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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惊现变态尾随

顿了顿,将手机面对众人,说:“是小祁先生的视频,哟,不错哦,成名人啦!”

房间里的内线座机突然响了起来,李毅连忙上前接听,“老爷,张秘书说现在有十家国内媒体,要求对少爷进行采访!”刚说完,又有电话进来,他快速地接听后,脸色有些难看地说道:“现在增加为三十家,包括七家本地电台。”

祁政朗愣了愣,手机也在这时进入忙线,他抓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是议员的号码,接听后才发现对方是看到新闻后,向他道喜的。

“老爷,要求采访的媒体已经增加为四十五家,总公司秘书室的电话线已经全爆了!”

“老爷,现在有几十家媒体开着采访车,将大门紧紧围住,我是否需要拨通警长电话?”

“老爷,太太那边打来电话,说她在美容院被记者包围,让我安排保全去救 她!”

“老爷……”

短短的几分钟,事态乱得像一锅煮沸的粥!

祁政朗无奈地关上手机,他靠在皮椅上,瞪着依着窗边伫立少年,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你们狠,这一局,儿子你险胜了,不过,我的个性有仇必报,你也知道。”

祁睿夜不置可否,他就那么神情淡然,外加从容不迫,眼眉笑弯了腰。

“我虽然很生气,但因为你是我儿子,所以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小心姓夏的那个男人,祁臻的黑拳视频是他从古奥那里买走的,而且也是他从林雪葳那里套出你的童年和你母亲的往事,关于‘虐弃说’也是他暗地里向媒体发布的,他是只沉默的老虎……”

“你好像搞错了,大祁先生,我可没打算回去!”祁睿夜突然出声打断了祁政朗的话。

“你不回去?你不是梦寐以求想要回到那孩子身边吗?”

“我改变心意了!我觉得现在对我而言更加重要的事,应该是在四年前就应该归属给我个人所有的,祁风的全部财产,既然当时负责的律师也在场,那么就让我们在一起清算一下,我名下到底有多下财产,或者说,祁家要归还给我多少财产!”

卡尔想杀人,是的,他想杀人!

收到祁臻和夏弥落同车前往《末日》外景地的消息后,他没洗脸,没刮胡子,拖着牙刷到一半的黑蛸,飙车到了目的地,隔着工作人员设的围障,亲眼看见‘祁臻’熟练地吊威亚,并配合武师做了很漂亮的打斗动作,他顿时热泪盈眶,抱着黑蛸狂呼不已。

但黑蛸却因为视力太好,而面无表情地给他泼了桶冷水,“那边支起烧烤架了,有古怪。”

卡尔想批判黑蛸的少见多怪,拍戏苦闷,支个烧烤架娱乐一下怎么了?但当他看见吃相难看的某只时,内心的小恶魔开始抓狂!

天知道他这半个多月快要疯了,黑蛸的所有消息网全部无效,祁臻就想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如果说尹江的失踪还带着刻意躲避的嫌疑,那祁臻的这种失踪法,那就很大可能是出了意外。

还是那种无法与卡尔联系,或是只能和上帝联系的意外!

他明明知道出了事,却不能公开地找寻,天天食不知味,还要向外界制造祁臻在别墅养病的假象!好不容易有了祁臻的消息,结果却撞见了他最不想撞见的人——尹沐弦!

这丫头脑袋进水了?还是想钱想疯了?

合约明明都已经结束,怎么还敢公然地冒充祁臻,而且最严重的还是她居然公开使用替身!她不知道‘祁臻’的替身必须是那种‘默默牌’才能保持明星魅力吗?

咦?不过这替身从哪里找来的,除了身材干瘪像个小男孩外,身手可真不可小觑,是块好材料,他可得帮正牌祁臻留意着。

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先弄清某人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趁早着拍戏的空档,卡尔溜到尹沐弦的身边,强压怒火咬起了耳朵——

“你不是说要去Sara海?为什么突然之间又回到这里来拍戏?”

“奥特曼托梦给我,说你需要我,所以我就奋不顾身地来了。”

“P!你有什么阴谋?快点说。”

“你不要这么紧张,我只不过坐车时不小心遇到了夏导演,被他认出来,只好同车坐来这里拍预告片,放心啦!预告片结束之后,我就会借机溜走。”

“怎么会这么巧?你无端端地坐什么车?还有,你知道《末日》延拍的事?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祁臻不在,所以故意和夏怪物‘巧遇’的啊?还有,你怎么公开用替身?所有人都知道祁臻从不用替身!”

“当然……不是哦!我是打算到M市去碰碰运气,你看我造型啦,如果我真有心想取代‘那位’的话,只会拼命地模仿啊,根本不会换造型啊?至于替身嘛,我是用‘耳鸣’这个理由,光明正大地要求用替身的,剧组怕我出意外,又怕影响拍戏进度,所以答应替我保密。”

“切,你这什么怪头?卡尺?莫西干?真是太有损祁臻形象了!耳鸣?亏你想的出来,你以为谁都替你保密,剧组人多口杂……”

“好啦,卡尔大妈,马上要到我的戏份了,你先吃一会儿烧烤?”

好不容易摆脱了卡尔的缠问,尹沐弦开始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导演助手讲戏,其实预告片的内容并不是多,只是根据剧本的主线多拍几条,然后就靠导演的才华,剪辑师和配乐师的技巧,剪成二三十分钟左右的预告片。

在助导讲完之后,穿着相同戏服的符晓琥抹着额头的汗珠,走向尹沐弦,怯生生地问:“祁小姐,我刚刚的表现怎么样?”

“非常好,刚刚助导还提到你的表演非常具有水准,另外,白在这儿也非常受欢迎。”

“白很乖的,主要是我哥教的好。”

像铁路一般铺在地上的黑色轨道,是摄影移动的轨迹,当导演喊‘开始’的时候,所有的闲杂人等全部都要退到表演区以外,而此时,在这个黑色大圈外,一只大白熊犬把自己伪装成一团雪白的球,只露出清纯可怜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主人。

想必它害怕自己也被人时不时扔上去飞两圈,所以一声也中吭,纵使有些工作人员在走路不小心踢了它的肚子,它也是委屈得悲鸣一声,继续扮成雪球。

天底下,居然有体积如此庞大,又惹人怜爱的狗,害她也很想跟着养一只啦。

“看来你和你哥的感情真的很好,咦?你受伤了?”她突然眼尖地发现他颈子上的划伤,鲜血洇入领口的样子让她莫名地想起祁睿夜。

符晓琥连连摆手,脏兮兮的手在伤口上抹了一把,无所谓地说:“我没事,只是吊威亚的时候,被钢丝挂破了,祁小姐你不要担心我,我反而担心因为没有经验,而拖了大家的后腿,你能这么相信我,我很感激!”

他没想到祁臻竟然会拜托自己当替身,其实在Sara海的相遇,让他对祁臻有了一种很亲切的好感,他发觉她跟报纸杂志上说得并不一样,也完全没有明星的气场与架子,像邻家姐姐那样温和。

“我也没有经验啊,大家都是第一次拍……”她突然卡壳,在他困惑地注视下,尴尬地笑了笑,才半个月没扮祁臻,她的警惕心居然这么低,差点就露馅了!

“祁小姐拍了那么多电影,怎么会是第一次呢?”

“呃,我的意思是说,第一次拍预告片!”

通常电影的预告片会在影片快要拍完时,通过剪辑制作,但夏弥落向来与众不同,但凡是他的电影,所有的预告片都是独立拍摄剪辑,而这一次的《末日》预告片,他还特别邀请了MTV导演和歌手,似乎想为预告片单独录制插曲,而且好巧不巧的是,他这次邀请的歌手,竟然是……

正想着,突然有一辆银灰色的厢型车驶来,车门拉开的一瞬间,阳光照亮一片浅金,糖果色的眼眸泛着得意的神情。

原本乖巧的白突然像感觉到危险的狼一样,全身耸立地向来人一阵乱吠,惊动了尹沐弦和符晓琥,后者飞奔而至,一把搂住愤怒的小狗,贴着它的耳朵念念有词。

“你在对狗说话?这种疯狗直接送去打一针人造毁灭就好了……咦?你干嘛盯着我看?哦,是认出了我对不对?好吧,手腕伸出来,我给你签名。”

符晓琥依言伸出一只手,眼见对那只握着签名笔的手靠近时,突然反手一把,直接就塞进白的嘴里,耳边炸开一阵呱呱乱叫——

“有没有搞错!这是弹钢琴和吉他的手,这么高贵的手,你把它放进狗的嘴里,它有没有疯狗病?你有没有神经病?难道你不认识我吗?我可是‘恶’的主唱苍允莲,你怎么敢这么对待我!”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我以为你是上次在博尔公园引发骚乱,差点害我被淹死的那个混球。”

“你?啊,原来是你,我就说嘛,这只大胖狗长得这么眼熟……我知道了,你知道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预告片插曲的事,所以尾随我而来,想进行恐怖报复?你不是神经病!你是变态,对吧!”

“你的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对于我和白来说,你才是尾随的变态!”

“白?是谁?这条大胖狗?”

“白一点也不胖!”

汪汪——

尹沐弦远远地看着,竟然觉得有趣起来,从收到助导通知开始,她就知道本次演唱《末日》预告片插曲的人是苍允莲,命运有时很奇怪,越是互相讨厌又针锋相对的人,越是会被命运的藤蔓紧紧纠缠在一起,像符晓琥和苍允莲,像她和祁睿夜!

想到那个人,她的心不禁有些微沉,她劝服了夏弥落动用媒体和舆论,来制造让祁睿夜回归预告片的机会,但到现在还是没有他的任何消息,是她太过心急?还是利于舆论压力根本无法从祁政朗的手中,解救他吗?

多伦多那边毫无动静的情况更加让她心灰意冷,也许她应该向卡尔说明真实情况,也不至于让他一边为找寻祁臻而焦头烂额,一边又为了提防她步步惊心!思及此,她不禁向卡尔那边看了一眼,正寻思着该怎么说服他,就见助导远远地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不好意思啊,祁小姐,导演说刚刚小琥那组高空坠的镜头出画面了,要重拍。”

“出画面?”尹沐弦没听懂这三个字的意思,却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清了清嗓子,问:“怎么会出画面呢?”

“可能是他不熟吧,第一次拍戏出画面很正常,因为找不到镜头!对了,导演让你也去拍了一组。”

“让我拍?是不是弄错了,夏导知道我耳朵不太好,预告片我只负责文戏的拍摄。”可不能拍动作戏,否则她铁定穿帮的,到时别说解救祁睿夜,搞不好她会被火冒三丈的卡尔,以诈骗罪扔进臭烘烘的监狱里。

“没问题的,我们剧组的特技和道具都是专业师傅,高坠有很安全的威亚,下面还有很安全的充气垫,全景让小琥做,你拍摄的部分,是为了取一个正面的特写,非常安全的。”助导认真地解释道。

虽然对方说得很安全,但尹沐弦依旧很担心,她看了一眼20多米高的铁架台,用力咽了一口唾沫,脸色十分难看。

别人都是王子救美,她倒好,为了要见喜欢的人一面,连20多米的台子都要跳下去,看看,这世上有谁谈恋爱像她这么辛苦!

说比她辛苦的,OK,站出来,台子给你们跳!

“我先喝口水,有点不舒服,你们先拍吧?”虽然知道没有用,但她还是能拖一时是一时,说不定祁睿夜突然间就从天而降,那样的话,她就不用跳台子了。

“祁小姐,那您一会儿就过来吧,这一组,先让小琥拍。”助导在工作册上勾勾画画,朝那一人一狗一偶像歌手的方向小跑,嘴里还不停嘟囔道:“大明星果然很大牌,唉!夏导再三叮嘱要让她先拍第一条,我作主让小琥先拍,他应该不会生气。”

符晓琥原本还在跟苍允莲互相呛声,远远地看见助导走过回,迅速收敛了脸上的躁气,十分配合地上前迎了几步,脚脖子还不忘往回勾着十分恋战的白,“助导姐姐,是不是又要开拍了。”

“对,还是刚刚的高空坠,因为你出画面了,所以重拍。”助导看见苍允莲,白皙的脸庞不由自主地红了。

“对不起,对不起!”符晓琥连忙鞠躬道歉,他想快点就位重拍,无奈白始终冲着苍允莲乱吼乱叫,他一咬牙,抱着白丢给苍允莲,“讨厌鬼,帮我照顾一下白,我们之间的梁子就算两清了!”

被白压倒在地的苍允莲,嚎叫了一番,在助导的帮忙下,才摆脱白的攻击站了起来,他拍着身上的灰尘和狗毛,生气地踢了白一脚,无奈后者虽然身形臃肿,但体态轻盈,轻松地避开了他的大脚,还顺势咬破了他的鞋子。

“胖狗,滚去死啦!”

汪汪——汪汪——

“还咬,送你去疯狗院哦!”

汪汪——汪汪——汪汪——

苍允莲往左,白就龇牙咧嘴地往左冲,他往右,它就绕到右边咬着他的裤角,按道理说一只体形庞大的狗,把万千少女偶像给折腾得这么惨,应该会有人英勇相救,但偏偏白长得太过可爱,让别人觉得它在跟苍允莲撒欢玩耍。

尹沐弦远远地看着,卷起剧本掩着嘴唇轻笑,自从祁睿夜被强行带走之后,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轻松的笑过了,不管是符晓琥还是白,都是名副其实的开心果,她还记得他曾经说过,自己是为了哥哥的期待,梦想成为一名真正的动作演员,或许她该想一个办法,在自己顺利脱身之后,说服夏弥落或卡尔,让他进入娱乐圈。

说起来,她还欠他一个人情,如果没有他,她也没有信心重回《末日》的剧组,就现在那个高空坠落的技术动作,如果由她亲自去拍全景,说不定会出现意……

“啊!!”

“出事了!”

“快!道具出事了!”

“打急救电话,快叫救护车!”

无论在何时何地,尖叫与恐惧都是会传染的,在不知由何人传出的一声尖叫后,拍摄现场虽然变得喧闹起来,许多工作人员都慌慌张张地跑向同一个地方,那个卷毛老头说着叽哩哇啦的英语,一脸的惊慌失措。

尹沐弦在原地愣了几秒,丢开剧本忙不迭地跑了过去,她刚一现身,就听到一些人豁然放松的声音——

“太好了,受伤的不是祁小姐。”

“他瘦瘦小小的,谁知道竟然是女的,发型又差不多,所以才认错的。”

“助导不是说这一组祁小姐先拍吗?谁想到吊威亚的绳索竟会出问题!”

“现在放心啦,出事的是替身。”

“对,只不过是一个替身。”

……

尹沐弦用力地冲到中心,入眼的却是倒在血泊中的符晓琥,他的眼睛向上看着,满天的蓝跌落那孩子的眼瞳,他似乎在看她,似乎在看触手不及的蓝天,又似乎在看那个可能再也无法实现的梦想,直到鲜血从口鼻漫出他那单薄的身体,他才缓缓地闭上眼睛。

鲜红刺眼的液体从他的身体下慢慢流了出来。他胸前的衣衫在下吊的过程中被勾破,露出胸前属于少女才会有的凹凸曲线,原来,这个口口声声要成为动作演员的不是少年,而是个少女。

白冲入人群之中,庞大的身形蜷缩在主人身旁,纯白的皮毛沾染一身鲜血,让围观的人触目惊心,它的舔着符晓琥眼角的泪水,无限悲鸣……

我是你的忠实影迷,我叫符晓琥。

我一定要找到她!

我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动作演员。

这些声音,都随着突如其来的耳鸣,离尹沐弦远去了,她听不见自己用尖锐的声调嘶喊着:“救她,救救她!”

她听不见,一丁点也听不见。

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一双灰白格男鞋,停驻片刻后犹自离去。

浴室的花洒喷着冰冷的水流,冲掉少女被残酷现实压弯的后背,单薄的布料变得透明贴着她的肌肤。

空空——空空——

她的世界被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完完全全地笼住,听不见别人的声音,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她以为十一岁那年的脑部手术,已经让她永久性的告别了‘耳鸣’这种感觉。看来人真的不能诅自己,也不能利用他人,不然一定会害人害己。

卡尔破门而入了,这是他继颓废之后,第一次流露出MAN的风格,不顾男女有别的P道理,他带着一条毯子把全身淋透的尹沐弦,从浴室里裹出来。

他说了很多话,例如没见过有人穿着衣服洗澡,太浪费水!又例如,他早说剧组人多口杂吧?她用替身的事果然还是传出去了!

她像个木头人般听着,不知过了多久,嚅嚅地出声问道:“小琥情况怎么样?”

卡尔原想回避这个问题,但看了一眼她那快要崩溃的神情,不禁狠下心肠地开门见山:“有两节半的脊椎骨粉碎性骨折,急救手术后,目前在深切治疗部,情况一旦稳定,院方会为她做拆除手术,医生说要完全康复需要很长的时间,医药费由剧组保险给付,至于赔偿金的部分,就要看对方是不是会提出诉讼。”

她紧紧盯着他的嘴唇,生怕错过一个字眼,眼泪不期望地掉了下来,她全身颤抖地缩在毯子里,沉默了一会儿,问:“我听不懂,能说简单点吗?摘掉两节半的脊椎骨会怎样?”

“会活着!”卡尔言简意赅地说。

“还能再当动作演员吗?”她还记得在那孩子的身上,是背负着这种梦想的。

卡尔咬了咬牙,按住她的肩膀,说:“她可以做别的事!医生说了,一段时间的复健,可以让她像正常人那样生活。”

“是正常人,而不是动作演员?”她绝望地重复的卡尔的话,越发觉得自己像个罪人。

“不是你的错,是道具出了问题。”

她顿时如遭雷殛,颤抖着嘴唇,“不是的,助导说我要拍第一组,是因为我害怕,所以没有拍,才让小琥当了替罪羊!”

“你应该庆幸,是她拍了第一组镜头,如果是你的话,可能会摔断脖子。”

“几乎毁掉了一个人,还应该庆幸吗?”

卡尔无言以对,面对她的伤痛欲绝,他显得十分无力,他在想这也许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如果她是个心中有毒气的女人,还会这么绝望吗?

祁臻也曾暗地里让他和黑蛸,改变爆破点,她只想要让倪灏的脸受一点小伤,却没想到会要了他的半条腿,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硬下心肠走下去了。

他和黑蛸也是因为这件事,而心生内疚相互疏远的,想当初,他也曾经告诉黑蛸,人如果不狠一点,就根本没法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活,但黑蛸却说,像尹沐弦那种善良无比的人,也有自己的活法。

事实证明,黑蛸错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末日》剧组再度陷入‘事故门’,所有的拍摄都宣告暂停,连预告片的拍摄也停了下来,经过剧组和投资方的商讨,决定就目前拍好的镜头来剪辑预告片,并删除高空坠的敏感画面。

尹沐弦也陷入前所未有的阴霾之中,她天天躲在酒店房间里不敢见人,整个人被强烈的负罪感包裹,濒临崩溃的边缘,却想不到在这种时刻还有人造访——

“祁小姐,请问您在房间里吗?”

“祁小姐,如果您在,请打房门。”

“祁小姐,很抱歉,我们将万能房卡开门。”

当那些穿着笔挺制服的男男女女走入房间时,尹沐弦还以为他们是酒店的员工,她虚弱地看了他们一眼,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便砰地一声摔倒在地。

在意识完全脱离身体之间,她隐约看见一双灰白格男鞋,铿锵有力地迈入房间,急切地向她走来。

当她再度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房间的大床上,手臂的静脉扎着一根针,针头连接着充满了透明药液的吊瓶,不知是不是药起了效用,她觉得身体舒服多了。

“您因为受凉而感染了肺炎,高烧了几天又有些营养不良,所以才会昏倒,这是专用医生为您配制的药,请放心吧,您会很快康复的。”笑容甜美的中年女子,穿着高色的职业装站在床头。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她在柔软的大床里伸展四肢,头脑的热胀感缓和很多,但脑袋里仍是一片空白。

“我是莎妮,这里是酒店里为您重新准备的房间,原先那间因为久不通风,房间的病菌较多,需要全面杀菌。”

“你是这家酒店的员工?”

“与其说,我是这家酒店的员工,不如说我是专程前来为您服务的。”

“为我吗?”说的是祁臻吧,尹沐弦苦笑一下,如果她稍稍细心,便可留意到,莎妮连一次‘祁小姐’都没有说过。

莎妮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她点了点头,“如果您感觉身体舒服一下,那会我会让酒店的餐饮部送来一些食物,毕竟吃进胃里比注射葡萄糖,更能让您获取体力。”

“你安排吧。”有些悲伤的记忆慢慢地回来了,她深吸一口气,沉静地问道:“我想知道那孩子的事,我是说符晓琥。”

莎妮了然地笑了笑,说道:“符小姐的手术已经结束了,很顺利,她会好起来,您想去看看她吗?”

尹沐弦怔了一下,眼圈咻一下红了起来,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勇气,能站到那个满心梦想,又因为她而跌断翅膀的少女面前。

“我可以去看她吗?”她不是祁臻,她只是个满口谎言的尹沐弦,她怎么有脸见那么纯真的孩子!

“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从这个房间里走出去。”莎妮意有所示地说。

人如果因为害怕狂风暴雨,而躲在屋子里,便永远无法感受到彩虹划过头顶的精彩。

莎妮退出房间里,没有立刻离去,而是推开了对面房间的门,客厅的真皮组合沙发上坐一名男子,一身剪裁合身的烟青色衬衫搭卡其色西裤,脚上蹬着灰白格的男鞋,在他的腿边匍匐着一只皮色纯正的大白熊犬,不知是不是思念主人,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小祁先生,尹小姐已经醒了。”

“帮她准备吃的,她的食量很大,刚刚受到那么大的打击,她需要体力!”祁睿夜从茶几上拿出一张便签,一边想一边在上面写着尹沐弦爱吃和不爱吃的东西,原本只想写几样,没想到洋洋洒洒写满了一张。

“好的,我会吩咐餐饮部严格按照这张纸来做。”

“还有,放一盆矢车菊在她的房间,植物有助于恢复她的精力。”

“是的,小祁先生。”

安静了许久的白,似乎很担心主人的情况,突然出声叫了两声。

祁睿夜扔了根得香喷喷的烤肠过去,还不忘向莎妮问道:“对了,那个矮冬瓜情况如何?”

“按小祁先生的要求,我以祁氏的名义,邀请国际知名外科手术专家史密斯李,对符小姐的脊椎骨摘除手术亲自操刀,手术非常顺利,目前,符小姐已经从深切治疗部转入单人病房。”

“关于康复期的问题呢?还有赔偿问题?这些有人跟进吗?”

“已经安排复健师和特护,另外,关于本次拍摄事故,如果符小姐想要追偿的话,会有专门的律师团供她使用。”

“对于我们提供的这些东西,你是怎么向她说明的?”

“没有说出您的名字,只说了是善心人士的社会援助。”

祁睿夜点了点头,似乎是对眼前的新秘书非常满意,短短一周的时候,他死死咬住财产转移问题,并通过董事会选举,拿到祁氏所有连锁酒店的管理权,担任总经理一职,这下可把祁政朗气得血压上升,差点中风。

他并不是觊觎祁风或是父亲的财产,他只是在积攒筹码,一个可以换取他真正自由的筹码,只有那样,才能真正保护到心爱的女人。

“小祁先生,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问吧。”

“您知道她出了事,连夜做飞机赶过来,却为什么不直接面对面地安慰她,而是在背后默默地做这么多事?如果她不知道你的心意,那不是很不值得吗?”这也是让莎妮困惑的问题。

祁睿夜深情一笑,说:“在我没有强大的力量保护她之前,我会默默的守住她,不管她知不知道我的心意,我都觉得值得。”

因为他不是想要得到她的一时,而是想拉着她的手,走过漫长的黑暗,走过尖锐的荆棘,享受扑面而来的阳光。

而在此之前,他会负责不计代价地挥刀,斩断所有的荆棘与阻碍,当然,也包括那些隐藏起来的‘鬼’。

是夜,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登上20多米高的高架,看着那几欲坠落的繁星发呆,支架的上还系了一条钢索,是拍摄预告片时留下的,正常来说,在每日的拍摄结束后,所有的道具都要拆除,不过这一次有些例外,相信是因为突然的事故,令道具师傅忘记拆掉这里的钢索。

‘他’正要将钢索拆除,突然感觉身后站着一个人,猛然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便被一个突袭欺身,压倒在高架的边缘。

“这种拆除工作,还需要劳烦夏导演亲手做吗?”

想要拆掉钢索的人正是《末日》的导演夏弥落,他的半个身子悬在高架外,阴寒的夜风呼呼地吹着他那张白皙的脸,而将他压着的人,背着皎洁的月光,阴霾遮住俊美的轮廓,露出一丝邪佞的笑意。

“这种打手工作,还需要劳烦祁氏的小太子亲手做吗?看样子,你可不像是收到我的邀请,赶过来拍预告片的,我可以理解为你在跟踪我吗?”

“天才导演变成杀人凶手,一点也没有关系吗?”祁睿夜毫不意外地看到夏弥落脸上的惊讶,继续说:“不过你的目的并不是符晓琥,而是我姐祁臻。”

“我和她无怨无仇……”

“你和她无怨无仇?那你养母呢?哦,或许我该说是你的亲生母亲,她年少轻狂的时候和倪灏生下了你,又为了双方的名誉,而瞒着倪灏将你送而隐瞒对方将你送到孤儿院,后来又办了寄养,让你以养子的身份留在身边!”

夏弥落眼底划出一抹惊色,他不明白这么隐秘的事,面前的男人是怎么知道的?

“我姐为了拿到主演角色,联合特技师黑蛸,临时改变爆破点,制造出毁灭性的演出事故,毁了你生父的事业,又因为嫉妒你生母,高价买来她当年在胁迫下拍的色情DV,制造丑闻之余还不忘曝光她的整容丑闻……坦白说,如果有人这么对待我,我也不会放过他!”在祁政朗说要小心夏弥落之后,祁睿夜便秘密调查,却没想到却挖出那么多不堪回首的往事。

不过,这果然像祁臻会做的事,她原本就是又自负又满身毒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对自己的血亲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人。

夏弥落的神情有些阴沉,他扯出一抹华美又邪佞的笑容,说:“我也不会放过她!”

“所以你制造这起演出事故?没想到你的助理自作主张,让替身符晓琥拍第一条,结果无端端让那家伙做了替罪羊。”祁睿夜凝视着他的眼睛,仿佛在那双被毒蒙得阴郁浓黑的眼眸中,看见曾经的自己。

曾几何时,他也是如此恨着,这世间所有的光亮与美好也离他而去,他的人生只有用仇恨的目光去注视一个背影。如果他没有遇见尹沐弦,也许他会是下一个夏弥落,不,以他的个性,会做得比夏弥落更残忍。

“其实你很傻。”他嘴角勾出一丝寒冷的笑意,“演出事故对剧组和投资商来说是重创,这次的道具组和特技组都是李斯特的团队,你毁了自己,也毁了他。”

夏弥落的眉头拧了起来,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些后果,原本,他并不想和那个女人有什么关系,《末日》电影也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她的加入,可是命运偏偏就把两人纠缠在一起,他以小罗的身份接近祁臻,却被她天真单纯的眼神迷惑。

一直到倪灏去世之前,他还天真认为自己可以放下心中的恨,但那个卑微着死去的男人,是他一生都无法相认的父亲啊!这让他瞬间清醒过来,祁臻不论对他或对倪灏,都只是在卖弄纯情的演技罢了,那个女人的心中没有真情,只有无底洞般贪婪的欲望。

他从来没打算杀了她,这太便宜了。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只是打算让她以同样的演出事故,从娱乐圈黯然退出。

“做都做了,无所谓了。不过我很好奇,你会怎么处置我?”夏弥落眼底一番千回百转,片刻后又恢复一派冷漠淡然。

祁睿夜摇摇头,说:“我能怎么处置你?我没有证据,几根被磨浅的钢丝根本无法将你法办!或者我可以告诉媒体,但是你这个以‘怪物’著称的夏导演,似乎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与舆论的口水。”

夏弥落笑了笑,眼神中现出一丝狠毒,像只恶魔般蛊惑道:“你可以把我推下去啊,为你的姐姐报仇,不然我活着,别说她,就连你我也不会放过哦。”

像是怕他不会推自己下去一样,他还补了几句:“听说你跟祁臻是同父异母的姐弟,根本不是什么堂姐弟,那你猜媒体会不会对‘姐弟乱伦’这个话题感兴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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