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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地魁狸猫

黑夜本就叫人困倦,马蹄清脆的着地声和车辙滚动的声音更是叫人昏昏欲睡。青衣只觉得头昏眼花,眼睛越来越睁不开,马车行走在路上摇来摇去,随着马车摇晃昏睡过去。

天蒙蒙亮,马车走进一片树林顺着青石小道驶去,大约半个时辰,天色已经拉开,清晨透着一丝凉意,阳光洒在路面上给人一丝温暖。前面出现一座灰色庄园,远远就能闻到一股药草的味道,青衣失血过多昏迷不醒,燕初晨经过一夜的运气调养功力恢复了不少,而羊山风与木史两位姑娘这时候也已经醒来。

三辆马车停在庄园门前,燕初晨等人走下马车,门口的牌匾上写着三个黑字“无味山庄”。史红梅问道:“这就是无味山庄呀?”

话刚落地,只见一个伙计将门打开,此时已经是清晨,到了开门迎客的时候。见到门外众人,那伙计迎上来拱手道:“各位来的真早,想必是有什么疑难杂症需要神医相救,各位请随我先进去再说。”

燕初晨拱手道:“不好意思这位小哥,马车上还有两位病人不便行走,请小哥帮个忙现将病人抬进去。”

伙计拱手道:“也好,请各位在此稍后。”说完转身回去。

不一会,一个穿着粗布灰衣长袍,头发灰白,留着两鬓胡须的人带着四个伙计走出来。见到燕初晨,那人拱手道:“原来是燕大侠和羊兄,不知道两位得了什么病,老夫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羊山风哈哈大笑一声道:“难道我们要得了什么怪病才能来看你这个老朋友不成?”

此人并是贾重的徒弟草医董妙,董妙拱手道:“有朋自远方来,老夫高兴还来不及,可是老夫这无味山庄每天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病人,只怕招待不周呀!”

燕初晨拱手道:“神医济世救民,燕某如果不是有事相求也不敢冒昧来访,这两位姑娘是燕某的朋友,马车上还有两位病人请神医救治。”

董妙“哦”一声走到马车前先替青衣把把脉,有走到另一辆马车里,什么望闻问切一番下来回头对众人道:“这位姑娘受的是刀伤,只不过失血过多并无大碍,至于那位年轻公子......”董妙忍了忍道:“燕大侠耗尽功力为他运功逼毒,他体内的大部分毒已经排出,老夫自然会尽力救他性命,只是他中的这种毒十分罕见,老夫行医三十年还从来没有见过。”

燕初晨拱手道:“不瞒神医,燕某这次到你这来一来是为了寻医,二来是为了避祸。”

董妙一愣道:“燕大侠此话怎讲?”

燕初晨道:“一言难尽呀,上次荆州武林大会燕某与偃嗣道结下了梁子,偃嗣道的手下乘燕某耗损功力救人之际寻上门来,那两位朋友也是被偃嗣道的人所伤,燕某也只能先躲到贵宝地,一来请神医救人,二来等到功力恢复之后也就不怕他们了。”

董妙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于是对伙计道:“你们将病人抬到药房去。”说着回头对燕初晨等人道:“燕大侠,各位请跟我来。”董妙往山庄中走去,燕初晨挥手命那少年与两个佣人将马车赶到后院,他与羊山风和木史两位姑娘跟着董妙往里走去。董妙边走边道:“燕大侠你老夫好歹也算是邻居了,这两年燕大侠在梅庄种花,也不到老夫这坐坐,这次要不是为了救人,燕大侠还真打算与老夫老死不相往来呀?”

燕初晨哈哈大笑道:“神医每天忙前忙后,我要是再来叨扰实在过意不去。”

二人大笑一声,董妙道:“不过话说回来,我董妙救人可不会白救的,咋们虽然是多年的好友,但是该给的要钱燕大侠你还得给,老夫绝不会多收燕大侠一分也不会少拿燕大侠一分。”

众人都被他逗乐了,羊山风道:“我说老朋友,这些年你这无味山庄可是财源广进,每天找你看病的人都排队到大门口了,你这个神医可别变成财医了。”

董妙道:“老夫治病救人不得耗费精力呀?抓药不要钱呀?养着这几个伙计不是也得要钱吗?还是那句话,该拿的一分不少,不该拿的一分不多。”众人又是一声大笑。

草医董妙师出贾重,不过与贾重的古怪性格相比,此人济世救民,从来不会为难于人。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不管你是江湖豪杰还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只要你有事相求找上门来,他一概收留药到病除。因此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江湖上的黑白两道当中,他可以堪称是朋友满天下。除此之外此人又经常施医救人,深受百姓爱戴,神医之名与贾重相比有过之无不及,不过他虽然是贾重的徒弟,但因为贾重性格怪癖,处处为难别人所以与贾重不合这也是天下人皆可知的事情。

正聊着,只听到门外地魁喝道:“地魁前来拜见草医董妙前辈。”

真没想到地魁这么快就追来了,木红缨与史红梅一听这声音脸色突变。董妙笑着对四人道:“燕大侠你们到里面稍坐,我去去就来。”说完往外走去。

地魁岂是这么容易对付的,就怕董妙独自一人出去会有不测,木红缨道:“燕大侠怎么办?”

羊山风一挥手道:“小姑娘你别着急,这个草医本事大着呢。”说着与燕初晨就像没事人一样往里边走。木红缨与史红梅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心中战战兢兢跟去。

董妙走到门口,地魁与一群下属堵在门前,地魁拱手上前来道:“好久不见,神医近来可好?”

竟没料到地魁对董妙如此恭敬,董妙冷冷道:“原来是你呀,你带这么多人来老夫这里干什么?”

地魁道:“在下哪敢随意擅闯无味山庄,只不过在下也是奉命行事不敢不来,神医,刚才进了无味山庄的那几个人都是主上想要的人,还请神医将人交给在下,在下马上就走。”

董妙道:“有人来过无味山庄吗?老夫怎么不知道?”

地魁笑道:“神医不要与在下装糊涂,要不是亲眼所见在下也绝不敢靠近无味山庄半步。”

董妙“哼”一声道:“你还知道这里是无味山庄?天下人谁不知道进了无味山庄的人就是老夫的病人,你有什么疑难杂症要老夫帮你治治吗?”

地魁拱手道:“在下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自然是要请神医相助,只不过神医,燕初晨等人得罪了主上,主上之命在下不敢不从,还请神医不要让在下为难。”

董妙道:“有什么好为难的?难不成你还敢硬闯无味山庄不成?”

地魁无计可施道:“自然不敢,只是......”

董妙道:“老夫记得刘豫和偃嗣道都说过,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无味山庄三里之内,不知道阁下记不记得这话?进了无味山庄的人就是老夫的病人,就算是刘豫和偃嗣道亲自来要人老夫还是这句话,你要想杀人可以,等老夫将他们的病治好了他们离开无味山庄之后你再去找他们吧。”董妙一挥袖转身走回去。

眼下燕初晨功力耗损,正是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时候,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地魁紧握拳头心中甚是不甘。身边一个领头的人走上来拱手道:“大人皇上和主上都曾说过,就连他们想要找的人进了无味山庄也只能等人从无味山庄走出来再说,董妙与皇上和主上的关系都非同一般,咋们擅闯无味山庄要是主上知道了恐怕咋们难逃责罚,既然人已经见了无味山庄,主上问起来我们也有个交待,咋们还是先走为妙。”地魁心中虽然不乐意,可他深知董妙与张不驴交厚,要是硬闯得罪了董妙性命难保,事已至此只能撤走。

沐映雪和王离、张三丰结伴而行,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能接受每天见到王离。她一直视王离为仇敌,郭俊伯是张天师所杀她无话可说,何素华却亲手死在王离手里,她素来知道何素华的为人,虽说何素华罪有应得,只是她与何素华多年感情青梅竹马,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过去的种种,心里就如同刀割一般的痛。

一路上她有多少次有过杀了王离的念头,可始终没有下决心。天上的星星明亮,月亮在天边挂着半个脸,沐映雪一直睁着眼睛看着星空,心里万念俱灰。张三丰躺在火堆旁边已经睡去,王离往火堆里加了些柴火靠在一棵树上也睡去。

沐映雪假装闭着眼睛,其实周围的一切动静她清清楚楚的都能听到。呆呆的望着天空,流水不知不觉从眼角落了下来,四周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她轻轻站起来从袖子中滑出匕首慢慢走到王离身边,杀了王离她就替何素华报仇了,大不了等她杀了王离之后再自杀谢罪,这样一来就什么痛苦都没有了。

她不能这么做,王离又有什么错呢?一念一间她还是收起匕首走了回去。其实装睡的又何止是她呢?王离其实一直没有睡,夜宿荒山野岭,如果没有人守夜,谁知道荒山野地的会突然跑出什么野兽来。沐映雪转身的同时他睁开眼睛,对沐映雪他还是有信心的,毕竟她是沐子风的女儿,心胸气量别人不能与之相比,如果她要杀自己,早在名剑山庄的时候她就已经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但愿这次她没有狠下心之后就能慢慢将仇恨看淡。

清晨的清风席卷着几分凉意迎面扑来,沐映雪站在一片漫过头顶的草丛中,青草在风中荡漾,沐映雪的心也就如同这风中的草一般摇摇晃晃。只觉得一阵凉意,双手抱在胸前蜷缩着。张三丰慢慢走到她身边望着前方道:“看什么呢?”沐映雪转身往回走,张三丰“唉”一声将打断她的脚步,她停了下来。张三丰道:“沐大小姐你别总是拒人千里之外。”张三丰一声叹息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陪你去开封,更不该非与王兄一起。”

沐映雪走回到他旁边问道:“你什么意思?”

张三丰轻声道:“有些事情我们心知肚明就好,其实你心里明知道那件事情不能全怪他,何必迁怒于人?”沐映雪没有回答,张三丰道:“王兄自小就跟着王将军走南闯北,你以为你心里想什么做了什么他不知道吗?”沐映雪什么也没说,王离知道那不是更好吗,听了张三丰的话并径直往回走。

王离已经收拾好了一切,见到两人回来对二人一笑道:“该走了。”说着跨上马“驾”一声打马往前走,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三人心照不宣,沐映雪牵来马,张三丰已经离去,被拆穿总是有些尴尬的,沐映雪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于是快马追上去。

傍晚进入一个小镇,天快黑了,这一整天都只顾着赶路,此时人困马乏。再有半天就能抵达开封,不如就先在小镇上找个地方住下明日再走也不迟,何况这几日只顾着赶路,几日下来身心疲惫,明日到了开封之后,不知道又会遇到多少麻烦,在小镇养精蓄锐之后再走也不至于舟车疲惫。

要是严志安还一路照应就好了,也不用牵着马在街道上挑来挑去不知道该选哪家客栈好。正犯愁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拦着三人门前笑嘻嘻的道:“三位一看就是外乡人,天色不早了不如就住在我们这里,明日再走吧。”

小姑娘生的俊俏可爱,手腕上好腰间都挂着铃铛,走起路来铃铛“叮当叮当”响个不停。她从左手边的客栈门口跑出来的,三人转过头看了一眼,客栈中人迹寥寥,沐映雪问道:“客栈是你们家开的吗?”

小姑娘笑笑道:“我只不过是店里的伙计,怎么样三位,就住我们这里吧,我们这里有上好的汾酒有上等的牛肉,你们还可以边喝酒边看美女哟。”

这么一说,张三丰眼前一亮道:“还能看美女?你们这里是妓院呀?”

小姑娘拍拍自己的胸脯道:“我不就是美女吗?”

三人一听哭笑不得,张三丰围着她走了一圈哈哈大笑道:“你这小丫头也敢自称美女,你就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小姑年嘟嘟嘴道:“我不是小丫头,我叫小狸,我已经十二岁了,人家都说我长大以后一定是个美人,到时候为了看我一眼不惜金银财宝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

这个小狸还真是可爱,王离道:“照你这么说,我们还真是幸运了?”

小狸哈哈一声道:“这位大哥哥说话就是要比这个臭和尚好听,你一定很招姑娘喜欢,就不像某些人只能去当和尚。”张三丰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小狸对沐映雪道:“当然这位姐姐也很漂亮,小狸自然是不如你的。”

小姑娘年纪虽小说起来来却头头是道,将人说的转晕了,沐映雪瞅了她一眼对王离和张三丰道:“我们还是换一家吧。”

小狸“哎”一声抢道三人面前道:“你们别走呀......!”

张三丰道:“不走留下来看你这个美女不成?”

三人接着往前走,小狸却嚎啕大哭,原以为她只不过是爱胡闹罢了,三人原本也没打算理会,谁知道小狸越哭越伤心,在这小姑年面前,怎么样的决绝都会被击败。三人停下脚步走了回来,王离问道:“你哭什么呀?”

小狸揉着眼睛道:“你们要是走了,老板一定会以为是我把你们赶走,他一定会罚我的,不让我吃还还会打我。”

三人“呀”一声,小狸点点头。张三丰喝道:“你骗谁呢小丫头?”

小狸哭着道:“你们走吧,都是小狸自作自受,你们不用管我。”

她哭的那么伤心,又叫三人怎么走呢?王离看了两人一眼对小姑娘道:“我看我们就住这里吧?”

小狸一听破涕为笑,张三丰瞪了她一眼道:“翻脸比翻书还快,好吧就住这里了,不过我可没钱。”

小狸高兴得跳起来对王离道:“大哥哥你人真好。”说完问道:“三斤白酒,五个小菜够不够?”不等三人回答,她又道:“你们远道而来,一定饿坏了,我看这样吧,五斤白酒八个小菜怎么样?”

她还真能够自作主张,王离望了两人一眼,干脆让她更开心一点道:“都听你的。”

小狸道:“大哥哥里边请,我这就让人去准备。”说完高高兴兴的跑了。

客栈里面没什么客人,三人在客栈中间坐下来,小狸围着他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大概是她是一个孤儿,随父母逃难来到开封,父母都已经双亡,客栈的老板收留了她,让她在客栈中帮忙,除此之外又说了些见闻趣事,三人赶了一天的路,也没全听清,她倒是一点也不觉得累说个不停。

不一会,店里的伙计摆上来满满一桌子酒菜,小狸摆上四双碗筷,张三丰问道:“我们只有三个人,你多拿一个碗干什么?”

小狸抱起酒坛子给三人满上酒答道:“当然是给我的了。”

张三丰呵呵一声笑道:“你这小丫头真会做生意。”

小狸对他吐了吐舌头道:“别那么小气嘛,大家都是朋友自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话的同时给自也满上一碗酒端起来道:“吃你们的东西真是不好意思,来我敬你们一碗。”

张三丰笑道:“你个小丫头会喝酒吗?”

王离将她手里的碗接过去笑道:“我替你喝了吧。”说着一饮而尽又对她道:“好了,要吃什么随便吃吧。”

小狸凑过头来在王离的脸颊上轻轻一吻道:“大哥哥你真好,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嫁给你?”

王离被她戏弄的满脸通红,就连沐映雪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张三丰笑道:“王兄你可真是老少通吃呀。”于是对小狸道:“想要嫁给他的人可不止你一个,你争得过来吗?”

小狸看着沐映雪问道:“这位姐姐也想嫁给大哥哥吗?”

沐映雪不答,张三丰道:“你这位姐姐不想要他的人,只想要他的命。”

小狸笑道:“那太好了,只要这位姐姐不和我争,别人我可不怕,等再过十年二十年,别人都已经人老珠黄了,我还很年轻,到那时候大哥哥自然只喜欢我一个了。”

这个小姑娘机灵聪明甚是可爱,她身世可伶照顾她也是应该的。一顿饭吃得很愉快,小狸总是在一旁说个不停,时不时引得三人一阵欢笑。真没想到还会有如此奇遇,三人与她在一起说笑其乐无穷,一顿饭直到天黑才结束,此时感到困倦并各自回房睡了。

夜色黑暗,王离打开窗户,只见楼下昏黄的灯光,街道上寂寥无人,大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小镇中扩散。小狸蹲在路灯下面,地面上摆放着几只盘子,数十只猫围在她身边,她一手抱着一只幼小的猫,另一手心里放着食物,这个小狸竟是这般单纯善良,也不知道她哪里找来这么多猫。王离也是孤儿,父亲就死在开封城中,他与这个小狸算是同病相怜,向他们这样有同样遭遇的人,天下还有千千万,王离叹了一声关上窗。

这几日每日只顾着赶路,早已经疲惫不堪,三人都一样,刚趟到床上并睡着了。夜渐渐深了,天上没有一点月亮,小镇上下阴气十足,打更的敲了三下喝道“平安无事......”已经是三更天了。

六条黑影匆匆而来,六人脚步很快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只见他们手持钢刀,两人一组分别来到王离、张三丰、沐映雪三人的房门外,轻轻一推门,门并开了。六人放慢脚步走进三人房中,张三丰睡在梁上,两人刚一推门他并醒来过来,低头往下望去,两把刀寒气逼人,二人走到床前不见床上有人,此时张三丰凌空落下出现在二人身后,双掌分别在两人背上一拍,两人倒在地上。兵器落地的声音惊动了隔壁的沐映雪,沐映雪刚一睁眼,两把刀已经举在头顶,沐映雪一翻身滚下床扑到桌上抓起剑,两把钢刀劈在床上,二人扑了个空,一转身寒光闪过,沐映雪一剑从两人喉咙上划过,两人到咋地上。沐映雪遭袭,心想王离和张三丰也免不了,刚扑出门去就撞上张三丰,二人一同往王离房间跑去。

听到有动静王离也醒了过来,只见桌前坐着一个白衣飘飘的人,细细一看原来是洛白水,于是翻身起来拱手问道:“洛前辈你怎么来了?”

洛白水冷冷道:“江湖险恶,向你睡得和死猪一样被人杀了一百次都不知道。”只见地上躺着两个人,王离吓得“呀”一声退后两步。洛白水站起来道:“我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你第二次。”

王离惊魂未定拱手道:“多谢洛前辈。”话刚说完,张三丰和沐映雪冲了进来。见两人行色匆匆,王离上前问道:“张兄、沐姑娘想必你们那里也去人了吧?”

二人见刺杀王离的杀手已经被制服松了口气,沐映雪还是心有余悸道:“就差那么一点点。”

张三丰气道:“难道这是一家黑店不成?”

只听到街上传来一声急促的脚步声,洛白水推开门,只见数十条提刀人影飘过,急忙关上窗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说着四人冲出房门纵身落到客栈中。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子的味道,夜色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四周静的出奇,四人站在客栈中间一动不动,只听一滴滴水滴落地面的声音,王离伸手出去,一滴黏糊糊的东西滴落在手上,拿到鼻子前一闻,是鲜血的味道。抬头只见客栈中高高吊着一个死人,一把剑插在胸口,血就是顺着剑滴下来。那是客栈里的一个伙计,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被人杀了掉在房梁上,王离等人竟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四人往后一退,沐映雪的手触摸到一个柔软冰冷的东西,吓得立刻将手缩了回来,四人转过身,只见客栈老板仰着倒在桌面上,双眼睁得圆滚滚的早已经死了。借着透过缝隙的一丝光亮,只见上楼的楼梯上有数具尸体,一人躺在楼梯上,一人挂在围栏上,柜台上同样躺了个死人,而楼上窗纸上印出鲜红的血迹。怪不得客栈里什么鬼影都没有,原来人早已经都被杀了,也不知道是三人睡得太死还是对方有备而来,三人竟没有一丝一毫察觉。

楼上那六人又提刀从三人的房间中走了出来,那六人不是已经被制服怎么还能行动自如,王离和沐映雪轻轻拔出剑握在手中。只听到“噗噗”一声响,客栈的门倒了下来,十余个持刀汉子出现在客栈门口,手中钢刀在夜色下咄咄逼人。楼上六人一跃而下,门口那十余人提刀扑来,挥刀就朝四人劈去,四人各持兵器与这十余人缠斗在一起。洛白水武功了得,剑不出这些人也奈何不了他,几招之间几人并被他打倒在地;张三丰上蹿下跳,那人汉子拿他也没有办法,反而被他耍的团团转;沐映雪仗着手中剑,所到之处招招制敌,一连刺伤数人;王离虽然有羊山风教的精妙剑法,奈何学了个一半一半,客栈里的桌椅板凳摔得乒乒乓乓,这群汉子刀法精湛交起手来王离应付还尚可,要想打倒几个还真不容易,还好有三人帮忙,一阵恶斗终于将所有人都打倒。

四人都以为就此了事,谁知不等收起兵器,倒在地上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又是一顿乱斗,四人被缠的没了气力,沐映雪边打边问道:“洛先生这些人怎么回事?怎么也打不倒。”

洛白水喝道:“此地不宜久留,不能与他们缠斗,要想办法离开。”

此时想离开绝非易事,刚冲到门口又被人拦了回来,再一看王离不知去向,被这么多人围攻别是有什么不测才好。张三丰问道:“那臭小子去哪?”

沐映雪冷一声道:“肯定是背着我们先逃了。”沐映雪对王离又成见,难怪她会说出这种话。

张三丰一回头,只见一个人影从身后蹿出来,一只拳头如同火焰一般朝他胸口打来。这一拳对方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内劲,张三丰不敢小觑,运足功力于右手上与那人拳掌相对,张三丰只觉得手臂被震得发麻,并被震出七仗破门而出摔在客栈外面,只觉得胸口闷痛,强行运功这才压制住体内的真气。张三丰身怀《易筋经》绝技内功非同一般,尽也接不住那人一拳,那人一招胜了张三丰并又朝洛白水扑去。洛白水深知此人武功盖世,见他跃起一脚朝他头顶踢来,洛白水左掌一挡,那人并一招黑虎掏心一拳朝洛白水面门击去,洛白水使出全身功力与他硬拼一掌,两人纷纷退后数步。只见那人身高八尺,满脸胡须命如死灰,他双臂粗壮,臂力惊人想来善于拳法,遇上这等硬茬,洛白水不敢大意。只见二人同时朝对方扑去,高手过招旁人一时黯然失色。

二人使出上乘武功拼了数十招打出客栈去,洛白水被那人缠住,数十个提刀的汉子并可以腾出手来围攻张三丰和沐映雪,对方人手众多又都是高手,此人下去恐怕在劫难逃,张三丰此时心中暗骂王离不够义气,大难临头不知道跑哪去了。

正在这时,四匹快马冲进人堆里,王离骑在其中一匹马背上喝道:“大家上马快走。”原来王离乘着洛白水等人与这些人纠缠之时悄悄离开到马厩里放马出来,沐映雪与张三丰一跃落到马背上,挥动马鞭策马飞奔,撞开人群,沐映雪耳边听到声声铃铛的声响,可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驾”一声走远。王离见洛白水还再与那人纠缠喝道:“洛前辈快走。”说着策马扬鞭。三人已经离去,洛白水横扫一剑将那人逼退,一跃落到马背上,见持刀数十人扑来他一挥手抛出数枚暗器追来的人逼退,乘机策马奔向夜色当中。

一口气跑出小镇十余里进入山林间,洛白水“吁”一声拉住马缰绳,四人停下来环视四周,此时已经安全了。洛白水翻身下马道:“好了先在着里过夜吧。”三人也跟着他翻身下马,将马拴在林间的树木上,此时四更已过。

林间生起火堆,四人围在火堆旁,王离问道:“洛前辈你怎么也到开封来了?”洛白水没有回答,其实王离此一问多此一举,洛白水与张不驴是死敌,他来开封自然是为了寻找张不驴,不过眼下张不驴应该在襄阳才对,洛白水到开封来不是南辕北辙了。

沐映雪问道:“洛先生你在江湖中行走见识广博,今天晚上的事情实在奇怪,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三丰一听站起来气道:“那些人就像是冤魂处处透着邪气,要是大活人怎么会打不死?”

洛白水道:“那些人本来就不是活人,怎么杀得了呢。”

三人大惊,张三丰道:“你说什么?那些人是死人?那不成变成僵尸了?”

洛白水点点头道:“说的没错就是僵尸。”三人望着他,洛白水道:“有一种邪门武功叫做摄魂术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一看三人都不过二十岁,怎么会知道这种江湖上的邪门武功。于是道:“摄魂术是一种古老的技艺,流传于湘西苗家人的一种招魂术,这种秘术能收集死人的灵魂,能让人死之后尸身不化为人所用,相传这种秘技十分难以修炼,在苗人里也只有少数祭师掌握,这种秘技传入江湖之后就被一些邪魔外道之人掌握,除非找到摄走这些人的魂魄之人才能将这些人杀死。”

三人听得胆战心惊,王离问道:“洛前辈你行走江湖可听说什么人会这种功夫?”

洛白水摇摇头道:“我当年跟随鬼谷先生学艺曾听他说起过这种邪功,却从来都没有见过。”

张三丰哈哈大笑一声道:“洛先生,既然你也没有见过,那你怎么确定咋们遇上的就是摄魂术呢?”

洛白水对沐映雪道:“沐姑娘,太行六怪,阴山十二盗这些人的大名你不会陌生吧?”

沐映雪道:“太行六怪,阴山十二盗都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恶人,不过在两年前这些人就已经被忠义堂和名剑山庄一举剿灭了。”

洛白水道:“可就在刚才,我们都亲眼所见这十八个人出现在眼前。”

沐映雪也觉得奇怪道:“到我房间的那两个人我已经把他们给杀了,不可能失手的,怎么会......?”

洛白水道:“如意门虽然是江湖中的黑道中人,我与如意门却是朋友,雷神无敌柳叶飞在两年前是我亲眼看着被装进棺材埋了的,难不成是我眼花了不成。”

柳叶飞号称雷神无敌,他的雷神拳打遍天下,怪不得张三丰就连他一拳也接不住,不过江湖中人都知道两年前他已经病死了。张三丰大笑一声道:“怪不得我被他一拳就打得屁滚尿流,这老家伙果真厉害,不过能与雷神无敌交手也算不枉此生了。”

洛白水喃喃道:“到底是什么人在作怪?谁有本事让这些人为之效力?”

说到这王离突然想起些事情来道:“我记得在离开荆州之前严志安曾提醒我,张不驴手下除了黑白二使之外还有另外两个神秘高手,这两个人一个叫地魁,一个叫狸猫,他们从未在江湖中露过面,会不会是这两个人干的?”

洛白水自言自语道:“地魁狸猫......”于是对王离道:“我在江湖上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两个名号,不过没有听说不代表没有,你们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

真没想到洛白水之前看起来心高气傲,今夜还救了他们的性命,王离拱手道:“多谢前辈提醒。”

洛白水道:“既然他们动手了,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耐心等待就行了。”说完抬头看夜空一片漆黑又道:“好了,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你们抓紧休息吧。”说着往火堆里丢了几根柴火。

清晨,火堆还未熄灭冒着点点青烟,阳光照在脸上,王离慢慢睁开眼睛,夜里刀光剑影的,没想到还能睡着这么沉。张三丰靠在树上还没醒,却不见洛白水,沐映雪站在旁边一看大树前面,王离走过去,沐映雪轻声道:“洛先生已经走了。”也不知道洛白水什么时候走的,树干上留下四个字“后会有期”。

张三丰走过来看见树上的大字道:“王兄看来我们要在此分手了。”

二人看着他,沐映雪问道:“张三丰你什么意思?”

张三丰一笑对两人道:“既然开封不太平,我们咋们还是分开走为妙,就像那时候在荆州一样,沐大小姐你和王兄先走我随后就到,如果有什么不测也不至于被一网打尽。”如此行事固然能保万全,就怕沐映雪不愿意,王离朝沐映雪望去,沐映雪什么也没说转身解开马骑马走了。她什么也不说也并是默许了,王离对张三丰一笑挥手告别。

正午时阳光火辣,终于赶到开封城外。故国往日今犹在,无奈君王不识君!当年王离跟随父母从燕云之地一路逃难到汴梁,就是在这里成了孤儿,也就是在这里遇上王彦,这个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不到最后你永远不知道给你安排的是什么,是幸运还是不幸王离又一次回到这里,然而时光匆匆已经过去了七年之久。

七年里,每一丝变化都被无限放大,在心里留下最深刻的最令人记忆犹新的不是当年的繁华而是当时冰冷的刀枪和数不尽的哀嚎,只能去憧憬以后的美好与过去的安宁。历史的车轮永远不回停歇,东京永远都是东京,皇宫里的人一样是皇帝,现在的刘豫卖主求荣横征暴敛,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当年的赵佶不理朝政,重用奸臣当道,百姓们同样生不如死,如此说来刘豫就是赵佶,赵佶就是刘豫根本就没有区别。这个天下一直就是能者居之,王朝更替自古之理也,王道之外还有天道,七年已经是沧海桑田,多少仇恨都已经被埋没在无休止的争端里。

终于又回到这里,宋金之间的起点,王离的起点,仇恨的起点,但这里不可能是终点,要走的路还遥遥无期,充其量这里不过是故地重游罢了。往事不可追,过去的事情已经随风飘散,在心里仅存点的恨意在悲哀面前不足为道,是的,过去的终究已经成为黄粱一梦,再次回到东京百感交集。

希望青衣不要惹出什么麻烦才好,刚走到城门前的护城河旁,只见小狸坐在桥墩上,旁边拴着一匹马,此刻倒是记起来前夜发生的事情,当时她们就连自己性命都故不上来,就把她给忘了,还以为她好客栈里的伙计一起被人给杀了呢,没想到她先她们一步已经来到开封。

小狸见到她们就从桥墩上跳下来拦在两人面前道:“大哥哥你们终于来了,我都等了你们很久了。”

也不知道她怎么逃出来的,沐映雪问道:“你怎么跟来了?”

小狸喃喃道:“等我醒来的时候老板和伙计全都死了,我吓得躲了起来,我知道你们要到开封来,所以就来找你们了。”

王离笑道:“死了那么多人你不怕吗?”

小狸道:“当然怕了,不过只要和大哥哥你们在一起小狸就什么都不怕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沐映雪道:“我们可不是来开封玩的,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小狸突然皱着眉头道:“你们要是不要小狸,小狸就没有地方可去了。”

她的话叫人揪心,对这个小姑娘的表情两人完全没有抵抗力。王离道:“你要跟着我们也可以,不过你要听话,不能乱跑知道吗?”

小狸点点头,三人牵着马一起往前走,小狸问道:“大哥哥张三丰他人呢?”她一边走着腰间的铃铛“叮当叮当”响个不停。

沐映雪还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前夜她似乎也听到过铃铛的声音,于是抢着道:“他已经走了。”

小狸“啊”一声道:“他也太没有义气了吧。”说着嘻嘻一笑道:“小狸是不会丢下大哥哥的,我说过长大是要嫁给大哥哥的。”说着一起走进城去。

开封依旧繁华,只不过往日的街道已经不复当年的颜色,一切都不是记忆中的样子,这天子脚下难以掩饰紧张的气氛。沐映雪还是第一次到东京来,传闻以眼见相差甚远,不免心生失望。沐子风交待的事情她一刻也不敢忘,只不过身处狼窝虎穴当中,行事必然步步惊心,当年东京汴梁的花灯举世闻名,只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识。

小狸走在前面蹦蹦跳跳,她还是一个孩子,不懂烦恼,一串糖葫芦就能让他满足,真希望她一辈子就能这样快快乐乐。沐映雪一声叹息喃喃道:“你说人怎么有那么多烦恼呢?”

突然这么一问王离反而不习惯,她们虽然一起到开封来,沐映雪却很少与他说话,心里恐怕更是恨不得让他死。王离看了她一眼道:“如果没有那么多烦恼,幸福不就太廉价了。”沐映雪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王离道:“如果每一天都过得开开心心,没有忧愁烦恼生活会不会很闷呢?”

沐映雪停下来对他冷笑一声道:“真没想到我还能与你这样说话。”说完接着走。

王离跟在身边道:“沐大小姐说实话,咋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路上你有很多机会可以杀了我,你都没有动手,其实你根本就不会杀我,过去的事情不轻不重的一句对不起想必你也不会接受,就算是我欠你一条命吧。”沐映雪头也不回,王离又道:“真要我说,我觉得张兄这人挺不错,至少比何素华要强。”

沐映雪转身喝道:“你说够没有?你信不信我真杀了你。”

王离笑道:“沐女侠,你也不用吓唬我,以我的武功再练十年也赶不上你,你想杀我不过是举手之劳。”接着走,王离问道:“你为什么骗小狸说张兄已经走了?”

小狸突然冒出来问道:“骗谁呀?”

刚说完,只见一个穿着脏兮兮布衣的少年撞开人群匆匆从她们之间闯了过去,身后几十个人拿着棍棒大喊着“站住,往哪里跑......”那少年看上去二十来岁和王离、沐映雪年龄差不多,他步伐轻快,动作娴熟像是个练家子,身后追的一群人明显是哪个地方的佣人,虽然人多势众又怎么追得上那个少年。

那少年只顾着逃跑,突然冷不防前面出现一个人挥起手中木棍,一棍朝少年胸口打去,少年躲闪不及被一棍打倒在地,后面追的人乘机追上来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围观的路人围了上去,只见那少年双手抱着头蜷缩着身子,任凭别人怎么打就是不还手。周围围观的人指指点点,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助,那些人将他打了一顿之后少年浑身是伤翻才罢休离开,围观的众人也纷纷散去。

只见那少年身边滚落着几个馒头,被人踩来踩去已经脏了,等人走后他拖着受伤的身体站起来捡起馒头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去。那些人下手狠毒,若是换了别人不死也丢了半条命,幸亏他蜷缩着身体护着要害处,虽然伤的不轻却也没有什么大碍。

沐映雪看着他的背影道:“这个人武功了得,那几个人根本打不过他,他怎么不还手呢?就为了那么几个破馒头犯得着挨这顿打吗?”

这话王离就不爱听了,冷冷道:“沐大小姐,你从小在名剑山庄长大,锦衣玉食的自然不知道还有很多人就连一口饱饭也吃不到。”说完跟着那少年走去。

听了这话,沐映雪心生惭愧,只见王离走远追问道:“王离你去哪?”

王离头也不回道:“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沐映雪和小狸也跟上去。

走进了一条僻静的街道,繁华气象日渐散去,残垣断壁、落叶枯草,多少无家可归的人聚集在此,惨象让人不人心痛,原来这繁华之下的汴梁城中渐还生活着这些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之人。刘豫之流恶名昭著,百姓生活苦不堪言早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这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横死街头,她们固然想帮忙也有心无力,心中一时万分低落。

少年推开前面一座院子的门走进去,三人跟过去时,只见院子中七八个脏兮兮的孩子犹如乞丐一般,少年拿出怀里的馒头掰开分别分给院子里的孩子。三人走进院子,墙角铺着茅草显然是晚上睡觉的地方,院子里有个大缸盛满污浊不堪的水,除了仅存的几片瓦砾一外一无所有,这些孩子早已经饿得脸色苍白,这里宛如人间炼狱一般。

茅草上躺着一个孩子,孩子昏迷不醒。那少年走到水缸旁用手捧起水一滴滴滴在孩子口中,那孩子嘴唇干得发裂病的不轻,沐映雪道:“他生病了,要马上给他找个大夫。”少年没无表情什么也没有回答,沐映雪看了王离一眼道:“要是没有大夫他会死的。”

少年从怀里拿出半个吃剩下的馒头递过去,沐映雪和小狸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王离一看就明白,这个少年虽然身份低微却心高气傲,若是不吃他的馒头恐怕他什么都不会和你说,只是馒头上都是污泥,怎么让人吃得下。王离当年也是在汴梁接头要饭过来的,一个脏馒头又算得了什么呢?他对少年一笑接过馒头,一口口全都吃下去。沐映雪和小狸看着他一口口全咽下去,要是换了她们她们一口也不愿意吃,沐映雪现在才看到王离与别人的不同之处。

王离笑道:“吃了你的馒头咋们就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了,朋友的问题你总该回答吧?你武功那么高,刚才那些人打你你怎么不还手?”

少年道:“我是拿了人家的东西,可我不是无赖,我拿了人家的东西人家打了我,这很公平。”

没想到这个少年人做事情如此守规矩,可是这话未免太迂腐。沐映雪道:“你不还手也不至于让人家把你打成这样吧?”

少年道:“这不关你们的事情,你们看也看够了,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就走吧。”

小狸指着他道:“哎你这个人怎么不知好歹?说不定大哥哥还可以帮你的忙呢,是不是大哥哥?”小狸望向王离。

王离点点头,少年道:“多谢好意,不过无功不受禄,我虽然穷但也不至于白拿别人的好处。”

王离笑道:“这话就不对了,我刚才不是吃了你馒头吗?”

少年看了王离一眼道:“你不在乎我们身份低微我感激你,一个破馒头想来你也瞧不上,什么朋友不朋友的我可不敢高攀。”

这人说话真是奇怪,帮他的忙难道还要求他不成。王离哭笑不得道:“你这个人真够奇怪的,那不成要我打你一顿才肯让我们帮忙是吧?”少年不回答,王离指着院子里那么多孩子道:“你这来这么多孩子,你每天出去被人打一顿就算你武功再高迟早也会被人给打死,你死了不要紧,他们怎么办?”王离拱手道:“在下王离。”指着沐映雪和小狸道:“这位是名剑山庄的沐大小姐,她是小狸,我们不过是想帮个忙罢了。”

少年闻之拱手道:“原来是王公子和沐大侠的女儿。”说完仰天长啸道:“你们能帮得了他们一时又怎样?难道也能帮得了他们一世吗?”说着眼眶中热泪滚滚道:“你们也看到了,这里那么多人都快饿死了,你们又帮得了他们?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王离和沐映雪一时语塞,这时走进来一男一女,是秦少游和张茜,见到王离两人拱手问好。张茜笑道:“我们得到消息说王兄已经到了开封,真没想到你会和沐大小姐在一起。”两人一脸疑惑。

见到二人王离甚是高兴道:“秦二哥,张姑娘你们怎么来了?”

秦少游拱手道:“是乐兄约我们到开封来的,我们昨天刚到,听说王兄来了,我们怕有什么闪失就过来看看。”于是拱手对那个少年道:“不知这位是?”

王离回头对那少年抱手道:“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少年道:“我没什么高姓大名,我叫灵隐。”

沐映雪问道:“这里怎么有这么多饥民?”

张茜气道:“这都是开封府那些狗官干的,他们为了讨好刘豫就把开封城里所有的乞丐都赶到这里来。”

秦少游接上话道:“刘豫当上皇帝之后年年进犯我大宋,兵役徭役繁重不堪,百姓早已经不堪重负,他为了讨好金人那还管得了百姓的死活,要是开封满大街都是饥民那刘豫这个做皇帝的人的脸还往哪里搁,下边的地方官员自然是投其所好,一些人被赶出开封,另外一些不愿离开的就被赶到这里让他们自生自灭。”

想当年的寇准、欧阳修、蔡襄、包拯、范仲淹包括宗泽都曾做过开封府尹,那是何等的英明,到了刘豫当政却成了欺压百姓,藏污纳垢之所在,沐映雪越听越生气道:“这分明就是不给活路,这种人还留着他干什么,干脆去把他给杀了算了。”

众人一笑,张茜道:“沐姑娘,要杀刘豫我们还要从长计议,你不用心急。”

秦少游道:“对了王兄,大家都在等你呢,咋们先去与乐兄会合再说吧。”

王离点点头对张茜道:“张姑娘,拜托你去雇一辆马车来,这有个孩子病了,再不去看大夫恐怕有性命之忧。”

张茜与秦少游相互看了一眼,秦少游道:“王兄恕我直言,这么多饥民,咋们能帮得过来吗?”

他说的不无道理,王离想了想叹了一声道:“能帮得上多少就帮多少吧,怎么能救死不救,张姑娘你去办吧。”

秦少游拱手道:“王兄还是我和三妹一起去吧,你和沐姑娘在此稍后。”

傍晚,两辆马车在小巷中绕来绕去停在一座僻静的大院门前,秦少游和张茜从前面一辆马车上跳下来,王离、沐映雪和小狸也从后面的马车上出来。秦少游拱手道:“王兄咋们到了。”

四周僻静,沐映雪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请少游道:“这宅子是乐兄,先在这里落脚吧。”

沐映雪道:“我们又必要这么小心吗?”

秦少游道:“姑娘有所不知,开封城里都是刘豫的眼线,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还是小心为妙。”说着走到门前敲了敲门,门里一个汉子探出头来,见到秦少游问了句好将门打开。秦少游回头道:“王兄,沐姑娘里边请吧。”

别看这所宅子偏僻,走进去之后,里边忙忙碌碌,几十个提刀汉子把守四面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秦少游将王离三人引见客厅,乐伦独自一人在客厅等候,见到三人迎上来拱手道:“王兄、沐姑娘一路辛苦。”同时瞟了眼小狸问道:“这小丫头是谁呀?”

小狸嘟嘟嘴道:“我叫小狸,不是什么小丫头,等我长大以后是要嫁给大哥哥的,你们最好对我客客气气的。”

众人一声大笑,小狸口无遮拦,王离极为尴尬。乐伦摆手道:“王兄、沐姑娘还有这位小狸姑娘请坐吧。”于是引王离坐到正面,乐伦在王离一旁坐下。

王离问道:“乐兄,你们几时到的开封?”

乐伦道:“我已经来了两天了,秦兄和张姑娘昨天才到。”

张茜接上话道:“是乐兄让我们到开封来的,二哥和我刚到开封就被刘豫的鹰犬盯上,幸好乐兄早有准备,要不然我们就见不到王兄了。”

乐伦道:“大家现在为金银山庄做事,这碗饭虽然是你王兄给的,不过金银山庄的饭碗不好端,我那些兄弟都派出去了,洞庭帮和鄱阳帮刚死了帮主,唐津生和袁忠烈要赶回去处理帮中事务,襄阳那边岳爷与李成正在交战,洞庭湖和鄱阳湖是水路运输要道,岳爷的忙又不得不帮,所以我只能找秦兄和张姑娘陪我走一趟,可没想到刚进开封就被人盯上,只能躲在这里望洋兴叹,无可奈何呀。”

王离问道:“有青衣和古兄的消息吗?”

乐伦用折扇指着门外道:“你也看到了,我的人都撤到了这里,外面发生什么事情我是一概不知,不过严公子那里说不定会有什么消息,咋们就在这里安心等着吧。”

王离道:“这样等着总不是办法,我担心她们会有什么不测。”

张茜笑道:“青衣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严公子和丐帮中人一直暗中保护,王兄你不用担心,等明天我们出去找找丐帮中人,说不定他们会有什么消息。”

王离一脸忧虑,乐伦道:“我们都知道王兄你对青衣姑娘情深义重,青衣姑娘岂是一般人,再说不是还有古月楼吗?你和沐姑娘赶了几天路,咋们先大吃一顿,一切等明日再活。”

众人一阵欢笑走出门,张茜问道:“不是说那个和尚与王兄和沐姑娘在一起吗?他去哪了?”

王离答道:“那臭和尚说不定再哪里逍遥快活呢。”众人哈哈大笑走出去。

天色朦朦胧胧,地魁站在凉亭中,眼前时一汪池塘,他将鱼饵洒进池塘中引来一片鱼群争闹。开封就像眼前的这个池塘,里面的人就是池塘里的鱼,一切都在他的掌握当中,所有的动静都逃不出他的眼睛,可气的是没有乘燕初晨内力消耗殆尽之时将他杀了,更可气的是多年的心血都让青衣给毁了还让人逃进了无味山庄。无味山庄他自然不敢擅闯,眼看大好时机尽毁,等燕初晨内力恢复之后就再也难有这样的机会,听说王离也到了开封,此时倒是个好机会,只要抓住王离,就可以逼燕初晨和青衣从无味山庄乖乖走出来,但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在眼前怎么也找不到,越想越气,将手里的鱼饵全都丢进池塘中,顿时池塘里的鱼全都飘起来死了。

手下一头领跑进来拱手道:“大人,属下无能,还是没有找到王离。”

地魁握紧拳头喝道:“给我挨家挨户的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那人刚要走,脑中忽生一计道:“站住......”他想了想道:“带着王离的画像去给郑三级,别人找不到他肯定能找到。”

那人拱手道:“属下明白。”

地魁哈哈大笑一声自言自语道:“王离我就不信你能躲到地底下去。”

“叮当叮当......”几声铃铛声,一只猫从假山上跳下来打搅了他的雅兴,地魁顿时大气挥手丢出一枚暗器,那只猫一跳并躲到假山后去逃得无影无踪。接着“哈哈哈......”一声低沉的笑,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你好大的胆子,你要是杀了我的宠物就算用你的命也赔不起。”

这笑声使地魁浑身发凉却不是张不驴的声音,地魁喝道:“你是谁?”问话的同时眼观六路,丝毫不敢大意。

那人哈哈大笑道:“不用这么紧张,你和我之间没什么过节。”

地魁依旧不敢放松道:“难道你是......?”

那人道:“你还不算太笨,主上要你去拿燕初晨的人头,你却让他逃进了无味山庄,你就是这样为主上办事的吗?”

地魁额头上吓出豆大的汗珠抱手道:“燕初晨身边高手众多,羊山风和那个叫青衣的属下都不是对手,眼下燕初晨等人已经逃进了无味山庄,还请狸猫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那人道:“杀燕初晨本来就是你我分内之事,让他逃了我也有责任,他们既然逃进了无味山庄,主上有命,任何人不得到无味山庄抓人,就连主上自己也不行,那就让他们逃吧。”

地魁道:“可是......要是主上追问起了......”

那人哈哈一声道:“一切都在我的掌握当中,把你的人都撤回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保证皇上的安全,至于其它事情我自由安排。”

地魁心有不甘道:“难道就这么将他们放了不成?”

那人呵呵道:“谁都跑不了,按我说的做,要不然你就死定了。”

地魁心中一震道:“我这就去办......”说完四周已经没声音了,地魁抬起头,只见四周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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