们快走吧。”

孟闯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喝道:“奏哀乐,送傅将军上路!”于是,军中响起号角,八字军将士用刀枪架起床抬着傅少言的尸体往回走。傅少言少年时就跟随八字军东征西战,他是个正真的勇士,这是八字军对他的最高荣誉。此时黑夜逐渐拉开,天就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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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楼林立的城市就像密密的丛林,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丛林法则在城市同样适用。小说的主人公山鹃是西部山村的一个泼辣而倔强的姑娘,为了追求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她不远千里来到沿海城市打工。从想进大公司到只要能生存,从浪漫主义爱情观到实用主义爱情观,从清纯的山村女孩到风骚的饭店老板娘,丛林法则让她改变了很多很多……小说再现了农村姑娘在城市打工的辛酸,或多或少能给那些想在城里扎根并期望过上幸福生活的农村姑娘一些警醒:没有高学历没有技术没有金钱的农村姑娘以什么来适应城市生活?是把自己只定性为城市的匆匆过客,还是想在城里扎根下去?如果不傍大款,不牺牲色相,不坑不骗,有多少姑娘能在城里赚到大钱,过上幸福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