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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十三、他的往事

我作为助理自然不能一天到晚赖在领导家里,正经工作还是要兢兢业业地去干。我尽我所能,除了做好本职工作,也经常的给领导提一些建设性的建议,用心做好每一份企划,拼尽所学。

工作是卓有成效的,一段时间的努力给公司带来了更多的订单,效益蒸蒸日上。我的努力也得到了回报,被金总特许加了薪,这对于一个入职不到一年的新人来说升的有些快,对于我的工作能力,金总作为领导自然是慧眼识人。

与进展顺利的工作相比,跟东阳的相处还是止步不前,因为在那位病人痊愈之后,我也是没有理由老往人家里跑,在那之后,都快一个多月没见了,想念深入心底。

在我印象中,金总一直是一个事无巨细溺爱孩子的温和父亲,从小有些性格障碍的东阳是在他的呵护下成长起来的。不过让人意外的是,我突然发现金总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引导东阳学会独立自主,甚至吩咐我去找个合适的房子,以开个人画室的名义让东阳搬出去住。

“妈,你别跟我急,我没要赶他出家门,我是想让他学会独立自主,您看啊,他马上要25了,我们也不能照顾他一辈子。”刚从车间出来的金总接到了金奶奶的电话,那边似乎是在对他一顿数落,金总皱着眉头一直在解释。

“是啊,娶了媳妇就好了,这不是还没有吗?”金总把话筒从左耳朵移到右耳朵,把手里的文件递过来,我上前去接过来,看他继续对着电话说道:“他上学的时候我让他住宿舍也是这个意思。现在他毕业了,每天在家里门也不出。我不是……喂?妈?”

金奶奶那边大概是挂了电话,金总拿着电话摇了摇头,挺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提着文件包跟在金总身侧往车上走,秉持礼貌原则并不多言。

坐在车上以后,金总吩咐司机刘哥先送他去公司,然后再送我去他家里替他去看看金奶奶。

“您不回家吗金总?”我在副驾上回头问道。

“在生我气呢,可不好往枪口上撞。我看她挺喜欢你的,你帮我去安抚一下。”金总靠回到后座靠背上,似乎是想到了忧愁的事,脸上闪过疲惫:“房子不用找了,东阳大概也是知道了,这孩子心思重,我怕他多想。找个机会你也帮我开导开导他,你们年轻人吧,总能说到一块去。”

“您别为这个心烦,您是为东阳好,他们总会理解的。”我适当地劝解道。

到他家里的时候是保姆给我开的门,说金奶奶正在屋后的小花园里侍弄花草,我放下手里的水果糕点准备去看看。金总吩咐我帮忙买些甜点带回家里,说起东阳很喜欢吃这些。

路过客厅的时候,不经意一抬眼,看到东阳就站在楼梯半中腰上,手里端着一个他们家装点心的小盘子侧身看我,不知道是刚要下来还是正准备上去。

他穿着一件看起来宽松舒适的浅棕色毛衣,米色休闲裤上似乎还沾着一些画画用的颜料,露出的手臂和脸上已经没有那些痘痘的痕迹,看着就可以想象得出是怎样的白净光滑。

巧的是,我当时身上穿着的风衣也是浅棕色的,里面搭配的打底衣是跟他裤子的一个色系。我想像了一下跟他站在一起的样子,一定很搭。

“你恢复的很不错。”我笑眯眯地站在楼下抬头跟他打招呼:“我带了一些糕点过来,在你家茶几上放着呢,自己过去拿吧。”

他抿了抿嘴唇似乎是“哦”了一声,然后又没了动静,只是站在那里不动弹。

我再次冲他笑笑,然后径直穿过客厅去了小花园。

我其实是很想跟他多呆一会的,但我担心我再上前一步他会转身就跑回楼上去。

金奶奶戴着厚手套在花坛里剪月季花的花枝,看见我来了很高兴,我帮着她收拾那些花枝一边跟她聊天。

她说这片月季很有些年头了,最早还是在他们老家的院子里,那时候是东阳的妈妈侍弄的,他妈妈很喜欢这些月季。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提起东阳的妈妈,我试着多问了点,金奶奶倒是对我毫无保留地说了很多。

二十几年前东阳爸爸跟妈妈相识结婚,之后有了东阳,是个很幸福和睦的家庭,奈何东阳妈妈身体本就不好,生了东阳后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跟个纸片人儿似的,风一吹就倒了。”今奶奶这样描述当年的东阳妈妈。

东阳爸爸当年还没什么事业,在外打拼想扛起自己的家,小时候的东阳则跟着妈妈生活。

“我们那时候都不知道阳阳妈妈得了忧郁症,因为阳阳从小就很乖很好带,就放心地把他交给他妈妈照顾,他不像其他男孩那样活泼,我们也只当是性格随他妈妈比较内向而已。”

阳阳妈妈因为抑郁症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那时候的东阳才七岁,不说话不哭也没什么情绪,医生诊断很可能是得了自闭症。悲痛中的东阳爸爸还没从对亡妻的悔恨中振作起来,还得想尽一切办法帮助东阳恢复正常。

我想象不出来他刚失去母亲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在我的记忆里,他转学来到我的班级时大概已经过去了两三年了,却依旧是内向孤僻不善言谈的样子,而我对他的欺负简直让我想起来就恨不能锤自己一顿。

我沉浸在自己的悔悟中静静听金奶奶回忆往事,金奶奶滔滔不绝跟我说着,看起来似乎情绪还不错,金总吩咐的安抚任务也没什么必要进行了。

“太阳都这么老高了哇?拉你说了这老半天的陈年往事,你难得来一趟咱进屋唠点高兴的事。诶对了,东阳说让我给他留点花枝画画用,我这差点还忘了。”她站起身来喊保姆把剪好的花枝拿上去。

保姆依言把我们剪好的带着娇艳花朵的月季拿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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