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你以后打算真么办?”
风轻云淡,月朗星稀。张越点起篝火,打了几只野鸡野兔,褪毛净膛后抹匀细盐和调料,裹上荷叶和泥巴,一股脑地闷在了火堆下面。
几个月没有吃东西,肠胃对食物的渴望好似笼中困兽,双眼泛着碧绿的凶光。
凌霄门三位大佬盛怒而来,满载而归。他们走后,李逍遥带着满腔不快也转瞬消失在原地,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大神老怪自有他们的麻烦要处理,张越现在什么也顾不得了,和石头一起专心致志地拨弄着火堆,等待美食。
听到张越问他日后的打算,石头苦笑道:“凌霄门的人都是小心眼儿,以后这里是待不下去了。可惜我没有传送门的通行符,哪里也去不了。”
“你也听见了,老道是什么玉虚宫的宫主,管他要啊,好歹也一起经历过生死,想必他不会拒绝。”张越建议道“如果你想继续修道,我没有好的建议,不过若是无所谓的话可以随我一起走。先说好,我来的地方虽然生活丰富多彩,但是是个灵气稀薄的废弃域,不适合修道。”
石头想了想道:“去哪里无所谓,俺本就是一个混天度日的散修。你的零食就是出自你来的地方?”
张越点点头。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他移开篝火,取出喷香扑鼻的叫花鸡和叫花兔,扔给石头一只。
石头接过烤的一半生一半糊的叫花鸡,不管不顾地一口啃下去。“那俺就跟你走,必须管饭。”
来无影去无踪的李逍遥此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火堆旁,坐下来打开葫芦灌了一口酒,然后望着跳跃的火苗发呆,不知想什么。
张越挑了一个糊的不那么明显,但至少熟透的兔子递过去。李逍遥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狗也不吃的东西拿来孝敬老夫?扔一边去。”
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动手了。张越暗中白了他一眼,收回烤兔,自己狠狠地咬了一口。
别说,是挺难吃。
“张越,”李逍遥一边眼睛望着火苗发呆,一边对张越说道:“你是个散修对吧?资质不错,浪费了怪可惜的。是否愿意成为玉虚宫的弟子?”
老道看上自己了,一个似乎在修真界响当当的老怪看上自己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被认可了!
一颗不甘寂寞的心,从不放弃等待被发现的机会,张越忍着孤独和心酸,在俗世努力了十几年,也等待了十几年。
终于自己的机缘,从一个老怪嘴里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来的毫无征兆、漫不经心,却如晴天惊雷一般,震荡着张越的心房。他努力压制住不使自己欢呼雀跃起来,微微发抖的双手捧着烤兔。“为什么?”张越问道。
“爱惜人才,这个理由不够?老夫就是想看看,一个筑基都会引来天劫的娃娃能走到哪一步。老夫的事情了了,正式拜师吧。”李逍遥望着明月,满腹心事的样子,白须随着夜风轻轻摆动,意兴阑珊地回答着张越。
张越没有注意到,他正在与颤抖的手腕搏斗,边啃着兔肉边说道:“够了够了。等段时间也好,首先我也要找到道枯的解药,而且我希望听听父母的意见,他们也在闭关,还不知道出来没有。”
李逍遥:“是要等段时间,老夫一时半会也回不去。你父母也是修道之人?那就好,想必不会反对。”
一老一少就这么对着篝火,看似随意的定下了张越未来的人生路。
石头听了半晌,又等了半天不见李逍遥跟他说话,忍不住道:“我也想进您老的门下。”
李逍遥头没有动,用眼角瞟了他一下:“也行,玉虚宫正好缺一个饭桶。”
夜风凉,愁意长。篝火跳跃,映着三个人,映着三种寂寞。
……
黄昏的黄浦江市,密雨如幕。三个人影在雨云中穿行,水汽被气球般的护体真气推挤开,又在三人的身后汇集、搅和、碰撞,形成三道长长的尾迹。
碎星域和废弃域的时间比大约是三比一,张越在凌霄城度过了四个多月,地球上的时间却只过去了一个半月而已。他离开时是仲夏,回来时正是初秋时节。
多伦路一个偏僻的弄堂角落,张越带着李逍遥和石头悄然降下。
“这个地方有古怪。”石头摇摇健硕的身躯,凝眉道:“我起飞后就被一股大力扯住,飞剑不听使唤了。”
“这里没有古怪,你的脑子才有古怪。”张越打趣道:“是师父带着我们在飞,不然你以为自己可以飞这么快?”
“废弃域与碎星域的界律法则有很大的区别,这里的人几乎都是普通人——除了几个来自附属幻境的修士。在这里我们的法力最多能发挥出三成,而且天地灵气污染很重,如无必要一定紧闭全身灵窍。”他一边头前带路一边说道。
“那只小妖就在附近?”李逍遥用神识探察四周,没有什么发觉,便问道。
张越:“不在。它现在的位置应该距离这里挺远的。”
李逍遥一抬手,张越的肩膀立刻飞入掌下。“为什么不赶紧去找它?”他不满道。
张越一脸苦相:“师父,你一身出尘脱俗的道袍,石头一身短打露个肩膀如同鸡腿一样,我又是短裤加背心,我们三个组合看上去不觉得很骚很惹眼的?我们先去换个衣服好不好?况且不能没头苍蝇一样瞎找吧,先打个电话问问多好——就是传音符。”
“嗯。”李逍遥点头认可了张越的说法,跟着他快步来到大街之上。
马路上,车流如过江之鲫;街边的楼房和店铺鳞次栉比,霓虹灯闪烁。
李逍遥无视身旁的奇异景色,不住地催促张越快点走,飞多了的人走起路来总会不耐烦的。
石头却目不暇接地左看右瞧,配着潦草的衣着和黝黑的皮肤,活脱脱一个初次进城的非洲佬模样。
“那里是不是卖汉堡包和鸡腿的地方?”石头指着一间肯基劳的快餐店问道,快餐店门面上的白胡子老头和包装纸上的一模一样,不由得勾起了他的食欲。
“嗯。”
老三古玩店就在眼前,张越随口回答着石头,大步流星地向店内走去。
来到门口,他却停住了脚步。里面人影晃动,声音此起彼伏,很繁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