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剑山庄,里院的卧室之中,此刻正坐着一对夫妇,男子着一身锦衣,面容方正,拥着身旁那位妇人,轻声叹息。那妇人一身锦绣,却是面露戚色,紧紧拥在男子怀中。
那妇人道:“离哥,过了这次,敬儿应该就没事了吧?”
男子道:“没事的,敬儿会没事的,放心吧,莫要再担心了。”心中却暗道,巫修老祖既然能用敬儿来要挟咱们,又岂是什么信义之辈?但看着妻子的模样,终是不忍心说出这些话来。
那妇人道:“上次咱们不仅没拿到朱雀令,更放走了那个少年王一,只怕......”
男子道:“无妨,巫修只要结果,此事应不需多忧。只是巫修这人绝不可信,咱们还得做好准备,务必叫他解除对敬儿的控制。”
那妇人道:“都是你我平时疏忽,敬儿才会离家出走,着了巫修的道。可怜敬儿他......”
男子道:“以前确实你我做父母的不是,只要这次救醒敬儿,咱们自然再好好待他便是,莫要太过自责了。”
妇人道:“只盼此事之后,咱们一家和和睦睦,莫要再生枝节了。离哥,这次当真能救敬儿吗?万一不成,只怕咱们还要处处受那巫修挟制了。”
男子道:“那少年那日独独找了山农叟,而后逃出咱们的追杀。这未过几日,朱雀令的消息再次传出,都说是现在五凤山,此事怎会如此轻易泄露,咱们如今知晓,多半也是有人故意为之。”
妇人惊道:“离哥,你的意思是......?”
男子轻声道:“不错,如今巫修一听咱们的消息就来到山庄,可见对朱雀令之渴求,届时他必然还要召集他所控制的这些人士一同去五凤山,若我料不差,此番乃是请君入瓮,届时你我夫妇可乘机而为,只要制住巫修,何愁救不了敬儿?”
妇人道:“山农叟自归隐之后再不涉足江湖,这,难道是那少年所布局?他岂有这等的势力?”
男子道:“能有此野心,有此谋划,更有此势力者,必非常人,且不论究竟是谁,巫修都难逃此劫,唉!只求咱们能乘机救了敬儿吧。”
两人正商谈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这番时候,尊夫妇还是稳若泰山,静坐房中?佩服佩服!”
那男子闻言:“雷氏兄弟好大的威名,入他人之家,也不通传?真是知书达理之辈。”说话间这夫妇二人已走出房门了。
只见别院之中正站着两个虬髯大汉,一个表情木讷,不言不语;一个面带笑容,盯着这夫妇
道:“庄先生说笑了,这偌大的残剑山庄,昔年大名鼎鼎的残剑难敌庄独一之家,如今可还算是庄先生做主吗?”
男子道:“哼!你雷家又比我山庄强到哪里?咱们不过彼此彼此罢了。”
那大汉道:“你残剑山庄庄公子为巫修所挟制,我雷氏也为其所要挟,此番五凤山之行,咱们两家还要多多相助啊。”
这两个大汉正是先前的雷氏兄弟,那夫妇乃是残剑山庄庄主庄无离夫妇了。
庄无离道:“明风拳雷知武向来心思缜密,不知这次又是何意?咱们此行同替巫修老祖行动,自然要互相援手了。”
雷知武道:“一剑清明庄无离也不是什么蠢笨之人,此种意味,你我心知即可。言尽于此我兄弟告辞了。”说罢二人又转头走了。
待二人出门,邵玉莹才道:“离哥,他们......也要干什么?”
庄无离安慰道:“无妨,大厦将倾,各寻出路。更何况巫修也算不得什么大厦。咱们与他们目的都是一样,届时也许有合作的机会,莹儿,莫担心了,敬儿必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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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凤山,山村后山山顶上,站着两人,一老一少。
老者眼神望着远处,口中抽着旱烟,不知在想些什么。少年手持折扇,似乎对周围一切毫不在意,时而望着远处,时而又瞧瞧老者。
“一帮小喽啰在前探路,后面跟着几个三流的人物,这巫修老祖倒也不笨嘛。”王一充满戏谑的口气。
“乌合之众,外畏服而内怨恨,焉能成事?”山农叟冷笑道。
“这盘棋巫修已开始下了,你又作何应对呢?巫修带着众人不肯一次全部出现也是在等待着你的陷阱,你呢?这分散的羊群也不太好驱赶啊。”王一揶揄道。
山农叟道:“且稍待,远来是客,自有款待。”
与此同时,五凤山外围的一些山林,已忽然多了许许多多的人群。但见个个手拿兵器,或刀或棍或斧,不一而足,似是江湖人士。
这些人也没个组织,三五成群,两两作伴,向着五凤山内摸索而去。
一阵山风吹过,林间落叶簌簌作响,众人脚下不由自主地慢了许多。忽然,“嗖”的一声,一杆竹枪带着破空之势射向人群。当先一人机灵些,反应还快,顾不得颜面急忙向地上一趴,堪堪躲过。后面的人却来不及防备,那竹枪飞进人群,噗噗噗的轻响连连而起,待终于停下时,竹枪上已穿了十数人了。
一旁众人见此,虽然平日里江湖厮混也常在生死之间,却还是心中一寒,顿时驻足,皆不敢向前了。
见前面众人个个驻足,自人群后面走上一个大汉,满脸横肉,浑身上下带着一股戾气,粗布衣衫,一见这一串死人,也是不由得心惊一番,强作视而不见,大喝道:“一群废物!不过一个小小陷阱,就这么就不敢再走了?混江湖的谁能落得个安度余生?都给我走!倘若今日能夺得朱雀令,老祖必有重赏!”
这大汉勉勉强强吼了这几句,众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仍是不敢前行。那大汉见此,不由更恼,气急大骂,叫道:“他奶奶的,你们这些个杂......”碎字尚未出口,一道羽箭不知何处射来,穿吼而过,直钉在地上。那大汉瞪大双目,却毫无直觉了,扑腾一声,摔在地上。
众人见此,更加还怕,忽地人群后面如鬼如魅飘过一道黑影,最前面的几人只感到眼前一晃,就再无知觉了。
那黑影又是一晃,抓住了中间一人,阴测测道:“你们若还是裹足不前,那就只能我自己去了,只是还得要你们助我增长些功力,你们说哪个好些呢?”说着话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的血迹,露出两只尖牙。
那人被黑影抓住,只觉如鬼缠身,浑身上下不住发抖,闻听黑影说话,急忙应道:“我们当然向前走,血影使放心!我等为老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旁众人闻得“血影使”三字,一时吓得不敢做声,待那人说完,急忙都应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原来这血影使乃是巫修老祖身旁四卫之一,人人传说此人嗜血修武,尤好吸食新鲜人血,最为可怕。
那黑影闻言,冷笑道:“你倒是有些眼色,既如此,还不赶紧走?”说罢手上向前一扔,那被抓之人随之向前飞去,只听“腾”的一声,那人摔倒在地。
众人亦不敢停步,赶紧向前,这一番却不见再有什么暗器陷阱了,众人暗暗庆幸转了一遭鬼门关,这才渐渐放下心来,安心向山内摸索前行。
人群后方远处,四个黑衣武士抬着一乘黑色轿子,周边也围着十数人,各自打扮不一,却都是些有名的武林人士。只见先前的庄无离夫妇,雷氏兄弟,千羽郎君,煞道人皆在此列,另还有许多生人,应都是巫修老祖所控之人。
在前面人群再次向前涌去的同时,自轿中响起一道声音:“小计雕虫!都是寻常之物!”这声音生涩之极,透着一股古怪。轿旁众人不由心中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