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这才道:“最后一手了。”说罢二人便端端正正站在一旁,不再说话了。
只听林中一道声音传出:“这两个还算不错,这几日之间,到了这个样子,也勉强算是合格了。”
一道人影随着声音缓缓走出,正是山农叟。
王一眯着眼问道:“勉强合格了?那未免也太差了些。”
山农叟笑笑,道:“小子,这才不过几日,他两个能叫你这样,也勉强足够了。杀人嘛,这东西多半还是要去实践,光有这些个花架子自然成不了多大的事。”
王一道:“那倒也是,这些个三脚猫的招数,勉强也可以用上一用了。这几日还是多谢您老费心了。”
山农叟笑道:“这就不必了,还是那句话,你我各取所需,这两个人我教出来了,日后之事,你只要给老头子我办好就行了。怎么?还要再装下去吗?”
王一这才缓缓抬头,双目睁开,精神健硕,全无之前那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了;只见他微露笑容,道:“既如此我就不多礼了。只是,您就那么确定我没事?”
一旁李三叶五二人见此,不由一愣,旋即又平定了。本以为这几招已经抓定了王一,谁知人家从始至终不过是跟自己二人戏耍试探,想想之前五凤庙王一的表现,也就不疑惑了,心里却是对王一更加敬服忌惮了。
山农叟也是轻笑,道:“连五毒轮回丹都不放在心上,更何况这一点点小小的迷药,岂能就这么轻易中招?”
王一笑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哪有那么绝对,不过是万事小心罢了。”
山农叟道:“小小年纪,何必诸多防备,不怕一世孤单?”
王一笑了笑,道:“乱世之中,活命而已,哪顾得这许多?更何况,孤单不孤单,谁又说得准呢?”
山农叟却是脸色严肃,道:“用那老秃驴的话,你心魔已生。须记,凡事不可陷得太深了。”
王一笑道:“心魔?伶仃之人,哪来的什么心魔?”
摇了摇头,转而又道:“今日八月初五,少林大会八月十五,我还得赶过去一趟,这些人可以用了吗?”
山农叟闻言盯着王一看了两眼,道:“十万火急?找人?情人?”见王一神色渐变,又笑道:“我看你目光神色变化,其中颇有些情意,还果真如此。这两个勉强可用,只是少林大会豪杰云集,纵然带过去,也没什么作用。”
王一道:“既然勉强可用,那就有用他之处。”说罢转身就准备离开。
身后山农叟却又优哉游哉地道:“由眼观心,未免阴郁了些。”
王一笑笑,道:“不过都是活法罢了。”说着身影已渐渐远去了。
李三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却听到山农叟冷声道:“还杵在这?等着老头子动手吗?”急忙又钻进了树林中,也不知在练些什么,树林中乱七八糟的声音此起彼伏。
王一出来树林,一时不想回去,沿着山路又慢慢散步,渐渐深入山林。
来在一处旷野之地,只听一阵的破空声响,沿着方向望过去,只见一人手持一根长木棍,连连挽了几个枪花,似是在练习什么枪法。
那人似乎一直没有发觉王一的身影,自顾自十分专注地联系着。
王一看了多时,不由得称妙,啪啪啪地鼓起掌来。那人听到掌声,身形一顿,却又马上恢复了,继续专注练习。
直至这一套枪法耍完,那人才停下。
王一鼓掌笑道:“这枪法纯熟,且动作大开大合,干净利落;当真不错了。怀四?想不到还有这等功夫?”
这人正是怀四,王一将刘大赵二放在鬼鬼祟祟二人身旁,又叫李三叶五二人跟着山农叟,却独独不曾安排这位怀四,只教他自由决定,两边皆可观摩,谁知他竟习得这等枪法,再次独自练习。
怀四见到王一,也不多说,弯了个腰,尊声道:“见过公子。”
王一笑着看着他,道:“我看这枪法也十分不错,怎么?不敢显于人前?”
怀四道:“深仇大恨,不敢轻易显露。”
王一笑道:“这枪法开合之间磅礴大气,干净利落,我却不曾识得,江湖上很出名吗?”
怀四道:“这是先祖所创,草野武林之中,却没几人识得。”
王一闻言盯着怀四,轻声道:“草野不识,那就是庙堂识得了?我看这枪法也不像是那些个武林之中的花架子,这,想来,纵马冲杀更适合吧?”
怀四道:“此是杀敌之技,却非武林之功。”
王一笑道:“如今梁王势大,灭唐自立,这枪法,想来在唐室应该很有名吧?”
怀四只是低头不语,神色之间却愈加愤怒。
忽地只觉肩上被一只手拍了拍,怀四抬头看时,正是王一。
王一收回手,抬头望天,轻声道:“天道不仁,乱世已至。国仇家恨,人人皆有。只是,仇恨之事,总容易叫人昏了脑子,该忘的就早早忘了,否则,你早晚得死。”
怀四闻言一震,一时有些弄不清楚王一的意思了,望着王一,张了张嘴,却又被王一堵住了。
王一道:“明日出发,前往少林,八月十五英雄大会,咱们也得去凑个热闹。你若是解不了恨意,届时我倒是可以求求少林寺的大和尚,给你化解一番。”
怀四道:“国仇家恨,不共戴天,怎可轻忘?”
王一道:“既在我麾下,就听我的。至于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说不得,那天机缘一到,你的大仇,就解决了?”
怀四闻言一愣,道:“公子你是说...”
王一当即打断了他的话,道:“我说不说也不见得就有什么,可你得知道,如你现在这等样子,你是活不过报仇那一天的。”
怀四这才低头道:“我明白了,多谢公子点醒!”
王一笑道:“大巧若拙,大忠若奸,凡事何必太明显?行了,我该回去了,枪法十分不错,继续练,说不得那一日又有用处呢?”说罢也不管怀四如何,转身回去了。
直至第二日早晨,王一用过早饭,将刘大五个叫在一块,看着这五人。只见刘大赵二依旧猥琐笑容,身材本就不高,再加上那眼神,越发觉得低矮了。李三叶五二人却是脸色严肃,只是目光依旧东躲西闪,不似什么正经之人。怀四站在这四人中间,竟也是一般模样,前番所见那极深的戾气也深深藏了起来。
王一来来回回看了看这几个人,至少跟着山农叟及鬼鬼祟祟,都学了不少本事,虽还颇有不足,却也勉强可用了。乃开口道:“我看你们几个比之前都算是进步不小了,也罢,就跟着我一块出去走走吧?同去凑个热闹。”
刘大当先应道:“公子有命,咱们兄弟自然是舍命跟随,嘿嘿...只要公子不嫌弃咱们弟兄就是。只是,公子,咱们这次要去哪啊?”
王一笑道:“舍命那倒也不必如此。至于去哪嘛,我听说八月十五少林寺似乎要开一个英雄大会?我也有心前去凑个热闹,你们觉得如何啊?”
赵二道:“英雄大会?公子....那得有少林寺的英雄帖吧?咱们这些人,在江湖上毫无名气,咱们....去得吗?”
王一道:“有什么去得去不得的?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咱们没有英雄帖是不错,可咱们就弄不来英雄帖吗?”
刘大道:“公子说的是!大不了咱们去抢他几个,也不是不可嘛。嘿嘿嘿嘿....”
赵二道:“说得轻巧,公子,少林寺的英雄帖,就这么抢了,只怕不太好吧?”
刘大道:“怕什么,老三老五这两天也没吃干饭,还有他们呢。”说着朝李三叶五二人挤了挤眼。
李三道:“抢了也就抢了,有你俩这等贼模样,旁人也想不到我们的身上来啊。”
刘大赵二闻言,同声骂道:“老三你个混账玩意,怎么说话呢!”
王一在一旁笑道:“行了,这些琐事到时再说,此刻不急。走吧,也该出发了。”
众人正要启程,却听冰儿在后大喊:“王一哥哥,等等!等等我!”
王一闻声驻足,见是冰儿,遂笑道:“冰儿,你怎么过来了?我们都要走了呢。”
冰儿道:“王一哥哥,你们这就走了吗?我还没跟你们玩够呢。”
王一道:“我在外面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去办呢,不能再逗留山里了。而且我不是叫鬼鬼祟祟二人留下陪着你了吗?冰儿放心,有空的话,我会回来看冰儿的。”
冰儿闻言道:“嗯嗯!好,那我就等着你回来看我哦!”说着又起身抱在了王一怀中趴在王一耳边嘀嘀咕咕地偷偷说着。
王一听她说罢,笑了笑,道:“好,如果你成功的话,我就带着你去玩玩。”
冰儿闻言一喜,似是没想到王一就这么轻易地应了下来,高兴道:“好!王一哥哥,那我们就说定了!咱们拉钩!”说着伸出了小手。
王一笑着道:“好好好,拉钩,拉钩!”两人也不知定下了什么约定,冰儿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众人这才出发,先向山外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