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安昕又起了个大早,见兰子有点伤风,便让她在床上多休息会儿,自己一个人直奔花园而来。
冬日里的清晨虽然寒冷,但空气却异常的清新,御花园里百花凋零,枝间的节节杈杈也挡不住视野,但由于天色是蒙蒙亮的,安昕只觉得前面一个人影一闪,出于习武者的敏感,她便放慢了脚步,悄悄的来到拱门的背后。
“求你了!如果你能帮我们主子搞到这种药,那可是我们主子的再长爹娘。”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可是掉脑袋的差事!不行!”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宫里的公公。
“求求你了,这个孩子实在不能要,这可是关乎着……”小宫女的声音低了下去,安昕听不大清楚了。
“真的,这件事真的办不了,你就是给我一百两金子,我看我也是有命拿,没命花啊!你不要纠缠我了,这件事我帮不了你!”公公像是没有答应,甩下小宫女便走了。
小宫女也没多做逗留,急步匆匆的便走了,看宫女出花园而去的方向,像是向潇湘殿的方向去了。
安昕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只觉得是那小宫女在要一种什么禁~药,帮谁摆脱什么困境,对了,孩子?不能要?那岂不是有谁要生小孩了?可在这宫里,谁会生孩子?对了,只有妃子生小孩呀。难道说,谁怀孕了?
安昕隐隐的觉得自己心里的醋意渐浓,泛起来的味道使她觉得口中发酸,牙齿都一副要倒了的模样。
思索间便来到了兰曦亭,脑中总是浮起那个小宫女的话,不行,她得问问,这宫里到底是哪个妃子怀孕了。
燕蠡照例早早的起来,沿御花园,远远的便看见皇后在哪里习武,只是她今天的动作,并没有往日的认真,也没有往日的到位,为了测试她的反应速度,燕蠡疾步飞身,几步便来到安昕背后,伸出一掌,在那掌力还差那么一丁点儿的时候,燕蠡急速收回了掌力,因为,她前面的人竟没有丝毫的反应。
“静儿,你在想什么呢?”燕蠡做了皇后一个多月的师傅,心情渐渐由最早的十分排斥,到现在渐渐的竟喜欢上了这个职业,主要是因为,皇后的思想、处事方式跟这宫里的其他妃子都不一样,她给人一种亲切感,一种自家小妹的感觉。
私下里,安昕让燕蠡无人的时候可以称自己“静儿”,称乌兰子“兰儿”,三人一个多月内,每天早上的习武期间,教学相长,其乐融融。
“啊?!没什么!你来了?”安昕像是一半的灵魂刚刚入窍一般,慢半拍的反应道。但燕蠡能看得出,她的神还是没回来,眼睛定定的瞅着亭边的那颗大石头,丢了魂一般。
一早上的习武,乌兰子和燕蠡都察觉出皇后的异常,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燕蠡便宣布今天早上的习武到此结束,乌兰子临走前,还与燕卫相互交换了眼神,那意思是等她信息。
每日,燕蠡都要将皇后习武的情况汇报给皇上听,虽然,皇上依旧每日都派着好几个太监跟班,但也就是个像征性的,不那么当回事了。
照例,燕蠡向皇上汇报了皇后习武的状况,却唯独将皇后心不在焉的状态并未上报给皇上。
回到椒房殿的安昕,依然是神不守舍,御膳房的小太监送上的早膳,里面有安昕最喜欢吃的甜点,那知道,她只吃了一小口,便“呕”的一声,差点吐了出来。
“娘娘,点心有问题吗?”
“苦的。”
“苦的?”乌兰子尝了一小口,跟往日的味道一样啊,“那娘娘吃些其他的吧,要还想吃甜点,奴婢这就吩咐他们重做!”
“啊?!重做?不用了,有没有什么东西酸酸的、凉凉的、辣辣的?”
“啊?!凉凉的?”乌兰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在这个大冬天会有如此的食物。
“算了,去,给本宫到御膳房调个醋汁过来,本宫今天十分的吃醋。”
这个早晨,皇后折腾来折腾去的,也没吃下多少东西,最后,还是觉得不合胃口,让撤掉了早膳。
“娘娘,你有心事?”乌兰子此时十分的肯定加确定,皇后心里有事。
安昕沉默了好长时间,才幽幽的问道:“兰子!最近宫里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事吗?”安昕也想知道究竟,但不能自己去问,只能让兰子去帮她打听。
“没有啊?!”这段时间,乌兰子可真的没听到过什么大事,“没有什么事啊!朝堂上的事情,奴婢就不知道了,只觉得这后宫里,没有什么事啊,最大的事情,莫过去皇后整日如痴如醉的习武。”乌兰子跟安昕时间长了,竟也学会了幽默。
“也许是我们最近只是注意到了习武,没注意别的东西,你去打听打听,是不是宫里的哪个妃子怀孕了?”
安昕的话音一落,乌兰子便是一愣,“娘娘听到什么话了?”
“难道我应该听到什么话吗?”说完,安昕便是一愣,突然想到自己说出的这话怎么如此的熟悉,第六感告诉她,这话,她曾经说过,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说过了。
“我这就出去问问!”乌兰子领命便出去了,不管是出于何种的原因,她都应该出去把这事情搞个清楚。
一是什么人在皇后跟前说了什么,二是宫里是不是真的哪位妃子怀孕了,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玄清宫的走廊尽头,燕蠡和乌兰子站在背风口,乌兰子向燕蠡陈述了皇后如此异常的起因及后果,燕蠡听完便沉默了。
哪个妃子怀孕的事情,他做为皇上的贴身待卫,那是再清楚不过了,可皇上却对这件事讳莫如深,并明确吩咐了,这件事不能让皇后知道。
要不要告诉她?燕蠡在脑中做着哈姆雷特式的选择,最终,燕蠡选择了保持沉默。
乌兰子也试探着问了几个宫里的关系要好的宫女或太监,他们的回复如出一辙,就是不清楚或不知道。
乌兰子这种点面的打听,也传到了苏妃的飞霞殿,苏妃冲着荷花使了个眼色,荷花便清楚了,自己那天跟小太监演的戏算是成功了。苏妃十分的高兴,当下便重赏了自己的宫女荷花和那个不知名的小太监。
只是,这才是第一步,那第二步,那还得且看且行。
尽管毫无音讯对安昕来说,心里是稍稍放下了一点,但她却从那天起,吃什么东西都没了胃口,精神上也老是懒懒的,倦倦的,每天早上的习武,都会迟到,而且每日的习武,也极不认真。
燕蠡也不做计较,他不忍心再计较她什么,因为,他心里很清楚,皇后肯定最终会知道萧妃怀孕的事,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他这目前为止,唯一的徒弟——皇后,会怎样?
这日,习武下来,安昕让乌兰子去储藏库问问有没有秋季的橘子,说是想吃一些,乌兰子领命便去了,安昕却游游荡荡的自个一个人在御花园里乱转。
“康儿!好样的!康儿,再来一次!”远远的,安昕便听见远处有声音,隔着枝枝杈杈的望过去,但一个粉色衣装的女子和一个小孩子在荡秋千。
原来,是苏妃一大早便带着自己的儿子康儿来御花园里习武,康儿因才不到三岁,还不能称之为习武,苏妃只是经常带她做做强身健体的运动而已,可能,要在康儿三岁生日以后,皇上才会给她请专职的师傅,教他习字,知书,习武等等。
安昕对康儿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欢,跟苏妃打了招呼后,便蹲下来逗着康儿玩儿。
“漂亮的额娘!”
康儿显然是记住了这个那天在花园里跟自己玩的额娘,也记住了自己对她的称呼,却不知如此的称呼听进苏妃的耳朵,就如同谁给了她一个大耳巴子,扇得她眼冒金星。
“康儿真懂事,看看你这额娘漂亮不,那康儿便好好的吃饭,快快的长大,将来也娶一个和漂亮的额娘一样美丽的妃子好不好。”
苏妃仿佛不在意般的,哄着自己的儿子玩儿。
“好!”
三岁不到的小屁孩答应得到是干脆,苏妃强忍住心里的恨意,看来说是什么蔓上结什么瓜,连个小屁孩也喜欢她,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玄武朝最尊贵的男人都喜欢她,在苏妃的意识里,自己的儿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那是无比尊贵的。
“好了,康儿,该回宫吃饭饭了,来,跟漂亮的皇额娘再见!”苏妃冲安昕歉意的笑笑,毕竟,苏妃也不知道,皇后表面对对康儿的喜欢中到底有多少真诚的份儿。
“苏姐姐,妹妹想问你件事……”
安昕其实真的在这宫里不上道儿,这话,本应该问谁也不能问和自己身份一样的妃子。
“皇后娘娘请讲,姐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姐姐可知道,这宫里的谁怀孕了吗?”
安昕的话音刚落,苏妃惊讶的都合不拢嘴,她迅速的便回过神来,敢忙否认道:“没有,不知道呀,没有的事情。”
从苏妃紧张的表情和苍促的回答,安昕知道她其实没说真话。
苏妃倒是真的惊讶,她完全没想到,皇后会将这件事直接的问出来,这令她十分的意外,这会不会是皇后这在给她敲响的警钟。
所以,苏妃的离去,可以用个“逃”字来形容。
似乎,宫里真的有人怀孕了,而且大家都知道,只有她一人不知道。
她不清楚自己为何有如此死心眼子的搞清楚这样事,其实,皇上的妃嫔这么多,有哪个妃子怀孕,那还不是挺正常的一件事儿,难道,她有资格去兴师问罪吗?
没有!他是很多人的,他是很多女人所共有的,她只是他众多妃嫔中的一个,她以为她很特殊,其实,也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思索间,安昕便沿着原路返回,矮桥下,有一张石凳,安昕便坐在上面歇了歇,最近老是犯困,走两步路便犯困,看来,这习武是不运动量真的有点过量了?
“这宫里的妃子谁不想怀孕呢?你说,怀孕了,将来万一生个皇子,那不就大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