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陷在热恋中的男女一样。他对她微笑,她回以微笑。
老朋友
是她此刻脑海里唯一可以想到的词语。他们之间如果做不成朋友,也会变成很有默契的老朋友吧?
但是,他会允许她做他的老朋友嘛?那么她呢?她对于他,在告别了婚姻之后,相当于什么呢?
“别给那儿眉目传情了,看的我们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就是。来,然然,姐儿几个走一个。”
“来,这一杯,为我们的友谊。”
“Cheers。”
“要不要这么煽情啊。”
“诶,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们不考虑要个孩子啊?”
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问题。告诉这些关心她的人,是佟浙选择一直避孕,不要孩子的吗?还是告诉她们佟浙不喜欢她的孩子?
算了,还是保持这个时候的状态吧。尽管心里痛痛的,可是还是希望她们看到的是她最柔和的笑容。
她们提到了孩子的事儿?她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黯然?失望?难过?
佟浙搞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为什么会这么巧的和她凑在一家吃饭?为什么要和她们坐隔壁桌?为什么要侧耳去听她和朋友的谈话?为什么他和老同事在一起,却不能够专心的多谈一点生意,多拉拢一点感情?为什么,要让他表现的像是个偷听她讲话的……
该怎么形容呢?这种感觉是他们结婚这么久以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会吗?会像她说的那样,走一走他们曾经走过的路,就会停下脚步歇一歇吗?
亲爱的,会吗?我们会有别的选择吗?
“说话啊然然,怎么了?不要告诉我你也学人家玩儿什么丁克。”
“也不是,还年轻嘛,不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呢?第一胎,过了三十生就不好生了。我觉得最好的年龄卡在二十七到二十八之间刚刚好。”
“你啊,也该好好的为自己打算打算了。当年嚷嚷着不要孩子说是怕疼,现在呢?”
“应该还是怕疼吧。真的很疼的。”
疼?佟浙的心有点疼。
那年她流产的样子,那年她大出血的躺在病床上,那年她揪着他的衣服,那年她哭着闹着要他还她孩子,那年……
那年,那年,那年所有的记忆全部都回笼了。在脑海里不断地徘徊冲击,打在他不愿提起的过去上,戳成了一个个的小洞。
“佟哥,怎么了?还没喝酒懵了?”
“还是在想隔壁的嫂子啊?”
“玩笑玩笑,我在想下一步的计划。我打算在这边开一家,那边的就放弃了。”
他的话也淡淡的传到陶然耳里。
她从来不知道他有这样的打算,她也从来不知道他会想着回来。
他不是说会一直在那边的吗?他不是一直嫌弃这边的市场吗?他不是一直说这边根本就没有他发展的空间吗?
那个时候她一直不停的劝他,不停的要他先在当地扎住脚跟,他没有一句听的进去。而现在他没有通知她,也没有暗示她说他要回来这边发展。是不是,在他心里,就注定了要为他们的婚姻画上一个句号?
也许,是的。
“我觉得,他们家的啤酒鱼真的很好吃。”
“是啊,我还记得我们那个时候来吃饭,居然有人点啤酒鱼说不要啤酒不要鱼,我们当时还笑人家,不要啤酒不要鱼,那要什么。”
“对对对,我也记得。他们好有意思的。一大帮男人都没有我们五个人吃的多。逊毙了。”
“没人能比过我们的好吧,我们个个都是猪。”
“哈哈哈……”
这样的笑声有穿透一切的力量。穿透了她所有的悲伤和不满。穿透了她所有的委屈和不甘。穿透了她所有的等待和无奈。穿透了她所有的不平和容颜。
亲爱的,你不孤单。
亲爱的,你很幸福。
“我去那边打个招呼去,然后咱们就撤。”
“撤哪儿去啊?”
“隔壁呀,逛超市去。”
“我估计去不成了,孩子还在家没奶吃呢。”
“还没给孩子断奶呢?”
“舍不得嘛。我……”
“英子,你看我们好不容易凑到一起了呢,你就陪我们去逛超市吧,好英子。”
最忍受不了的就是陶然的软哝语气和撒娇的摇晃手臂。怎么说呢,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但是这些动作由她做出来却不让觉得反感。
“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行,看在你这么努力扮嫩的份儿上,姐姐就舍命陪君子了。”
“谢谢英子姐,来,给妹子亲一个。”
“讨厌啦,你快去快去你老公那桌,等着你啊。”
“好咧。”
“怎么样,他们家的菜还不错吧?”
“吃完了?”
“嗯。”
“嫂子,来来来,再陪我们坐一会儿。”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约去逛街。这样吧,我敬各位一杯,算是给大伙儿拜个早年了。”
“嫂子真客气。”
“干了?”
佟浙从来不知道她可以这么干练,可以这么有气势。他只知道他的陶然柔柔弱弱,他只知道他的陶然哭哭啼啼,他只知道他的陶然可怜兮兮……
“小丫头,陪徐哥喝一杯?”
“我说,你少占我老婆便宜啊,按年龄得喊嫂子啊。”
“佟哥,这事儿你就不了解了吧,当年你们闹分手那会儿,可都是我陪着她过的啊。得感谢我。来,喝一杯。”
“行,那就谢谢徐哥当年的善良。陶然干了。”
陶然有事瞒着他!
侧眼看着仰头一口因尽杯中酒的陶然,佟浙发现他对于她越来越不懂了。
还有当年……她是怎么办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