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爷又说笑了,似这等货物想来也非常人可知,小老儿又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这其中关节小老儿可是闻所未闻。”那公子又一笑,朗声道“这倒又是少爷我疏忽了,今天的故事没了,却不知明天的故事如何?少爷我难得有些古怪的故事可听,可不要明个就没啦!”“既如此就谢谢公子了!明儿个小老儿还要劳驾公子捧场呢!”张老五连连作揖,嘿嘿一笑,朝台下施了一礼,转身离去了。
冀州城的夜色总是带着些寒意,今晚的月色又不是很好,街上的人也十分稀少。张老五在城中七拐八弯地行了多时,才在一所小院门前停了下来。左右张望了几下,似是疑心有人跟随,见左右无人,张老五扣着门环轻击了三下。不多时,门内递出一张纸条来,那张老五也不看,将纸条对折放入衣袖之内,急急而去了。
不多时,却见两道黑影轻飘飘地逾过院墙。那两人落地,只见院中一处假山正对着小门,假山后种着一池青莲,此时正值夏夜,蛙鸣声连连不断。过了莲池便是几间瓦屋,窗纸间透出几缕昏黄灯光。其余周遭空地上或种着些树木,或植了些花草,院中隐隐一股芬芳之气。两人正欲入内,忽听背后墙外微风声响,急忙弯下身子,躲在假山之后。再向内瞧时,只觉眼前一闪,院中已多了三道黑影,也不敢乱动,只将双耳竖起,仔细偷听。
那三道黑影恰才落地,忽听屋内一道声音传出:“巽坎难与期,水鬼登门,只怕不见得是什么好事。”那中间的黑影答道:“‘百妙仙子’叶倾君,果然好眼力,今日冒昧,叨扰仙子了。”屋中人闻言,嗤嗤一笑,道:“百妙仙子的生意从不择人,只是不知三位有何贵干?”那黑影轻笑一声,手上一动,已将东西送在屋中,道:“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我这里有张字条...”话音未落,忽然一道青光疾闪,正对着那中间的黑影刺去。原是先前两人中的一个不知为何持剑疾刺而来。
剑尚未至,那左首的黑影忽然转身,手中一支峨眉刺,右脚向前,使了个“猛虎扑羊”,正对着软剑刺出。只听“噔”的一声,峨眉刺正击在剑尖处。来人趁势向后空翻,将剑略略上收,双脚猛地朝那黑影踏下。那黑影见状,手持峨眉刺使了个“蛰龙升天”,正对着那人双脚刺出。孰料对方双脚竟是虚招,忽的身形一动,恰避开峨眉刺,手中青光一闪,正朝那黑影手腕斩去。黑影见此,脚下几步后退,堪堪逃开。两人你来我往,招招狠刺,一时间僵持不下。
那人同伴待反应过来,急急纵身而出。却见那右首上黑影似早有察觉,转身迎上,左手持凿,右手持锤,脚下腿影连连,眨眼之间,已奔至这人眼前,左手凿子朝着额间印堂穴疾刺而出,右手持锤正在凿子后跟上。却见王一手中轻捏折扇,向凿身敲出,那黑影只觉左手上一震,左臂不由得向旁一歪。王一手上折扇急忙跟上,手指轻动,扇面铺开,对着钢锤迎了上去,手腕微转,那折扇迎着钢锤微转,径自向后朝着那黑影手臂上划去,身影向左微动,堪堪避过钢锤。脚下略定,那位同伴手持折扇,摆了个守势,瞧那黑影时,见其右臂黑衣上一道细缝,正是自己折扇所致。那黑影见他不动,也只站在原地,不发一语,双眼盯着对方,似是蓄势待发。
双方正在僵持之间,忽听一道笑声传出。继而眼前一闪,屋内那百妙仙子叶倾君已闪身而出。只见那女子媚眼含笑,自有一番风情;粉面迎春,不食人间烟火。当真是妖娆圣洁俱存一体,无怪有百妙仙子之称。
“洞庭三鬼功夫果然不俗,只是百妙仙子只做生意,不开武馆,还请诸位和气生财。”那原先发话的黑影笑道:“仙子说笑了,实是这两位小兄弟有意切磋,咱们兄弟客随主便,过得几招,倒是献丑了。”言下之意,似乎当那两人是这叶倾君手下了。那持扇者倒也机灵,当即对着叶倾君抱拳施了一礼,拉着持剑者站在一旁。
那仙子倒也不否认,只对着那中间黑影道:“生意登门,岂有拒之之理?三位慢走,来日自有人讨要酬劳。”
“既如此,有劳仙子了,兄弟们随时恭候大驾。”那黑影说罢也不等回应,径自转身便欲离去。
忽然一道青光疾闪,宛若一道闪电,径自朝那人刺去,剑法之快,端的是让人始料未及。待众人反过神来,那中间黑影已然以双指夹住了來剑,剑尖正在胸前胸口上恰恰顶着衣衫,其计算之精,手上之快,实在罕见。来人正是先前那持剑者,他自觉此剑已是自己尽力所发,此人竟如此从容抵住,当下心中大恨,满面怒容。一旁等人见此,无不惊叹,一方惊异于那瘦小少年竟有如此剑法身法,自己竟未察觉;一方惊异于那黑影功力竟如此高深,俨然已是武林上少有的好手。那持扇者虽觉同伴似乎另有隐情,无奈已受制于人,正欲上前说情,却见那黑影似是毫不在意,手上一动,已将同伴连人带剑送了过来。持扇者急忙伸手扶过,待回头看那三人时,已不见了。
“胆子倒也不小,竟敢对洞庭三鬼动手?”叶倾君一声冷哼;那持扇者正欲答话,忽觉手上一沉,只见同伴面容憔悴,目光涣散,似是晕厥之状。又听叶倾君到:“哼,原来是个没脑子的蠢人,连洞庭三鬼的‘幽冥鬼雾’都不防备。”
“小子二人本欲求见仙子姐姐,只是不知为何我这小兄弟莽撞打斗,亦是小子约束不够,惹得三鬼前辈惩戒,还求仙子姐姐略施妙手,相助则个!”那持扇者急道。“小子嘴倒挺甜,可姐姐我若是不救呢?”叶倾君顿了顿,瞧那持扇者一脸急切,似是想到了什么,略微动容,又笑道:“罢了罢了,不开小孩子玩笑啦!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姐姐我还是有点慈悲心肠的。”说罢手上微动,已多了个小白瓷瓶,道:“妙毒丹,可解百毒,一粒即可,食多则毒。余下的以后自有用处。”
那持扇者急忙接过药喂了同伴吃了。那人服了药,稍见好转,却又双目紧闭,已然睡着了。叶倾君见此,示意持扇者将同伴扶至屋内稍作休息。两人又至外堂说话。
“我这生意之地,小孩子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不敢相瞒姐姐,小子王一,师弟王二,我两人奉师命出山,查访二十年前的一桩旧案,今日恰逢那说书老人说到这事,有意寻其背后之人,打探些消息,故而叨扰了姐姐。”
“哼,小子倒也老实,可姐姐我也不甚了解,实在是爱莫能助。不过嘛,,,”
王一闻言一惊,急忙道:“不过什么?”
叶倾君嗤嗤一笑,道:“不过你今日来求助可有什么酬劳?”说罢瞧王一不免失望,又道:“罢了罢了,这酬劳改日姐姐再来找你讨要。但这消息么,姐姐我实在不知,只有这么一个地方,你可去瞧瞧。”
王一闻言一喜,转念思索,笑道:“福临客栈?多谢姐姐提醒,日后但有用时,听凭姐姐差遣。”说罢正欲起身离去,忽听叶倾君轻声道:“青羊山下,朱雀遗孤。”当即大惊,略定心神,笑道:“姐姐原来也是个妙人。”
原来这王一正是青羊老人弟子,王二便是当年铁钱镖局岳一明朱星竹之遗孤,当日青羊老人受不过师妹之求,到底还是去了,孰料途中已有埋伏,一番恶斗之下,沈星阳重伤而出。待急忙赶至铁钱镖局时,岳一明已然身亡,朱星竹重伤,临死之前将女儿托付给了师兄。沈星阳心伤之下,遂将岳湘带回穷极谷抚养。归去之时,于途中遇到尙是小乞丐的王一,心念一动,起了收徒之意,便将王一也带了回去。
两人于谷中学艺多年。如今出谷,正是为了当年之事,欲寻那七星门报仇。王一担心岳湘引人起疑,特意让岳湘作男子装扮,化名“王二”。不料这位百妙仙子一见之下,不仅识破岳湘女儿之身,更猜出了两人来历。
那叶倾君也是微笑,道:“既如此,改日相见”说罢王一遂入内室,本欲带岳湘回去客栈,不料进来内室一瞧,一阵大惊,内室里空无一人,床铺上整整齐齐,好似从未有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