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丽莎仍是痴痴地望着石岗上的城堡。
古利亚大叔旱严重的烟丝已经燃烧尽了,他磕出来烟灰,重新装上烟丝,用火石点燃,深吸一口,继续说道:“后来,我们伟大的祖先,英明神武的成吉思汗征服了整个天下,把这里赐给了他的旁系重孙察合台,后来察合台征战有功,受封为王爷,车和太王爷看见这座城堡雄奇古朴,易守难攻,便将其修建一新,搬了进去,他的后裔一直住了两百多年,知道这里变成了沙漠,察合台王爷的后裔才不得不搬走。但是王爷的后代并没有放弃这座城堡,而是把其改建为一座监狱,专用来关押那些敢于反抗的奴隶。几百年来,王爷的统治就像是这座城堡一样牢不可破,后来清王朝垮台,现在的政府就用这座监狱来关押重囚犯。
他深吸一口气,突出后,叹息说:“这座监狱有接近五百年的关押罪犯的历史,据说没有一个罪犯从这险峻严密的监狱中逃出去过,这监狱中的犯人可真的是永远不见天日了。
他又叹息一声。
一直痴痴的望着的可丽莎突然尖叫一声,跳了起来,蹿下雪橇,直奔石岗上去。
古利亚大叔大惊:“可丽莎,不可以去,快站住。”
但是可丽莎充耳不闻,就像是飞一样的奔入了冷月下的上岗城堡的阴影之中。
城堡上的岗哨被可丽莎尖叫惊动,立即问道:“什么人”
可丽莎当然无心回答。
立即又听见枪栓的声响,城头上亮起了两道雪亮惨白的探照灯光,光柱扫向城下。
可丽莎奔跑到石岗下,她和身扑在石岩壁上,迎面向上望去,山岗上高耸入天,似乎要直倒下来,将她压碎。
可丽莎双手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抓着,拼命的抓着,直抓的是指鲜血淋漓。
她觉得,这座冰冷坚硬的石岗和上面的城堡,就像是一个狰狞可怕的恶魔,要将她和她的爱人吞下。
城头上一只探照灯光搜索到了古利亚和雪橇,立即笼罩着他,城头上岗哨将枪口直接对准他,大声喝道:“不准动。”
古利亚大叔在探照灯雪白惨亮的强灯照射下,枪口之下,早吓得瑟瑟发抖,哪里敢动。
他口中却是不停的嘀咕,这下子糟了,要命的大小姐,要来看监狱看看就算了,尖叫上面,这些守卫官兵们恐怕将我们当做是来劫狱的坏人了,这下子可不得了了大小姐把我害惨了!
可丽莎因为在城下的石岗壁边,探照灯搜索不到她,灯光在沙漠上扫来照去,城头上岗哨大声呼喝道:“什么人,出来,不出来就开枪了。
突然沙漠上有人大叫道:“不要开枪!”冷月寒星之下,一黄一白两匹马踏的黄沙飞溅,飞奔而来,正是贡布老爹和柯尔特。
父子两个奔到石岗较近之处,一齐勒马立住。
另外一只探照灯光立即照射过来,照在他们父子两个身上。
城上岗哨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柯尔特大声说:“我……!草原摔跤之王,贡布家族的柯尔特向各位问好。
城上的岗哨立即沉默了。
不论怎么样,摔跤之王,在草原上是极大的威严与荣誉。
良久,城堡上一个岗哨问道:“跤王深夜来到这沙漠荒僻之地干什么?”
柯尔特大声说:“我的妹妹想来看一看这座古老神奇的监狱,让我家的车把式送她来,我与爹怕她出事,就随后赶来了。”
城堡上岗哨说。既然如此,就请你妹妹上来看吧,我们欢迎年轻的姑娘,他们当然欢迎。
石岗的西侧,有一条仅一米宽的石梯,弯弯曲曲地从地面通上城僵。
这样险势,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哪。
可丽沙听得岗哨的话,转身跑出石岗城堡的阴影,大叫说:
“好呀,就让我上去看看。”
她天真地以为,只要上了城堡,进入监狱里面,就能见到她魂牵梦萦的爱人了。
她目光游动之下,发现了通向岗顶的石梯,立即飞奔过去,踏上石梯的粗糙残缺的阶级。
柯尔特猛一抽马直冲过去。
他驱马贴着石岗峭壁,狭住可丽沙的纤腰,将她横放在马背上。
不顾满头满面的黄沙,可丽莎飞奔向夜色之中冷月之下那狰狞的巨人一样耸立的石岗城堡。
贡布老爹闻声听到柯尔特惨叫,策马回头,只见可丽莎正向城堡飞奔而去,而柯尔特已经驾马追了上去。
柯尔特驾马赶上可丽莎,大声骂道:“你这个卑贱的女人,好恶毒,胆敢咬我。”
他抡起马鞭,劈头盖脑一鞭抽在了可丽莎的头上,抽的可丽莎一声尖叫,一个不小心就向前扑倒。
但是她尚未倒地的时候,柯尔特已经探左手,抓住她的左肩,把她提上马背,重新挟持住她。
可丽莎这次被柯尔特迎面朝天的挟持在马背上,再也咬不住兄长的手臂了,她被柯尔特皮鞭抽伤之处虽然火辣辣的疼痛,但她心中所想的确实完了,挣脱不掉哥哥的掌握,就不能再见到巴鲁特了。
柯尔特拔马回头,便看见了贡布老爹严厉的目光。
贡布老爹盯住柯尔特,厉声说道:“我告诉过你,不论女人再何等的卑微渺小,你妹妹留的是与你我同样的血液,你怎么可以这样痛打她。
柯尔特说:“爹,她咬了我。”
贡布老爹厉声说道:“我知道,但是你妹妹是情急之下,失去理智,难道你也失去理智,失去控制了吗?”
柯尔特低下头去。
贡布老爹说:“以后不准这样了。”
柯尔特低着头说道:“是。”
贡布老爹说:“回家去。”
他调转马头,用马鞭猛地抽坐骑一鞭,这一马鞭恐怕比柯尔特抽可丽莎的还要更加重,他坐下的白马嘶鸣一声,暴窜出去,全力飞奔。
柯尔特也重重一鞭,追赶上父亲。
可丽莎迎面在马背上,看着是石岗上的监狱在飞快的后退,她知道她离爱人越来越远了,不由的惊慌,大声叫道:“巴鲁特,你在哪里,我来看你了,我叫你了,你快回答我。”
柯尔特烦躁的说:“别叫了。”
但是可丽莎却叫的更加凄惨更加响了。
贡布老爹在前头听到这凄惨的叫声,心中也不是滋味的。他拉了一下马缰,让奔马的速度减缓,让柯尔特追了上来,然后父子两个并骑奔驰而去。
可丽莎仍是在大声的喊叫。
尽管那狰狞的巨魔般的石岗城堡已经在她眼中消失。
贡布老爹看着女儿凄惨的泪流满面,不由得一声长叹。
突然,三个人都听到了“杀”的一声嘶鸣。
三人闻声,向远处天空看去,只见高空之中,有一只黑色的巨鸟伸展着巨大的一双翅膀盘旋着,看上去,这个秃鹫像是在围绕着冷月在盘旋。
冷月无声,巨鹫长鸣,黄沙千里。
何等的萧杀悲壮。
贡布老爹说:“好大的一只秃鹫,秃鹫绕月飞翔,这真是千古奇观啊。”
朦胧的月光之中看不清楚,所以贡布老爹把这只巨大的秃鹫之王当成了草原上的其他飞禽。
可丽莎似乎也被这萧杀悲壮的景象所珍镇住,停止了喊叫,睁大了眼睛,出神的看着高空中孤独的围着冷月盘旋的巨鹫。
骏马飞驰。
高飞的巨鹫在可丽莎的眼中越来越渺小,最后消失不见了。
可丽莎确仍是睁大着眼睛,出神地看着天空。
看冷月。
她突然喃喃的叹息说:“唉,我真希望,我是一轮冷月,或者是一只兀鹰。
贡布老爹一直注视着女儿,便问道:“为什么?”
可丽莎说:“倘若我是一轮冷月,就能够永远看见巴鲁特,倘若我是一只兀鹰,就能飞到他的身边去,万水千山,上岗沙漠也阻止不了我的。”
她长叹一声,幽幽的说道:“可惜我是人,我为什么要是个人里?”
冰冷的月光透过冰冷的铁窗折射入了牢房,投射在冰冷的石地上,巴鲁特斜靠在石壁上,怔怔的看着石地上如水的月光,他这样已经四五个小时纹丝不动了。
七天前,他莫名其妙的被逮捕,来抓他的是政府人员,为了不给家族添麻烦,他没有反抗,甘愿被铺。
然后就遭到了审问,他压根就没有想到,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族人苏尼特会出庭作证,说他勾结反对政府的土匪。
龙困浅滩,虎落平阳,反驳是徒然的,于是五天前,他被投进了这座险恶的监狱。在里面有三个人,此刻都已经入睡了。
看来,他们三人都已经习惯了这监狱的生活。
靠在内侧的石壁旁边的地铺上是一个身材魁梧的老人,东侧的地铺上是一个瘦小的中年人,而东内侧地铺上的那个人,虽然在这艰苦的牢房之中,却仍是白白净净的一身肥肉,丝毫也不见半点消瘦。
五天来,巴鲁特都没有和他们说过半句话。
巴鲁特被关进了这座监狱,就像猛虎被关入了铁笼,他虽然墙上还没有痊愈,但是他大吼大叫,对着铁门拳打脚踢,几乎将这座巨石铸造的监狱也震到了。
但是监狱终究没有被震到,他的手脚却是皮开肉绽,甚至筋骨都被他自己踢打致伤,他再也没有力气攻打这紧闭的铁门和坚固的巨石墙壁。
不过,这样一来,同房的三个人几乎当他是野兽,自然便对他敬而远之。
而且,这三个落难的人都是汉人,而巴鲁特是蒙古人,巴鲁特和他们语言不通,更加无法得以沟通。
然而,今日傍晚,他突然感觉肩膀一同,睁开眼一看,那个瘦小的中年男人正拿着一根两寸长的竹签在他肩膀上刺。
巴鲁特不由得大怒,这人竟然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偷袭自己,真是卑鄙无耻的小人,于是手腕一翻,抓住这个中年男人的手腕,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这个人大声说:“你就伤复发,发炎肿痛,引起了高烧昏迷,这样下去,你会全身溃烂而死,我为了救你,折断吃饭用的竹筷当做银针给你扎穴,你抓着我干什么?哎呀,好痛!”
巴鲁特虽然旧伤复发,但是仍然不小。
但是他说的是蒙古语,而瘦小中年男人说的是汉语,两个人的语言不通,各说各的意思。
巴鲁特听不懂瘦小男人的解释,只知道他说个不停,大怒之下说:“你拿这个东西刺我,还要强辩,我应该教训你一下这个无耻的偷袭者。”
他抡起另一只带血的拳头,迎面打在了这个瘦小中年男人的鼻梁上。
瘦小男人的鼻孔立即溅出血来。
巴鲁特心中积怨已久,只想发泄,更不假思索,又是一拳打向这个瘦小男子的鼻梁。
猛然,一只铁钳般的手探了过来,扼住了巴鲁特的手腕,这大手也是十分有力,竟然是巴鲁特的拳头打不到瘦小男人的鼻梁骨上。巴鲁特不由得大怒。
谁竟然赶在这个时候激怒草原刀王的虎须。
他回头一看,便看见了一双严厉的眼睛。
这是个身材魁梧的老人,他的面孔虽然是沧桑的痕迹,额头上的皱纹也像刀刻一样深,但有一种自然地威仪,令人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天生般的威慑力,对他生出敬畏之心。
魁梧老人沉声说道:“你这个蠢猪,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神医之一,你重伤复发,溃中高烧,他是在救你,让若不是他,你早已经死了。
巴鲁特虽然听不懂这个老人在讲什么,但是他却感觉得到他的话中的威严,对这种具有气势的老人,巴鲁特也不敢轻视。
魁梧老人丢开巴鲁特的手,又躺倒了自己地铺上去,大声说道:“尊进的医生,倘若这头笨猪不让你救治他,你就然他死掉算了。
好一幅刚硬的心肠。
医生说:“不行,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我不能看见这个蒙古青年死在我的面前。”
老人说:“那么,就让这个蛮子打死你算了。”
躺下去,转头看向石壁。
这个医生用手一摸鼻孔中流出来的鲜血,一边打手势一边说:“我这样做,是为了救你,你就伤复发,发炎肿痛,这样下去十分凶险,会有生命危险,我要救治呢,牢房中没有药品,我只能用针灸,你不要误解,我没有恶意的。”
好半天,巴鲁特才明白他的意思。
巴鲁特不由的奇怪,他用竹签刺自己,竟然是在救自己,有奇怪而又生出了好奇心来。
他想,不如让他在刺自己,就算他有歹心,这样一根小小的竹签,也是伤害不了自己的。
于是他示意这个医生为他刺穴。
这个医生不由得大喜。
被获准救治巴鲁特,他心中却是大喜。
于是他用竹签刺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