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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烟云岫出园

耗费大宋大量物力、人力和财力的艮岳皇家园林现在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在那里开放着,可经过汴京保卫战这样的社会动荡和时光流逝,人们已经没有足够的兴趣和热情来这里游山玩水了,所以偌大的艮岳园林终日游人稀少、门可罗雀,渐渐地失去了往日的繁华和热闹!

这天,守卫艮岳水门的几个官兵和一个将领正在百无聊赖地唠嗑儿,忽见一艘大帆船沿着碧波荡漾的白龙渊直奔艮岳园林开了过来,上面站着一些穿着打扮都非常利落的人。细心人可以看出,他们是丁信、吴大戈、月姑、小云、花想容等人,还有一些身强力壮的家丁们。

把守艮岳水门的将领看到这艘大帆船径直地开了过来,就耀武扬威地大声吆喝:“喂,大帆船是干什么的?不准进!给我停下!听到了吗?给我停下!”

丁信并不答话,而是待到大帆船即将来至艮岳水门之时,倏地从怀中掏出圣旨,对着那守门将领抖散开来。

那守门将领一看居然是金光闪闪的圣旨,吓得连忙“噗通”跪倒,连连磕头若鸡餐碎米:“哎呀,末将有眼无珠,懵懵懂懂,就稀里糊涂地胡乱吆喝了!嘿嘿,您们大人大量,莫要给小人一般见识哇!”

丁信知道这守门将领虽然见了圣旨答应放行,但若是一旦载着烟云岫出园,肯定还会干预,所以便清了清嗓子,严肃认真地大声宣读起圣旨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艮岳园林之中的烟云岫奇石,本是苏州淑女、我朝四品文官石月姑大人的家传宝物,之前被朱勔横征暴敛、强行征集至艮岳园林,现朕主持公道,物归原主。即日起,让石月姑大人从艮岳园林中载回自家的奇石烟云岫回归故里,沿途各州府县、关卡要道,一律不得阻挠,且多多与其提供方便!钦此——”

那守门将领听完圣旨,又连连叩首:“末将明白!一定谨遵旨意,提供方便!请大人进园,装载烟云岫奇石去吧!”

“哈哈,还是圣旨管用啊!原来耀武扬威地呈英雄,一见到圣旨,立马就低声下气地装狗熊了啊!”吴大戈咧开大嘴笑着说。

“哈哈哈,这些人像变色龙一样,变化得真快啊!”家丁们也高兴地大笑起来。

大帆船驶进了山清水秀、古木繁茂的艮岳园林。

大帆船从白龙渊驶入雁鸣池,停在了离烟云岫最近的地方。

大家纷纷从大帆船上走了下来。家丁们亦扛着滚木、撬棍,拿着绳索,急急地走下大帆船。

大家走到形态唯美、俏然矗立的烟云岫前。

月姑、丁信瞩望着这尊凝聚着太多故事和一家人斑斑血泪的烟云岫奇石,一时思绪纷纭、心潮难平了,眼泪也不由自主地“稀里哗啦”地流了下来。不是嘛,为了这尊烟云岫奇石,他们在烟波浩渺的太湖里打捞了两天一夜;蔡京老贼发现了烟云岫奇货可居,就欲购买据为己有,遭拒后又想出了联姻的馊主意,不想同样遭拒;朱勔父子欲以联姻霸占奇石,当然也同样碰了一鼻子灰;朱勔父子靠巴结和贿赂蔡京、童贯而当官后,官报私仇,强行征集烟云岫奇石,带官兵打死石员外和众多家丁;泗州码头丁信因沉船而受伤,命悬一线;亳州码头他们冒充钦差大臣,智截花石纲;蒙城大战时,烟云岫又被童贯夺回,况且吴大戈被俘;他们劫法场搭救吴大戈时,不幸中了童贯之流的一网打尽之阴谋诡计,丁信、小云又被俘;在丁信他们眼看被斩之时,徽宗皇帝发现了月姑的状纸字迹清秀、美妙绝伦,故而答应赦免了丁信他们;月姑入宫后历尽艰辛,终于以徽宗的干女儿在宫中立足;艮岳开园庆典之时,丁信因跃上烟云岫洒水起雾,受到徽宗的封赏,可不想又被朱勔指控而被迫逃离……他们越想越激动,越想越难过,竟一时无语凝噎了!

小云的心情当然也很激动,她看了一眼热泪倾流的月姑,连忙好言劝慰道:“姑娘快别触景伤情地难过了,反正这尊历尽坎坷的烟云岫现在又能物归原主地给咱们了,咱们应该高兴才是!”

“唉,话是这样说,可一看到烟云岫,就不由想起那一幕幕不堪回首的往事了呀!能不让人激动吗!”月姑幽幽地说。

花想容亦急忙劝说月姑:“唉,触景生情、睹物思人,这也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哇!不过,您也别太过伤心了,要保重身体呀!”

这时,家丁们已经把滚木排列好。丁信又施展飞升登高之术,把绳索从岫洞中穿过,栓牢烟云岫奇石。然后,一边一半人力,一边拉着,一边留着,慢慢地把烟云岫安全地放在了滚木之上。

丁信又指挥着众人,有的用绳拉、有的用撬棍撬、有的反复地替换着滚木;吴大戈喝着号子,果然,重重的烟云岫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缓缓地向停泊在雁鸣池里的大帆船方向移动着、靠近着。

到了雁鸣池边,大家又用同样的方法,小心翼翼地将烟云岫成功地放牢在大帆船上。

大家又都上了船。

大帆船开动了,大家望着青山绿水、美景天成的艮岳园林,若有所思。

花想容指着一片开阔地说:“看,那一片荒草丛生的地方就是咱们以前的马戏场吧?唉,如今兵荒马乱、人心惶惶的,谁也没有心思来这里游玩了!”

“就是!斗转星移,盛景难再,艮岳人山人海的繁华景象一去不复返了哇!”丁信亦无限感慨地说。

吴大戈遥望着那直刺云天的冲霄峰,连连摇头感叹道:“唉,那冲霄峰还是我家的祖传奇石呢!就让它永远地矗立在这艮岳园林吧!”

月姑闻言,想了想说:“要么我明天再进宫,向新皇请示,看是否能恩准我们一并把冲霄峰运回去?”

“呃,不必了!那家伙太高大、太笨重,一般的船又载不动它!一路上还得破门拆桥的,太劳民伤财了!只能让它先停放在这里了!”吴大戈摇着头说。

“对,等今后有条件了,咱们再把冲霄峰也运回去!”丁信亦点着头说。

然而,他们哪里知道,老天爷大都是眯缝着眼打瞌睡,睁开眼儿的时候很少,这样的机会稍纵即逝!在这以后的日子里,大宋王朝便进入了腥风血雨的悲惨阶段,这几位人格高尚、赤胆忠心的爱国志士,别说有机会和时间来这里运走冲霄峰奇石了,他们的性命亦将随着北宋王朝的风雨飘摇,进入了危机四伏、朝不保夕的状态了啊!

大帆船从碧波粼粼的白龙渊驶出艮岳水门时,守门将领当然又免不了一阵子点头哈腰地恭维,可丁信他们已经无有心情与他们搭讪了。

大帆船从白龙渊驶入波涛滚滚的汴河。

汴河东涌门西侧有个叫芦花湾的地方,这里柳林丛丛,芦苇遮天,是个天然的隐蔽港湾。载着烟云岫和众人的大帆船驶入了芦花湾。

月姑说:“我们先把这船停泊在芦花湾隐蔽的地方,让家丁弟兄守护着,咱们再回到李府商议商议怎么回老家之事吧?”

“也好!”丁信这么回答着,又说:“不过现在我们还要买些柴草来,把这烟云岫给团团围住,再用麻绳系紧,从外表看来,像一船柴草,那样方能遮人耳目,减少张扬,安安全全地运走哇!”

“对对,还是丁贤弟有智谋!那咱们就快去买柴草吧?”吴大戈连连点头说。

丁信对吴大戈说:“走,这事儿咱们两个去就可以了,让他们都回府去吧。”

让我们再说此时的前线。在滑州黄河的下游河段,狡猾的金军正在策划着一场阴谋行动。

这两天,天气骤变,凛冽的寒风犹如疯狂发怒的醉汉,使出了浑身解数,从北方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宽阔的黄河浊浪滚滚,惊涛拍岸,最后终于受不了寒流的侵袭,也在慢慢地结着冰茬。

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色里,面目狰狞的斡离补和独眼龙完颜托率领着一队人马悄悄来到滑州的黄河下游岸边。

一士兵悄悄地向斡离补问道:“大帅,今晚月黑风高的,天气这么冷,我们来这黄河边上干吗?”

“无须多问,到时候你自然知道!”趾高气扬的斡离补瞪了这位士兵一眼。那士兵立马知趣吐了一下舌头,再也不敢乱说乱问了。

独眼龙完颜托说:“大帅,这两天朔风呼啸,劲吹不止,今晚天气奇冷,我们就按那个计划行动吧?”

“行!”斡离补成竹在胸地点了点头。

完颜托即往岸边的芦苇荡里一招手,顷刻间,一只小船若离弦之箭一般地冲出了芦苇荡,径直向这边划了过来。

待到这只小船来到近前,完颜托即向小船上的士兵严肃地命令道:“你们注意了,现在就传达斡离补大帅的命令,俺原先的方案,以计行事吧!”

“明白!”小船上的士兵齐声答道。

于是,小船上下来一位士兵,麻利地将从小船上扯下来的一根粗粗麻绳的一端栓牢在一棵树干上。

那士兵又飞身跃上船,小船便飞也似地向对岸驶去。小船的后面,拖着一根长长的尾巴——那是一条粗粗的麻绳。

当这只小船从对岸再划回来时,两根粗粗的麻绳便紧贴水面拦河横亘在那里了。

完颜托又命令那小船上的士兵:“快快到上游按计行事去吧!”

小船上的士兵齐声答道:“明白!”

小船又逆水向上游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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