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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纵横之剑(下)

天黑之后,木红缨泡了茶,大家在院子中坐下来闲聊。马跃平情绪不高,竹九娘一直陪在他身边没有和大家在一起。大家都能理解他,最有资格拿到纵横之剑的剑谱的人其实是马跃平;不过剑谱在江湖当中已经存在百年,已经成为武林当中公认的宝物,既然是武林至宝,那就不是哪一家的,也不是谁该拥有的。大家说的没错,现在江湖中人的眼睛都盯着纵横之剑,就怕马跃平太冲动枉送了性命。

说着说着又说回了纵横之剑,郭婷双手托着下巴问道:“你们说到底是谁抢走了剑谱?”

众人微微一笑,青衣问道:“婷姐姐有何高见呀?”

大家又一笑,郭婷嘟嘟嘴道:“我只是担心马大哥。”

吴弋也叹息道:“郭姑娘说的是呀,这种事情换了谁心里都不会好受的。”说着大家都为马跃平夫妇叹了一声。

王离道:“该说的话我们都已经说过了,但愿马兄他能够明白,大家都是为了他好。”

郭婷吵着道:“我看未必,从马大哥看我们的眼神来看,他还在埋怨我们呢。”

大家都心知肚明,既然是朋友就能理解他的不痛快。王离道:“吴弋,这两天你要暗中保护马兄夫妇,我担心她们会做出什么傻事啦。”

吴弋拱手道:“是公子。”

王离有接着问道:“灵隐,你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灵隐瑶瑶头道:“从官府那边得到的消息,这件事情应该不是官府所为。”

王离又抢着问道:“开封府和郑三级呢?”

灵隐道:“开封府的捕快已经查封了开封城里所有的书店,抓了不少人,许多人还挨了板子。”

木红缨道:“那些不法商贩利禄熏心,吃人不吐骨头,早就该好好管管了。”不仅是木红缨,开封府的所作所为真叫人大快人心。

灵隐道:“至于郑三级,他傍晚就鬼鬼祟祟出门了,这个人十分狡猾,我们的人跟了他没多久就被他被甩了,我们的人只好回开封府衙盯着,到目前他还没有回开封府。”

以王离对郑三级的了解,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不闻不问;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府,王离隐约感到不妙。王离想了想道:“郑三级只怕已经糟了毒手。”郑三级是何许人也,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人杀了,众人下巴都掉下来。王离道:“灵隐,你赶快派人去他家里看看,如果家里没人,立刻派人出去寻找。”

灵隐拱手道:“是公子。”说完转身走去。

王离再问到:“丐帮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木红缨拱手答道:“刘长老已经出去打探消息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正说着,只听到门外有人敲门,康王府人迹罕至,这么晚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大伙往门口望去,灵隐带着五个官差走进来。从衣着来看都是开封府的官差,领头的是一个七尺汉子,留着断胡须,大约三四十岁的样子,从他的衣服上可以判断,他应该是当头一类的官。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些官差深夜寻来,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

灵隐带人来到王离面前拱手道:“公子,这些官爷想要见你。”

那领头的官差走到众人面前拱手道:“小人姓何,是开封府的捕快,拜见王公子、夫人、郭姑娘以及各位英雄。”众人相互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些官差对她们的身份了如指掌,开封府的衙役果然有些本事,看来这康王府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话说回来,这些官差倒是对她们礼敬有加,看来并不想来找麻烦。

王离站起来问道:“何捕头,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姓何的捕头一笑抱手道:“其实公子的行踪一直都在开封府的掌握当中,只不过我们郑总捕头交代过,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来打扰公子和各位。”

郭婷冲他翻了个白眼到:“既然你们总捕头有交代,那你们还来找我们干什么?”

何捕头抱手道:“姑娘教训的是,要不是出了件大事,小人万万不敢来找公子和各位,免得各位误会。”

青衣道:“这两天开封城里的大事不少,你不会觉得与我们有关吧?”

何捕头道:“夫人千万不要误会,公子和夫人行事堂堂正正小人是知道的,只是今天傍晚,郑总捕头出门之后就一直没有回府,小人们派人出去四处寻找,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找到了他的尸体;郑总捕头是开封府的招牌,他被人暗害,开封府的官员勃然大怒,小人们迫于压力实在没办法,这才来找公子及诸位。”

刚才还说到郑三级,王离正好让灵隐去查他的下落,这位何捕头就找上门来,这下好了,一切都不出王离所料;郑三级果真已经糟了毒手,看来她们都成了嫌疑犯了,要不然官差何苦大半夜找上门来。

众人终于听明白了,郭婷气道:“何捕头,你都把我们当成杀人凶手了,你还和我们客气这么多干什么?”

何捕头拱手道:“小人不敢。”

他人都来了还说什么敢不敢的,这不是口是心非又是什么?看在郑三级曾帮过她们的份上,又看在这个何捕头对她们还算恭敬,没有带大批捕快上门围剿的份上,王离道:“实不相瞒,何捕头,你们盯着我,我也在盯着你们开封府,郑总捕头的死与我们没有一点关系,你找错人了。”

何捕头抱手道:“小人从来不敢怀疑公子和诸位,只不过上边查的紧,小人也是没有办法。”

王离道:“你们是官,我们是民,再者说来我们各为其主,郑总捕头的死我们也觉得奇怪,我们要是查到什么消息一定会通知何捕头,夜深了,何捕头请回吧。”

何捕头一脸难色左右看看身边的人拱手上前道:“素闻公子仁义,郑总捕头的死兄弟们都担着身家性命,公子高义,还请公子看在郑总捕头的面子上出手帮帮小人。”

王离一声叹息不好回答,吴弋见他为难拱手道:“何捕头,公子也有公子的难处,你们为刘豫办事,公子帮你们就等于帮刘豫,公子曾答应过王彦将军有朝一日一定要杀了刘豫,王彦将军对公子已经有误会,现在要是帮了你们,你们让公子怎么像王彦将军交代?”这也是王离担心的事情,再者说,张不驴想要他的命,上次侥幸逃脱,这次他要不小心翼翼,非害死大家不可。

何捕头突然与那四名捕快一起跪下拱手道:“公子,兄弟们在刘豫手下办事,自是觉得辱没了祖宗的英明,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乱世当中总要混口饭吃,再说这差事我们不做自有别人来做,开封府这些捕快兄弟从来都不敢仗势欺人,大家都想着为开封的百姓做点事情,开封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级压一级,兄弟们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公子要是不愿救兄弟们命,兄弟们也只好豁出性命去了,不过公子放心,兄弟们绝不会连累公子。”

他的话说得怪可伶的,一时堵住了众人的口。王离想了想道:“好吧!你们都起来吧,这次我可以帮你们,郑总捕头的尸体在哪?带我去看看。”

几个当差的喜出望外,何捕头道:“在衙门里,公子请跟小人来。”于是王离等人跟着他一同出门,这么好看的热闹,大家当然要一起去看看。

天空中一轮明月露出大半张脸,藏剑园只剩下破败的墙和散落的瓦砾,一场洗劫过后,就像是荒废了十年的样子。两个人人影行走在废墟上面,脚下的瓦砾时不时发出清脆的声音,这两人就是马跃平和竹九娘夫妇二人。王离的劝告竹九娘能听,可是马跃平听不进去,竹九娘拗不过他,只好跟着来。

一片废墟之间还能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这里不知道已经被多少想得到纵横之剑剑谱的人翻了多少遍,马跃平和竹九娘前前后后寻了一遍没有一点收获,看着祖传的家业毁于一旦,马跃平压紧牙关痛恨不已。

竹九娘见他失落的样子,心如刀绞扶着他道:“夫君,你这是何苦呢?王兄不是答应过你,他一定会帮你找到剑谱的吗?”

马跃平冲昏了头脑,望着竹九娘眼神当中充满怨气道:“别人说的话你也相信?难道他就不想得到剑谱吗?”

马跃平真是被邪念冲昏了头脑,什么话都能说出口。竹九娘含泪摇摇头道:“就算拿到了剑谱又能怎么样呢?纵横天下的武功不是谁都能练成的,何况对于我们来说,得到剑谱未必是好事。”

马跃平将她推开指着她喝道:“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不能练成纵横之剑?”

一本剑谱叫武林中人争相争夺,害死了开封城里多少人。马跃平丝毫没有吸取教训也就罢了,更没想到的是他也会变成这个样子。竹九娘嫁给他多年,马跃平竟然为了剑谱这样对她,难道她还不如那本虚无缥缈的剑谱不成?此刻她只觉得所托非人,泪水落了下来。

“喵”一声,两人抬起头,一直猫慢悠悠从房梁上走过去;接着只听到外面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两人顿时警觉起来轻轻走出去。瓦砾之间蹲着一个弱小的人影,是小狸没错,她正在敲打着瓦砾,两人听到的声音就是小狸敲碎瓦砾的声音。

马跃平握紧拳头道:“是你……?”于是对竹九娘道:“九娘你先走。”

竹九娘道:“不行,要走一起走。”接着对小狸道:“是张不驴派你来的?”小狸还在敲瓦砾,对两人的问话置若罔闻。

马跃平大气喝道:“剑谱是你们拿的是不是?”小狸不答,马跃平伸出手喝道:“把剑谱还给我。”

小狸漫不经心的道:“马大哥,别说剑谱不是小狸拿的,就算是小狸拿的,小狸怎么可能会还给你?你也不想想等你拿到剑谱,你还有命吗?”

马跃平气道:“你……”

小狸站起来走到他眼前道:“难道小狸说错了吗?大哥哥那么聪明,难道他没有劝过你吗?”小狸绕道竹九娘面前道:“九娘姐姐,小狸真是替你不值呀,马大哥只关心剑谱,就连你的死活也不顾了。”

竹九娘心里一阵刺痛道:“你别在这里挑拨离间,你想怎么样?”

小狸转身往前走到:“小狸不想怎么样,你们怎么说都是大哥哥的朋友,小狸从来不想为难你们,可是你们干嘛偏偏撞上来,你们是主上要的人,小狸也没有办法。”

马跃平拔剑喝道:“少那么多废话。”说着跃起一剑朝小狸后背刺去。

小狸动作之快叫人眼花缭乱,一眨眼的功夫,马跃平和竹九娘都被她点了穴。这时候,黑暗中窜出来一群黑衣人,跑到小狸面前半跪道:“参见狸猫。”

小狸笑道:“这两个人都是主上要找的人,带回去好好看着,别让她们给跑了。”说完一蹦一跳消失在夜色当中。黑衣人一起动手将两人装进麻袋当中搬到马车上,驾着马车跟着离开了。

等人都走了以后,又有两条人影落在废墟当中,张三丰笑道:“我说的没错吧?只要咋们守在这一定会有收获。”

人人为了纵横之剑的剑谱都变了,沐映雪为竹九娘一阵心痛道:“怎么会这样?”

张三丰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道:“嗨,小狸那个死丫头就是爱胡闹,你难道不知道?”

经他这么一提醒,沐映雪回过神道:“糟了,怎么办?”

张三丰道:“哎呀,我哪知道怎么办?我们两个人加起来都未必是那个臭丫头的对手,难道你还去半道上劫人不成?”

沐映雪想了想道:“要不我们去找王离帮忙吧?”

张三丰一愣道:“有办法了,咋们先跟上去看看。”说着两人马不停蹄悄悄跟上去。

开封这么热闹,乐伦怎么能不来凑这个热闹。更何况马跃平和竹九娘都是他的挚交,藏剑园有事他不能不管;藏剑园被毁,纵横之剑的的事情在江湖上沸沸扬扬,他并邀约秦少游和张茜一起到开封来,看看能帮得上什么忙。除此以外他也知道这件事情王离不会不管,也正好来开封与王离见面。

来到开封以后,好戏是一场接一场,看得人眼花缭乱。偏偏他重马跃平夫妇的情意,对剑谱并不敢兴趣,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此事并不简单;乐伦只想手下的兄弟能够混口饭吃,不想手下兄弟丧命。谁知满院的灯火下,院子里躺了数十个兄弟的尸体,就连柳集赞也在其中。

一群提刀兄弟点起火把围着尸体,花环见要好的兄弟死了,咬着牙气不打一处出来。乐伦与秦少游、张茜从尸体旁走过,心中一阵悲凉,江湖中人过的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乐伦无话可说,一挥手命人将尸体都抬下去。

尸体抬走之后,花环拱手上前来道:“老大,这件事情难道就这样完了?”

乐伦平静的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花环“哼”一声喝道:“这件事情绝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咋们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秦少游走上来道:“花兄,你别激动,现在对手是谁我们还不知道,此时不能贸然行事。”

一个披黑袍的头领走出来拱手道:“大哥,兄弟们奉命一直再查那本假剑谱的事,柳头领就是去查这件事情才被人给害了的,兄弟们已经查清,那些假剑谱是从一个叫金纸坊的地方流出来的。”

乐伦轻声道:“好,召集所有弟兄去金纸坊,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说着合上折扇。秦少游和张茜相互看了一眼,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大家心里都有气,也管不了如此行事有无不妥之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夜已经深了,开封府大门紧闭,那些官老爷们早已经睡得就像死猪一样。郑三级的是尸体停在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何捕头带着众人走进停尸房,命人点起火把,白布掩盖着尸体,验尸官将白布拉开,郑三级的尸首露出来。很奇怪,一个人被人暗杀之后脸上丝毫没有惊愕的表情,反而一脸平静安详,死的却如此自然。

何捕头让到一旁拱手道:“公子请看,这就是郑总捕头的尸首。”王离等人走上来,何捕头并对那验尸官道:“尸体勘验得任何?”

验尸官拱手道:“回何捕头的话,总捕头身上只有喉咙一处伤,这道伤口入肉三分,一剑封喉,从伤口上判断,凶手是一个高手,杀总捕头的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剑。”说完退了下去。

何捕头听完对王离道:“公子,小人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你看……”

王离细细观察了郑三级的尸首,吴弋曾是个刺客,不知道他能从尸体上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于是问道:“吴弋,你来说说。”

吴弋走到王离指着郑三级的尸首到:“公子你看,郑捕头身上穿的衣服没有一点褶皱,可以说干净如新,这说明他与那个凶手并没有动过手,致命伤在喉咙,伤口完全一致,且稍微向下倾斜。”说完看着王离问道:“公子你可知道你可知道这又说明了什么?”

王离笑道:“这说明凶手和郑捕头是熟人,身高比郑捕头要高出半个头。”

吴弋道:“公子说的没错。”指着郑三级的脸到:“大家看郑捕头的表情,一个人被人杀害之前,脸上的表情一定是惊恐万分,而郑捕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害怕,凶手是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杀了他,或者可以换另外一种说法,郑捕头和那个凶手是老熟人,而且郑捕头对他十分信任,根本不会想到那个人会杀他。”

最致命的人往往就在身边,众人听得冷汗直流。何捕头道:“可是郑总捕头明明说他是出去查案的,他怎么会被人暗害呢?”

郭婷接上话道:“哎呀何捕头,我说你有没有脑子呀?郑捕头好歹是开封府堂堂总捕头,出去查案干嘛穿成这样鬼鬼祟祟的?你要是穿成这样你会出去查案?恐怕你自己都不信吧?”

木红缨道:“就是,穿成这样要不是去会情人就是去见什么重要的人物。”郑三级都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了,会什么情人,这话叫人忍俊不禁。

灵隐拱手道:“公子,郑捕头去见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杀害郑捕头的凶手。”

经过一番分析,大家基本可以认定郑三级一定是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而那个人就是杀他的凶手,可是郑三级到底去见什么人呢?大伙又陷入疑惑当中。青衣一直没有说话,见到郑三级的尸首叫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时候轻声道:“难道……”说着这并忍住了。

众人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何捕头拱手道:“夫人有话但凡直言。”

青衣见所有人都望着她,她看了王离一眼道:“我想起一件事情,上次我们到开封来的时候我跟踪过古月楼,我发现古兄和郑捕头的关系非同一般,他好像要郑捕头为他办什么事情。”

就算是这样,郑三级的死和古月楼又能有什么关系,众人不解。王离一声叹息道:“这位古兄的身上到底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青衣接着道:“红缨你可还记不记得,当时古兄中了地魁的毒,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就硬着头皮离开,当时他就是为了去见郑捕头,因此还差点丢了性命。”

木红缨“哦”一声道:“我想起来了,那天古月楼走了以后青衣姐姐你就不见了,等你回来的时候受了很重的伤。”木红缨惊讶的道:“难道是古月楼伤了你?”

青衣摇了摇头道:“我一直觉得古兄到开封来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一路跟踪他,后来发现他又去见了郑三级,他们的对话很奇怪,古兄好像托郑捕头找什么东西,他们两刚分手,古兄并遇上了小狸手下那些活死人,我是为了救他被那些人打伤的,现在想想,古兄要找的东西很有可能与纵横之剑有关。”

郭婷道:“红梅出现在开封,这么说古兄也在开封,这件事情不会有这么巧吧?”

王离皱着眉头道:“古兄一心想成为天下第一,如果说这件事情真的与他有关,我并不感觉意外。”听了这话,大家纷纷叹息,为史红梅担忧起来。

这时候,一个捕快带着一个叫花子走了进来拱手道:“何捕头,他说他是丐帮弟子,奉命来找王公子。”

何捕头一挥手命捕快退下去,那叫花子拱手对王离道:“公子,刘长老已经查到了那些假剑谱的来源,他让小人来向公子禀报,刘长老已经带领丐帮弟子赶过去了。”

众人大喜,王离问道:“在什么地方?”

那人道:“一个叫金纸坊的地方。”

何捕头一听抱手道:“小人想起来了,郑捕头遇害的地方里金纸坊不远,而且小人的兄弟早已经在关注金纸坊了。”

这么说,谜题都要解开了,事情肯定与金纸坊脱不了关干系。王离想也没想道:“何捕头,马上召集开封府的捕快去金纸坊。”

一个普通的夜晚转瞬即逝,一时间刀光剑影说变就变。杀人放火这种事情只能在夜黑风高的晚上来做,乐伦召集了手下数十人气冲冲的往金纸坊扑去,本想出口恶气,没想到金纸坊人去镂空,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乐伦和秦少游张茜站在客厅门外,金纸坊里的人虽然都已经跑了,可害死了那么多兄弟的性命,岂能这么容易就离开,手下人在大院中进进出出,将里面的东西该砸的砸,该摔的摔,这也是没有地方出气的无奈之举。

何捕头带人着官差赶到金纸坊,只见金纸坊大门敞开,官差纷纷冲了进去,正好与乐伦等人手下的人迎面撞上;乐伦手下皆是江湖中打家劫舍之辈,与官差本来就势不两立,官差们见院子中的人手中全带着刀剑,双方一拍即合纷纷拔出刀剑朝对方冲了过去,院子当中顿时打成一片。

王离、青衣、刘大成等人带着丐帮弟子冲进院子中,王离一眼就看出对方是乐伦的手下,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王离大急冲进人群当中摆手大喝道:“住手,别打了……”双方的人都敬重王离,他的话众人不敢不听,纷纷手持刀剑退到两旁。

地上已经染了不少鲜血,还好虽然有人受了伤,却没有闹出人命。乐伦手下人见到王离,手里提着刀拱手道:“拜见公子。”

何捕头不解,皱着眉头走到王离面前问道:“公子这……?”

王离转过头对他道:“都是自己人。”

乐伦等人听说官差来了,匆匆赶过来,见到是王离等人,心里才放松下来。秦少游迎上来拱手道:“王兄、青衣姑娘、郭姑娘你们怎么也来了?”

王离道:“我还正要问你们呢?你们怎么在这里?”

乐伦深吸一口气道:“别提了。”

花环拱手道:“公子,柳兄被人给杀了,我们是来找人算账的,可这里的人都跑了。”

众人大惊,王离道:“什么?”

乐伦接上话道:“我与马兄夫妇相交多年,纵横之剑剑谱的事情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我就想能不能帮上忙,所以就要约秦兄和张姑娘一起来到开封;我们查了很久才查到这金纸坊,柳大哥带着兄弟一直在这监视,可谁知道柳大哥和那些兄弟都不明不白被人给杀了。”柳集赞与大伙有生死之交,王离等人听了,心中一阵失落。乐伦问道:“对了,马兄夫妇没有和王兄你们在一起吗?”

青衣道:“因为剑谱的事情,马兄心里不痛快,所以留在康王府丐帮分舵了。”

一场误会,双方都有人受伤,王离转身对何捕头道:“何捕头,先将受伤的兄弟带下去医治吧。”

误会已经解除了,何捕头对身后的官差到:“按公子说的去做。”官差拱手领命而去。

金纸坊的人都走了,王离问道:“乐兄,你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乐伦道:“这些人走得很急,好像是有人事先通报一样,我们来时,这里就乱糟糟的。”

花环道:“我一气就让手下兄弟把这金纸坊上上下下搜了个遍,把东西都给砸了。”

王离一脸无奈,既然对手走得急,那一定会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他这么干不是把线索都给毁了吗?王离道:“花前辈,你也太冲动了吧?这样一来,我们上哪找那些人的线索去?”

王离教训的有道理,花环虽然服气,可肚子里全是委屈。大家都知道他和柳集赞感情非同一般,这也是情有可原,青衣拉着王离道:“算了吧,你也别怪花前辈,他也有苦衷。”

王离这才察觉自己未免太苛刻了些,拱手对花环道:“花前辈,王离意气用事,还请你多多包涵。”

花环含着泪拱手道:“公子不必自责,老花办事确实太糊涂了点,我这就带领兄弟们仔仔细细的去查。”说完一挥手对手下兄弟到:“再去给我找,一个角落也不许放过。”说完手下人一哄而散。

说起办案,还是得看官差,王离转头道:“何捕头,你也带人去吧,记住,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何捕头拱手道:“是公子。”

等人都走了以后,秦少游问道:“王兄,你们怎么会和官差在一起?”

王离叹道:“一言难尽,开封府的郑三级死了,这些当差的找上门来,要我帮他们找出凶手,盛情难却。”

三人大惊,张茜道:“郑三级号称开封府神捕,谁能在开封杀得了他?”

王离道:“我们也正觉得奇怪呢。”

乐伦喃喃道:“真是没想到。”说着摆手道:“咋们还是去客厅等消息吧。”

灵隐拱手道:“公子,我和吴弋也去帮忙吧。”

郭婷也拉着青衣道:“那青衣姐姐我们也去帮忙吧。”

王离看了她们一眼,女儿家的心细,说不定她们还真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他一笑道:“好吧,你们一起去吧。”于是青衣、郭婷、木红缨、带着灵隐吴弋一起去了,张茜见状也跟了去。王离、乐伦等人看了她们一眼笑着往客厅走去。

金纸坊应该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前院专门供人居住,而后院则是一个染印坊。由于走得匆忙,还留下了印刷那本假剑谱的样本。这个玩笑就是从这个地方开始的,怪不得没人知道假剑谱的出处,这个地方这么隐秘,从外边看完全就是哪个大富人家的府邸,有谁能想到这是竟是藏污纳垢的所在。

郭婷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倒是对一间女儿家的闺房格外感兴趣。从房间的布局来看,分明就是富庶人家小姐的房间,各种金银首饰也就不说了,梳妆台上摆满了各种胭脂水粉;同是女儿家,看到这些东西,谁不心动呢?

房间当中的各类用品奢华讲究,处处透露着住着这间房间当中那个人积万千宠爱于一身;一阵芳香扑面而来,香味四溢叫人心情舒畅。整个院子就这一间房没有被花环和手下破坏,看来他们见到这是一间小姐的闺房还是手下留情了。

郭婷摆弄着桌上的胭脂,时不时拿起来凑到鼻子面前闻一闻;床上一件红色的外套叠得整整齐齐,木红缨对那件外套颇有好感,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又放回去。青衣和张茜走在房间里,这么大的一间房,里面摆设整齐,打扫得一丝不苟,住在这里的人不知道有多爱干净。一眼就能看到床底下摆放了两双鞋,其中一双尺寸稍小,绣着花,显然是一双女儿家穿鞋,另一双白色的鞋尺寸稍大,是一双男人的鞋;一张宽大的床明显不是单人床,住在这里面的不是一个女孩,应该是一对极具品味,风格迥异的夫妻。青衣和张茜都心知肚明,但是谁也没有说出来。

既然知道这是一对夫妻的房间,呆在房间里多有不便,青衣轻声道:“我们走吧。”

郭婷就像是没有听到,还在对那些胭脂水粉感兴趣道:“青衣姐姐,这些胭脂好香呀。”

满屋都是香味,难道青衣还闻不到吗?青衣和张茜相互看了一眼,张茜走过去拉着她道:“郭姑娘,咋们走吧。”郭婷恋恋不舍,还是被拉了出去。

在金纸坊上上下上搜寻了一遍,还是收获不少。回到客厅当中坐下来,青衣、木红缨和张茜都有些闷闷不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重视堵得慌;郭婷没有什么变化,心里还是想着那些胭脂水粉,谁要是送了她那么多好东西,她还不乐疯了。

灵隐、吴弋与那何捕头一起走进来,王离问道:“何捕头,有什么收获吗?”

何捕头拱手道:“开封城贩卖的那些假剑谱确实是从这里印刷之后卖给城里各书店的,小人们在后院找到了印刷假剑谱的作坊。”王离点点头,假剑谱的事情就此可以告一段落了。何捕头一挥手,一个官差捧着几把剑走上来,何捕头道:“小人们还找到了几把那些人匆忙中留下来的剑,公子请过目。”王离拿起其中一把剑,何捕头道:“这几把剑十分坚硬,锋利无比,据小人观察,这些剑的造工极其精妙,打造这些剑所用的铁石也比一般的铁石要好,而且这些剑的规格,重量几乎都一致……”他说话的声音也小了,表情显得十分小心。

王离打量了他一眼,他恐怕是有所保留并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何捕头低着头抱手道:“从剑的造工上来看,这些剑应该是大内侍卫使用的剑。”大内侍卫?众人提起精神来望着他,难道真是刘豫派人所为?要是真这样,刘豫为了钱财也太不择手段了吧。何捕头从腰间取出一块腰牌递上去到:“公子,这也是他们无疑中留下来的东西。”

王离接过去一看,那是一块铁牌,上面写着“大内”二字。王离问道:“这腰牌和宝剑是刘豫手下的大内侍卫留下的吧?”

何捕头摇摇头道:“不是……”他脸色突变,额头上冒出颗颗汗珠。

众人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害怕,青衣问道:“何捕头,就这一块腰牌和这两把剑,至于将你吓成这个样子嘛?”

何捕头咬牙闭上眼到:“夫人有所不知,这块腰牌是大宋大内侍卫的腰牌,而这些剑都是大宋皇宫中大内侍卫的佩剑。”

这话令人惊愕不矣,如果说腰牌和剑都是大宋皇宫大内侍卫留下来的,这么说,假剑谱的事情也是这些大内侍卫所为,那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为什么呢?假剑谱的事情害死了不少人,如果真的是他们所为,那这些人也太不择手段了。更让不安的是,假剑谱既然是从他们手里传出来的,那真的剑谱会不会也在他们手里呢?大内侍卫居然这么深的摄入江湖争斗当中,江湖中人对此还置若罔闻,他到底想干什么?一连串的疑问令人更加眉头紧锁。

郭婷问道:“何捕头,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何捕头道:“郭姑娘,小人怎么敢拿这种事情和公子开玩笑?要是小人早知道这件事情与大宋的大内侍卫有关,又怎么敢将公子和诸位牵扯进来。”

秦少游道:“王兄,这些剑和这块令牌也让人觉得蹊跷。”

王离问道:“秦兄这话什么意思?”

秦少游道:“王兄你想想,大内侍卫做事情一定是小心翼翼,他们怎么会把随身的佩剑和腰牌丢下?但愿他们是无意中将这些东西丢下,要不然他们留下这些东西就是为了警告我们,要是真这样的话,事情才真的麻烦了。”

他的话令人心惊胆战,何捕头急忙跪下道:“小人连累了公子,还请公子赎罪。”

王离站起来长叹一声道:“好了,你起来吧。”何捕头站起来,王离又道:“就算这些人真的是大宋皇宫大院的大内侍卫,那他们也不该胡作非为,既然已经得罪了他们,他们要是真的找上门来,咋们还能躲得了吗?”真相慢慢浮出水面,荆州武林大会的时候,古月楼一己之力敢挑战七大门派掌门,当时王离就觉得他背后一定有一股势力在支持,这座金纸坊处处有古月楼的味道,看来古月楼与大宋大内侍卫已经脱不了关系,纵横之剑的剑谱一定也是他拿走的。

天下的事情就是这样,前一夜骤风暴雨,天亮之后一切又回到平静。江湖中人全聚集在开封城里最大的客栈当中,官府三令五申,有人还是做着纵横之剑的美梦,天下无敌和金银财宝的人的吸引力完全没法想象。只不过,也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想过,纵横之剑的剑谱只有一本,这么多人抢同一本剑谱,就算真的得到了剑谱,那这些人又该怎分呢?

江湖当中无论是名门正派还是邪魔歪道都派出了高手到开封来,人越多的地方消息月灵通,大家都聚在一起,无论任何风吹草动,所有人都知道,大家也能一起分杯羹又何乐而不为?当下所有人都相安无事,那是因为没有足够的筹码值得去挣;有了足够的筹码,这些人一定会拼个鱼死网破。最有兴致的莫过于崆峒派掌门雷文俊和青城派掌门刘月伦,别的门派不过是派出高手,这两人却亲自前来,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张三丰和沐映雪闯进客栈中,这些天江湖中人来来往往,沐子风是武林盟主,他对纵横之剑感兴趣也不足为怪。说到底,最后谁能得到剑谱还要靠实力,要是到了不得不动手的时候,就算沐子风亲自前来那有怎样。

二人扫视了在场所有人一眼,这些人大家互相都认识没什么好说的。见到段横带领几个昆仑派弟子坐在客栈当中,张三丰哈哈大笑一声走到段横身边拍了拍段横的肩膀道:“段兄真是好雅兴,哪里热闹,哪里就一定有你。”

要说张三丰和段横也没什么交情,段横更是看不惯张三丰。张三丰将手搭在段横肩上,段横将张三丰的手拿开,冷笑一声道:“张三丰,你我可没什么交情。”

这话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只不过张三丰可不在意他给不给情面,将沐映雪推向前道:“段大侠不给我面子,难道沐大侠的面子你也不给吗?”

沐子风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段横站起来抱手道:“沐姑娘,不知道沐大侠近来可好?”他虽然这么说,脸上也显得勉为其难。

沐映雪笑道:“多谢段兄关心,家父一切都好。”说着,张三丰和沐映雪找了一张空余的桌子坐下来。

刚坐下,雷文俊并不阴不阳的道:“沐大侠武功了得,难道对纵横之剑也感兴趣?”

这话摆明了是冲沐映雪来的,沐映雪大气,张三丰急忙将她拉住对她一笑,沐映雪“哼”一声将脸转到另一边去。张三丰站起来走到雷文俊旁,低头瞧了雷文俊一眼道:“哟,这不是崆峒派的雷掌门吗?还是雷掌门好兴致,不辞辛苦亲自跑到开封来了。”

雷文俊冷笑道:“你是哪来的东西?”

没人给他面子张三丰早就料到了,他也不生气道:“雷掌门你好歹也是一派掌门,怎么说你我也是老熟人了,在天下英雄面前你好歹也客气一点,免得失了你掌门的身份。”说着拍了拍雷文俊的肩膀。

雷文俊大气却在天下英雄面前不好爆发,和他同桌的刘月伦笑道:“雷掌门,这位张少侠说的没错,你是一派掌门,怎么能没有一点气度。”

听了这话,雷文俊更是火冒三丈紧握拳头。张三丰看出他不悦,故意到:“雷掌门,你生什么气呀?要是动起手来,反正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你说对吧。”

雷文俊“啪”一掌拍打在桌面上站起来指着张三丰骂道:“你说什么?”

张三丰急忙笑嘻嘻的迎上去到:“你看雷掌门,我又多嘴了,你消消气,我是说如果我有纵横之剑剑谱的消息我一定会第一个告诉雷掌门你。”说到纵横之剑的时候,张三丰故意提高了嗓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果然,听到纵横之剑这四个字,众人虽然不动声色,可目光已经移到张三丰身上。雷文俊听了之后也慢慢坐下来,张三丰接着道:“雷掌门,沐大侠的武功天下除了张不驴之外,还有谁是对手?”雷文俊不回答,张三丰道:“这不就对了,那沐大侠还要纵横之剑的剑谱来干什么?”他忍了忍道:“不是沐大侠对剑谱感兴趣,是我张三丰对剑谱感兴趣,只可惜呀……”说到这他故意卖了个光子不说了。

雷文俊问道:“只可惜什么?”

张三丰转身边走边道:“纵横之剑的剑谱传说是一百多年前一位叫司马追风的前辈所创,这位司马前辈就是用纵横之剑一统武林,只可惜他死后剑谱就消失了,据我所知,剑谱是被他藏起来了,至于藏在哪里,只有他的后人知道。”张三丰停了停道:“我猜诸位一定会问他的后人是谁?”张三丰走到段横身边道:“藏剑坡的马跃平夫妇是张某的朋友这段大侠是知道的,我听说马跃平就是司马追风的后人,大家不是都在找他吗?不过大家来晚了,他们夫妇已经被别人抢走了,这个人实在太厉害,谁也不是他的对手,诸位还是尽早散了的好。”

刘月伦走到张三丰面前笑道:“张少侠,马跃平夫妇在谁的手里,你不妨和我们大家说说嘛。”

张三丰指着他到:“刘掌门你也不要命了?”

刘月伦一愣,哈哈大笑一声道:“张少侠真是说笑了,纵横之剑是武林至宝,我刘某也想见识见识,从来没有据为己有的心思呀。”说着又大笑出来。

他这口是心非也真为难他了,张三丰长叹一声道:“刘掌门,性命攸关你还是别看了吧,告诉你吧,马跃平夫妇已经被张不驴抓走了。”

在场众人一听,虽然不说话,不过明显感到不安。刘月伦先是一愣,接着哈哈一声指着张三丰道:“张少侠你可别骗刘某,我看你是想独吞剑谱这才编出张不驴来是不是?张少侠,刘某确实只想看看被江湖中人传神的剑谱是什么样子,别无他求,你又何必这样呢?”

张三丰见他不死心,“哎呀”一声道:“刘掌门,我何必骗你呢?昨天晚上,是沐大小姐和我亲眼看到他们夫妇被张不驴手下的白使抓走的,要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哀声叹气对不对?”

刘月伦眼珠一转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张三丰道:“刘掌门你怎么也婆婆妈妈的?我张三丰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张不驴一个人,想从张不驴手上抢人,那不是去送死吗?我可不想为了剑谱丢了性命,我劝刘掌门,那剑谱你也别看了,再怎么说,剑谱怎么比得上性命重要。”

刘月伦一合计,笑嘻嘻的拱手道:“张少侠说的是,那刘某就告辞了。”说着带领门下弟子匆匆走了。张三丰说的话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刘月伦走了之后,其他人也纷纷离开了,客栈中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

沐映雪坐在旁边,开始心不在焉的走神,听着听着觉得张三丰挺有意思,将在场这些人都玩得团团转;接着在听就越来越不对劲了,原来在场这些人贼眉鼠眼各怀鬼胎,嘴上说不打剑谱的主意,其实心里个个恨不得早点拿到剑谱。只不过说出张不驴的名字,这些人都怕得要死,谁还敢从他手里抢人。

人都走了,张三丰哈哈大笑一声。沐映雪问道:“哎,你说这管用吗?”

张三丰道:“你放心吧,这些为了得到剑谱命都不要了,他们会帮我们救人。”

沐映雪不解道:“张不驴武功那么高,你怎么确定这些人就能按你说的做?”

张三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头上顶着的冠冕堂皇的的名声,心里想的是什么龌龊勾当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你就看好吧,为了得到那本剑谱,今天这些人还是正人君子,明天他们就会变成亡命之徒。”张三丰说话的同时握紧拳头,沐映雪确实一声叹息。

一夜未眠,大家本来已经倍感疲惫;再次回到康王府,马跃平和竹九娘又不知下落。几番周折,丐帮弟子查实消息,二人已经落入张不驴的手中,马跃平终究还是不听劝告,想要从张不驴手中救人何其困难,大家一筹莫展。时候快到正午,王离瞒着所有人悄悄离开了康王府。

街市恢复热闹,纵横之剑的美梦破了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能够见到人们奔走先告,安乐太平,付出的心血也就没有白费。但愿所有人记住教训,天下从来就没有不劳而获这种事情,凡事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没什么不好。

酒肆当中热闹起来,王离也感觉腹中饥饿,并在路边一面馆坐下来道:“老板,给我来一碗阳春面。”

老板“好嘞!”一声下了碗面端上来道:“客官请慢用。”

王离将面搅拌均匀,尝了一口,其实味道挺好;放眼望去,人流涌动,粗茶淡饭这不就是一直渴望的平凡生活?这个世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连这口热腾腾的面还吃不上,他没有往下再想,接着吃面。

刚吃了两口,耳边传来“叮当叮当……”的声响,他一直在找的人来了。小狸一蹦一跳来到桌子前面,坐在王离对面“啪”一掌拍在桌面上喝道:“老板,给我来碗面。”王离打量了她一眼,小狸笑的很得意,笑容当中没有一丝污垢,她天天在开封的大街上跑来跑去,有谁会相信这个小姑娘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呢。小狸见他的眼神不对并道:“大哥哥你一定在想小狸这么可爱怎么会心狠手辣对吧?”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王离低头边吃边道:“你来干什么?”

小狸一副无辜的神情摆手道:“奇怪,不是大哥哥想见我吗?”王离瞟了她一眼,这样都被她看出来了。这时候,一个卖冰糖葫芦的人正好经过。小狸朝他招了招手道:“那个卖冰糖葫芦的,你的冰糖葫芦我都要了。”

那人大喜,抬着竹竿走到小狸面前嬉笑着道:“客官您真大方。”王离看了小狸一眼,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递给那买卖人,那人拿了钱高高兴兴的道:“谢谢您!”说完就走了。

王离喃喃问道:“你买这么多冰糖葫芦,你一个人吃得了吗?”

小狸嘟嘟嘴道:“大哥哥总不在小狸身边,我知道大哥哥对小狸好,那小狸干脆就让大哥哥给我多买几串冰糖葫芦,只要是大哥哥给小狸买的,小狸一定能吃完。”王离“噗嗤”笑了出来,这么多冰糖葫芦,几天不吃不是全都坏了吗?难道她还能对冰糖葫芦使用摄魂大法,就像那些活死人一样人死尸不腐不成。再见到王离,小狸欣喜万分道:“大哥哥,小狸还以为你真的死了呢。”

说起上次张不驴劫杀完颜兀术的事情,王离笑道:“上次的事情是不是你故意去招惹丐帮的?”

小狸嘻嘻一笑道:“小狸哪有那么大本事敢去招惹丐帮,主上到了济南就被丐帮的人发现了,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果真名不虚传。”

王离道:“看你还狡辩。”又笑道:“不过大哥哥还是要感激你,要不是你去招惹丐帮,大哥哥这条命早就没了。”

小狸牙尖嘴利到:“怎么会呢?大哥哥那么聪明,凡事一定能逢凶化吉的。”

要说小狸不懂事,她说的话却头头是道,王离摇了摇头拿出一串铃铛放在桌子上问道:“马跃平和竹九娘是你抓走的吧?”

那铃铛是小狸在藏剑园故意留下的,目的就是为了给王离等人报信。小狸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抓起铃铛笑道:“大哥哥你在哪里找到的?小狸怎么说身上的铃铛少了一串。”

她还在装腔作势,王离无奈盯着她道:“小狸,你别装了。”

再也瞒不下去,小狸瞅了他一眼嘟嘟嘴道:“大哥哥你个不能怪小狸,我想大哥哥一定劝过她们不要轻举妄动吧?可是她们不听,纵横之剑的剑谱不是谁想要就能得到的,除了有胆量之外还要有本事,那个马跃平光有胆量有什么用?谁让她们不知道好歹?”

王离叹道:“剑谱又不在她们身上,你抓她们干什么?”

小狸道:“她们是大哥哥的朋友,看在大哥哥的面子上小狸也不会为难她们,可她们是主上要的人,小狸能怎么办?再说了,要不是她们贪婪非要去找什么破剑谱,小狸能抓到她们吗?”

她说的也没错,怪就怪马跃平被剑谱冲昏了头,连命都不要了。王离问道:“张不驴抓她们想干什么?”

小狸嘟着嘴道:“主上想从她们身上找到剑谱的下落。”

果然没错,张不驴对剑谱也感兴趣,王离问道:“她们还好吗?你没有为难她们吧?”

小狸道:“主上要得到剑谱,当然会对她们客客气气,不过她们要是不肯说出剑谱的下落……”小狸微微一笑道:“大哥哥你应该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后果会怎么样王离当然知道,要不然他还来找小狸干什么。王离笑道:“那好,小狸,你带我去见张不驴吧。”小狸正在吃面,听了这话,吓得吞了一大口面,咽得她喘不过气。王离坐到她身边拍拍她的后背道:“慢点吃,急些什么?”

小狸咳了几声抬头对王离道:“大哥哥你说什么?”

王离认认真真到:“带我去见张不驴。”

小狸大急,伸手摸摸王离的额头道:“大哥哥,你是不是生病把脑子烧坏了?”

王离将她的手推开道:“我和你说认真的。”

小狸一转头蹲在街边道:“小狸也不知道主上在哪里。”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着急糊涂了,她是张不驴手下最厉害的狸猫呀,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张不驴的下落呢?王离走到她身边低头对她道:“小狸,我是去救人,你要不带我去见张不驴,马跃平夫妇就死定了你知道吗?”

小狸真是后悔为什么要抓马跃平夫妇,嘟着嘴道:“可是大哥哥你要去见主上,你不是也死定了吗?再说了,那个马跃平把大哥哥你也当坏人了,他觉得大哥哥你帮他也是为了从他手上得到剑谱,这种人你何必救他?”

世人都这样,并不是你的一片好心就能有好报,纵横之剑的剑谱关系重大,难怪马跃平会误会。尽管如此,他们到底是朋友,马跃平对他不仁,他不能对马跃平不义。王离道:“好了别说了,张不驴我一定要见,带我去见他吧。”

小狸一脸的不情愿可又拗不过王离,张不驴恨王离入骨她怎么会不知道,就拿上次劫杀完颜兀术的事情来说,她绞尽脑汁才想到白奇飞这个帮手,还好王离命大才侥幸逃过一劫。要是进了地宫以后,就算她再怎么想帮王离她也是束手无策了。小狸一边往前给王离带路,又一边想眼珠打转着想鬼主意。想来想去,要怪就怪王离太重义气了,马跃平夫妇落到张不驴手里,就算拼了性命他也一定要救的,说来说去还是要在张不驴身上想办法,可张不驴是什么人,她平时耍耍小性子就罢了,她心里想什么怎么又能逃得出张不驴的眼睛呢?

正着急想办法呢,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皇宫,这下子,就算想把王离骗走也已经晚了。张不驴的地宫就在汴梁皇宫地下,皇宫富丽堂皇本来就藏了不少秘密,地宫当然有过之无不及,刘豫和张不驴所有的秘密都藏在地宫当中,可以说整座地宫才是真正藏污纳垢的地方。

王离是见过世面的人,进入地宫当中,地宫长埋地下不见天日,无处不透着阴森恐怖之气,走在其中使人不寒而栗。到处都是张不驴手下养的黑衣死士,这地宫当中这样的人不知道还有多少;何况处处关卡,机关密布,要不是小狸带路哪有那人容易进来。话说回来,王离虽不耻张不驴此人的行迹,不过,这个世上的人要有怎么样的坚韧和忍耐才能长居这地宫当中,忍受青灯蜡烛的陪伴,张不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固然无耻,一个人能够达到像他这样的境界,其实身上自有过人之处,可惜没有用在正道上,王离苦笑一声摇摇头。

前面拐过弯并碰上白使,见到王离那还得了。白使一震,怒不可言喝道:“王离你还没死?”

王离一笑道:“你都看到了,我不是活的好好的?”

这话在白使听来并是挑衅,他夺步上前来掐住王离打喉咙得意的道:“那又怎么样?既然你送上门来,那我就送你上路。”白使一用力,只觉得背后被一把什么东西顶住,回头一看,小狸手中握着一把匕首顶着他的后背。他要是杀了王离,保不齐自己的性命也没了。白使冷冷看了小狸一眼道:“小狸,你什么意思?”

小狸漫不经心道:“没什么意思,和你闹着玩的。”她话虽这么说,匕首就是不收回去。

白使心里犯嘀咕,谁知道小狸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再看王离表情痛苦,泪水在眼角滚动,这才慢慢放手。白使气道:“你竟敢将他带到地宫来,看主上能不能饶过你。”说完转身大袖一甩往前走去。

来到张不驴闭关的石室前,白使一脸怨气抱手道:“属下白使参见主上。”

小狸看了他一眼也跟着道:“小狸参见主上。”

隔着一堵墙,张不驴并感受到了王离的气息。一时勃然大怒喝道:“是谁那么大的胆子将他带到这来的?”

张不驴发火了,白使心中大喜,此时正好落井下石报复小狸。他对小狸冷笑一声,拱手刚要开口,小狸突然抢着道:“主上,小狸并非和主上作对,小狸是为了主上着想。”

小狸抢先开口就抢了先机,白使指着她气道:“你……”

此时“噗”一声,张不驴从石室中跃出来,扑到王离面前,与王离面对面。一股寒气袭来,黑袍下面却看不清张不驴的模样。张不驴慢吞吞问道:“将这个人带来我面前让我亲手杀了,自然是为我着想。”小狸和白使都摸不透张不驴的心思。不过这时候小狸却心急了,眼下她还真是束手无策了。白使此时幸灾乐祸,张不驴正好替他向小狸出了一口恶气。黑袍下透出一股寒气,寒气迎面散在王离脸上,额头上的长发应戾气所致飘了起来。张不驴喃喃道:“王离,你的命够大的。”

王离微微一笑道:“张不驴前辈,王离怕死却不怕你。”

张不驴一挥手,王离飞了出去摔在一张石桌上,石桌顿时被震得裂开散落一地。小狸一急,当着张不驴的面却不敢造次。张不驴喝道:“你敢到这来,算你有点胆量,说吧,你想怎么死?”

王离站起来道:“王离可不想死,我是来找张不驴前辈谈笔交易的。”

张不驴脚下一滑来到王离面前掐住王离的喉咙喝道:“你和我有什么可谈的?”

只觉得喘不过气来,王离艰难的道:“难道纵横之剑的剑谱你也不想要了吗?”听到纵横之剑剑谱,张不驴显然迟疑了片刻,然后将王离放了,转过身去。王离咳了几声到:“马跃平夫妇是你抓的吧?”

张不驴冷冷道:“是又怎么样?”

王离仰头哈哈大笑一声道:“你抓了她们也没用,张不驴前辈那么聪明,你怎么能想不到剑谱不在她们身上呢?”

张不驴冷冷道:“在不在她们身上你说了不算?再者说来,我已经是天下第一,就算有人得到了纵横之剑的剑谱又能怎样?”

王离道:“张不驴前辈也算龙先生的半个弟子,当年龙先生和天池怪客韩随纵论天下武学,能与鬼域神功一较高下的只有纵横之剑,要是有人练成了纵横之剑的剑法,张不驴前辈是不是天下第一就难说了。”

张不驴不紧不慢道:“那我就将那两个人杀了,谁也别想得到剑谱。”

王离冷笑一声道:“要不王离才说张不驴前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张不驴一听这等讥讽之言大气转过身来。不等他说话,王离接着道:“纵横之剑的秘密在江湖中传得尽人皆知,那本假剑谱我想你一定看过了吧?不知前辈知不知道开封府的郑三级已经死了?”

王离这么说,张不驴转头望向白使。白使急忙拱手道:“回禀主上,姓王的小子说的没错,郑三级确实已经被人给杀了,开封府上上下下全乱了。”

王离又道:“郑三级号称神捕,开封乱成这样,他不去查案反而乔装打扮偷偷溜出开封府,那么多怪事不是他不去查,而是他不想查,因为他早就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王离忍了忍道:“那本假剑谱是从什么人手里传出来的我想张不驴前辈你肯定想知道,又是谁洗劫了藏剑园?依我看伪造那本假剑谱的人就是洗劫藏剑园的人,其实那个人早就知道剑谱藏在藏剑园里,他洗劫藏剑园时其实已经拿到了剑谱,他故意伪造假剑谱,除了扰乱视听隐藏真正的剑谱之外,还想通过假剑谱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张不驴前辈你不会连这也想不到吧?”王离走到张不驴侧面笑道:“你抓马跃平夫妇毫无作用,反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张不驴前辈你身上,那个真正得到剑谱的人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拿着剑谱去练就纵横之剑。”王离道:“我可以帮你找到那个真正拿走剑谱的人,不过你要答应我放过马跃平夫妇。”

到底纵横之剑剑谱的诱惑足够大,张不驴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王离道:“马跃平夫妇的性命都在你手里,是我有求于你,难道你还怕我不成?”

张不驴怎么会怕王离,被王离这么一激喝道:“好,只要你替我找到拿了剑谱的人,我可以放了马跃平夫妇,不过你要敢耍赖……”张不驴一声笑道:“你知道后果。”活着喝道:“小狸,从今天起你就跟着他。”他瞟了小狸一眼道:“你也别想耍花样。”

小狸的心情由忧转喜,她哪还管得了这是张不驴的警告,拱手道:“小狸遵命。”

不出王离所料,果然从地宫安全走出来。不是王离命大,只能说纵横之剑剑谱的诱惑足够大,甚至打过了张不驴对王离的恨。朋友和仇敌都不是绝对的,只要利益足够吸引人,朋友很快就能变成敌人。在这样的乱世当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管怎么说只要能救马跃平夫妇的性命,先稳住张不驴,其它的事情就暂且不说。

回到康王府,不见众人,只有刘大成在等他。原来何捕头为了感谢他,特意腾出一座院子来给她们住,青衣等人已经搬过去了。康王府是丐帮的分舵,大批人出出入入恐怕会泄露了其中的秘密,早点搬出去也好。再者说来,他答应帮张不驴找剑谱的下落,张不驴眼下不会再找她们的麻烦,也不用藏头露尾躲着官差,至少眼下在开封府可以行的端坐得直了。再一想,他好歹也是大金国堂堂前锋将军,来到刘豫地盘上,刘豫理应好酒好菜伺候,犯得着躲躲藏藏的吗?只不过,他这个将军大金国认,刘豫就未必会认了。

何捕头安排的院子就在开封大街上,位置极佳,名叫盛业坊,出门之后就可以看到开封府最繁华的地段。听说这所大院以前是开封衙门的产业,他将这所房子腾出来给王离等人住,青衣、郭婷和木红缨出门就能到街上转转,其实他也有讨好青衣、郭婷几个姑娘的意思。

整个中午都没有见到王离,大家都在担心他,就见到刘大成带着王离与小狸一起走进来。小狸怎么开会和王离在一起,上一次在济南小狸和想要她们的命,郭婷想想并觉得生气。她指着小狸问道:“小丫头你来这干什么?是不是上次没把我们都杀了这次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小狸笑嘻嘻的道:“婷姐姐,你可冤枉小狸的,小狸怎么会害婷姐姐呢?”

郭婷最看不惯她油嘴滑舌,气道:“你还狡辩?”说着就追小狸去。

小狸躲到青衣身后去道:“青衣姐姐救我……”

青衣拦住郭婷道:“好了别闹了。”郭婷停住脚步,小狸从青衣身后探出头来冲郭婷吐吐舌头,郭婷气着瞅了她一眼。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青衣不想理她们,对王离问道:“你去哪了?”

王离轻声道:“我去见张不驴了。”

众人一听都傻了眼,不得不佩服王离的胆子真够大的。郭婷急着问道:“王大哥,你去见张不驴干什么?”

王离道:“先进去再说吧!”走进客厅之后,王离并将何为去见张不驴以及见了张不驴以后发生的事情一一和众人讲了出来。王离说得轻松,却把青衣等人吓得够呛,要是早知道王离去见张不驴,她们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去。

听了王离的话,乐伦道:“这么说马兄夫妇的命暂时是保住了。”

王离点点头慢慢走到门口叹道:“如果不尽快找到剑谱的下落,张不驴迟早会杀了她们。”

众人一听沉下脸来,郭婷道:“她们的性命暂时是保住了,可大家的命马上就没了。”大家当然知道她的意思,王离答应张不驴替他找剑谱,马跃平夫妇的性命眼下是无忧了,可如果找不到剑谱,张不驴一定会将马跃平夫妇给杀了,同时也将她们所有人都给杀了。派小狸来不就是来监视她们一举一动的。

秦少游接上话道:“别说这些了,大家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张茜道:“还能怎么办?要不然去找剑谱,要不然大家一起逃命去吧。”

大家都不说话了,王离回头看了张茜一眼,她不过是和大家开玩笑罢了。人在江湖义气为先,为了马跃平夫妇,就算搭上性命大家也会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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