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七天以后呢?七天以后,我能见到他吗?”
阎王顿了顿,叹了口气,“可以!但那要看缘分了!”
“好!我愿意!”安昕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好,既如此,七日后的五月五日正午三刻之前,你必须赶到腾龙山,那里,有一个腾龙寺,你需要到那里的佛祖为他上一柱香,并将这个玉佩连带你手上的那个玉镯,一起放到佛像前,这求佛的事,你能做到吗?”
“我能!”
“记住时辰,五月五日午日三刻!过了这个点,就不灵了,就前功尽弃了!”
“嗯!”
“记住,此事不能告诉任何人,被任何人知道,知道了,也就前功尽弃了!”
“嗯!可是……我去的时候能不能带个宫女?”
安昕还想再问问腾龙庙的具体位置,她去的时候能不能带个宫女丫头,薄雾却渐渐的散去,又恢复了清天白日的样子。
没有人回答她最后提出的问题,阎王老儿匆匆一行。
“喂……喂……”
椒房殿外,乌兰子听到娘娘焦急的呼唤,忙冲了进来。
娘娘肯定是被梦魇了,闭着眼睛喃喃的呼着什么,听也听不清楚,只见她的手中,紧紧的握着一块精致的玉佩。
“娘娘!快醒醒!娘娘做梦了!”
安昕被乌兰子摇醒后,长吁了一口气,“原来,又做梦了!”
“娘娘,怎么睡觉还拿了块玉佩?刚刚睡下时也没见你拿呀?”
乌兰子麻利的替安昕收好那块通灵玉佩。
“玉佩?”安昕闭了闭眼睛,她明白了,刚才那个梦是真的。
“娘娘,要不你再躺一会儿,我这就安排人准备午膳?”
“好!”
乌兰子有些诧异,娘娘今天醒来,竟没有要求第一时间去玄清宫,太好了,娘娘这段时间,吃饭都是打马虎眼,今天竟然同意在椒房殿用膳了。
可令乌兰子最后实在大跌眼镜的却是,娘娘今天竟然到了晚上,都没有要求去玄清宫。
太不正常了!难道?昨天,皇上跟娘娘之间有了矛盾?
也不像啊?娘娘今天凌晨回来时,明显一幅恋恋不舍的样子。
安昕一幅坐坐卧不宁的样子,一会儿去榻上躺着,一会儿到窗前看看她从不关心的花草,一会儿又煞有其事的拿出一本书,看不看得进去乌兰子不清楚,但乌兰子却明显发觉了,娘娘手中的那本书,是倒着拿的。
气氛变得空前的诡异,椒房殿里个个小心翼翼。
午后,随着外殿一声“卓公公来了!”,安昕像受了惊的小兔一般,用极短的速度回榻上躺着。
乌兰子见状迎了出去,小声说道:“卓公公来了!”
小卓子见乌兰子小声说话,便也同样小声问道:“娘娘呢?皇上见娘娘今天没过去,专门让杂家过来看看娘娘!”
“娘娘刚睡下!早上做了恶梦,这不大半天都晕沉沉的,我也是劝了半天,才又睡下的,要不然,娘娘若是清醒着,别人不知道,卓公公还能不知道,肯定移驾玄清宫了!”
“那倒也是!”小卓子松了一口气。
“皇上今天龙体如何?”
“皇上这两天倒是愈发精神了!胃口也好了。”
“让皇上操心了,要不要我随了公公,去回皇上的话?”
“不劳您了!娘娘既没事,我来一趟便可以了,您还是好生照顾娘娘,毕竟,这段时间,娘娘也是倦极了!”
小卓子回玄清宫,如实回答了皇后的情形,迈轲松了一口气,“让兰子好生照顾着,别挠了她!”
可第一天,或者说第二天都好说,那么第三天,第四天甚至以后呢?
安昕听到小卓子走了,在乌兰子十分疑惑的眼神中,睁着自己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直愣愣的着着幔帐上随风轻舞着的缨络。
乌兰子知道娘娘心里有事,可娘娘既然没说,那便有她不说的原由。
第二日,乌兰子不再只是疑虑了,她几乎可以确切的、肯定的得出,娘娘绝对有心事。
娘娘经常愣愣的发呆,经常在梦中被惊醒,有时在梦中哭,有时候笑,但可以肯定,哭的时候多。
王太医、华太医无一例外的被太子殿下请来了,太医们最后的诊断结果是,娘娘身体虚弱,气血不畅……给开了些养心调养的补药。
“母后有心事,何不给儿臣讲讲?”玄睿辰坐在榻前,斥退了所有的人。
“辰儿!”安昕抬手摸了摸自己儿子那稚嫩的小脸,不知从何说起。
“娘真的舍不得你,舍不得你父皇,如查有一天,娘和你父皇不在了,辰儿要坚强,辰儿是娘的好孩子……”
安昕接着将自己的儿子玄睿辰拥在怀里,毕竟,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不管他将来有多少的丰功伟绩,但没有父母的孩子却仍是孤独的,想着自己和玄迈轲几天后就都消失了,安昕此时觉得,对最不起的,便是儿子玄睿辰。
“母后,你不会是想为父皇殉葬吧?”
玄睿辰显然是会错了意,玄睿辰清楚的知道,父皇的时日不多了,太医明确的告诉他,也许就在这几天了!
安昕一脸的惊异,她显然忘记了,这是古代,还有殉葬一说。
“母后,能想开便是最好!母后这两天不去见父皇,是……害怕吗?”玄睿辰问道。
“辰儿,娘,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玄睿辰点点头,他那是多聪明的人,他清楚的明白,母后,在这个时候,能有心情给自己讲故事,大概是要告诉他一些事情,一些她无法直接告诉他的事情。
“从前有个猎人,叫海力布。他热心帮助别人,乡亲们都非常敬爱他。有一天,海力布在深山里打猎,从一只老鹰嘴里救了一条小白蛇。小白蛇告诉海力布,她是龙王的女儿。龙王为了报答海力布,把嘴里含着的一颗宝石送给了海力布,并告诉他,只要把这颗宝石含在嘴里,就能听懂各种动物的语言,但绝对不能把动物们的话告诉别人,否则,会受到极为严历的惩罚。从此以后,海力布把宝石含在嘴里,因为能听到动物们的话语,所以他打猎非常方便,打的猎物就更多了,分给乡亲们的猎物也多了。就这样过了几年,一天,海力布又像平常一样去深山打猎。从一群鸟的谈话中得知今天晚上这里的大山要崩塌,洪水要淹没这里的村庄。海力布听到这个消息后,就急忙去催大家搬走。但是乡亲们不明白原因,不肯搬离故乡,最啊,有谁过得好好的,凭别人一句话便能舍弃家园呢?海力布见乡亲们不相信他的话,他又不愿意这么多的父老乡亲,葬送于洪水之中,于是,他违背了龙王的忠告,把这件事的原委全告诉了乡亲们,海力布刚一说完,自己就变成了石头。乡亲们见海力布变成了石头,都非常后悔,含着泪水往很远的地方走去。他们离开后的当天夜里,忽然听见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大山崩塌了,洪水淹没了他们原来的村庄。”
玄睿辰从小便喜欢听母后为他讲故事,不管什么样的,包括母后讲的那十分不可能的喜洋洋与灰太狼的故事,玄睿辰觉得,那肯定是母后杜撰的。
“儿臣相信母后!儿臣明白,母后如此的做法,定是有同那海力布一般不能说的理由,儿臣不是那帮乡亲,儿臣不会让母后变成石头……”
“辰儿!”安昕泪如雨下,哽咽道,“那你知道,在你父皇那里,该怎么说了吗?”
“儿臣知道了!”
“父皇!”
“你母后到底怎样了?”
“父皇,原来母后去后山庙宇为父皇祈福了!母后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怕心不诚,折了父皇的福分!”
玄睿辰一脸的平静,不像小卓子他们,回话时神情扑朔迷离的,同样的理由,迈轲却一下子便看穿了。
“这个时候,还费这些心思做什么……”
迈轲虽不赞成,但如此的回信,倒让他心安了不少。
他有直觉,他的日子就在这几天了,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最后血崩而亡的情形,他只是想再见一面,再见最后一面,既是她走了,那便罢了吧!
“辰儿!父皇的陵寝你修得如何了?”
“父皇?”玄睿辰惊讶道,他一直以为父皇不知道。
“父皇怎么不知道呢?毕竟,父皇还占着皇上的位子,要是连玄武朝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岂不是太失职了!”玄迈轲一脸的平静。
“还没有修好!”玄睿辰如是说。
“辰儿!简单些吧!这等也算是劳民伤财的事情。对了……父皇将亲自出席五日后你的登基大典!两位辅佐大臣,留在同留,去刚同去,万不可独树一支,你可以由两大权臣互相牵制,这样,万一有变,臣儿还有一半的力量可依,万不可独树一支,切记,切记!”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对你说甜言蜜语的人要多防着点!”
“……”
整个椒房殿被太子封了起来,殿里的宫女除乌兰子外,其余人均被调往东宫太子宫,并下达旨意,无太子口谕,任何人不得进椒房殿。
“娘娘!”
乌兰子不忍见娘娘用筷子无节制的刨着米饭,那神情,分明就是丢了魂一般。
她终是不明白,娘娘明明十分想去玄清宫,却为何如此坚持着不去。
若大一个大殿,就她们两个人。
窗外的知了吱吱的叫着,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皇后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