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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听到孝庄要念信的内容,整个屋子顿时都陷入了一片静默当中,每一个人身体中的八卦和好奇的细胞,似乎都在这个时候达到了活跃的最高点,大家都静静的等待着,似乎对这封,能够给费扬古这般看上去忠厚之人戴上秽乱后宫罪名的信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费扬古跪着并看不到表情,我也安静的坐在那里,等待着谜底的最终揭晓。

没让大家等得太久,孝庄就亲自上阵:“亲爱的……咳咳,费扬古……”淡漠甚至带着丝怒气却说出这样的话语来,真是别有一番味道,不知道在这个屋子里,现在有多少人和我一样,想笑而不敢笑的憋着,忙低了头去掩饰一下怕是已经憋红的脸蛋,生怕被抓个现行直接拉出去斩了。

“亲爱的费扬古”突然换做一个尖锐的声音,却是将人吓了一跳,只是这样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让人不由的去想那些阴柔的男子对着自己爱的人,说出来的那些山盟海誓,大概也是这般感觉,光想一想就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被激活了一般,忙定了心神,细听下去“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哦,这就没了啊,人家还没听够呢。真没想到这首晏几道《鹧鹄天》,竟然成了费扬古秽乱宫廷的罪证,要是晏大诗人知道自己的诗词现在成了别人的罪证,而且还是秽乱宫廷,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啊?这字迹……”一个惊恐的女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一瞬间吸引了过去,抬头看去,贞妃正掩着嘴巴,睁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那封信,似乎见到了什么极度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贞儿,你这是做什么?你说这字迹怎么了?”孝庄略带威严的声音顿时将贞妃眼里的惊恐消除了不少,贞妃似乎是做了什么重大的抉择一般,为难的模样让在坐的或者站在一旁的所有人都为之着急,在孝庄强大的震慑之下,她的眼神无限犹豫和不忍的看向了-----我!

在那一瞬间,我似乎明白了,这一切的局,到现在才算是正式的拉开了序幕,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究竟要怎么样,大概现在的我,也只剩下静观其变这一种选择了吧。

“贞妃,你到底想说什么?”一直默不作声的皇后终于发言了,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位历史上据说还算温柔的女子说话,这一次依然带着那么一点儿皇后的威严,只是看着她,我倒是没有太多的不爽和怨念,心里似乎对这位不受宠的皇后还存着那么一丝惋惜和同情。

“贞儿,有什么话大胆的说出来,一切自有哀家做主就是了。”孝庄坐下来,抿了口茶才悠悠的说道。

贞妃一脸犹豫的看了看皇后,在皇后的催促下终于,有些怯懦的说道:“臣妾看这信上的字迹……是……”是了半天也没是出个什么结果来,我冷眼看着一切,在心里无不佩服贞妃的演技。

“是什么,你倒是说呀!”皇后明显有些不耐,似乎贞妃再不说话,她就要上去抽贞妃一巴掌似的。果然,我的想象能力还不是一般的强大。

“……是”贞妃看向我,然后低了头,诺诺的说:“是佟妹妹的。”说完不到半秒又立刻抬头去看着孝庄:“也可能是臣妾看错了,只是和佟妹妹的很像罢了。”明明都已经表现的这般明显了,却还极力想表现出自己很无辜似的,真……

佟妹妹三个字一出口,我就立时感到整间屋子里的目光都投在了我的身上,这其中也包括跪在地上无限惊讶和带着一丝了然的费扬古。

面对这么多双热切的眼神,我也难以再置身事外,除了表现的难以相信和无限冤枉的同时,我跪在地上呜咽的哭泣:“臣妾冤枉,请太后明鉴……请太后明鉴……”装委屈吗?只要是女人,演戏谁不会一点儿?

“都先起来吧,谁是谁非,问清楚了自然也就明了了。”抬起满含泪水的眼睛,委屈的看了眼孝庄,站起身来,坐在椅子上依旧抽泣。

“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这信究竟是谁写的了?既然说这有人指认这字迹像是佟妃的,那么佟妃你若是能证明着信不是你写的,哀家就定你无罪。”孝庄居高临下,目光在我和费扬古的身上徘徊,大概是在想我们之间的交集吧……

“来人,去将景仁宫的一干人等全部找来,辨认字迹。”孝庄抿了口茶,才向一旁的小德子吩咐道。

很无奈,这间屋子又一次陷入安静,大家再一次陷入等待之中。

事不关已的时候,还可以不去想,可是现在,我不得不开始着急了,可是仔细想回去,却没什么地方可着急的,人果然是矛盾的化身啊。

没让大家等得太久,景仁宫那些熟悉的人们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只有小环没有出现,这让我稍稍的松了口气。

程序很简单,所有的人都去看那封信,是或者不是,给个答案就好。看着眼前景仁宫的各位同仁,我真的有些好笑,没想到有一天我的命运会掌握在他们的手中,心里对这个时代的科学技术鄙视到了极点,如果在现代,哪里用得着人的眼睛。

一切有条不紊的继续,每一个人都去辨认一番,很快便有了结果,一个意料之中却在情理之外的结果产生了,这当然是对于别人来讲的,结果很简单,景仁宫里所有的人基本上都说了同一个字---‘像’,不论这个字之前的程度副词用的多么谨小慎微,有点儿,或者似乎,最终的结果都无不指向这个字眼。

这一切都是正常的,如果他们极力的说那不是我的字迹,倒是会让我产生疑惑了,刚才在他们没来的时候,我也偷眼看了下,不得不说那字迹仿的不是一般的好,就是我当时看完也迷惑了,实在是像极了,如果不是这般内容,我大概也会以为是自己哪天没事写的呢,只是,究竟是谁……眉头不自觉的纠结起来。

“佟妃,这么多人都说是,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孝庄还是一副淡淡的神情,仿佛现在说的不是人家的名节一般。

低下头,微微的撇了撇嘴角,我站起身来:“臣妾冤枉!”

“冤枉?笑话,他们都是你景仁宫的奴才,你还说冤枉?”孝庄淡淡的反问语气,实在让人听着憋屈,心里窝着火气,对着这几百年前的古人,真是没办法讲理了,只是一个像字,就定罪吗!

“这信不是臣妾所书,臣妾自然是冤枉的!”有些不忿的顶了回去,简直就是欺负人嘛!

“佟妃!事到如今,证据确凿,你还狡辩些什么!”孝庄坐在一旁抿着茶,像是在看戏一般,皇后倒是有些激愤的站起来鸣不平了,好似这费扬古是他丈夫,我是那个第三者一般,这场面真难叫人不去联想啊!

“臣妾冤枉!”我恨恨的说道。

“佟妃!证据确凿,不要再狡辩了!你当这件事情是空穴来风吗?”我惊异的抬头看了过去,疑惑更深。皇后眼里被一丝愤恨充斥,似乎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一般,轻轻的咬了咬牙,才道:“之前就有人向本宫密报,说见你总是一个人外出,甚至还有人亲眼见到你与费扬古拉拉扯扯!你道你做的事情没人知道吗?”

大殿上的所有目光都向我而来,这一次没了疑惑,没了猜测,能感觉得出,那全然是一种赤裸裸的鄙夷!一个个画面在眼前回放,我有些愣住了……

“来人,将佟妃先看押起来。”胳膊上突如其来的力量,让我顿时从迷茫中回过神来。

“娘娘!”一声凄厉的破锣嗓音在大殿之上炸了开来,将大家吓了不止一跳,身上的钳制也一时间停了下来。

“娘娘,求求您,求求您……”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身前趴着一人,黑乎乎的双手正紧紧的抓着我的裙摆,哀伤而带着乞求的声音尽在眼前,看着这样的晚晴,我无言以对……

“娘娘,娘娘……”哭泣的叫喊,从那破锣嗓子中发出,声声凄凉,让人感觉到一阵寒风过境的冷意。

“晚晴姑姑,究竟怎么了?”不知何时,贞妃已经走到眼前,正蹲在晚晴的身边,刚好与之平视:“晚晴,怎么了?有什么委屈说出来,太后在这里,不用怕。”盯着晚晴的眼睛说的异常的认真。

听了这话,晚晴瞬间泪流满面,一把抓住贞妃的衣袖,一时间又觉得自己失态,怯懦的松了开来,有些绝望似的看着贞妃,:“娘娘……”贞妃微微低了头去,转头过来时却是一脸的同情面容,轻轻的将晚晴往我身上一带:“说吧,有什么委屈,太后定会为你做主的!”悠悠的叹息声,加之眉目间的哀伤,俨然是一副救世主的模样。

“娘娘,不是晚晴……不帮您……求您千万不要伤害奴婢的家人……娘娘,求求您……”说完便全身都软倒在了地上,从她一起一伏的肩头能够看出,她正哭的伤心。

听了这话,我心里顿时明白了一切,这个局算是全了,设了这么大的陷阱,最终捕获的却原来只是我呢,真是让大家费心了,如果我真是狐狸,我能不能全身而退?

“来人将佟妃和费扬古都押下去!”孝庄不耐的挥了挥手,身上的力气顿时加重了很多。

“等等!”在即将转身的一刻,我站起身来,迎着太后的目光,看了过去。今天这就是冲着我来的,如果到这一刻,我依然还在这里坐以待毙,我是不是太傻了?

在这皇宫里,想要一个人死是那般的容易,一杯毒酒,三尺白绫,又何须这般复杂?既然,我不是那个可以随意被你碾死的蝼蚁了,那么,我也就该为自己的权益的奋起一搏了,不是说,人不能随意的就给自己留下遗憾吗?今天走出这大殿,大概我也就真的没了申诉的机会了吧……

“还有什么话,就去和大理寺少卿说吧!”孝庄转了身背对着众人,挥了挥手不再给我和费扬古任何说话的机会。胳膊上的力气瞬间增大,疼痛一时间从全身袭来,让我顿时忘记了喊冤……

“这是在做什么?”一个怒气十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随着这声音的到来,一抹明黄在期盼中终于出现在视野之内,泪水夺眶而出,心里的委屈在这一刻再也挡不住的随着泪水滑落脸颊。

“奴才(奴婢)(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大家齐刷刷的跪下去行礼的时候,福临三两步走到我身边,握着我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番,才似松了口气一般,将我带入怀中。脸贴在福临宽厚的胸膛之上,泪水就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伸出有些酸痛的手臂环住他的腰,我就再也控制不住的在他的怀里轻轻的抽泣起来。

“皇帝,你来的正好,哀家也正好该告诉你些事情了……”带着一丝叹息却异常威严的声音在耳旁回荡,背上被轻轻的拍了拍,我从福临的怀中退了出来,抬起迷蒙的双眼看着前方安坐在床榻之上,孝庄那模糊的身影,郁闷之情溢于言表。

右手被拉着,我被迫跟在福临的身后一点点儿向着孝庄靠了上去,走到床榻前,福临停了下来,将我摁坐在孝庄的身边,也就是之前贞妃坐过的位置上,疑惑的抬眼看过去,见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写满坚定,我也就安心的低了头坐了下来。

“你们都出去吧!”福临站在床榻前向着下边还跪着的众人冷冷的说道。

大殿里此时除了坐在这边的这几位,还有地上站在一旁的费扬古,和依然跪趴在地上的晚晴之外,别无他人。

皇后坐在一旁,右手和袖子纠结着,紧紧的盯着福临的身影,眼神里带着满满的期待却偶而泄露一丝紧张。贞妃站在皇后的身旁,也抬头不知道看着哪里,眸光似乎在福临和孝庄之间涣散,或者偶尔会分一些到我的身上。大殿里一时间陷入一片寂静当中,只是这安静的空气里却显现出一丝的尴尬和无奈来,叫人有些不自在。

“皇帝,这个时候怎么有空来看哀家?”实在是憋屈的很,这大概算是孝庄和福临之间的‘斗争’了吧,只是终究这个历史上鼎有名气的女政治家还是先开了口,这一刻,内心深处的某一处角落似乎被轻轻的触碰了下,那般柔然,却那般忧伤。

“呵呵,给皇额娘请安是儿臣的义务,儿臣自然是要来的。”冷漠的话语一时间让周围的空气再次沉寂。看着这一坐一站安静的看着旁处的母子俩,明明有很多话要对对方说,哪怕是一句质问也罢,见了面却成了这般,心里产生了些淡淡的哀叹来,为孝庄明明很爱却用错了方式,为福临想要去爱却不知道该怎么去爱的无奈或者无措感到哀伤。

站起身来,走到福临的身边,他有些不解的看着我,我冲他笑笑:“上次不是学了歌曲吗?还记得吗?”我极尽温柔的在他耳边说道,然后笑笑的看了眼孝庄。我知道大家的眼光都汇集在我的身上,我当然也得表现的‘贤良淑德’不是。

“诶?皇上学歌了吗?是什么歌啊?”不用我再说什么,这宫里从来不缺见风使舵的人,比如眼前的贞妃就在这行列之中,甚至人家已经位列前茅了。

“咳咳……”福临抬手假意的咳了咳,还不好意思起来了。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转身冲着地上的俩人说道。费扬古看了眼福临,见对方没什么反对的意思,便转身朝门外而去,地上趴着的晚晴似乎行动不便,身体起伏了几下,最终还是落回了原处。

“来人!将晚晴先带出去。”想看皇帝唱歌的人,果然不在少数啊。冲贞妃撇了撇嘴角,撅着嘴巴看向福临。

“贞妃,你也出去看看众人吧。”福临淡淡的话语听在我耳朵里一阵舒爽,笑盈盈的看向有些惊讶的贞妃,看着她渐渐变为哀怨的脸,我心里乐开了花,不过面上还是表示惋惜,做人不能太过分了,幸灾乐祸说白了其实是归属于不道德的行为里的。

当整个大殿只剩下我和皇后两个观众的时候,空气里渐渐又开始弥漫出那么一丝的尴尬来,我连忙拉着福临向孝庄又靠近了一些。

“太后,皇上前些天学了首歌曲,一直想唱给您听呢!”说着手伸到福临的后背狠狠的推了一把,他就一个趔趄向前又大大的迈了一步,站在了孝庄的前面,福临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脸上泛起了红霞。

“呵呵,皇上,您别不好意思嘛!”我在一旁捂着嘴巴偷偷的乐,看着这样的福临,心里说不出的开心,这就叫幸灾乐祸了吧,谁叫平时都是他欺负我来的,这一次,总算是报了仇了吧,果然女人都是记仇的生物啊!惹不得啊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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