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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23

罗小社被门卫拦住,他说找杜刚。罗小社说得随意,仿佛含着一枚瓜子,轻轻一吐就出来了。门卫打量罗小社,问他联系过没。罗小社说没这个必要,便往里走。门卫再次拦住他,已是一脸卑笑,让罗小社登记一下,解释,这是规定,要不我会丢饭碗。那是一张略显稚气的脸,唇上的黑胡还很柔软。一听可能丢饭碗,罗小社的心便塌下来,乖乖填了会客签。这个杜刚规矩够多,他自己咱就不讲规矩呢?

转了一圈,终于找见杜刚办公室。罗小社没敲门,推开就进。他没这样莽过,为了周枫,他豁出去了。杜刚正和一个女的说话,罗小社冒然闯入,他愣了一下,但他反应快,指着沙发让罗小社坐。又示意那个女的出去。罗小社想,想必是秘书吧,比周枫年轻多了。

杜刚审视罗小社,罗小社悄悄畏缩一下,立刻摆出一副凛然的样子。周枫看着他呢,他不能稀。罗小社从沙发站起,走到杜刚对面。这个男人,这个让周枫痛不欲生的男人,竟然是周枫老板。这个男人,小刚被烫伤,他第一次出现,假惺惺塞给罗小社五百块钱,罗小社感激涕零。这个男人,在医院走廊,罗小社狠狠揍他一拳。罗小社活了四十多年,没打过人,那天是气昏了。若不是红姐拽着,绝不止一拳。罗小社想在杜刚脸上辨出那一拳的痕迹,没有。

杜刚问,怎么?找我打架?

罗小社莫名地颤了一下,杜刚坐在老板桌后,不怒自威。罗小社一寸一寸扬起自己的傲然,我找你讲理。

杜刚忽然笑了一下,你可全是打架的架式啊,坐吧,别站着。

罗小社说,我喜欢。

杜刚说,什么事?

罗小社说,别装糊涂,你知道。

杜刚很不客气,我不知道。

罗小社暗暗骂娘,耐着性子,我替周枫讨个公道。

杜刚冷冷一笑,旋即冷了脸,神情依然残留着似笑非笑的东西。我倒想知道,你是周枫什么人,你凭什么?

罗小社抽搐一下,杜刚击中他的死穴。是啊,他是周枫什么人?脸一点点儿黑了,白了;又红了,白了,冷硬无比。我是她哥。他逼视过去,不再退让。

杜刚愣住,仿佛被利器钉住。终于,他的神情松弛了,好吧,说说你想怎样。

罗小社说,你娶她。你答应过她,你是有身份的人,说话要算话。周枫等了快二十年,你让她等到什么时候?

杜刚苦笑,没想到你和我说这个话,我很羞愧。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周枫很感激你,我也很感激你。这么多年,是你照顾她。我不知道你了解多少,有些事你恐怕不清楚。我没骗过她,从来没有,可我伤害了她,我很无奈……

罗小社截住他。杜刚不是坏人,罗小社已从周枫那儿获知,但他对周枫又很坏。罗小社不想再听,他知道杜刚的理由难以反驳——杜刚舍不得丢下病弱的妻子,这点儿令罗小社钦佩。没有理由,没有退路,没有条件。

你让我怎么办?杜刚问。

罗小社斩钉截铁,娶她。

杜刚又是苦笑,我何尝不想?你知道……

罗小社耍横,我不管,反正你得娶她。

杜刚说,干吗非要那个形式,我给她买了房……

罗小社说,她不要那个,你清楚。

杜刚无奈地、悲怆地,我没别的办法啊,小社,换你,你会怎样?

罗小社不知道,他没想过。杜刚的痛苦触动了罗小社,罗小社软了许多,你想想办法。她已经跳过一次河,不能再逼她跳第二次。

杜刚说,你劝劝她别做傻事,再给我点儿时间。杜刚站起来,在罗小社肩上拍拍,兄弟,靠你了。

罗小社出了大门,忽然觉得不对头,他是找杜刚算帐的,怎么反而被他说服?时间不早了,罗小社没回市场,得回去给周枫做饭。

罗小社进屋,周枫睁开眼。罗小社歉意地,弄醒你了吧。周枫说,我没睡着。整天躺着,哪睡得着?挣脱死神的怀抱,她一直在家歇着。身体极度虚弱,骨骼、肌肉甚至每个细胞都软绵绵的,元气大伤,估计就这样吧。罗小社端上饭,坐在一边。周枫让他也吃,否则她就不吃。罗小社盛了一碗。但他吃得极快,几乎是倒进去的。吃了没一半,周枫不想吃,罗小社硬是喂她几口。罗小社说,身体养好,咱俩一块儿去看看小刚,我挺想他。周枫明白他的用意,他其实是在责备她。周枫十分羞愧,她怎么就……在落水的一刹那,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小刚惊骇的脸。还连累罗小社,每天中午跑回来给她做饭。自小刚去外地念书,中午也很少开伙了。泪水模糊了周枫的眼。罗小社说,咋还哭呢?别这样。周枫摇头,我没事,你去吧。

第二天,罗小社又去找杜刚。杜刚惊道,怎么又来了?罗小社说,你还没给我答复,我当然要来。杜刚说,我说得明明白白。罗小社说,我不听你说,要你做!杜刚说,你给我指条路,兄弟。罗小社说,我不知道,事是你做的,话是你说的,你得兑现。杜刚说,别影响我办公。罗小社说,你答应我就走。杜刚说,你怎么能这样?罗小社说,我就这样了。罗小社没无赖过,现在耍赖。杜刚威胁要报警。罗小社说不怕,全世界都知道才好呢。杜刚又软下去,让罗小社想他的难处。罗小社吸取昨天的教训,没顺着他的话题。你有千万个理由,我只有一个要求。否则就赖着。当然没赖到底,得回去做饭。

罗小社再去就进不去了。门卫不放行,态度强硬。看来杜刚发了话。罗小社在门口软硬兼施,门卫正眼也不看他。罗小社就在门口等,心里窝着火,杜刚还能躲一辈子?

追堵杜刚成了罗小社最紧迫的任务,每天都来。罗小社不想介入周枫和杜刚的事,可周枫跳河后,罗小社再不能坐视。他要管,必须管。周枫的事自然是他罗小社的事,让她从这个院子嫁出去吧。

罗小社都跟红姐说了,有时还向她讨主意。红姐忙坏了,一边卖肉一边照顾罗小社的摊儿。七八天过去,罗小社没逮住杜刚。红姐说,你这样不行啊,他出进坐车,你哪拦得住?罗小社说,我不是进不去门嘛?红姐说,明天我跟你去!

自然被门卫拦住。红姐嚷,你知道我是谁?你的饭碗是不想要了。门卫只一句话,不能进。红姐往里闯,门卫推她一把。红姐大叫,你竟敢占我便宜?我都能当你娘了。门卫吓得后退。回头见罗小社发呆,红姐骂,傻了?罗小社醒悟,撒腿往里跑。但是杜刚的屋锁着,罗小社楼上楼下找了好几遭儿,无果。返到门口,红姐还坐在地上叫骂,身边围了不少人。罗小社冲她摇头,红姐迅速起身,抓起罗小社就走。问明情况,红姐说,也许躲了,也许当真不在。躲了和尚躲不了庙,去家找他。罗小社担心,行吗?他是怕周枫知道。红姐说,有什么不行?干脆和那个女人闹一场,逼她离婚。周枫做不出来,咱帮她。罗小社更加担心,红姐说,打蛇抓七寸,不这样没个了。一闹也许那女人主动离婚呢,一个男人霸了这么多年,该让出来了。

红姐真是神通广大,没费什么事就弄清楚杜刚家住哪儿,拉罗小社杀上门。当然,和周枫曾经去的不是一个地方。杜刚不在,只有女人和保姆。罗小社听到“保姆”两字,心里不怎么舒服。周枫何曾享过这样的礼遇?可是看到那个病歪歪的女人被保姆扶起来,罗小社明白杜刚为什么雇保姆了。女人瘦得像晒干的豆芽,怕是榨都榨不出水来。她居然涂了口红,反衬得脸更黄。罗小社和红姐对望一眼。女人说杜刚不在,有什么事她可以转告。罗小社说,还是当面和他说吧。女人警觉道,你们不是公司的吧?红姐说,不是。罗小社忙说改天再来,拽红姐出来。

两人都很泄气,罗小社甚至感觉受了重击。红姐说,看来那家伙没撒谎,不大好办了。罗小社紧蹙眉头,一脸茫然。

罗小社回到家,见到同样躺着的周枫,马上占到周枫一边。那个女人需要照顾,周枫不需要吗?杜刚必须回到周枫身边,至于那个女人,罗小社荒唐地想,他可以替杜刚照顾。

罗小社候了几次,终于在家门口堵住杜刚。杜刚恼火地说,那天是不是你?我就知道是你。你还有完没完?你再添乱,我真报警了。罗小社说,你不跟周枫结婚,我就没个完。杜刚说,你也看到了,我能扔下她?罗小社说,我替你照顾她。杜刚见了怪物似的,你说……什么?你简直是个疯子!罗小社说,我没疯,是周枫快疯了。杜刚说,你是不是想把我逼疯?目光血红血红,罗小社头皮一麻。

那天,罗小社进屋,周枫就问,你找杜刚了?

罗小社想否认,随即又哦了一声。看来她知道了。

周枫厉声道,谁让你找他的?

罗小社嗫嚅,我……想……

周枫眼泪飞溅,罗小社你不要再管我的事。

24

恒牙是人最后的牙齿,恒牙脱落后,将不再有牙齿萌生。

25

其实,周枫咳嗽很久了。她嗓子不利落,总觉得堵着什么东西,又咳不出来。她尽量避着罗小社,不在他面前咳。罗小社絮叨,有时他的关切反而成了负担。这么说,周枫甚为内疚,可确实是这种感觉。那次她患感冒,根本没当回事,吃两片药就去上班。中午,罗小社竟然跑去给她送药。晚上罗小社给她试体温,说不行,一定要睡前再吃一顿药。眼看着她吞下去,才放心回自己的小屋。一个院子,楚河汉界。

总有避不开的时候,罗小社给她买了治咳嗽的药,没效。罗小社让她去医院,她一推再推,最后被罗小社拖去。当天,周枫住院。

周枫从没把自己和医院联系起来,虽然也曾出入其中,除了那次陪小刚,没在医院长住过。罗小社安慰她,没有大问题,住一段好些,咱就离开。罗小社一个咱字,周枫不由心酸。这个世界没有真正属于周枫的地方,她先在父母那儿借住,后在罗小社那儿借住,现在又借住医院。周枫的身份似乎就是一个永远的过客。借住在病房,周枫开始意识到先前借住的地方是多么温暖。母亲的茴香馅饺子,哥哥的呼噜,甚至嫂子文绉绉的表演都有一种迷人的光泽。至于那个小院,让她回想更多:婆婆的鲫鱼豆腐,小刚的恶作剧,罗小社的傻笑,还有她的骄横。

病室是冰冷的,尽管罗小社日夜在身边。那种冷与气候、季节、温度无关,是从心底透出的冷。冷让周枫变得平静,冷让周枫的思维插上翅膀。她想起蝴蝶飞舞的草原。她随副厂长杜刚到内蒙收验羊毛,一个休息的日子,他带她去草原。她把第一次献给他。她忘不了他炽热的眼睛和他诗一般的语言,天是帐篷,地是床。说不清她和他是什么时候开花的,但结果是在那个独一无二的帐篷里。她想起现已拆掉的长桥宾馆里的承诺,她为那个承诺一日日奔波,一日日流逝着青春。她想起那个春日午后,她站在大桥下等待罗小社,匆匆对答,尘埃落定。奇怪的身份,奇怪的方式,罗小社走进她的生活。她想起她站在大桥上威胁杜刚,其实是试探性的考验,却差点儿成为生命绝笔。

周枫的目标很明确,虽然被岁月磨得粗砺,千疮百孔,但面貌犹存。她犹豫过,也怀疑过,但没有冷静下来认真思索。此时,周枫检索往事,也冷静地检索着往事的意义。就像她一直借住,也许她一直没找见真正的门,也许她从来没搞清楚自己真正需要什么。需要什么?她自问。找不出确定答案,周枫因此满怀忧伤。

周枫常常在背后打量罗小社。罗小社的背影有时很陌生,就像她从未见过一样,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有时却亲近无比,仿佛是她自己的轮廓。罗小社开始陪床时,周枫很尴尬。让这样一个身份的人做那些事,但很快就习惯,和在家没什么区别。医生、护士、病友,没有谁看出她和罗小社的真正关系。糊涂也好。

第五天,杜刚来了。他不安地解释,刚刚知道,他在另一所医院。她也住院了,他说。周枫瞄罗小社一眼,罗小社默默退出。周枫和杜刚见面次数少了,有时几个月一次,还是杜刚找她。周枫并不是躲,她累了,并且累透了。杜刚神色疲倦,头发散乱,看样子那女人病得不轻。周枫绝不是咒她,而是无意识的判断。杜刚握住周枫的手,说,我找过了,医院答应换个好点儿的病房。周枫知道杜刚还会补交押金。她没感觉。她和罗小社没什么积蓄,杜刚出钱,可以少花罗小社的。罗小社的钱是一分一毛挣来的。如果杜刚早来两天,周枫可能会给他脸色,现在不会。一个瞬间,想法都会改变,何况周枫已经在病床上窝了五天。五天时间,足以让周枫的心变得空阔、辽远。杜刚哑着嗓子说,对不起。都说烂了,还说。周枫淡淡一笑,你累了,找个地方睡会儿吧。没有讥讽的意思。杜刚说,不,我和罗小社说过,今天我陪你。周枫摇头,你去照顾她。杜刚痛楚地说,别撵我,给我一个机会。周枫说,我想明白了,她比我难,你在这儿我会不舒服。杜刚叫,枫儿。周枫说,你走吧,别在这儿浪费时间。杜刚固执地说,我一定要留下。周枫说,那你留下,我走。杜刚忙拦她,好好,我走。周枫闭上眼,没让一滴液体溢出。

罗小社无声无息地站到床边,周枫责备,干吗告诉他?罗小社赔着小心,我想……我想……,周枫说,你不想陪我就走。罗小社急白脸,怎么会?不是的,我觉得……周枫马上意识到自己过分,她根本没资格这样对待罗小社,她是横惯了。

一个星期后,杜刚再次来到周枫面前,满脸憔悴。他没道歉,默默地坐了很久,才说,她走了。周枫突然有一种痛感。一个人就这么去了。曾经的,她是那么热切地等待那个女人消逝,并费尽周折去查阅她的病历。周枫不知说什么,不知该怎样安慰他,无言地看着这个男人。杜刚也沉默,直至离开。

周枫出院,罗小社和杜刚发生了争执。杜刚要把周枫接走,罗小社不干。杜刚理直气壮,罗小社没那么硬,但坚持说,周枫身体还需恢复,暂时还是由他照顾。罗小社特意强调是暂时。最终由周枫决定。周枫说,小社,我还是住小院吧。杜刚大叫,周枫!周枫十分平静,就这么定了。杜刚说,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我们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周枫扭过头,无言。罗小社扯扯杜刚,那个地方,你认识的。

周枫默默起身,下楼。出了医院大门,突然捂住嘴巴。

杜刚和周枫的婚礼是三个月后举办的。中间过程曲折,不说也罢。过程永远是过程,结果才最重要。

我参加了周枫和杜刚的婚礼。

我不喜欢凑热闹,是被罗小社拽去的。罗小社当然是不可缺少的人物,我就没必要了。但罗小社胆怯,他说,就算陪我去行不?眼神充满期待,我还能推辞么?有时候,我的心也挺软。

那天,我还没起床,罗小社就在楼下喊。昨夜,盒子里的牙齿格外闹,我没睡好。这个罗小社,又不是你举办婚礼,着哪门子急?我让他上来,他说不,要在下面等。我想,咋的?还怕我拔你的牙?我和罗小社有个小故事。我其实也是个胆小鬼,诊所刚开业那阵子,不敢下手拔牙。第一个患者的牙齿拔了半截,没弄下来。那老头不干了,好一通吵闹。罗小社跑来,指着自己一颗牙说,痛,拔了!我心一横,手上的力气大了几倍。罗小社的牙是我拔下的第一颗牙,之后我就顺溜了。也是拔了之后,我忽然明白,罗小社并不是牙痛,他不过想让我实验。这个人就是心好、义气。

我和罗小社吃早点儿。罗小社摸出一个红包,问我够不。我捏捏说,足够,你又不是大款。罗小社说最好再买点儿什么。我愕然,随份子就行么,还买啥?罗小社拽着我去商场,让我参谋。转一大圈,他在珠宝首饰柜台停住,一个一个问戒指价钱。我嘲笑他,连起码的常识也不懂,送戒指是新郎的事。可能我的话有些重,罗小社看我半天,问,那该选点儿什么?我说送一束花吧。罗小社说,这个主意好,还是你脑子活。选花又花去好大工夫,我看时间不早,一再催促,罗小社才定准。

婚礼定在皮城唯一的四星级酒店——北方饭店。走到半路,罗小社想逃,他说拿了红姐的钥匙,红姐的肉铺开不了门。他让我把份子和鲜花代他献上,他一会儿再来。他不敢去了。钥匙不过是借口。我说他不去我更不去。罗小社再三央求,脑门都冒汗了。无奈,我答应了。罗小社塞给我,转眼消失在人流中。

婚礼场面很大,有几百来宾,光大厅就摆了几十张桌子。当然,我不在意这些。如果说在意,也只在意周枫和杜刚。两人出现在台上,目光、灯光齐刷刷聚过去。杜刚西装革履,神采奕奕,周枫脸有些苍白,仿佛冻着了,但时有红晕飞过。过程和我见过的其它婚礼没什么区别,只是司仪更饶舌,废话更多。我觉得自己没必要呆在那儿,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阻止我逃离。

饶舌的司仪终于问到关键问题,高潮,也是尾声。

你愿意娶周枫女士为妻,并一生一世爱她吗?

我愿意。声音洪亮。

你愿意嫁给杜刚先生,并一生一世爱他吗?

周枫没有回答,而是扭着头,扫过大厅,仿佛寻找什么,但目光空洞,没有内容。

全场鸦雀无声。

周枫慢慢转过头,看杜刚一眼——不知那是什么眼神,突然跳下台阶,往门口奔去。所有的人都被她弄愣,呆若木狗。桌子挨着桌子,周枫遇到了障碍,她拼力往外冲。桌子倒了,椅子倒了,糖果、烟卷、瓜子、杯盘相继落地,场面顿时混乱。周枫奔到门口,夺路而逃。

26

诸位,你们也许猜出了我是谁。不错,我就是那个叫小刚的家伙。并不是我故意兜圈子,而是不想分散你们的视线,让你们没有恶意地嚼我的舌头根子。你们没有看到更多关于我的文字,因为我不愿提及,我是个闯祸的家伙。但现在,我无法再隐瞒,更不能安静地躲在那个鸟笼子里。罗小社和周枫的故事尚未结束,我的故事却开始了。

我清洗那堆牙齿的时候,杜刚来找我。由于上楼,他微微喘着。他鬓角已经有了白发,虽然不多,但足以显出他的衰老。杜刚来和我谈判,不,说恳求更合适些。杜刚认我,并让我认他。一个“认”包含着极其复杂而丰富的内涵。杜刚说那些家产将来都是我的,那个数字充满诱惑,我当二百年牙医也挣不到。我能不动心吗?我是个什么货色,自己清楚。在街上看到某个丰乳翘臀的姑娘,我动心过;在报上看到别人中了大奖,我动心过;但我没松口,并非想装孙子,而是没有准备。靠!那么多钱,我怎么花?杜刚说他已分别找过周枫和罗小社,他们的态度是,由我决定。我注视着面前的男人,他脸部的轮廓、五官的特征我每天都能从镜子里看到,但移开镜子,我眼前出现的总是罗小社的脸。杜刚的目光柔软、灼热。我说我得考虑考虑,杜刚说明天再来。离去时,在我肩上重重一拍。

热闹了不是?诸位,如果你们是那个闯祸的家伙,你们怎么办?

不过,你们说不说都没意义,一千个人怕有一千个理由。其实,当我从窗户凝视杜刚慢慢离去,那一刻,我已明白怎么做了。

勿需赘言,答案隐藏在小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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