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树林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继而叽叽喳喳一群鸟雀被惊起,远远飞上高空了。
林中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蔓延在每个人的心头。
王一站在山顶,望着远处如点墨的飞鸟,轻声道:“原来是客,你这第一杯茶也不知有几个人会品尝道?”
山农叟身影未动,依旧望向山下,道:“三杀子久不在江湖,看来后辈们都不知道这个名号了。这第一杯不过尝尝味道罢了。”
王一道:“你既准备诸多,何必强要留我在此呢?”
山农叟道:“冰儿还在家中,此间诸事决不可叫她发现。”
王一道:“那你为何又要我陪你观战呢?”
山农叟转头颇有深意地看了王一一眼,冷笑道:“难道你不想观战吗?”
王一闻言笑笑,再不说话。
树林中的众人摸索着向山内走了多时,见似乎没有了埋伏,适才那十数人死亡的阴影渐渐减弱,这才放开了脚步向山中前行。
忽然只听一人“啊”地叫了一声,众人不由得还是心神一紧。待向叫喊处瞧时,不过是拌着石头,摔了个跤,这人还以为又受了什么陷阱,惊吓地叫了起来。
众人见此,不免半恼半笑,那人也反应了过来,恼羞成怒,脚上用力,一脚将石头踢飞,嘴里嚷道:“他奶奶的,连个破石头也敢戏弄老子?”说罢怒气冲冲,大步排开,一个人向前走去。
又听扑通一声,这人似是踩种了陷阱,跌落下去了。接着人群中又是接二连三扑通扑通的声音,众人反应未及,又是一大半落进陷阱。顿时又是一片惨叫之声,却很快停止了,原来这陷阱只是个深坑,并无其他致命之物,陷阱中众人渐渐安定下来,叫着后面的人拉着自己上去。
那后面那些及时停住脚步的,这时正要上前拉起同伴,忽然前面又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知谁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眼,登时吓得头皮发麻,再不顾其他,一个劲地向后退去。旁边人们见此,也向前看了看,一时间再也不说去拉那些掉进陷阱的人们了,瞬息之间已退至远处了。
陷阱内众人见此情景,情知必有要命的东西过来,一个个慌了神,拼着命的要往上面逃去。又那几个或许懂些轻身之法,当先爬出陷阱,来不及站稳,忽地“嗖”的几声,几人顿时惨叫起来。
那陷阱中的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那几人各都身上缠着数条长蛇,样貌不一而足,皆是山野中常见的野物,虽剧毒者甚少,却毕竟叫人难以接受。甚至有几个稍年轻者已忍不住呕吐起来。
紧接着一阵嘶嘶之声,各个大小陷阱中一片惊呼惨叫,竟是蛇群来袭。偶尔跳上来几个人,却已遭群蛇噬体,走不两三步便倒在地上了。
人声渐渐消散,蛇群再次向后面众人袭来,那躲过陷阱的众人见这蛇群,尤其那些东西吐着蛇信,自内心深处便是一阵恶寒,只觉手足无力,个个被吓得难以动作了。
不知谁当先反应过来,哭喊着:“快跑啊!”这些人才拔腿而跑,此时却已晚了,又被蛇群追上,顿时又是一片惨象,哭喊不已。
跑在最前面的几人一个劲的疯跑,直待出了树林,身后再无动静,这才放缓脚步,茫然不知所措了。
几人待缓过神来,回头不见群蛇追来,回想起适才人间地狱一般的惨象,不由个个面色苍白,伏地干呕起来。
“一群废物!只剩下你们几个了?”只听一声冷喝,那几人抬头看时,正是之前的“血影使”,依旧黑衣黑袍,浑身阴寒慑人。
当先一人胆大回应道:“禀,禀神使,前面,前面实在是太,太恐怖了;只,只有我,我们几个人了。”
那血影使冷喝道:“既如此,要你们何用?”说着右臂一扬,就要动手了。
只听“当”的一声,一柄刀鞘飞过,正巧挡住那血影使右臂。
血影使被这刀鞘一挡,脸色一变,手上力道一转,将刀鞘又送了回去。
只见一道寒光一闪,宝刀入鞘。
血影使立刻恭恭敬敬站在一旁,也不多说。
那几人此刻睁眼看时,只见四个黑衣轿夫抬着一顶黑色轿子,周遭前后跟着一群江湖人士,皆是震慑一方,凶名在外的前辈。
正是巫修老祖一行。
只听轿内淡淡传出一道声音:“这一遭,有违神意,不可再轻易杀生。”
那血影使闻言,真像是受了极大惩处一般,当即扎跪在地,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用那沙哑的声音颤抖着道:“是!小人鲁莽了!”
轿中人道:“行了,我明白,起来吧。”
血影使闻言又恭恭敬敬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身来,立在一旁。
忽地一道微风吹过,轿帘轻轻掀起,一片树叶慢慢悠悠飘进了黑色小轿中。
一双极光净的手轻轻拈起树叶,望着树叶上的划痕,轻笑了笑。众人只听轿中又传出一道声音:“圣心湖,五凤庙?朱雀令在那边,慢慢过去吧,这次,不会有陷阱了。”
轿旁众人闻言,虽是半信半疑,却还是不敢违命,乃再次向山里面前行。
再次走进树林,早已不见了蛇群踪影,原地上只剩下一个个深坑,就连尸骨都丝毫不存了。若非地上一处处的血迹,众人都会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见树林又恢复来时模样,轿旁的众人尤其当先那几个躲过一劫的人心中更是恶寒,甚至,都已经不再是恐惧的问题了。那么多的人命,尸骨,片刻之间已丝毫不见踪影了?这会是一个人所能操纵的吗?难道说,会是什么妖物?
一念至此,众人都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个个面色苍白,低头不语了。
.............
与此同时,远处山顶上,王一望着眼前的老者,先是一阵惊惧,渐渐又释然了。
“御蛇之术?尤其操纵如此大量的蛇群,中原似乎并不多见吧?”王一轻声道。
山农叟闻言,沉默片刻,淡淡道:“其人之术,还施其身。只是这一遭未免有违天和罢了,我平生杀人,都是一招了断,今日如此,倒也别有感觉。”
王一道:“还施其身?这巫修老祖.......?似乎是个老相识?”
山农叟道:“是与不是,又能如何?这些个小事,何必关心?”
王一笑道:“那么你这一次杀了这么多的人,又都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恐怕不止立威吧?”
山农叟也回笑道:“立威不立威,你知道这么多干什么?好好做你的闲人就是。走吧,圣心湖,五凤娘娘庙,我也好些时候没去了。”说着便转身缓缓下山了。
王一望着山农叟背影,不由有些好奇,微微一笑,手上折扇轻转,当即快步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