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闻言,登时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愣了一会,又低头看了看床上的冰儿,此时不知是阴寒所致还是她当真累了,苍白的小脸睡得极为安静。
轻轻抚了抚睡着的冰儿,王一苦笑道:“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小冰儿,这些年,苦了你了。”
山农叟此时已默默走在床边,望着床上的冰儿,目光中时而慈爱,时而后悔,时而狠绝,时而迷茫;就这么坐在了床边,拉着冰儿的小手,张了张嘴,却终是没有出声。
王一见此,走过一旁,默默弯腰开始收拾那些医书,药柜。先来到书桌旁,还是那写着“三阳草”的一页,见上面写着“固本培元”的字样,转而却又想起山农叟的话,摇了摇头,终究还是合上医书,整齐摆放在一旁。
山农叟陪着冰儿默默坐了多时,双目之中缓缓竟落下两行浊泪。也不知想起了什么,那手中的旱烟杆猛的举起,却又缓缓落下,望望窗外,又起身出去了。
走出草屋,看到门外坐着的王一,山农叟脸色一寒,喝道:“你在这里作甚?回去陪着冰儿!”说着自己却坐在了大门处,愣愣地望着远处群山,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山农叟出来,王一急忙又跑回里屋坐在床边陪着冰儿。正悲戚之间,却看到一旁墙角处那块玉石,正是引得冰儿病发的那块寒玉,被王一交给了山农叟,山农叟似乎十分厌恶此物,随手丢弃在一旁也不在管它了。
上前捡起寒玉,拿在手中,王一暗暗思考,也不知此物自何处得来,竟能引得冰儿体内的阴寒之气爆发,难道这寒玉中的寒气也不一般吗?
想到此处,王一举起寒玉对着窗外阳光仔细观察一番,还是没有什么结果,不由有些失望。有心问问门外的山农叟,但见他此刻愣愣发呆,颓然不堪,一时难以开口,只得作罢,先将寒玉仔细收了起来。
如此直到傍晚,两人各有伤心事,就此僵持着。
王一静坐之间,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为黄跃杨老实二人治伤之时,自那块怪石上传至自己体内的那一道炽热真气,猛的现出一道灵感,不知能否对冰儿的伤势起作用?
一念至此,急忙拿出那块怪石,正要运力,却瞧见窗外明月高悬,已是夜晚了,只得暂且作罢,等明日再试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明,王一看看东方,朝阳初升,自思此时阳气尚不算多,不敢贸然行事,耐着性子直待院中日影越来越短,将至正午时分,这才开始动手。
只见他自怀中拿出那一块怪石,迎着太阳方位,手上同时运转丹田,一丝真气在体内游转周天,接着便被一股莫名的吸力向手心吸引过去,转瞬便进入怪石之中,再感觉不到了。又等了片刻,猛的自怪石之中又传出一股比适才真气雄厚许多的炽热之气,这一次竟被硬推着送进王一体内。
王一只觉着一股雄厚真气一进体内,先沿着周天游转,几个轮回之后又突然散开,在周身各经脉处乱窜。待要控制时才猛然发现自己在这一股莫名真气面前毫无抵抗之力,只能任其肆虐。顿时周身如入火海,自内而外觉着有一股熊熊烈焰在炙烤着自己,王一暗道不妙,却似乎有些晚了。
原来这一道炽热之气也有个名号,唤作阳火之气;毕竟此时乃是正午,阳气最盛之时,那怪石不知为何竟可摄取天地阳火之气,王一倘若清晨之时慢慢尝试,或许还没有此刻如此激烈。但他为冰儿计,唯恐这阳火之气少了,等到正午,却当先反噬了自己。
被这阳火之气侵体反噬,王一只觉满身大汗,浑身渐渐灼痛无力,急忙打坐在地,运起青羊老人传授的心法内力,试图以此来控制阳火之气。
打坐之中,心神聚集于体内经脉丹田,王一就好像临阵对敌的首领,对方势大且毫不知底细,自己偏偏还要想尽法子打赢这场仗。一时间想不出什么法子,王一只能暂且忍痛运着自己真气抵抗着,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如此对峙了一会,王一渐渐发现有些微的炽热之气向自己丹田之处奔去,当即大喜,运转着功法一步一步地引导着那些炽热之气奔向丹田;待那热气消耗大半时,王一只觉周身但有残留的炽热真气都不由自主地进入丹田了。
直到最后,王一周身痛感消失,显然不受那炽热真气的肆虐之苦了,这才缓过神来,一边庆幸一边查看丹田,却发现原来那些真气都被原先在西陇山寨一阴一阳交融的那一股真气给吸收了,且这一股融合真气阳性越来越强,阴性渐渐消散。
感觉到此,王一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己对这股融合真气丝毫控制不住,如今它又自主吸收了这些炽热真气,这绝非什么好事,早晚间一旦这股真气再爆发,自己只怕毫无活命之理。
又过片刻,见这股融合真气渐渐平稳下来,王一才暂时松了口气。
休息片刻,始终不见山农叟的身影,王一也懒得寻他,自去用了些粗茶淡饭,照顾着冰儿喝了点茶,便又接着开始思考该如何控制那块怪石所送出的古怪真气了。
回想着自小时候被师傅收留,师傅每日给自己讲解的这些内外功夫,又苦思冥想了多时,却始终没一个稳妥的法子。王一暗叹,毕竟天地造化无穷,不能了解这古怪真气的名目,自己只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法子了,只能冒险一试了。
王一叹了口气,再次运转着丹田真气,沿着周天运转,又控制着一丝真气送进那怪石之内。接着又趁着空隙,急忙又分出一丝真气运转至心脉之处,约莫差不多了,仔细控制那一丝真气,缓缓地抽取出一滴心血来。
待心血抽出,正巧怪石送出炽热之气入体,又控制着真气仔细地将一滴心血送至经脉处,果然那炽热气再次散开,其中一道正巧冲至心血所在,王一忍痛一点一点的磨合着,这又耗费了许多时候,才险险将这一滴心血融进那古怪真气之中。
待再次将这些真气送进丹田,王一这才缓缓松了口气。精神刚刚缓过来,猛的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王一脸色顿时苍白了不少。
原来此法乃是一种南蛮养蛊禁术,是古时南蛮蛊术传人入中原习武之后,突发奇想,将内功与蛊术合一,所炼成的一门邪法,唤作饲心神蛊。适才取心血,饲真气,直至真气进入丹田融合,每一步皆是危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是不测;而事实上创出此法的那位天才也是被此术反噬而死的。此法也因此被南蛮列为禁法,好在中原武林对此本就不感兴趣,也就并无几人知道。王一也只是当初曾在师傅书房中偶然翻到,今日思考多时,无奈之下这才有此举,好在气运极佳,竟然成功了。
王一收起怪石,抬头看看天色,竟已傍晚了。也顾不得其他,再次尝试着运气那团融合真气,竟缓缓有了些摇摆,当即大喜,不断的尝试,渐渐地,王一竟能够操纵这古怪真气运转了。
又尝试了多时,王一只觉熟练之后,来在冰儿床边,拉出冰儿小手,缓缓控制着体内那股古怪真气,抽出一丝向冰儿体内渡去。
再过了一会,果然感觉到冰儿手掌渐渐有了点温度,旋即却又冰冷起来。王一登时大喜,知道这是那古怪真气太弱之故,急忙再次运起一部分的古怪真气渡至冰儿体内。
又等了片刻,只见冰儿笑脸渐渐红润起来,嘴唇微动,似是在喃喃低语什么,王一上前仔细听了听,却又什么也没有了,但见到冰儿越来越好转,他心情也是大大的高兴起来。
在冰儿床边仔细观察了一会,不见有什么复发的症状,王一渐渐放宽了心,正要起身回房休息,却猛地眼前一黑,无知无觉,晕倒在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