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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小镇,小店,老贾

巨神域,巨神峰,作为大陆的中心,向来都是无数冒险家朝思暮想、蜂拥而至的秘境圣地。对于众多的浪人游子来说,登临巨神峰只能是雾里看花,做做美梦就好。可即便是巨神峰下的无尽森林中,一样蕴藏着别于大陆其他地方的奇物,这也是人们梦寐以求的珍宝啊!

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刀光剑影血腥纷争,也就有了烈酒、美人儿,以及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大城小镇。

天将向晚,青川朦朦。

橘色的夕阳透过半山间常年不散的浮云,与晚风一起为奔波劳碌,刀口舔血的芸芸众生抚平一天的狰狞欲望,纷杂念想。

巨神峰南麓,一个名叫斯坦因的小镇,一点一点明晃晃的灯火一一亮起。不大的镇子三里方圆,为了防范无尽大山中莽莽兽潮的入侵,四向而围的黄土城墙夯得极为厚实,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大土灶扣在地上,顶上冒着火光,熬煮着失意不得志之人的心灵。

斜阳渐渐退出视线,一条条通向四面八方的泥径,似蛇形般歪歪扭扭地迂回向前。路上有人,或两两相伴,或三人成行,拖拽着疲累不堪的身子,亦步亦趋回到了小镇里。

远远的,一个修长的身影踩着余晖,形单影只的向着斯坦因小镇缓缓行来。待得近了,路上归家的众多冒险家不由纷纷侧目:这小子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穿得跟捡破烂似的?

趿拉着一双破人字拖,烂成一条条的T恤又黑又小又臭,紧箍着蒋唐健壮的肉身,蒋唐自己都被熏得有点儿想吐。抬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咳了两声,他无奈的想着,塔里克把很多东西都放在了神戟的星墟中,什么地图啊,丹药啊,还有这个世界的钱——金币,可他怎么就舍不得放两套这个世界的衣服呢?心累......

蒋唐从光茧中破立而出后,自己都被星力改造后的自己惊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伸手左捏捏,又摸摸,这莹白如玉坚若顽石的躯体,这粗键有力挥手起风的四肢,这是那个面黄肌瘦孱不经风的自己?

星阵茫茫,不知怎么下山的他,只能先行把塔里克曾经璀璨伟岸的身躯安放在星阵的星河汇聚中心,接着走向雷灵神山戟,准备寻找方向离开这片星空。

就在他握住神戟的瞬间,神戟破空而起,戟身嗡嗡鸣响,颤动不已,裹挟着他,风驰电掣地升空,向着万星虚空中刺去。蒋唐飞过一次的经验告诉他又得遭罪了,赶紧死死抓住戟身,闭紧眼口,只听见耳旁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像是打破了什么后,刺骨得寒风又急又迅,再次吹得他浑身哆嗦,蹙紧眉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蒋唐再次睁眼时,自己已在神峰脚下。高耸入云擎天而立的巨神峰再不见顶,落日余晖惨淡的照着皑皑雪峰,雪瀑滚滚从天而降,参天巨树如远古神魔一般耸立,威严骇人。更远的阴暗密集处隐隐有低沉嘶吼传来,更是让蒋唐寒毛耸立。

蒋唐有些脚软,慌忙提起神戟,四顾寻找路径,迫不及待得想离开这个让人心生恐慌的阴暗森林。

泥径上,蒋唐搓着碎成一条条的T恤,忍着扑鼻的恶臭,打量着这个小镇的面貌。

这应该是一个仓促兴建的小镇,规模不大,却房屋影立。圆圆的土墙上到处都是潮湿的青苔,就那么霸道而顽强地占领一处又一处。镇前环绕着一条雪峰水灌满的小河道,粼粼白水上只架了一道铁索桥,直通矮小的布满裂痕的木质城门。门开门闭,桥升桥落间又是一天的沧桑,一天的匆忙。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镇里向来都不缺繁华都市中大人物们纸醉金迷的销金窟,有人的地方就有天堂。来自各地的人类,兽灵,魔裔,还有不知名的奇异生灵,在这个小镇里明争暗斗,或为那客栈中一间上等的厢房,或为那酒楼里一坛灼热燎喉的烈酒,或为那春楼前一位婀娜小意的娇羞少女,背井离乡辗转生死间的冒险家流浪客们,乐意为了这短暂的安逸而拔刀相向,生死相搏。

生命,只有存在的才叫生命,而死去的只能成为镇子西面乱狗葬中,那一条条咧着恶嘴垂着饿涎的野狗口中丰盛的美味。

满街灯火,照亮了一条条浸满风霜的青石板路,起伏不平的街道上一个个来自各族的冒险家步履匆忙,似是赶不及去开始今晚月色盈盈、花前月下的勾勾搭搭。

有那穿着青衫,背负长剑,面若冠玉恍如绝世剑客踏风前行,挥洒着说不出的逍遥写意的风情浪子,却在看到大红灯笼下千娇百媚,眉眼带笑的袅娜身姿时再也挪不开眼,却苦于囊中羞涩,只得瞪大着眼睛似要把这香艳揉进眼里。

有那袒着胸口,系着酒囊,人身兽头的兽灵族腆着大肚,大摇大摆熟门熟路得穿梭于酒肆间,觥筹交错中酣酣的酒意袭来,就在杯盘狼藉的酒桌上呼呼大睡,醉了不知有没有明天的今晚。

有那头顶漆黑弯角,背生赤红肉翅,袒露着上身,腰覆皮裙肩盖皮甲的魔裔,横提着巨大的钢斧,浑身散发着惊人气息,大大咧咧地边走边狂笑着,似是今天又寻觅到了了不起的宝物又能去万春楼快活逍遥一宿了。

整个小镇刀剑与美人儿互相辉映,烈酒与高歌麻醉世人,热闹而无序,热闹而寂寞,走过了悠远的历史,长存于巨神峰下,一天天,一年年。

古风盎然,这与地球上的古代小镇也离不了多少的古韵让蒋唐心里多了几分慰藉:还好,能有些熟知的东西!

蒋唐小心翼翼得背着神戟,心神摇晃一高一低行走在青石路上,左瞄右看寻找一个可以吃饭的去处,像极了涉世不深的雏儿,一步一个脚印走的都是布满荆棘的险途。

蒋唐第一次看见除了人类以外的智慧生命,难免多了几许惊奇,几许恐惧,几许迟疑。

几米外那长着牛头的怪异生灵,瞪大了牛眼,深不见底的鼻孔中呼出一注注浓气,扯着一根长索,面红耳赤的与另外一个好像魔鬼一样长着角的生灵你来我去地争执着,唾沫纷飞,声如雷霆,吵得不可开交。

蒋唐捏着鼻子,急急赶了几步,匆忙避开这俩个暂且称之为“人”的生灵,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战战兢兢的他不知道,其实星力入体练成星灵境的自己根本不用害怕这些人,只是空有力量不知运用的他就像是三岁小孩儿手握屠龙宝刀也不敢去面对一个魁梧大人啊。

灯火弥漫,莺燕乱眼,在热闹的人潮中,蒋唐眼睛一亮,心喜不已:“咦?有间小店!”

顺着眼光望去,隐约可见前方一幢小楼,门前匾上刻着“有间小店”,酒旗飞扬,酒香熏人。

“有间小店”并不是一间小店,一幢小楼,四檐雕龙刻凤,钟铃随风而鸣,清脆悦耳,传出阵阵呼唤,遥遥而去。

酒水飘香,勾人心肠。

蒋唐欣喜不已,十几天颗米未进,滴水不沾,也不知怎地竟然不饿。虽然如此,十几年养成的进食习惯还是让自己对吃饭充满了欲望,也只有山珍海味才能弥补这十几天来精神上和肉体上的双重损伤吧!

踽踽着,白净无瑕的脸上微红,穿着破烂衣服的蒋唐有点儿羞怕,就像大姑娘上轿,毕竟是头一回接触除了塔里克以外的瓦洛兰人。他紧张而不安地蹁入小店。

“哎,尊敬的客人,欢迎莅临小店,您请坐,靠窗儿有佳坐,您这边请嘞!”迎面而来一个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边青衽皮甲的小厮,头戴一顶羊角皮绒帽,干净清雅,只那袖沿处略沾的油渍能看出一丝丝烟火之气。

小厮丝毫不嫌蒋唐穿着的一身破破烂烂,脏污不堪的奇装异服,热情地领着蒋唐就往热闹非凡,客盈四座,满堂呼喝的里堂走去。

蒋唐被牵领着跨过一扇雕镂精致的屏风,来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一张半圆桌上摆放着几个青釉茶杯,一樽高顶方口的茶壶娴熟地被小厮拿了起来,掀过一只茶杯,戏法般地高擎茶壶,涓涓琥珀色的茶流汨汨落下,斟满青杯滴水不洒。窗外小摊日暮而不息,殷勤的吆喝随着晚风飘进耳朵。

座是佳座,许是因为靠窗而使得座位少了两个,竟不被占去。

“客人,您请用茶!请问客人您吃点什么?小店的五凤朝阳盘,青川鸿天燕,彩云流霞煲是享誉临近好几个镇子和营地的招牌菜了,价格公道,味美非凡,很多客人尝过都赞不绝口。我看您眼生,如果您是初来此地,可一定得尝尝呀!”小厮扑楞着明亮的大眼,捏着围角,充满希冀的看着蒋唐。

蒋唐看着这恍如中国古代酒楼一般的“小店”,一瞬间失神不已。身为文科学子,蒋唐曾经也向往憧憬古时候那一蓑烟雨平生逍遥,乘醉听箫吟赏烟霞的风流不羁的写意生活。

可而今身临其境,坐轩窗,饮清茶,却让蒋唐有种隔世做人,万古一梦的恍惚。

“尊贵的客人,您来点儿什么呢?”机灵的小厮热情不减,尊敬地提醒着陷入沉思的蒋唐。

“啊,那就点......点你说的菜吧!”回神的蒋唐也不知道点什么好,只能腼腆回道,反正星墟空间里金币多着呢,应该不差钱吧?

“好咧,您稍等,马上为您上菜!”小厮兴致勃勃,疾步离去。

小店内里,摆放着十来张圆桌,形态奇异的酒客三三五五拥桌而坐,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地,仰头酒尽,大笑着再次倒满。

笑而大笑着,闹而热闹着。

独坐一隅的蒋唐环顾着四周,显得格外惹眼。

这个人类小子真有几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味,有酒客心头想着。

不过对于在刀口舔血,苍茫一生,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的浪人游子们来说,就应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他人的眼光并不阻碍他们放纵肆意地挥霍拿命换来的短暂安逸。

斜阳落下,暗夜拉开帷幕。店内灯火通明,尤胜白昼。

不一会儿,几大盘热气腾腾,浓香扑鼻的菜肴端了上来。

蒋唐瞬间就被这炊金馔玉,芳香四溢的叫不出名字,看不出食材的美味吸引住了,太香了,连吸一口香气都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一片花的海洋中,浑身神清气爽,食欲大振。

蒋唐双眼放光,咽了咽唾沫,急忙拿起筷子,向着一块看着汁浓丰腴的肉块夹去。

“哎,朋友,有肉无酒,有酒无友,此乃人生不如意之大事啊!老贾今儿就陪朋友你共饮一杯,高兴高兴如何?”

就在这时,一个又急又迅模糊不清的的声音响了起来。

“砰”的又是一声,桌子一震,一个重物砸在圆桌上。

蒋唐吓得手一抖,一块好不容易夹起来的肉“啪”地落在盘中。蒋唐有些气恼,真的是到嘴的肥肉就这么掉了。

微仰起头,蒋唐诧异地盯着眼前这个奇特的不知是人是魔的“怪物”,心脏一阵砰砰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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