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音梵唱整整一夜,整个南境之地都听到了这重重佛号,三天三夜的大悲咒早已把整个南境笼罩在悲伤的气氛里,家家户户挂起白帕,已经有三天未开集市,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静到连条狗的叫声都那么突兀。
嗒嗒嗒,一匹枣红色的赤羽马缓缓降落在城外,还未等守城的士兵打开城门,那道坚守多年的大门被一道犀利的剑气劈开了,马上一女子着白衣,神情悲痛又焦急,守门的张三本想着要叱她几句,却在看见腰上挂着的明玉蝴蝶扣时恭敬的低下了头,张三老头猜测那远去的马上之人便是城主的小女儿吧,那可是据说在外修炼的人啊。
司南音接到传信后便火速从长生界奔赴回家,可惜还是迟了,灵堂前的人看到她眸色一凝神情更加沉重了,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司南音还会再回到南境,更没有想到回来是为了城主夫人的死,这下子有人暗暗焦急了。管家一看三小姐回府后便悄悄溜出去了后面的书房内通知已经有三天未曾好好入睡的城主。
“主上,三小姐回来了。”管家静静候在门外,附耳听着里面的动静,好半晌终于门被打开了,那人着一身深色袍子,袖口处镶着银色丝线,模样周正,只是眼睛却是通红的,头上的玉冠松松拢着头发,管家想要帮着他将头发梳拢梳拢,那人却示意不必了,管家思索片刻便也心领神会了,如今这模样才是最好的模样。
司南音专注的看着棺木内年华不再的女人,穿着此生最好的锦衣,妆容神气,完全不似一个病了多年的女人,细若无骨的手腕上套着的是一对南田暖玉手镯,棺木内陪葬的物品皆是当世好物,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城主有多爱这一位夫人呢,可若细细看去,周围站着的那一圈年轻的妇人不是这城主的小夫人们,又是何人呐。
霍无言踏着细细的步子缓缓走近灵堂,老管家适时的挽着他的衣袖一副随时都准备倒下的样子,司南音只眼角冷冷一瞥便扭过了头又细细看着已毫无生机的妇人,她左手掐住了娘亲的嘴巴右手迅速的将一颗漆黑的药丸喂进了嘴里后,便将棺木合上掏出怀里早已写好的黄符前后左右贴好,便不再看堂中的任何一人,准备离去。
“慢着,你准备去哪里。”问完后又焦急的附上一句,“你娘亲房中的东西你可以随意处置。”本来准备离去的人这下停住了脚步,换了个方向头也不回就走了,留下一群人是莫明奇妙又摸不着头脑。
“刚才她给夫人嘴里塞了什么进去啊,不会是什么驻颜丹吧。”
“呸,人都死了吃什么驻颜丹哪,咱们这些活人用着还差不多,再说了咱们这夫人面容枯黄吃什么都不管用了。呵”
“搞不好啊她手里头还有好些好东西呢,这些年不是听说她跟着那师傅修仙去了么。”
“嘁,这你也信啊,指不定在哪里风雨露宿呢还修仙,你以为当个仙人那么容易啊。”
“。。。”
一群女人在一起就不会有安静的时候不管是什么场合,尤其是一群妖艳贱货,霍无言此时此刻有些有疼,今天这小女儿与他不发一言早在他意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这样默不作声的她更可怕也更难对付。
“行了行了你们,都散了吧,说三道四也不看看场合,还要不要脸面了,尽给我丢人。哼。”管家颠颠地跟在他后面大摇大摆的走了,唉,这城主家的破事啊可不止一箩筐。
“既然小姐回来了,那便开始丧仪吧。”
到了晚上与霍家交好的人家陆陆续续进了府吊唁,此时这府里众人又是一本正经的伤心难过,叫人看了大为感动。
司南音并没有出现在丧仪上,她一个人躲在她娘的房间里,房门上她贴了禁音符,不管她在里面发出什么声响,外面的人都是听不到的。干坐一夜后她从地上爬起来,透过纱窗向外看去天已大亮,整片天空透着淡蓝色的光芒,偶尔有几缕云朵,她的眼睛疼的有些厉害,嗓子也是干巴巴的,四处张望了一圈她娘的房间,透过灵识向四周探去发现这一间房内除了那张床上有她娘的一丝气息外,其它这些东西不过是刚刚添置上去的并不具有什么灵气,她想她娘真是给她造了一片好前程,早早让她跟着师傅去了昆仑山修仙,只可惜了她自己留在这座空无的楼里静静的浪费她的人生。
真是可笑,一个修了多年仙法的人竟然也会这样静静死去,日子过得甚至连个普通人也不如,如果她娘还活着她应该会很没有良心的笑话她吧,哪里像现在,只能靠着那点久远的回忆来回味了。
“娘,你为什么愿意留在这里?他对你那么不好你怎么还愿意留下来?”
可惜没有人回答她,这座小小的院落里那些伺候的下人早躲得远远的,就怕这位小姐一发怒抬手就把人给砍了。
也怪不得有人怕她,从前的她是有些任性与无法无天,那都是些相当长远的记忆了,霸道的她也曾是天之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